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安加听了眼睛一亮。
听曹德这意思,是想让他把这女子娶回北荻。
他还有求于曹德,当然得听曹德的话。
反正这个女子长得这么美,他如果把她娶回北荻,根本不吃亏,可对卫珩来说不就是一个侮辱嘛。
既能恶心了卫珩,又能抱得美人归,他干嘛不同意。
颉安加举起酒杯,:“那一切就听从曹大人的安排。”
贺兰谦袍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颉安加这个癞蛤、蟆竟想吃天鹅肉。
不过那个女子姓楚,他若直接把她带回东夷,必会引起父皇的不快。
若从北荻绕一圈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贺兰谦也端起酒杯向颉安加笑道,:“那本王就提前恭贺大王子了。”
…………
曹德是临近掌灯时分才回到京城的常侍府。
吴雍替他更衣时,看了他的微醺的神色,小心道:“干爹今天这顿酒,看来喝得很好啊。”
曹德伸手揉捏了他的脸,笑:“当然不错了,哼,你是我的人,我怎么能允许别打你的脸,这两天就会给你报仇了,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哼,这楚戚戚敢动他的人,还迷惑了卫珩,太子那个笨蛋降不住她,就把她送到北荻去“享福”吧。
吴雍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就知道干爹疼我。”
曹德得意,:“干爹当然疼你了,以后说不得就让你当皇后。”
吴雍心中一凛,曹德明显是酒后之言了。
不过这话他一定得烂在肚子里,否则曹德酒醒,说不定就得杀了他。
曹德心中开心,有了北荻和东夷的支持,再加上他多年的经营,这大梁的天下也该换换主了。
三月初八,景帝的千秋节。
皇宫内是张灯结彩,一片富庶繁华。
大殿内,景帝接受群臣与附属国使臣们的贺拜。
卫珩因京中的防卫,来得晚些,他一进大殿,就看见坐在景帝身后侧的师父元真面色非常不好看。
他顺着师父目光看去,就见景帝下首太子的坐席边上坐着两个人。
竟是楚祖荫与楚渝。
卫珩心中一惊,楚祖荫和楚渝何时进的京,怎么还会坐在太子身边?
前两个月,他和楚戚戚在边关接到林氏家书,知道楚祖荫两个要奉旨进京。
便安排了手下人以劫匪的名义打劫了楚祖荫,而且让楚祖荫装作受伤,延缓进京。
楚祖荫也的确按他安排的做了,一直在允州养病,怎么会突然来了京城。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卫珩便知道今日这宴,对他来说必是“鸿门宴”了。
卫珩看向楚祖荫,就见楚祖荫和楚渝只是在那里闷头喝酒,瞅都不瞅任何人。
果然,一场歌舞表演后,北荻大王子走到了大殿中央向景帝施礼道:“尊敬的陛下,北荻国祝陛下千秋万代,仙颜永驻。”
景帝笑道:“大王子不必客气,免礼吧。”
景帝今日的心情是十分的愉悦,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是好事连连。
首先他得了两位法力高深的道长,他吃了道长给他的神丹,就感觉身体像又重新恢复了青春。
每天都是神清气爽,连之前不举的暗疾都好了。
这几日,他连招了几名嫔妃侍寝,都是金枪不倒,仿佛又回了二十多岁的年纪。
这些女子,最合他心意的就是北荻新献来的和亲的公主,别有异国风味,够娇,够辣,还放得开。
连带着他今日看了这北荻大王子也觉得很是顺眼。
大王子却仍施礼道:“北荻国愿与大梁结千秋之好,为表诚意,北荻国将我国最美丽的公主献给陛下,而小王也十分崇上大梁的文化,前几日,偶遇大梁一女子,一见钟情,小王愿意以北荻之国礼求娶这位美丽的姑娘。”
在座的满朝文武,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官员心里都是一惊,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被这北荻大王子看上了。
可千万别是自己家的,谁傻了才会将自家闺女嫁到北荻去。
可景帝却是高兴的,和亲好啊,只要不打仗,让他安安稳稳的修仙当皇帝就行啊。
“大王子,你可知这姑娘是哪家女子啊?”
“是江东晋阳候楚家的姑娘。”
江东晋阳候?景帝如今空空如也的脑袋是想不起这是谁了。
这时,就见太子韩瑾站起来,笑道:“父皇,晋阳候乃长平长公主在江东一脉,今日也来到京城为父皇贺寿了。”
这时坐在太子末席的楚祖荫,摇摇晃晃的站走身,一步三摇的走到大殿中央。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口齿不清的道:“陛下,臣给您祝寿了。”
景帝看他喝得浑身酒气,面色通红,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便有些不喜,:“你就是晋阳候?”
楚祖荫嘻嘻笑道:“正是臣啊,陛下您还记臣吗十几年前,臣进京,您还叫臣为表弟呢。
陛下表哥,今日臣得以又见您了,臣高兴啊,来,拿酒来,臣要和陛下喝两杯。”
景帝皱眉,哪个要和你这个酒鬼喝酒,还表弟,真是不明所以。
便有些不耐道:“晋阳侯,北荻大王子要求娶你的女儿,朕觉得不错,这就下旨赐婚。”
卫珩听了大急,就要站起身。
可就见趴跪在大殿中央的楚祖荫忽地抬起身子,醉蒙蒙的看着景帝,打了一个响亮的大酒嗝,:“陛下表哥,您说要把臣的女儿嫁给北荻王子,嫁给他,臣有什么好处吗?”
楚祖荫此话一出,殿内的很多人便是有些瞧不起了,这竟是个卖女求荣之徒。
卫珩听了就是一楞,他当然知道楚家对楚戚戚的宠爱,楚祖荫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景帝倒是放心了,这样糊涂人,却是好打发,便随意道,“嗯,有你的好处,朕就封你为晋阳王。”
楚祖荫听了嗷嗷叫道:“诶呀,臣当王了,谢谢陛下了,阿渝听到没,爹当王了,你就是小王爷。”
同样喝得醉眼朦胧的楚渝,也七扭八歪的站起身,拍手笑道:“太好了,我爹是王爷,我是小王爷了,嘻嘻嘻,可算把那个丧门星嫁出去了。”
“对呀,把那个丧门星嫁出去,咱家立刻就好了,让她祸害北荻去。”
楚祖荫也抚掌桀桀大笑。
大殿内就是一静,众人:咦,这是怎么话说的。
尤其是颉安加:欸?不是说这女子是祥瑞之人,怎么她的父兄会说她是丧门星,还说让她祸害北荻。
都说酒后吐真言,这两人说的话应该是真话吧……
第78章 一箭三雕
大殿内所有的人都被楚祖荫的话给弄糊涂了。
哪有亲爹这么说女儿的,这、这里面是有什么内情吗?
殿内忽地就静了一瞬。
楚祖荫也好像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忙缩了脖,睁着朦胧的醉眼,伸出一只手,对楚渝摇了摇手指,拉着轻声道:“嘘~,小声点,别北荻那个大傻子听到了,再不娶你妹妹了。”
同样醉蒙蒙的楚渝忙也一缩脖,把手指压到唇上:“对,对,小声、小声,不能让那个大傻子听见,我还要当小王爷呢。”说完半蹲下身子,探着脑袋看颉安加嘻嘻的傻笑。
众人一看,都是哭笑不得,这不是明显喝多了嘛。
颉安加更是气得一个仰倒,他在两个酒鬼的嘴里竟成了大傻子了。
曹德不是说那个楚戚戚是祥瑞之人吗?
可如今听了不是这回事啊。
那他可不能不清不楚的把人娶回去。
颉安加也是站在大殿中央的,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走到楚祖荫面前,瞪了眼睛,一把揪了楚祖荫的衣襟,:“你刚才说得是什么意思?”
颉安加穿着北荻的民族皮袍,头发散着,梳成了一圈小辫,高鼻大眼,身材魁梧。
他一瞪眼,就像一头野牛,很是吓人。
大殿内的人都有些惊,这北荻人当真野性,竟敢当着景帝面前如此行事,这也有些太没规矩了。
北荻年年都与大梁打仗,在群臣,乃至老百姓心中,对北荻人都没什么好感的。
虽然楚祖荫父子喝醉殿前失仪,但也没干什么特别出格的事,至多就是失了礼数,招人烦。
可是你一个北荻人上来就揪大梁候爷的衣领,这可就有些说不过了。
殿内的一些武将便皱了眉头。
按理说,梁景帝此时应该发话了,以正视听。
但是这位皇帝可没这觉悟,他还端了酒杯看热闹呢。
卫珩看了颉安加无礼的样子,就要站起来,敢欺负他的老丈人,这不是找死嘛。
可就见楚祖荫是一点没害怕,颉安加拽了他的衣领,他两只手便搂上了颉安加的肩膀,满脸的和蔼可亲,嘴里嘿嘿笑道:“女婿啊,多谢你肯娶我女儿,你可知道我的女儿退了三次婚了,这一次总算能嫁出去了,我也当上王爷了,谢谢、谢谢啊!”
说完伸手还拉了拉颉安加的小辫,回头对楚渝大声笑道:“阿渝啊,你看你妹夫长得多漂亮啊,这小辫跟牛尾巴似的。”
一边说,一边还用力拽了拽。
颉安加只觉得头皮一疼,嗷的一声,伸手打开楚祖荫的胳膊。
可能是喝多了酒,楚祖荫脚步不稳,被颉安加一挡,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楚祖荫不干了,一手捶地,一手指了颉安加,吹胡子瞪眼睛道:“孽障,我可是你岳父,是你爹,你竟敢如此无礼,还不敢快跪下给你爹我磕头认错。”
颉安加看楚祖荫竟然给他拿出了老丈人的派头,这个气啊,你是谁爹啊。
这时楚渝摇晃着身子,蹲在楚祖荫身子前,满脸慌张,驴唇不对马嘴道:“爹,那个老道也在呢,是不是他和妹夫说什么了,妹夫才打你啊。”
“老道?在哪、在哪。”楚祖荫摇着脑袋四处看。
“在那呢。”,楚渝指了坐在梁景帝身后的元真。
众人就见楚祖荫立刻就慌了,脚瞪着地,屁股往后蹭着,手指着元真大叫道:“你这个牛鼻子老道,竟敢坏老子的事。
当年就是你算我女儿是天煞孤星命,说什么她必须退三次婚,成婚后还得克死三个丈夫,还有只有把她嫁出去,我们家才能好,今天可算有人要娶她了,我也要当王爷了,你、你不能再胡说八道。”
楚祖荫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了,满脸谄媚的对景帝道:“陛下表哥,你不要听牛鼻子老道瞎说,赶快下旨啊,快把我女儿嫁给北荻王子啊。”
又一下扑到颉安加面前,抱住颉安加大腿,:“女婿啊,你不用怕,那牛鼻子老道算过,我女儿不行,但我们家阿渝可是凤命,是旺夫、旺财,我让他也跟着你,一定能旺你的。”
这时楚渝翘着兰花指,扭着腰,也蹭到了颉安加面前,娇羞道:“大王子啊,我和妹妹是双生子,其实那老道算的是我的命好,却被我家人按在了我妹妹头上。
你今天能求婚,就说明你和我是有缘份的,你放心,有我在一定能震住我妹妹的克夫运的,不会让任何伤害你的,你就是我的大宝贝!”
说着,揽了颉安加的头,重重的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颉安加大腿被楚祖荫抱着,身子不能动,不防之下,就被楚渝给亲到了。
颉安加听说过中原有什么男男之风,但是在北荻男子之间却是没有这种事情的。
他第一次来大梁,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人,还被当众亲了,这可把他给恶心坏了。
他拿手用力一推楚渝,一下子推到了楚渝肚子上了。
就见楚渝诶呦一声,捂了肚子,弯下身,一张嘴,哇的一下,今天吃喝的那点东西喷了出来,全都吐在了颉安加身上。
众人就见楚祖荫这时也不抱颉安加大腿了,身子往后一侧,那些脏东西他是一点没蹭到。
颉安加看着自己袍子上的泔水,又气又恶心,嘴里哇哇乱叫着。
这大殿瞅着就热闹了。
卫珩忙站起身,:“还不来人,伺候大王子更衣去。”
马上就从小太监上来,领了颉安加去换衣服。
颉安加也顾不得别的什么,连忙跟着太监走了。
楚祖荫看颉安加出去了,还冲着他的背影叫唤,:“女婿啊,别走啊,等会你就来下聘啊。”
众人扶额,除非颉安加疯了,才能给你家下聘呢。
楚祖荫又向梁景帝作揖道:“陛下表哥,你快下圣旨啊,没事,我女儿虽然克夫,但我儿子旺夫,你身后那个老道都知道,当初就是他给我家算的命。”
曹德也在大殿内,看了这一幕,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便看了身侧吴雍。
吴雍被曹德冷冷的一眼看得心头一惊。
他忙去看也坐在太子席后面的杨元安。
杨家与楚家在晋阳这么多年,杨元安对楚家父子也是很了解的。
从楚祖荫说出楚戚戚是丧门星这话,他就觉得这事不对劲了。
楚祖荫绝对不会这样说楚戚戚的。
他忙拽了太子韩瑾的衣袖低声说了。
但是韩瑾还是有些犹疑,这楚家父子可都吃了他的毒药丸,若不按他说的做,没有解药,都会毒发身亡的。
他不相信这两个人会为了女儿\妹妹,连自己的命不要了。
可就是他犹豫的一会儿,事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韩瑾也不傻啊,一看就知道楚祖荫父子在捣鬼。
本来他将楚祖荫父子抓来,就想用他们来威胁楚戚戚,好出上一回被楚戚戚耍的恶气。
按照他的剧本,楚祖荫和楚瑜,应该是千恩万谢同意将楚戚戚嫁到北荻去,并自愿放弃万贯家财,投到太子门下。
可现在事情完全没按他想的得走。
韩瑾站起来,阴恻恻的叫了一声,“晋阳侯。”
楚祖荫和楚瑜都回头看他,忽然楚渝一捂肚子,:“爹,,孩儿的肚子被大王子刚才打了一下,现在疼的厉害,哎哟,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