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清气爽地侧躺着,从她的后背将温香软玉纳入怀里,大掌直接覆在她如凝脂般滑腻的雪肤上,轻轻抚着。
两人贴在一起歇了好一会儿,才唤人抬水进来,清理了一番,赵仙仙唤了清云与流云进来服侍自己更衣,皇帝则走到屏风另一边自顾自地穿戴好,暗想着自己的身体可不能让仙仙以外的人瞧见了
片刻后方福贵才逮着机会上前:“奴才方福贵参加陛下。”微微顿了片刻又道:“陛下,沈大人一大早的就在昭明宫殿前候着,陛下可要摆驾过去接见”
“沈焕这大清早的,进宫来做什么你就没告诉他,朕今日要陪着贵妃吗”皇帝语气有些不悦,眸光闪过一阵不耐烦。
“回陛下的话,奴才说了,可沈大人瞧着像是有急事,奴才才过来通报一声。”方福贵咽了一小口唾沫,心里有点发虚。
这时赵仙仙扶着腰蹒跚地走出来,穿着一身杏色妆花缎宫装,脸上傅粉未施,却染着薄红,漾着浅笑,娇声细语问道:“陛下,不用过早膳再走吗”
皇帝阔步向前去搀扶着她,脸部的线条霎时间柔和了几分,又俯首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仙仙自己吃着先,一会儿朕处理完事情,就过来陪你,嗯”
“陛下不必跑来跑去了,忙正事要紧,再说了,陪臣妾也不差这一日只是陛下去到昭明宫,可别又忘了用早膳。”赵仙仙秀眸惺忪,还想着自己用过早膳后再睡个回笼觉呢,可不愿他再过来打扰自己。
皇帝笑意蔓延整个脸部,见她这般关心自己,担心自己来回跑麻烦,还惦记着让自己记得用早膳,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舒坦畅快,朕的仙仙实在是太招人疼了,温柔善良又体贴,真的是怎么都爱不够她
随后又情难自禁地轻啄了几下她白嫩细腻的脸蛋儿,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露华宫。
而另一边站在昭明宫殿外吹着冷风的沈焕,等到皇帝过来时,双手双脚都冻得不像自己的了。
“微臣参见陛下”沈焕心下一亮,行过礼后疾步跟上皇帝,一起进入了御书房。
皇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气势外放,不紧不慢地问道:“说罢,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求见于朕”
“回陛下的话,微臣的母亲,寻到了前朝淑懿皇后的画像,微臣便匆匆忙忙入宫来了。”沈焕见他脸色不好,心里怵了怵,即刻开门见山地说,然后从自己袖口取出画像来,双手捧着递给张德全,再由张德全交到皇帝手中。
皇帝一听这话眉目间的冷厉收敛了些,接过画像后,又强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神色凝重地打开对折着的画像。
映入眼帘的是画中这与赵仙仙颇为相似的女子,连他这个日日夜夜与仙仙相处的人,都能一眼看出相像之处来,若不是这熟宣纸已经发黄褪色到无法造假的程度,恐怕他会怀疑这是画师照着赵仙仙的模样来仿画的。
“张德全,命人去把镇国大将军请来。”皇帝拧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就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稳着语调吩咐道。
“是,奴才马上就派人去。”张德全应了后急步出殿,唤人迅速出宫去镇国大将军府请人过来,他方才也暗自望了一眼那副画像,实在是太像贵妃娘娘了随后他又摸了摸鼻子,心里犯嘀咕,幸好自己没得罪过贵妃娘娘,用不了多久,估计就不止是贵妃了。
。
陈达这些天一直苦思冥想着,要用什么理由才能入宫见一面赵仙仙,又不会引起皇帝对自己忌惮。
恰巧此时,下人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说宫里有人过来了,陈达心底忽地一咯噔,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这趟是秘密回来西京的,皇帝怎么会知道自己就在府里
他唇瓣紧紧抿着,跟随宫里派来的人,亦步亦趋地往宫城里走去。进入昭明宫的御书房后,见到自己从前的下属、如今穿着一身玄色龙袍的皇帝,正威仪凛然坐在正前方的龙椅上,用着讳莫如深的眼神看着自己。
“庶民陈达参加陛下。”他径自单膝跪地,低头供着手,看起来颇为拘谨地行礼。
“大将军不必多礼,虽说您现下已经卸了职,但始终是朕的恩师”皇帝言罢冷不丁地沉吟了片刻,又一脸高深莫测道:“更是朕的岳父。”
陈达蓦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底闪着轻微的诧异,心情忐忑,从前皇帝可从来没认过自己为岳父的,可是他在暗示什么
皇帝见他满脸错愕,冰冷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扬起手中的画像,猝不及防地说:“这是淑懿皇后遗存的肖像,您过来看看罢。”
陈达脸色猛地僵硬起来,心跳漏了一拍,步履维艰上前接过那幅画像,动作急切地展开画像,顿时呼吸一滞,眼角泛起了湿润,哽咽着声音兀自说:“这幅画像是真的是真的长公主曾与我提过自己生母的名讳,就是意浓孙意浓”
“陛下,请让我现在去见见仙仙可好我知道自己从前干了不少混事,可到底”陈达已经是声泪俱下,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愧疚。
皇帝寒着脸直接了断拒绝地:“现下不是好时机,仙仙还怀着孩子,此事得循序渐进,若是突然让她知道实情,吓着她伤了身子怎么办”
陈达自然清楚皇帝说的不无道理,但心底的痛楚一阵一阵地涌上来,他一再恳求着:“陛下,我只是想见见她,不是与她相认,远远地望一眼就行了”
“张德全,贵妃现下正在做什么”皇帝见他悲恸不已,心口也觉得堵得慌,随即望向张德全开口道。
“回陛下的话,娘娘用过早膳,现在在睡回笼觉呢。”张德全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突然被问话,怵的全身都微微发虚汗了。
陈达一时没回过神来,与皇帝对视一眼后,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双眼顷刻间泛起了光,浮起一团希望。
皇帝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眼眸里的情绪不可名说,悠悠吩咐道:“既如此,现在便摆驾露华宫罢,千万不要让人扰醒了贵妃。”
而另一头正在偏殿里候着的沈焕,后背绷得直直的,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泄露了他的不安,陛下就这么直接地传唤镇国大将军入宫,是打算今日就让他与贵妃娘娘两人父女相认还是另有安排自己无缘无故地就拿出幅画像来,陛下日后会不会反过头来追究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皇帝想循序渐进,但是明天仙仙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哈哈哈
小剧场:
陈嫃被封为静乐县主后,有了自己府邸,但她还是时常进宫陪赵仙仙一起带孩子。
直接后果就是,大皇子亲近赵仙仙和她,跟皇帝的关系十分恶劣
皇帝一脸懵:怎么回事啊小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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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ua
第23章
与昭明宫的剑拔弩张相比,露华宫是一派风平浪静。赵仙仙慢悠悠地吃过早膳后,又回到紫檀木拔步床上酣睡了。
陈达今日只穿着一身鸦青色常服,又已经两年多没有在人前露面,所以跟随着皇帝去露华宫的一路上,倒也没人认出这位曾经位高可登极的镇国大将军。
流云与清云正守在寝殿外候着,就见方才离开没多久的皇帝又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英俊挺拔,身高能与皇帝比肩的中年男子,她们欲要福身行礼,就被另一旁神色紧张的张德全阻止了。
皇帝与陈达轻手轻脚地走进寝殿,两人都生得比寻常人高大健硕,动作看起来十分滑稽。慢吞吞地走近床边,就望见身着素色暗花纹丝质里衣的赵仙仙,双颊绯烫,侧躺在床上,因着殿内暖烘烘的,身上的蚕丝被只盖了一半。
见她睡意正浓,皇帝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他知道是自己今早的孟浪累着她了,顿时觉得又心疼又自责。
陈达站在他身后,有点情怯不敢走得太近,只稍稍望一眼她的睡颜,就感觉触及了心底的柔软,随后苦涩又开始泛滥起来,从前自己不喜她的容颜太盛,抢了陈嫃的光,如今却怎么看怎么好,正如之前那个孙氏所说,眉眼间的确有一两分自己的影子
他手心爬满了汗水,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这个自己与晋阳长公主唯一的血脉,本该养尊处优被娇宠着长大的,却阴差阳错成了下人的孩子,还为奴为婢任人使唤愣神间泪已经如泉涌下,心中悔恨交加。
原本正睡颜微酡的赵仙仙,忽地感觉自己被热切地注视着,又听到身边有些声响,便以为是皇帝忙完事情又跑过来扰了自己的清梦。
她骤然睁开了一双惺忪的美目,想要瞪他一眼表达自己的不满,却出乎意料地看到那个,一直不喜自己的镇国大将军,正悲恸无言地流着泪,与皇帝一起站在自己的床畔,她顿时满脸惊慌失措,不寒而栗,整个人都头昏脑胀的。
皇帝也有点傻眼,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来,脸色乍青乍白的,又转头睇了一眼陈达,见他还呆呆愣愣站的,急忙使眼色让他离开,自己坐下来将赵仙仙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仙仙别怕,朕在这儿。”
陈达收到他的眼神后,又呆呆地多望了一眼赵仙仙,感受到她眼中的惶恐,便垂着脑袋,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陛下大将军怎么会突然在露华宫”赵仙仙缓了好一会儿,仍然心有余悸,扬起头扑闪着含泪花的双眸,满眼不解地凝视着皇帝。
皇帝心底略微一颤,不自觉地耸了下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含糊不清地说:“他是过来寻朕的”
“那为什么要进到后宫内苑来还进来臣妾的寝殿”她眼眶红红的,嘟嘴鼓腮,声音变得哽咽道:“找陛下的话,在昭明宫里候着就是了。”
前世这位镇国大将军卸职后就隐居了许多年,直到皇后娘娘因着头风病逝后,他才回来了西京城。之后他还一直坚定不移地认为,是自己为了后位而毒害皇后,意图让自己一命偿一命,只是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任何证据,他才就此罢休了。
适才一睁开眼,就见到他脸色难看地站在自己面前,还以为他是要过来杀自己的。
皇帝搔头抓耳,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清缘由,他心底开始懊悔,自己不应该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恩师就心软,答应带他过来看仙仙。
赵仙仙追问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心里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陛下,大将军是不是想来杀臣妾”话一说出口,泪珠就止不住地滑落在雪白的脸颊上。
“自然不是”皇帝一听她这话,心里像是扎了跟刺一样,低下头来亲吻她睫毛上的泪珠,内心挣扎许久,左右摇摆不定,最后还是决定还是告诉她真相,以免她自己在心里胡思乱想。
“仙仙,其实你是大将军和晋阳长公主的女儿”皇帝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担心她听完后身体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赵仙仙刹那间变得惊愕失色,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若真是长公主的女儿,那皇后娘娘岂不是所以阿娘是知道实情,才会这般更偏爱皇后娘娘
她顿时陷入无尽的悲恸中,越想越觉得委屈不已,自顾自地将脸埋进皇帝的胸口,微微耸动着双肩,泣不成声,哭得一塌糊涂。
皇帝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衫都湿透了,脸上血色尽失,嘴角下压着,急痛攻心,连呼吸都觉得烧灼着疼,他的下颚轻轻顶在赵仙仙的头上,用沙哑的嗓音安慰道:“仙仙乖,不哭,伤着身子了可如何是好”
赵仙仙也知道自己情绪激动会影响腹中的胎儿,尽力控制着自己,须臾后情绪才得到了缓和,她用哭哑了的嗓音幽幽地说:“陛下,臣妾想见一见阿娘,想问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好好好,仙仙想见谁都可以。”皇帝目光涣散,连声应着,他早就怀疑其中有徐氏的手笔了,只是顾忌赵仙仙怀着孩子,怕有什么风吹草动惊着她,如今她也知道真相了,自己也不必再处处小心。
派了人去传赵家人都进宫里来后,两人又重新梳洗了一番,换上了新的衣衫。张德全这时又上前来,附在皇帝耳边小声说:“陛下,大将军与沈大人如今还在昭明宫里候着,可要把他们一起召来”
皇帝眉心蹙了蹙,眸光意味不明,思索片刻后,才沉着冷静地吩咐:“都一并请过来露华宫前头的正殿罢。”
“是奴才这就派人过去将人请来。”张德全忙不迭低眉顺眼地回道。
临近日中,皇帝自己早膳都还没用过,就惦记着赵仙仙的午膳,让人直接先传了上来,陪着她一起吃,但赵仙仙心里想着事,只怏怏不乐地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这时露华宫的正殿待客厅,赵家的一家三口:赵父、徐氏和赵深都随着宫人的带领下进来了,正好见到原镇国大将军陈达,和如今的户部侍郎沈焕,两人略微神色不自在地坐在一旁的位置上。
赵仙仙挺着五个多月的孕肚,在皇帝的仔细搀扶下,姗姗款步走了过来。
“微臣草民民妇参加陛下,参见贵妃娘娘。”一时间殿内响起齐整的请安声。
“都免礼罢。”皇帝扶着脸色苍白的赵仙仙坐稳后,实在心疼得厉害,便转头用鹰隼的眸子冷冷地望了他们一眼。
赵父和赵深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要召这么多人来到露华宫,但也只能面露拘谨坐在一旁。
徐氏一进来就看到镇国大将军,心里一阵发虚,背脊僵硬着,指甲用力地嵌入了掌心,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待客厅里一时间陷入了冗长的安静,皇帝与陈达两个征战多年,杀敌无数的热血男儿,此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不会吓到此刻已经噤若寒蝉的赵仙仙。
过了一会儿,反倒是赵仙仙自己先开了口,她竭力忍住泪水,声音带着哭腔问:“阿娘我不是你的孩子对不对”
“你个贵妃娘娘怎么突然这么说娘娘怎么会不是民妇的孩子呢”徐氏乍的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不好了,原本想下意识如以前一般训斥她一番,但同时被几道视线冷冷地盯着,她才急忙改了口。
“呵,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仙仙确实不是你们赵家的孩子,而是大将军与长公主的唯一的血脉,你无须狡辩了,倒不如说说自己当年是怎么狸猫换太子的”
皇帝见徐氏不知悔改,还意欲责骂赵仙仙,轻蔑地笑了一声。
徐氏被他森冷的气势吓得瞳孔骤然一缩,心凉了半截,她不懂,都过了十几年了,一直没被发现,自己也是好不容易等到晋阳长公主去世后,才将赵仙仙接回大将军府给陈嫃当婢女的,怎么如今莫名其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