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傅宝珍
时间:2019-07-08 09:56:16

  周嘉树果断地应说,“走,去买。”
  编导们都没有加以阻拦。想想也是,毕竟他们在录一档综艺节目,由着性子胡来一下,也可增添几分趣味,太遵守规则,就没有意思了。
  他们来到冰柜前,但见汤奕可拿出抹茶口味的哈根达斯冰淇淋,周嘉树不做多想,就指着另一口味,问出,“你不要巧克力的吗?”
  “热量太高了。”汤奕可答。
  “这两个差不多吧?”
  她煞有其事地说,“在我心中,他们的热量不一样。”
  周嘉树就笑,“好,行。”
  一时间,汤奕可才想起,周嘉树刚刚将她的喜好脱口而出,是有一点儿危险,但一转眼,她又沉浸在购物的乐趣之中,因为她确实很久没有来过超市了。
  上一次汤奕可逛国内的超市,好像也是跟周嘉树一起的,此刻的心情和情境,竟与当时他们在超市偶遇时,有些微妙的相似,大概都是因为要保持距离。她总觉得,“距离产生美”这句话可能说的,并不是相隔多远的距离,例如,分房而眠、异地恋,之类的,而是在说两个人身体的距离,可以近看,可以远观,但不能‘亵玩’,介于严肃与放松之间的距离,更简单一点说,是暧昧的美。
  但这属于一种感觉,很难捕获来作为凭证,所以即使童童在一旁瞧着就忧心,也无从提醒,只能在他们趁着转场补妆的时候,小小声地,对汤奕可说,“你们两个人收一点……”
  “我们怎么了?”汤奕可有点惊疑地问着。
  童童无奈地反思着自己,因为小可和周嘉树两个人确实没有搞什么小动作,错不在他们,错在他们的经纪人选错了节目,他们应该上一档恋爱真人秀综艺的。
  能够只凭相处的氛围,就叫人莫名有点儿心痒难耐的感觉,都不需要后期装饰上粉红泡泡,大概也是一种天赋吧?
  果不其然,等到两位嘉宾重新坐进车中,某一位编导就来找到童童,试探着问,“原来,嘉树和小可关系是挺好的?”
  童童淡定的微笑答说,“以前合作过,他们是好朋友,不然也不会接同一期节目了。”接着,她又别有深意地说,“小可前些天刚刚杀青,正想找地方散心,她还说自己是这个节目的忠实观众,要是玩的开心,以后一定再来蹭饭。”
  编导意会地笑说,“以往来我们节目的嘉宾,都是给了好评的,我相信小可肯定还会想来。”
  节目组租用的房子,位于西湖边的某条路上,是一幢翻新不久的老平房,白墙瓦顶,电线从老树的枝叶间穿过,就像恍然走进老照片中,油然而生出一种宁静和安逸。
  周嘉树是起意者,汤奕可是毫不犹豫的同意者,两人一拍即合地,把买来的东西放在门口,按了门铃就跑,躲进不远处的墙角里。
  开门出来的人,是楠姐的儿子,名字叫孙天也,年纪与汤奕可相仿,也是演员出身。残酷的是,即便是星二代,同样因为外形条件不出众,也没有修炼出‘整容式演技’,一直以来在影视剧中,只饰演到配角。
  他拎起地上两大个塑料袋的东西,又顺着摄影机所在的地方望去,哭笑不得地喊说,“不是,我说,一群人对着你们拍,我能看不到吗?”
  闻得此言,汤奕可和周嘉树互望一眼,老实地走了出来。
  正值年轻又有名气的演员,还是屈指可数的,孙天也自然认得这两位,一位不仅年轻有人气,还颇有背景,一位据说刚拍完荷里活的电影从海外归来。他不由得有几分正经起来,简单的问候过,就领着他们走进屋中。
  入眼即是一个干净的前院,原木地板上,放着一张石板桌,两把竹椅子,桌上还有一副茶具。任凭阳光晒进来,整个院子瞧着舒服极了。
  汤奕可不自禁地坐一下竹椅子,冲周嘉树笑了笑,他们才又跟上孙天也走进主屋。
  “姐——”孙天也管自己的妈妈也叫“姐”,“来客人了!”
  话音落,从屋里出现一位打扮日常且大方,仍然乌黑的头发盘成个发髻,但也瞧得出有些年纪的女士。她见到来客,格外热情地说,“哇,来了两个漂亮宝贝儿!”
  纵使楠姐已够年纪当自己的母亲,汤奕可仍是笑着叫她,“姐姐好。”
  谁不喜欢嘴巴又甜,长得又美的人儿呢?楠姐爱怜地搂过她,瞧着自己儿子提来的礼物,就说,“来就来,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呢!”
  孙天也忍不住说,“每次你都是这句话。”
  楠姐的脸色瞬间一变,“不乐意听你把耳朵堵上。”
  不愧是主持了小半辈子综艺节目的人物,即使这样变脸,也不令人觉得可怖,只觉得亲切有趣。
  说话间,又走出一位穿着黑色的Polo衫,领子中间还挂着一副眼镜的中年男士,他是楠姐的现任丈夫,孙天也的继父。周嘉树与他也深有交情,主动上前跟他拥抱,大有久违之感。
  随后,周嘉树着重向汤奕可介绍,“这位是排我话剧的导演。”
  楠姐就说,“别见外,叫他‘老姚’就行。”
  汤奕可当然知道分寸,“姚叔叔好。”
  老姚点着头,与她握了手,“你好,有机会合作。”
  楠姐眉头又拧起,“人才刚来,凳子都没坐热,不要说这个。”
  家里两个男人都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是谁当家作主,一眼明了了。
 
 
第77章 
  从前院进来的时候,除了石桌、竹椅,还瞧见了好些个大小不一的花盆,还有早上老姚出门买的花苗。两个年富力强的男孩子今天的首要任务,就是将花苗给种进盆里。
  万事俱备,只欠栽植基质,也就是土。因为节目组给的生活经费有限,加上花土可不比花苗便宜,所以在栽植前,他们还得出门挖点儿土回来。
  但是这个土,还不能随便找,不同的土,有不同的功能,适合不同的植物,于是,在两个男孩子准备出门前,老姚就对他们进行了一番科普。
  汤奕可在旁凑着热闹,仿佛从这两个男孩子的脸上,解读出同一个想法——好想按快进。
  最终,他们跨出家门的刹那,已将此行的目的返璞归真地归纳成:出门,搞土。
  汤奕可则在家中帮忙布置家居。楠姐一家三口刚搬进来没有多久,百废待兴,但又是因为经费有限,很多东西都需要大家亲自DIY,省下些经费来,晚上的饭桌也能丰盛点儿。
  老姚要组装书柜,就将往墙上贴彩绘砖片作装饰的工作交给她。这小方片的彩砖,只有巴掌大,要贴的地方也不多,汤奕可觉得自己不一会儿就完成了,实际上,也花费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了。
  楠姐沏了一杯龙井,放在那种复古的木箱子做的茶几上,叫她坐下歇一会儿,吃吃零食。除了汤奕可和周嘉树买来的吃食,茶几上还有几个大果盘,但里头盛的都不是水果,而是花生糖、开心果、牛肉干……全是赞助商提供的。
  其实,汤奕可对坚果和肉脯这些,特别考验牙口的吃食,不是很有兴趣,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就拆了一颗花生糖,一面吃着,一面走进厨房找到一只小玻璃碗,开始开夏威夷果,取出的果仁盛入玻璃碗中,自己不吃,准备分给大家。
  开得手有点疼了,她停下来,想算一算有几颗了,正好屋外头传来动静,有人回来了。
  汤奕可端着一碗夏威夷果,走来前院,就见两个男孩子累得坐在屋檐下,正给自己猛灌矿泉水。晒进前院的日头底下,是他们辛苦搬回来的,满满四桶不知道从哪个树林子里挖回来的腐叶土。
  汤奕可先将盛有夏威夷果的碗,递到孙天也的面前,因为即使周嘉树已经热得脱下外套系在腰上,也没有孙天也那么汗流浃背,灰头土脸,急需褒奖的感觉。
  孙天也抓起两颗夏威夷果,连声道谢。
  她再递给周嘉树,但他似乎是累的,连声音都很轻地说着,“不了。”
  不用想,也知道周嘉树是嫌他自己手脏。于是汤奕可真就不多想地从碗里捡了一颗,递到他的眼前,然后见他张嘴吃掉了。
  孙天也起身说着,“要不我们一口气把活儿干完了,我觉得再坐一会儿就起不来了。”
  周嘉树即刻应着,“行。”也站起来。
  汤奕可瞧出他们的意图,就说,“等一下,还要把土煮一下才能用呢。”
  他们一齐向她投来目光,异口同声说,“煮?”
  老姚正从屋里走出来,“对,得煮,杀菌。”他走到屋檐下,再对着汤奕可说,“小可知道啊?”
  汤奕可表情小小得意,却回说,“略知一二。”
  周嘉树笑着瞧她,要是没有摄影机在,恐怕他已把脏兮兮的手伸来,作势要捏她的脸,吓唬吓唬她了。
  将电磁炉搬到后院,他们把腐叶土又煮又闷的,比厨房里先开始烹饪。这个家里实行的,是轮流担任主厨,今天轮到楠姐,可算他们有口福了。以往遇上老姚,或者是孙天也任起主厨,嘉宾都看不过眼,自己动手了。
  汤奕可让楠姐叫进厨房帮忙,她没有迟疑地钻入厨房,但心里又想着,要论厨艺,周嘉树远胜于她,她才应该在外面栽花。
  正想这样提议,就见楠姐准备把西蓝花洗净,要做一个西蓝花炒虾球。
  汤奕可急忙说,“楠姐,最好不要炒西蓝花。”
  “你不喜欢吃呀?”
  汤奕可干脆地应一声,“嗯,不好意思。”她只是觉得,女孩子有点挑食,大家似乎都能包容一下,如果直接说“周嘉树他不吃西蓝花”,好像显得他是真挑剔、难伺候。
  “傻孩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家里有西葫芦,换成西葫芦?”
  汤奕可忙不迭点头,又笑兮兮说,“楠姐真好。”
  楠姐忍不住捏上她的脸,觉得她就是俗语中的“会来事儿”,讨人喜欢。
  一位编导从摄制组专用的房间里走出来,悄悄叫来汤奕可,告诉她,只要她从粉丝写来赞美周嘉树的话中,就是俗称的‘彩虹屁’中,挑出几句当面念给周嘉树听,每念一句,就奖励两元生活费。
  汤奕可接过提词卡,打算先瞧瞧都是些什么样的彩虹屁,就发现一句尤其肉麻的,“周嘉树,我用余生钟爱的男孩……”
  突然间,面前的编导,和房间里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发出笑声来,汤奕可有感应地回头,只见周嘉树就在她的身后,冲她挑了一下眉。
  汤奕可一愣,随即就问编导,“我算成功了吗?”
  编导却问周嘉树,“嘉树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跟我表白不是吗?”周嘉树先是笑着说,然后又故作苦恼,“我考虑一下。”
  汤奕可表示不介意地说,“你不用考虑了,我还要帮楠姐做饭呢……”
  周嘉树笑着拉住她的胳膊,“别,我开玩笑的……”
  他失言了。这本该是他们在私底下,才能发生的对话。
  汤奕可立即把话题一转,对编导说,“这个太难念出来了,得要十块一句。”
  可惜,编导姐姐不接招,“没事儿,我们也录到一句了。”
  汤奕可勾住编导的胳膊,不让人回房间,讨价还价着,“姐姐,八块一句吧?”
  周嘉树也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问着,“到底什么情况?”
  汤奕可把提词卡给他,“只要我念一句你的彩虹屁,我们就能赚八块钱。”
  周嘉树很是真诚地说,“我可以自己念,五块一句。”
  编导姐姐笑了,“不带这样的……”
  话音没收尾,周嘉树就转头喊着,“哥,你来——”
  原来是孙天也进屋来了。周嘉树把他喊来,还擅自改动了游戏规则,“念我的彩虹屁,五块一句。”
  孙天也马上说着,“就一张吗?不要这么小气,多来点儿,我可以念到你们破产。”
 
 
第78章 
  晚饭后,大家没有离开饭桌。老姚拎出一瓶葡萄酒来,是这一季节目录制伊始,经楠姐批准,花去近一半的生活费买来的,因为家里两位家长都好这一口。如是一天辛苦耕耘下来,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小酌一杯,顿感这钱花得真值得,竟吻合了现代年轻人的理念——生活需要一点仪式感。
  说到年轻人,焦点自然就放在今天的两位客人身上,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也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他们聊起关于“压力”的话题,还是有发言权的。
  然,他们深知,此刻氛围再好,饭桌旁的脸孔再亲切,这仍是一档综艺节目。如果不需要借此机会引起争议,就不要聊得太深,不要袒露他们真实的想法,所以,汤奕可的回话听似真切,其实有点冠冕堂皇。她说,压力是有的,但有压力才有动力,她正学着用平常心看待每件事情。
  周嘉树更不好讲真心话,即使他想的很简单——向着自己的目标,再拼二十年。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定有不少人冷嘲热讽,不外是说他靠背景,不知人间疾苦,他的“拼”,和别人的“拼”,可能是一回事儿吗?
  周嘉树只能说,他只想尽力完成当下的工作,没有想得太远,走一步看一步吧。
  汤奕可的神情与寻常无异,与大家一起望着他,但周嘉树偶然间跟她对上视线,从她似有若无的笑意中,即可明白,她是在说:你居然借鉴我的想法。但,这不过是让他们又多一个无法与旁人说清的小秘密。
  这个节目向观众传达的主旨是放下手机,用心生活,所以收拾了碗筷桌椅,他们就在客厅进行一项七八十年代在孩童间流行的游戏:打弹珠,也叫“弹溜溜”。玩法是用胶带在客厅地上贴出一个正方形,参与游戏者在指定距离,将弹珠弹入正方形中,弹珠出界则是‘死’了,把对方的弹珠弹出界,是对方‘死’了。
  他们把这个无聊的游戏,玩得津津有味,很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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