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八月薇妮
时间:2019-07-10 10:23:10

  桑岺见他这般神情,便笑说:“莫非是真的?小妹能得殿下垂青,其实是她的福气。”
  赵曦知眼睛一亮:“桑大哥!”
  桑岺一笑,却又叹道:“殿下是人中龙凤,万里无一的,只怕小妹的福气没有那么多……不能伴龙随凤,配不上三殿下。”
  赵曦知忙道:“桑大哥,你说什么话。三姐姐何等的人物……怎么会配、配不上……”
  桑岺发出长长地叹息。
  赵曦知正有些窃喜,心怦怦乱跳,见状问道:“桑大哥为什么叹气?”
  桑岺道:“实不相瞒殿下,其实原先在我那位同僚来求亲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们是肯的。”
  赵曦知微微有些窒息:“什么?!”
  桑岺皱眉道:“殿下自然清楚,小妹的人品虽无可挑剔,但毕竟是庶出……所以对家里人而言,能够嫁给一名五品的武官,而且还是正妻,已经是小妹的造化了。”
  赵曦知听到“五品武官”的时候,嘴不屑地一撇,可听到“正妻”两个字,整个人有些僵。
  桑岺微微蹙眉道:“若不是我私下里劝过父亲,只怕这门亲事就成了。”
  赵曦知的脸色很不自在,却喃喃道:“幸而是桑大哥劝了,不然岂不是委屈了姐姐。”
  桑岺眉头深锁,看了赵曦知半晌,终于起身低头道:“我有一句话,索性就跟殿下说了吧,若是唐突,还请殿下看在昔日的份上不要怪罪。”
  赵曦知见他如此郑重,忙也跟着起身:“桑大哥何必如此?有什么话你只管直说。”
  桑岺才抬头说道:“小妹年纪渐渐大了,偏偏她的相貌又好,只怕来提亲的不少,只是放眼京内,卧虎藏龙,良莠不齐,我也不知她的归宿到底会是如何……”
  赵曦知皱眉,觉着这些话很是刺耳。
  桑岺正色又道:“殿下若是真的对小妹有意,那、那不如就让小妹随了殿下,毕竟殿下也是知根知底的,相貌人品皆是上上……我这并不是要高攀之意,只是打心里觉着,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殿下,若小妹真的随了殿下,殿下自然也会珍视善待……若殿下无此心,就当没听过我这番荒唐无忌的话,我这番没有廉耻的话,这辈子也只说一次。委实是不愿意看到小妹终身给耽误,怕没了一对好姻缘而已。”
  赵曦知听桑岺从头到尾说完,终于冲口说道:“我怎会没有此心?我的心一直都是、是……若能娶了姐姐,自然是我毕生所愿。”
  桑岺眼睛一亮,赵曦知却又皱眉低头:“可是……”
  “可是什么?”
  赵曦知低低道:“这话我实在说不出口,但是,但是桑大哥既然对我开诚布公,我自然也不瞒着你,母后大概、不会允许我娶姐姐为正室。”
  赵曦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这句话说出口,早已经面红耳赤,他深深低头不敢看向桑岺。
  屋内一片寂静。
  赵曦知突然觉着热,仿佛汗都冒出来了。
  直到桑岺终于开口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为了这个。”
  赵曦知听他并无责怪之意,忙抬起头来。
  桑岺道:“正如我方才所说,小妹是庶出的身份,若是嫁给别的寻常之人,或许可以得一个正妻的名分不在话下,但是殿下毕竟是凤子龙孙,宫内碍于身份,会如此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赵曦知见桑岺说话如此体贴明白,几乎感动的哭出来。
  桑岺叹道:“可知我所想要的,无非是妹妹能够遇到一个真心疼顾她的良人而已?若殿下就是那人,那又何乐不为?”
  “桑大哥,你可真是我的知己,若我能得姐姐,我自然会真心疼顾,决不相负?”
  赵曦知说着,几乎想要抱住桑岺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欢喜雀跃。
  这日在送了赵曦知出府后,桑岺便回到内宅。
  到了里间,却见桑落靠在琴桌边坐着,正在出神似的。
  桑岺示意丫鬟退下,走到跟前唤道:“妹妹?”
  桑落如梦初醒,抬头看向他:“哥哥来了,请坐。”
  “你在想什么,连我来了都不曾留意。”桑岺在旁边落座,含笑问道。
  桑落道:“也没什么,只是先前练琴的时候,突然有点走神。听说之前三殿下来了,哥哥既然不用陪客,想必贵客已经去了?”
  桑岺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才送了三殿下出门。”
  相比较桑岺含笑的模样,桑落的反应却仍是淡淡的。桑岺吃了一口茶:“怎么妹妹并不高兴?”
  “我早说过,”桑落低声道,“三殿下过于性情外现,并非是好事。”
  “你是说他来找我之事……还是对你的心意?”
  桑落不置可否,只抬手在琴弦上轻轻地摁落,感受琴弦在手底颤动的感觉,桑落道:“皇后娘娘是个规谨的性情,若知道三殿下往咱们府内来,还曾见过我,只怕皇后不会高兴,不能容许。所以阖府里的人都觉着三殿下常来常往是大好事,却哪里想到,福兮祸之所伏。”
  桑岺听她如此说,便将手中茶杯放下,含笑道:“我早知道妹妹你不同,果然是女中诸葛,这件事的确是给你说中了。”
  桑落挑眉,桑岺就把赵曦知方才前来,自己趁机旁敲侧击,终于逼出了赵曦知的真正心意、以及宫内心意等尽数说了。
  桑落从头到尾听罢,面不改色:“我早就知道,只是三殿下一相情愿的认为事情很简单罢了。”
  桑岺道:“妹妹是不是觉着我今日的行事唐突?”
  “不,”桑落摇了摇头,淡声道:“这件事总得有人去挑明了,若总是这样藏掖,不知到何时是个头,何况若还有人上门提亲,家里糊里糊涂答应了,更是无法可想了,倒不如说破干脆。”
  桑岺道:“我也正是这样想的。只是我想不通的是,先前宫内传出来的流言,明明是说皇上要撮合的是四殿下跟乔养真,三殿下对妹妹又心有所属,难道皇后娘娘真的只是碍于咱们府的身份不够吗?”
  桑落的心底浮现一张恬静可人的小脸,那是在去年八月十五的晚上,于玄武湖畔惊鸿一瞥的那小姑娘,虽然只是一眼,却至今难忘。
  桑落道:“都说皇上有意将乔养真许配给四殿下,但是从年前到年后,终究没有见到圣旨,只要一日没有圣旨,这种事自然仍是流言而已。”
  “妹妹总不会觉着此事还有变数吧?”
  桑落道:“毕竟那乔养真的命格矜贵,按理说皇后娘娘绝不可能拱手把人让给贵妃的四殿下的。”
  桑岺微微冷笑:“什么凤凰命,三殿下常常说他不信这些,可知我也不信?皇子之中明明是三殿下最为出色,据我所观,皇上最疼宠的也是三殿下,将来皇位属于何人,岂能是让一个小丫头随意左右了的?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真的谁娶了她谁就能称帝,那假如有个不相干的人……先一步毁了她的清白呢?”
  桑落转头,却见桑岺脸上有些冷峻之色,她轻声道:“哥哥,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那是当然,”桑岺却又露出笑容,温声道:“我自然知道她是十三王爷掌心上的人,怎么敢动她分毫呢?”
  桑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桑岺面不改色地笑道:“话说回来,那位传说中要嫁给楚王殿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竟查不出来,梧桐巷那里的防范不知为何十分严密,今日三殿下也跟我打听过了,我想他一定会过去查探,如果能给他查出来……倒是省了我的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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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桑落听桑岺如此说, 才又振作精神问道:“为什么王家的一位远亲外眷居然给保护的如此周密?难道真的是因为要许给楚王殿下的原因?”
  桑岺道:“我正也奇怪此事, 本来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会探知情形, 谁知竟是如此神秘鬼祟的情形。可正因为要许给楚王殿下, 不是正应该招摇一些以显示王家的荣耀吗?怎么反而深藏起来?毕竟就算有人不喜王家,可如果那女子注定是楚王妃,自然没有人敢对她不利。”
  桑落沉吟片刻, 道:“这件事实在蹊跷。既然三殿下也跟哥哥打听过, 我想……兴许三殿下心中亦对此事存疑,也未可知。他要去查也好,且看看他能查出什么来就是了。”
  “还有一件事, ”桑岺点头:“我想皇上想把乔养真许给四殿下,如今十三王爷又要娶贵妃族的人,我也实在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意, 难道皇上真正看好的是四殿下?”
  桑落淡淡道:“若皇上圣明,应该不会舍弃三殿下另选他人。”
  “你跟我想的一样, 不过假如皇上真的, 那么咱们就只能……”
  “事情未必就会到那种地步,我还是那句话, 哥哥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兄妹两人说罢,桑岺正欲起身,突然又问道:“妹妹, 三殿下的心在毕竟在你的身上,就算如今不能为正室,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 你要想开些。”
  桑落道:“哥哥是怕我想不开?”她不以为然地摇头道:“哥哥只管放心,我心里有数,绝不会计较一时之短长,而且计较那些也实在没有什么用。”
  两个人目光相对,桑岺面上流露嘉许之色:“我就知道,你是这家里最聪明的。”
  且说桑岺离开了桑落院子,走不多时,远远地看到有几个人走过来,他瞧见其中一个是桑家已经嫁出去的大小姐桑婷。
  虽然隔得远,却仍然能看见桑婷且走且拿着帕子拭泪似的。
  桑岺皱了皱眉,终于走上前去,迎着桑婷行了个礼。
  桑婷见是他,忙止步道:“是岺弟……你、是从落儿妹妹的房中来的?”
  “是,姐姐怎么今日回来了?”
  桑婷笑道:“我、因有日没回来了,心里惦记着家里,就回来看看。”
  桑岺早看出她脖子上似乎有些淤青,虽然想隐忍,此刻仍是忍不住道:“是姐夫又对姐姐动了手了?”
  桑婷闻言,双眼陡然满了泪,却忙道:“没有。我很好。你是要去哪里?快去吧,我不打扰你了。”她说着便低头从桑岺身旁经过,往桑落房中去了。
  桑岺回头目送桑婷的身影消失,转身往外走去,才出二门,就听有小厮在墙根下说道:“咱们大小姐又红着眼睛回来了,那位姑爷真不是个东西。”
  另一个说道:“谁叫姑爷家势大呢,当初咱们府内把大小姐嫁过去还是高攀了呢,谁知人家瞧不上咱们,攀也没攀上,反而把大小姐推入了火坑似的。大小姐人也算是很好的了,怎么命这样可怜。”
  正说着,突然有一人瞧见了桑岺,忙住嘴低了头。
  桑岺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并没说话,背着手往外快步去了。门口有五城兵马司的跟随小兵伺候他上了马,本以为他要回衙门去,桑岺却道:“去派人查一查,陈家大姑爷如今在哪里。”
  身后有两名士兵听见,其中一人急忙领命去了。这边桑岺还未回到五城兵马司,那士兵就回来报说:“回指挥使大人,今日是王驸马请客,大姑爷跟众人都在云霄楼喝酒呢。”
  桑岺听了便心里有数,当下只先回了衙门。
  于是又过了两个时辰,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往外,士兵还要跟着,桑岺道:“我一个人有点事,你们都不必跟随。”
  当下独自一人骑马往云霄楼而来,远远地见楼前人头攒动,桑岺跳下马,又才等了半刻钟,就听到楼上嬉笑之声,众人酒足饭饱,勾肩搭背地下了楼。
  其中有王驸马笑道:“可惜这云霄楼只能听曲,叫人无法彻底尽兴,有没有人想要跟我往南栀巷走一趟?”
  这些人都是王驸马的狐朋狗党,很知道彼此的底细,南栀巷里有王驸马养着的一个粉头,只是明面上瞒着世人,隔三岔五便拿过去取乐。
  众人大笑,有人便要跟着同去,其中一个身形偏瘦削的,正是桑婷的夫婿陈姑爷,在兵部任主事的,他却不去,只说醉的厉害,要回家睡觉,王驸马也并不勉强。
  然而陈姑娘之所以并不随着驸马前去寻欢作乐,并不是因为他是个正直的好人,偏偏相反,因为他在西市里也养了一个女人,此刻正是酒力发作的时候,所以想避开众人,自己去尽情胡闹。
  当下只带了一个随身小厮,骑马往西坊而去,才拐了两条街,要经过前头的巷子,陈姑爷无意中抬头,却见巷子中间的墙边上靠站着一人。
  起初还以为是无关紧要的过路人,谁知多看了两眼,才认出这人竟正是桑岺。
  陈姑爷人在马上,俯视着桑岺笑道:“原来是桑指挥使,你在这里做什么?”
  桑岺抬头看向他:“我自然是在等人。”
  “你在这里等谁?”陈姑爷笑道。
  桑岺已经走到了马边上,他也不回答,只是一把攥住了陈姑爷的手腕,竟狠狠地将他从马背上直接拽了下来,狗啃屎似的摔在地上。
  这陈姑爷猝不及防,又摔的厉害,不由大叫起来,桑岺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把他狠狠地踏在脚下,同时抬手制止了想要上前的小厮。
  地上的陈姑爷大叫道:“你这是干什么?竟然敢对自己姐夫动手?”
  桑岺道:“你竟还知道自己是‘姐夫’,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又对我大姐动手?”
  陈姑爷道:“谁说的?是她又回家去告状了?那个该死的贱人……”
  桑岺眼神一变,脚下用力,陈姑爷觉着脊背都要给他踩断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先求饶道:“桑岺,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
  桑岺忍无可忍道:“你做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忍你也不是第一次,只是看在大姐姐的面上,还有你们府的颜面,你要是以为桑家真的没有人敢跟你讨公道,你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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