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想家——星河蜉蝣
时间:2019-07-10 10:21:49

  “那时候我和他在一起,他怕考试名次下降回家挨骂,试卷都是抄我的,他妈妈一直没发现他成绩退步了。”夏夏说,“他虽然是因为我晕倒才跑出去的,可他就算不出去,高考分数也读不了专科。”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那天做的事是真的出于担心我,还是怕出成绩挨骂,随便找个理由弃考。”
  谢淮:“怎么可能是怕挨骂,肯定是担心你。”
  夏夏:“他因为我被禁考三年,偷偷从他家人银行卡里取钱的事情也被发现了,他家人以为他偷的钱都花在我身上,可他只是拿去上网和请朋友吃饭了。”
  “他妈妈来找我的时候他明明在场,却连一句解释都不肯说。”
  夏夏目光有些茫然:“你说他是担心我,他真的只是担心我吗?”
  *
  那天平嘉澎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把夏夏挡到身后。
  女人被夏夏那一耳光打懵了,好久才醒过神来。
  她指着夏夏:“骗澎澎和你谈恋爱,还骗他给你花钱,你花了我们家那么多钱,谁给你的胆子打我?”
  夏夏冷冷地看着平嘉澎:“你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你自己说。”
  平嘉澎拦住女人:“妈,你别打夏夏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女人一边哭一边捶打他的肩膀:“你被她害得连高考都不能参加,你还要护着她?”
  她推开平嘉澎,捡起夏夏掉在地上的书包,用力抡在夏夏头上。
  里面书本和笔散了一地,一张单据飘出来掉到女人脚下。
  女人捡起来,看到那张医院的单据上面黄.体酮胶囊五个字,那是夏夏当初为了推迟例假去和医生开的药。
  黄体.酮胶囊,她当年为了怀平嘉澎,这药吃了好久。
  直到现在她都记得医生开药时同她阐述的功能——备孕、保胎。
  面前的夏夏那张漂亮的脸在她眼里瞬间长出獠牙,女人疯了一样撕打她:“你以为吃药就能怀上小孩吗?你以为你怀了澎澎的孩子我就会让你进我们家吗?”
  平嘉澎恼火地推开她:“你胡说什么?我们没做过那种事!”
  女人已经疯得失去理智,她抹掉眼泪:“是吗?那她吃这药是想给谁生小孩呢?”
  平嘉澎:“……妈,你能不能别这么说夏夏?”
  女人:“我说得不对吗?她今年才多大,如果不是在外面有男人为什么要吃这种药?”
  她从皮夹里掏出五百块钱摔到夏夏脸上:“我也是从你那个年纪过来的,为了嫁给有钱人使劲浑身解数的女人我不是没见过,但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狐媚子。”
  “你勾引澎澎我不跟你计较,骗他花钱我也可以一了百了,只要你以后别缠着他。”
  “澎澎说了他没跟你做过那种事,你别想赖上他,这钱当我施舍你的,以后怀了孩子就拿去打胎吧。”
  夏夏眼睛盯着落到她鞋面上的粉红色人民币。
  平嘉澎把钱捡起来递给她,夏夏拍开他的手,他不由分说把钱塞进她牛仔短裤的口袋:“你一身的伤,先拿着去看医生。”
  他转身拉住女人,吼道:“你有完没完?有事回家说,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夏夏恍惚站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入目全是鄙夷,入耳全是奚落。
  白杨树枝叶间洒下来傍晚金黄的日光,那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看了平嘉澎一眼,转身走了。
  平嘉澎追上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十字路口旁的花坛边发呆。
  她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带着一脸淤青,来往的路人纷纷侧目。
  “夏夏。”平嘉澎跑得气喘,蹲在她面前看她的脸,“我妈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回去会说她的,我先陪你去医院吧。”
  夏夏不吭声,平嘉澎忍不住问:“那药到底怎么回事?你是给别人买的吧?”
  他自言自语:“你刚刚怎么不解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夏夏静静看着他:“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疼不疼?”
  平嘉澎满眼都是心疼,摸着她肿起来的脸:“疼吗?疼的话你就打我出气吧。”
  夏夏声音疲惫,却很认真:“平嘉澎,我们分开吧。”
  平嘉澎:“……为什么?你生气了是不是?我妈她确实过分了,我今晚会和她谈谈的……”
  夏夏冷静地说:“那药是我买给自己的。”
  平嘉澎顿住,过了好一会,他干涩地问:“你真的有别人?”
  “我问你话呢!”见夏夏不说话,他有些恼了,“你吃药做什么?你是不是有别人了,才故意找个借口跟我分手?”
  夏夏无力地笑了笑,她站起身:“随便你怎么想吧。”
  平嘉澎扯住她的手腕:“你不准走!”
  少年眼睛通红,表情吓人:“我不同意分手,你想也别想。”
  他拦在夏夏面前,因为愤怒口无遮拦:“你跟谁上床了?是那个跟你告白的体育生,还是九中追你的那个混混?”
  “你说话呀!”他吼道,“他们睡你睡得就那么舒服?舒服到你为了别人要跟我分手?”
  夏夏给了他一巴掌。
  她刚刚打女人那下用了十成的力气,手掌都震得发麻,打平嘉澎却连半分都使不出来,拍在他脸上只有个响,红都没红。
  平嘉澎被她打懵了。
  他捂着脸颊,冷漠地说:“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夏夏,你贱不贱啊?”
  *
  夏夏吭吭巴巴解释:“……那天我不是想约炮,我就是……”
  谢淮捏她脸:“都分手了,你拿自己跟他置什么气?幸亏你遇到的是我,如果你遇到一个大腹便便色眯眯的中年秃顶大叔,你怎么办?将错就错?”
  夏夏听了他的描述,皱巴着眉头:“当然不会。”
  谢淮捏到她被打的地方,她哎哟了一声捂住。
  谢淮拿开她的手,低头看她脸上的红肿:“你爸下手太狠了吧,你手怎么这么凉?”
  他把女孩的手握在掌心:“我的外套太薄了?”
  夏夏摇摇头,一脸天真:“我不觉得冷。”
  “我陪你去买件衣服。”
  “我不要。”夏夏连忙说。
  她巴不得自己的手再凉一点,这样谢淮说不定会帮她捂暖。
  “你不冷我冷。”谢淮说,“我想穿衣服。”
  夏夏:“……哦。”
  谢淮带她进了一家店:“挑一件。”
  夏夏看了眼店里的装潢,觉得自己可能买不起这的衣服。
  她犹豫:“你知道我是被我爸赶出来的吧?我身上没带钱。”
  谢淮挑眉,一副嚣张的纨绔模样:“跟淮哥出来逛街,难道还能让你付钱?”
  夏夏:“那也不行,怎么能让你给我买单?”
  谢淮:“我说过要给你买单了?”
  夏夏不解:“难不成你要抢?”
  谢淮挑了一件浅黄色棉服在她身上比量:“这件怎么样?”
  夏夏说:“还行。”
  “这件呢?”他又挑了件浅蓝色的大衣。
  夏夏说:“还行。”
  谢淮:“……”
  “选一件。”他把衣服递给她,“别给我还行。”
  夏夏动手去翻衣服上的标价,谢淮一巴掌打在她手背上:“别看价钱,你喜欢哪件?”
  夏夏揉着手,慢吞吞指着旁边一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黑色风衣:“这件吧。”
  谢淮把衣服取下来看标价,一千二。
  夏夏扒开谢淮给她挑的那两件标签,黄色五百,蓝色八百。
  她改口:“我又觉得这件黄色比较好看了,但还是不够好看,我再去逛逛找件更好看的。”
  她刚要跑,被谢淮揪住衣领拽了回来。
  “就这件。”他语气淡淡的,好像这衣服不是一千二而是十二块一样。
  可他没有拿衣服去前台付账,而是把衣服挂回原位。
  “给我五十块。”他朝夏夏说,“我帮你买下这件衣服。”
  夏夏眼睛眨了眨,愣着没动。
  “五十块也没有吗?”谢淮问。
  夏夏翻了翻裤兜,掏出一把零钱:“五十块没有,五块钱可以吗?”
  谢淮:“……”
  “算了。”他四处看了看,牵着夏夏朝外面走。
  夏夏低头,看着谢淮牵她的手。
  他手掌很大,温热又干燥,可以完全把她的手包在里面。
  情人节的万达广场很热闹,一对对情侣依偎在一起,提着水桶卖玫瑰花的小妹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谢淮拉着她就像拉着女朋友一样自然,他和她混迹在满街的人群之中,和其他情侣没什么不同。
  谢淮停在一家店门口。
  “当年我爸白手起家的时候比你更穷,他一分钱也没有。”谢淮笑着说,“没钱也没什么大不了,赚就好了。”
  他摘下手上的菩提手串,带夏夏进去。
  这是家卖文玩的铺子。
  夏夏进门,闻到店里炉子点的檀香清幽的香味。
  店里摆设不多,却样样精致。
  夏夏看到墙上挂着几串和谢淮手上差不多的珠子,却没谢淮的好看。
  谢淮没有去看店里的东西,而是走到柜台旁,自来熟地说:“姐姐,借五十块钱。”
  店主是个中年女人,穿着条宽松的棉麻长裙,化着精雅的淡妆坐在柜后看书。
  她听见动静抬起头,谢淮把自己的手串放到她面前。
  “借我五十块钱,这个抵给你。”他笑嘻嘻地说。
  店主接过他的手串,犹豫着问:“五十块?”
  谢淮看了眼身边的夏夏:“今天情人节,我想给女朋友买束花。”
  店主:“你这凤眼菩提的成色最少得四万块吧,五十块给我就为了给你女朋友买束花?”
  “五万二。”谢淮说,“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我不卖,只是抵押。”
  “你借我五十块,一小时后我会还你钱的,如果我不来,手串就是你的了。”
  夏夏忙制止:“不可以,你爸留给你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抵押?我不要衣服了,我们走。”
  谢淮把她按在怀里不准她动,他看着店主:“你不亏的。”
  店主笑了笑,收下手串,从抽屉里拿出张五十块钱给他。
  谢淮道过谢,拉着夏夏出去。
  他孩子一样把钱夹在指尖,炫耀地朝夏夏晃了晃:“接下来用这五十块钱赚到一千二,给你买下那件衣服。”
  “怎么赚?”夏夏满心都是谢淮为了她把父亲留的手串抵押出去了,丧丧地打不起精神,“你把它种到土里,明早说不定就长出一千二了。”
  中心广场的正中央,一个年轻人抱着电吉他卖唱。
  偶尔有行人驻足,朝他脚下的吉他包里投下几张零碎的票子。
  冷风呼啸,年轻人被冻得受不住,放下吉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谢淮把钱放到她手心:“你拿上钱,请他去对面的星巴克喝杯咖啡,吉他留下。”
  夏夏接过钱朝场中央走过去,谢淮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女孩穿着他的衣服宽宽大大,衬得自身格外娇小,她站到那年轻人面前说了几句话,年轻人朝她爽朗地笑笑,随后点点头。
  他要把吉他带走,女孩甜甜地笑了笑。
  她不知说了些什么,年轻人又把吉他放下了,他把钱收好,跟她进了星巴克。
  谢淮目光一直随着夏夏进了咖啡店才收回来。
  他朝广场中间走过去。
  *
  “今天是情人节,路上人那么多,却没赚到多少钱。”年轻人的黑框眼镜进店后哈上一层白雾,他摘下来用兜里的眼镜布擦拭,“还是我唱得不好,不过很幸运,收摊前竟然有人请我喝咖啡。”
  夏夏拖着腮,笑得甜美:“你唱得很好听。”
  年轻人点了杯焦糖玛奇朵,夏夏点了杯香草星冰乐。
  她偏着头问:“你是学生吗?”
  年轻人摇头:“从前不懂事只顾着玩,成绩不好就没有再念书了。”
  对面的女孩漂亮清纯,气质如同雪地里生出来的一朵洁白的百合花。
  她大方又健谈,说话的嗓音甜而温柔,听他说话时眼睛耐心礼貌地直视着他,让他脸红的同时又忍不住侃侃而谈。
  “……几年前和朋友玩乐队,去酒吧驻唱。”
  夏夏听他说话,注意力忽然被吸引开了。
  在年轻人背后,透过星巴克的玻璃窗外,她看到谢淮抱着吉他坐到凳子上。
  谢淮见夏夏在看他,温柔地朝她笑了笑。
  他低头试了试吉他的音,指尖拨弦。
  吉他声与他唱歌的声音同时通过面前的麦克风传出来。
  “……无聊望见了犹豫,达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谁人定我去或留,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
  “……后来酒吧倒闭,乐队也解散了。”
  “以前的朋友都结婚生子找到稳定的工作,只有我自己还一头扎在音乐上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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