汤奕可只将饼干咬了两口,一边慢慢饮水,一边刷着手机,她知道周嘉树洗完澡出来了,身上有一股沐浴露的香气,越走近,气味越明显。
直到他把漂亮的手伸来,她才不得不抬起头,但是瞬间又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水杯放进他手里。
周嘉树把水一饮而尽,不把空杯子放下,却还给了她,自己退到了床沿坐下来,将湿着的头发往头顶抓去,说着,“我放了个新的刷头,在牙刷旁边。”
“谢谢……”汤奕可放下水杯,准备上个厕所,顺便刷牙,走过他身旁的时候,被他长臂一捞地抱住了。
她坐在他的腿上,扭头问着,“做什么?”
“抱你。”他紧紧锢住她的腰。
“然后呢?”
“不然后了。”
汤奕可将他的话重复一遍,但语气截然不同,“不然后了?”
周嘉树观察着她的表情,格外认真和疑惑地说,“你想什么呢?不是明天还要早起开工?今晚好好睡觉。”
“所以,你今晚不……”剩下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汤奕可想着想着,竟是笑了出来,“你是觉得,你……你能把我怎么样?”难道他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可以从黑夜到白天,让她下不来床?
话音甫落,汤奕可接着尖叫了一声,因为突然间被他压到床上,“你说我能把你怎么样?”他要挠她的痒,她笑着躲,不一会儿又跟她亲到一起了。
这里是他的领地,她躺了下来,就意味着默许他做一切,而她的T恤底下什么都没有穿,他的手往里一伸,他也愣住了。
但是他没有把手拿出来。因为这样,她不自觉咬住了嘴唇,意外使得周嘉树把手拿了出来,他要用大拇指压住她的下巴,此刻不是假装正经,是认真地说,“不要咬嘴唇,我心里很痒。”
汤奕可拉下他的手,心里一半是想逗他,另一半确实因为有些紧张,凝视着他说,“你说要让我好好睡觉……”
周嘉树彻底误会了她,“嗯,你躺着,我……”他从她的眼前起身,然后说了句,“上一趟洗手间。”
汤奕可自床上坐起来,趁他还没跑进浴室,出声说,“我帮你?”
这一句话好像咒语似的,叫他高高瘦瘦的身形定住,唯有明亮的眼睛眨了眨,“你这个想法才叫危险。”
“那你要不要?”
他只思索几秒钟,就坦诚地说,“要。”
这下子换汤奕可害羞地捂了脸,“我……”她一想,就是心一横的事儿,她需要克服的只有紧张,其他什么的,她是很愿意的,“我试一试。”她倾身向床头柜,拿来纸巾盒,放在自己的腿上。
周嘉树坐回她的旁边,才握起她的手来,她也不是要抽回手,只是顿住了,问说,“弄到床上怎么办?”
“怎么会?”他随即笑起来,这个笑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是跟喷泉一样?”
“没有!”汤奕可矢口否认,明明她的意思是转移阵地到浴室里,然后盯了一会儿他白净的脸,再将目光垂落到一处,秀气的眉头就微微皱起,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对,无从下手,太贴切了。“……你起来,背对着我可以吗?”她忽然有了灵感。
周嘉树愣一下,“我不能站着啊!”
“上厕所不是都站着吗?”原理似乎相差无几?
他张了张嘴巴,又无奈地笑出一声,低下头却说着,“你要整死我……”他站起身来,但是要往浴室的方向走。
汤奕可拉住他,“等一下……”
“姐!”他竟然被逼到这个份上,“奕可姐,我不逗你了,你让我走吧,我自己来。”他亲了下她的手,又要松开她的手。
但她握着不松开,“你……自己可以吗?”
周嘉树感到好笑地回答,“当然可以。”而她还是不肯松开他,不知何故。于是周嘉树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你想说什么?我给你三十秒,我开始计时了。”他抬起自己没有表的手腕。
汤奕可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跟他说,不要折腾她太久,还是可以的。
周嘉树眉头一动,但看着她说,“我刚刚跟阿姨说,我一定照顾好你的,你今晚好好睡觉,明天才有精神工作。”他露出个舒朗的笑容来,“再说了,又不是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说的也是。汤奕可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忽然又凑近眼前,额头差一点碰到她的,说着,“我想……每天晚上都跟你睡在一起,行吗?”
第61章
汤奕可早已发现周嘉树的性格之中,仍有骄矜可寻,并非全然谦逊的一个人,但他聪明在,他不自以为是,或者说他懂得表露出怎样的一面,获得他人的青睐,聪明的让她无法拒绝,只得点头说,“好。”
他的眼睛里漾起笑意,亲了下她的脸,随后闪进衣帽间,往浴室里去了。
汤奕可坐在床边,脑子有点放空,等到回过神来,还是没有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上一次来周嘉树家里,大略地观览一圈,她只是心生羡慕,但是总觉得家不用太大,小小的、温馨的,才像一个港湾该有的样子。但这前提是一个人居住,一个人的港湾,只要五脏俱全,就非常安全感了。如果是两个人,或者是一个家庭,小小的家,好像不能够满足需求了。
而且她知道自己很喜欢他,想跟他待在一起,时时刻刻,每分每秒。至少现在是这样。
汤奕可趴在床上翘起纤细的小腿,划自己的手机,夜已深了,周嘉树进浴室也有一会儿了,自己动手应该用不了多久?她有意无意地算着时间。
听到衣帽间里似乎有点动静,汤奕可就抬眼瞧着门,果然见他出来了。“你好了?”她先是问着,然后就感到他周身的气息与进浴室之前相比,有了一点点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他已进入贤者时间,但不需要为他点一支烟,只觉得他清爽的像一棵树。
她正思绪发散的时候,周嘉树应着,“好了。”他坐下来,在床上找自己的手机,又接着说,“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你都离我远一点。”
汤奕可由趴着的姿势改为跪坐起来,口吻认真地说,“可是我想抱着你睡。”
“我找个抱枕给你。”周嘉树说着就要起身,她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身。他抬起胳膊轻轻推了她一下,也轻轻说着,“走开。”
汤奕可把左手扣上右手小臂,将他牢牢锁住,抬起头与他对视着。她以为这是对峙,是比谁先认输,但几秒钟后,周嘉树把她揽到身前来,埋怨她说,“你怎么这么会撒娇啊?”
她懵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无所谓,结果是好的。她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进他的怀中,对他说,“后天我休息,大后天也休息。”
她觉得这是个很明显的暗示了,却听周嘉树只是“哦”了一声,她便说,“你的反应好冷淡。”
“我……你不要让我想这些事情好吗?”
汤奕可深感抱歉,摸了摸他的头,一面要下床,一面说着,“我去刷牙了。”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哦,不行。”
周嘉树不明何意地看着她,只见她扭头回来,说,“我表弟明天到上海,要住我家里。”
“正好,你搬过来,家里留给他。”周嘉树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是笃定地说,“我跟你说,男孩子都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没有人干扰他打游戏。”
汤奕可笑了说,“那你怎么回事儿?”
他脱口而出,“我不是男孩……”她睁大了眼睛,所幸,他自己圆了回来,“我是男人。”
汤奕可笑得开怀,然后又说,“不行的,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家,我得陪着他。”
“他多大了,还要有人陪?”
“十岁。”
周嘉树难得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按着妈妈在电话中说的,原样告诉他,“这是他的暑假作业,出门旅行,但是他爸爸妈妈没时间陪他,我外公就说,让他来找我。”一面说着,一面可以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而他的不高兴,一半是因为不满意原本属于他们的时间被占用了,另一半是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小气,跟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计较什么呢。
周嘉树低头拨了拨刘海,才问说,“他准备在上海玩多久?”话音意外撞上汤奕可说的,“你明天有空吗?帮我去机场接他吧?”
“表弟?”
汤奕可点点头,“明天我可能没有办法抽出时间,让其他人去接他……除了童童我都不是很放心,所以如果你有空的话,还是想麻烦你,因为……”她看着周嘉树,说,“你是他的表姐夫。”
周嘉树表情一愣,顿然笑了出来,这之前的郁闷仿佛一扫而空,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好吧,好吧,只能我去了。”
汤奕可笑了,又一次摸了摸他的头,再到浴室里刷了牙,回来见他已经躺进床上,正举着手机,卧室里的灯光也调暗了些,让人困意顿生。
她趴上/床来,什么也不说,只把表弟的航班信息转发到周嘉树的微信上,两秒钟后,听着他近在身旁的声音说,“最好连他的照片也发给我。”
“照片……”汤奕可手机里没有表弟的照片,她打算从微信上问一问家人,同时,自顾自地说着,“他肯定是那一趟航班里,最可爱的乘客。”
周嘉树垂下手机,转头瞧着她,“比我还可爱?”
汤奕可愣一下,好不容易忍着才没笑出来,万分确信地说,“比不过,肯定比不过。”
然而周嘉树自己特别不好意思的笑了,举起手机,还把身子转向另一侧,“睡觉,早点睡觉。”
汤奕可掀开被子将脑袋都埋了进去,一片漆黑之中,从他的背后抱上他,但他跟着就转过身来,也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上。
他们无声地躺了一会儿,感觉眼皮已经睁不开了,要不是她闷得不行,实在不想动,也得拉下被子,露出脸来呼吸冰凉的空气。
周嘉树轻声说,“我关灯了?”
汤奕可把脸贴近他的胸膛,只发出“嗯”的一声。
半夜里,汤奕可迷迷糊糊地醒来,却见周嘉树背靠着床头,手机屏幕闪动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而他戴着耳机,正在打游戏,发现她起身的动静,连忙瞧她一眼,“我吵醒你了?”
她可没精神出声,只是摇摇头,然后下了床,上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顺便按亮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多,这才软绵绵地质问他,“你怎么还不睡?”
“马上,马上,打完这一局。”话是这么应着,谁知道“这一局”能打多久呢。
反正他明天不用工作,再晚都熬得起,但她要工作,还是继续睡她的觉吧。又听见周嘉树跟他耳机里的队友说着,“没有,把我老婆吵醒了,这是我最后一局了,不要让我带着遗憾睡去。”
汤奕可刚才还沉沉的睡意,突然被他这一句话搅醒了不少,但他因为不想再吵到她,一直没有再说什么,只有一些不经意发出的声音。她翻身将他抱住,真把他当成抱枕,过一会儿,感觉到他从‘百忙之中’,抽空摸了摸她的头。
第62章
汤奕可知道自己醒了,相应的感觉到时间是早上了,她不愿意睁开眼睛,但是手机坚持不懈地振动着,她只得伸手将其拿到眼前来,瞧见来电人是童童,又将手机放下了。
童童有她家的房卡钥匙,不需要她起来开门。
紧接着,有人轻轻地敲门,才是真正的叫醒了她——这不是她的家。然而这个家的主人显然睡得更熟,不耐烦有人搅扰他的美梦,拽起被子闷住自己的头。
汤奕可下床开了门,只开个门缝,探出半张脸来,因为她猜到门外可能是阿全,估摸着,他是受童童委托来叫人起床的。“我下楼买早点,你要吃什么?”阿全问她。
她什么也想不到,就说,“都好。”
轻轻关上房门,汤奕可坐来床边,回了童童一条微信消息,再回头瞧一眼藏在被子底下的人,他仿佛又坠入甜美的梦乡。
她只好尽量不出声地进了浴室,然后发现自己搭在浴缸边上的衣服,随即懊悔地想,昨晚怎没有发现自己忘记将衣服挂起来了呢。
眼下,她拎起皱巴巴的上衣和裤子,捏了捏,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得太多了,她觉得衣服在浴室待上一夜,都有点湿气了,根本穿不到身上。
她仍然穿着周嘉树的T恤衫,一面刷牙,一面给童童发送微信消息,让童童来这里接她之前,先到她家里拿上一套衣服。
她只用清水洗了脸,再涂上保湿面霜,又懊悔自己的失算,她曾想,好歹周嘉树也是个明星艺人,家里肯定有许多洁面用的和护肤品,没有想到的是他家里确有不少护肤品,还有各种品牌送的礼盒,但都是男士用的。
她照着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除了疲劳带给她的黑眼圈,暂时拿它没辙,她的皮肤状态与在家的时候没有差别,甚至因为昨夜只吃了两口索然无味的低卡饼干,今天脸没有浮肿的迹象。
但是总觉得少了很多护肤的程序,心里不踏实,当即拿起手机,让童童到她家里拿衣服的时候,顺便再带上她的洗面奶和护肤品。
然后,她收到了童童的回信,只是调侃她,是不是准备在周嘉树家里长期定居了?并没有透露出对她的不满和失望。
汤奕可盘坐在梳妆镜前的软凳上,回了童童的信息,然后托着下巴,想想心事。
也许,刚刚完成一部质量有保证的电影作品,抽离出角色,她感到一下子解脱了,精神不紧张了,胆子也大了,她预感自己能得个奖,国际上的奖,最差也能得个提名,她有了点儿不管不顾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