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摸了摸头发,把灯泡按灭,她三两下漱了口,跑到卫生间外敲门。
“淮哥,我洗面奶忘记拿了。”
卫生间里一阵安静。
过了会儿,门拉开一条缝,谢淮手伸出来,把洗面奶递给她。
夏夏说:“我还想用下卫生间。”
谢淮把门拍上:“出去外面上公用厕所。”
他语气不太自然:“我还没用完。”
夏夏故意把防盗门打开又关上,而后轻手轻脚回到卫生间旁,阴险地蹲在门口。
谢淮以为她走了,又冲了几遍还是没冲下去。
他出来找手机准备给房东打电话,在门拉开那一瞬间,夏夏如离弦之箭,嗖得蹿了进去。
谢淮反应也快,手臂一伸揽住她的腰,把人抱起来朝外拖。
夏夏两手死死扒住门框,她身体轻盈,双脚离地被谢淮抱起,却挣扎着在空中扭动方向,落地时脚掌直接踩在谢淮的脚趾上。
谢淮痛得松手,夏夏滑得和泥鳅一样,闪身进了卫生间。
谢淮吼道:“夏夏——”
他跟在后面进去,只见女孩毫不犹豫掀开马桶的盖子。
紧接着,她那阴险的表情在脸上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全方位的巨变,当场给谢淮表演了一下什么是精分的最高境界。
她眉毛挤成一团,嘴巴微微张开,清秀的五官染上一丝奇异的悲伤。
她眼睛瞄了马桶,连忙挪开视线,嘴里惊呼:“噢,天呐——”
她又瞄了一眼,又挪开:“噢,天呐天呐——”
夏夏侧过脸,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摆成兰花状挡在眼睛前面。
她一副要喘不过气的神情:“噢,天呐,竟然能拉这么大一坨?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谢淮:“……”
还没等夏夏继续矫情,谢淮拽着她的后领出了卫生间。
他把她摔在沙发上。
夏夏搬回了昨晚的一局,又找回了今早的场子,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坐在沙发上,笑吟吟看着谢淮。
手侧是谢淮今天要穿的衣服,不是平日的休闲装,而是黑西裤和白T恤,最上面还放着一条银灰色的领带。
谢淮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不会以为这回我还没脾气吧?”
“当然不是。”夏夏本能抱住膝盖,可怜兮兮看着他,“淮哥,可以不要打我吗?”
“昨晚的马桶是我清理的,礼尚往来,今天你来吧。”
夏夏说:“可我不会,我会越搞越糟糕的。”
“装可怜也没用。”谢淮慢条斯理脱掉身上睡觉穿的T恤,“不会你就给房东打电话,让他想办法,我现在要出门,如果晚上回来马桶还没有修好……”
他指了指赤.裸的上身:“看清楚了吗?”
夏夏从前说谢淮没有赵一雷的肌肉,她此刻只想把那句话打碎了咽回肚子里。
谢淮确实没有夸张的肱二头肌,但他是穿衣显瘦,脱衣又有肉的类型,六块肌肉紧致又漂亮。
夏夏的脸瞬间爆红,她不知道谢淮让他看什么,厚着脸皮把他上身看了个遍。
谢淮按着她的脑袋,贴到腹肌前面:“让你看这个。”
夏夏被迫贴近去看,脸颊热得能烫熟鸡蛋了。
“我这次是认真的。”他松开手,穿上白衬衫,用的凶狠的言辞掩饰自己的窘迫,“别以为从前我不舍得打你,你就能在我面前无法无天了,现在你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惹我不开心了,我要收拾你,没人帮得了你。”
“晚上我回来之前解决好,听明白了吗?”
夏夏捂着脸,喃喃道:“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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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夏夏为了不迟到, 下了地铁直接打车去赵晋松家。
下车时遇见赵晋松带着赵世杰晨跑回来, 父子二人都出了一身汗。
“今天怎么坐出租了?”赵晋松笑着问。
夏夏头发披散在肩膀,轻风一拂有些凌乱,赵晋松伸手要帮她捋头发,夏夏后退躲开。
她动手把头发捋好:“起晚了。”
赵晋松穿着运动装, 膝盖裹着护膝, 头上带条黑色头带。
他皮肤保养很好, 丝毫不显年纪,气质和路边来往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他没介意夏夏的抗拒, 善解人意道:“以后起晚了给我打个电话, 晚点到也没关系。”
夏夏:“谢谢。”
赵晋松说:“这段时间世杰的英语进步了不少,今天我休息, 带你们找个地方放松一下,给世杰换个学习环境,怎么样?”
夏夏没多想, 以为这是有钱人独特的爱好, 连教育孩子都要变着花样。
赵晋松给她发工资, 在什么地方做家教理应他说了算。
她点点头:“可以。”
*
赵晋松口中的地方是一家私人游泳馆, 坐落在郊区。
游泳馆与温泉和疗养院相邻, 四周静谧,是片茂密的树林。
赵晋松将这里全包下来,偌大的场馆只有他们三个人。
赵世杰跑去更衣室换泳裤,赵晋松不急进去,在泳池边的沙发旁坐下, 服务人员端来水果、蛋糕和花茶。
夏夏看着周围的环境,忍不住蹙眉:“赵叔叔,我看这里也不太适合学习,要么您带世杰在这玩,我改天再来给他补课。”
赵晋松不为所动,他垂眸扫过几个装茶的玻璃瓶:“夏夏想喝什么,玫瑰、茉莉还是菊花茶?”
夏夏不答,他自言自语:“还是喝青柑吧,天气热,静心去火。”
他动手泡上茶,赵世杰换好衣服出来,穿着橘色的小泳裤跳进水池里蛙泳。
“夏夏会游泳吗?”赵晋松说,“别拘束,坐。我是带你来玩的,你不要害怕。”
夏夏只能坐了,她说:“不会。”
“不喜欢游泳吗?”
“没钱学。”夏夏说,“游泳培训班很贵,一个夏天要一千块,那是我爸大半个月的工资。”
她这话说得平静,没有一丝因为贫穷而造成的窘迫和自卑。
赵晋松笑笑,他今天包这泳池都不知道花了几个一千块,可他是很有教养的男人,没有对夏夏话里他从没体验过的贫穷流露出过多的惊讶和询问。
他问:“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夏夏想也没想拒绝:“不想,泳衣布料太少,和您在水下学游泳很奇怪。”
赵晋松语塞,可他没气馁,而是饶有兴趣看着夏夏:“是和异性学游泳奇怪,还是和我学游泳奇怪。”
“和您。”夏夏说,“您是珊琪的父亲,我叫您一声叔叔,有过多的肢体接触难道不奇怪吗?”
赵晋松给她倒茶:“夏夏,我真喜欢你这性子。”
他没再和她弯弯绕绕,直白地把想法说出来,夏夏抬头看他。
“从你第一天来给世杰做家教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其他女孩不一样。”赵晋松说,“从前不是没有和你同龄的女孩子来给世杰做过家教,但我从没像注意你这样注意过谁。”
“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可很有自己的想法,我喜欢有想法的女孩。”
“我见过的很多家长里都有同一种特质,他们爱对孩子的成长都抱有一种欣喜的态度,孩子听话,他们开心,孩子懂事,他们开心,孩子学会忍让分享,他们开心,孩子自食其力赚到第一桶金,他们也开心。”
“我并不是很赞成这种观念。”他笑笑,“人这一生短短几十年,青春尤为短暂,年轻就该用来享受和挥霍,在象牙塔里做着美梦,为一点钱让自己每天身心劳累是很不值得的。”
夏夏偏着头:“叔叔,我没太听懂,您还是简要说一下重点吧,否则我还以为您想给我涨工资呢。”
女孩在装傻,她看似单纯的神情里融着一丝狡猾。
赵晋松莞尔:“珊琪每年寒暑假都会去国外旅行,迄今为止已经去过二十四个国家,她逛奢侈品店买服装首饰眼睛都不眨,如果不是舍不得离开家,我会送她去欧洲最好的艺术学院念书……”
“只要你愿意,珊琪有的你也可以有。”
夏夏脸上有丝失落:“什么嘛,谢淮总疑心您要追我,原来只是想包养我。”
赵晋松没能说出口的词被她就这样轻飘飘说出来。
她神色认真,与他对视:“说实话,您刚才的条件很诱人,如果您是真心喜欢我,或许我真的会心动,可如果只是想把我当个玩意,玩几年就扔掉,那还是算了吧。”
“我今年还不到二十岁,虽然现在一无所有,可以后怎样谁说得准呢?”夏夏笑了笑,“说不定就在未来的某一天,您口中的生活我也能过上,那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是真正喜欢我、而我也喜欢的。”
“用您口中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厌倦和抛弃的现在,去换我有无限可能的未来,不合算。”夏夏抿了口茶,“况且,您口中描述的我并不认为是真正的象牙塔,如果我对您点头说愿意,那从这一刻起,其实我就已经从象牙塔走出去了。”
她拒绝得从容又平淡。
赵晋松目光丝毫不舍得从她身上挪开,把女孩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收进眼底。
“还有就是……”夏夏一番拒绝的言辞说完,声音又变回温柔的小姑娘细腻的嗓音。
她盯着赵晋松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叔叔以后走点心吧,哪怕只是包养情人,带着不知道和谁的情侣对戒说这种话,也会让人觉得很敷衍。”
赵晋松低头看着手指,无奈地笑笑:“那倒是我没注意了。”
*
酒席散场。
建筑商今晚喝得尽兴,弥漫着烟雾的包间里笑声不断。
谢淮起身敬了今晚最后一杯酒:“王总,那我们就说定了。”
许大龙也端起酒杯:“定了定了,王总,现在还早别急着回家,一会跟我走,我带您去个好地方。”
他眯着眼睛笑。
出了酒楼,谢淮头被夜风吹得一阵痛。
他看着许大龙:“你又去嫖?”
许大龙亲热地揽过他:“小谢,这些日子真是谢谢你了,不愧是谢致生的儿子,我包了这么多年工程对钢材的了解还不如你。等许哥第一单签成,我一定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谢淮抖开他的手:“不必了,钱记得打我卡上。”
“那是一定的。”许大龙笑得坏坏的,“别走了,一起去玩吧。”
“不去。”
许大龙:“这次保准不会被查,你不说我不说,你女朋友怎么会知道?”
谢淮说:“不去,我回家看看马桶修了没。”
他招了辆出租车回到小区,刚巧夏夏也刚从赵晋松的车上下来。
谢淮站在路灯下看着她。
谢淮目光带着思量,夏夏隔很远停下脚步和他对视,被他这眼神盯得莫名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我又没接受赵晋松,夏夏想,我有什么可怕他的?
不对啊,夏夏又想,我就算接受了赵晋松关他什么事?他又不喜欢我。
谢淮走到她身边,问:“马桶清理了没?”
夏夏:“……”
她这才明白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把修马桶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谢淮看她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没修是吧?你他妈……”
“淮哥!”夏夏握住他的手臂,“你想不想逛超市?家里没有吃的了,我们去采购吧!”
谢淮被分散了注意力,他看了眼表:“现在八点了。”
“去嘛去嘛。”夏夏不由分说拖着他走了。
*
谢淮在生鲜区挑蔬菜,夏夏推着车躲到水果区偷偷打电话。
“……不是啊,你家马桶有问题,又不是我有问题,你不修谁修啊?”
“我白天要工作,你成天没事做,打个电话很难吗……我是租客,这些本来就该是你来做的吧?”
“爷爷你救救我吧,今晚马桶修不好我要被搞死的,我一个花季少女你忍心吗……”
肩膀被人拍了下,夏夏连忙挂上电话。
回过头,谢淮站在身后,他拿了几根黄瓜和杏鲍菇丢进推车里。
“给谁打电话?”
夏夏故作轻松晃晃脑袋:“祝子瑜。”
她捡起谢淮丢进去的蔬菜看了看,黄瓜又蔫又软,表皮泛黄。
她嫌弃地把它丢回货架上。
“你为什么丢我黄瓜?”谢淮不满意了。
夏夏说:“黄瓜都老了,杏鲍菇的菇头也掉了,这么烂怎么吃啊?”
谢淮:“我买的菜我自己吃,你给我放回来,别想质疑我挑菜的眼光”
夏夏:“……”
谢淮是什么狗东西,她心里暗骂,又把黄瓜放了回去。
她顺手拿了两个青椒放进购物车,谢淮又不满意了:“青椒不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