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再复婚,便是新的开始。
程娟看他言之凿凿,一副只要他提出复婚阮玉就必定会同意的模样,不由哼了一声:“你就这么确定小玉愿意跟你复婚?”
这小丫头就这么被吃的死死的吗?程娟可不信,要是真的被吃死,怎么不让她告诉席墨自己怀孕的信息。
席墨沉吟片刻,走廊中的烟味已经消散。他伸手,将走廊尽头的窗户关上。
“她会愿意的。”
如果阮玉不愿意,他会让她愿意的。
程娟被他的自信,或者说狂妄气到。要不是站在阮玉的立场上,程娟真的很欣赏这个年轻人。
难怪年纪轻轻,就闯下了比席家还大的家业。以前席老爷子吆五喝六,什么都要控制。
现在怕是不行了,他的孙子已经爬的比他高了。
程娟沉默片刻,继续问道:“我问你,如果你真的跟小玉重新复合,你的家人为难她怎么办?”
已经为难过了,而且做了这么恶劣的事情。
席墨想,他开口:“我会解决的。”
男人俊美的脸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隐藏在黑暗中的魅力。
“程姨来找我,不会只想说这些吧?”
“的确。”程娟被他看穿了心思,也不绕圈子,直接道:“其实我有些犹豫,不确定是否要告诉你。”
阮玉在那种情况下,都要求她不要告诉席墨。如果她擅自告诉席墨,这小丫头真的会生气。
说不定一气之下,就不肯理会她了。
哎。
程娟头疼,她倒不是一定要孩子有个爸爸。但依照阮玉现在的情况,无亲无故,若是没有人照顾,一个人肯定不行。
但她实在不确定,席墨是不是那个能照顾阮玉的人。
席墨神色淡然,他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
换句话来说,有些自负。程娟明显不是真心实意来跟他说事情,饶了半天圈子,最后还要犹豫一下,多半有什么目的。
他从来不受别人威胁,听到程娟的话,只淡淡道:“那程姨想好了再说吧。”
程娟脸上表情裂了一下,如果是商业谈判,席墨说不定真的赢了。
但这不是商业谈判,席墨这种态度,让她更犹豫了。
程娟深吸一口气:“行,等我想好了再找你。”
程娟一股怒气堵在喉咙口,觉得这个小辈太狂妄了。但对方有狂妄的资本,她没有置气的资格。
如果不是因为阮玉,席墨怕是不会多看她一眼。
但这么狂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既然这样,她就当不知道,任由你们自己纠缠去吧。
她就不信她家玉崽这么不争气,三言两语就会被哄回去。
席墨等她离开后,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阮玉在圣爱医院的全部资料。”
对方正在啪啪啪快速敲击着键盘,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听到席墨的要求,猛地敲了两下键盘,哀声抱怨道:“不是,我说老大,圣爱医院,这不是个私立医院吗?你不知道这种医院对客户**保密性很高的吗?我随随便便查看别人的资料,是犯法的啊!”
席墨没开口,听着他抱怨。
“还有,老大你最近不对劲啊,怎么总要我查嫂子的资料?”
他继续敲了几下键盘,青轴机械键盘发出的段落声清晰的收入话筒中:“哦,嫂子资料上显示已离异,你们真的已经离婚了?”
不等回复,对面的话痨继续道:“离婚就离婚了吧,你这是求仁得仁。现在离婚了怎么还这么关注对方的动向啊?老大你听过那句话不,叫最好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
“十分钟。”席墨打断他的胡扯,“别忘了发给我。”
“哎等等!”孟江拦住席墨挂电话的动作:“十分钟真的来不及,他们这个防火墙做的还不错。而且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压榨劳动力吗?我这边还有另外的任务,最快半个小时啊!”
“嗯。”席墨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程娟突然来找他,说了那些语焉不详的话,一猜便是跟阮玉有关。
既然跟阮玉相关,她今天下午又突然来医院,肯定是在医院发生的事情。
席墨指尖摩挲手机屏幕,他从来不信别人嘴里的秘密,也没心思跟程娟绕圈子玩。
既然想知道,就要用自己的手段。
席墨回到阮玉的病房,程娟给阮玉的诊断结果是没有外伤,惊吓过度导致的腹痛。
席墨静静望着阮玉,小丫头睡相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到一半嫌热,被子大半被踢到地上。
她又习惯抱着东西睡觉,只可怜巴巴的抓住被子的一个角。努力的往自己怀里塞,抓了半天,掉在地上的被子因为重力,怎么也抓不起来。
睡梦中,她撅了噘嘴,脾气很坏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轻轻一颤,在毫无瑕疵的白净小脸上投下一道阴影。
若是有摄影师在这里,必定会忍不住想要拍下这样的画面。
阮玉睡得很安稳,没有醒来的迹象。
席墨替她将被子重新盖好,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脚塞进被窝里。
阮玉也只是动了一下,抱住被子继续睡。
席墨拉了个靠椅,在窗边坐下。房间里有些闷,但他没有开窗。
静静等了二十分钟后,徐特助的消息传回来。
“视频拍好了,boss现在要看吗?”
席墨打开让他发过来。打开视频,没有开声音,怕吵醒阮玉。
视频里席佳钰被用粗麻绳绑着手脚,一挣扎,从不干粗活的皮肤上就磨出一道红痕。
她的双眼被蒙上了,嘴巴故意没有封起来。
正在疯狂的嘶吼,问着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绑自己,她可以给钱。
席墨没有开声音,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席佳钰的恐惧。
她这么害怕,设计迫害阮玉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阮玉也会害怕?
按照席墨的交代,徐特助给席佳钰注射会产生幻觉,加大感官刺激的药剂。
徐特助请来的七八个肌肉男子,按照说好的,说着赤/裸肮脏的台词,对着席佳钰上下其手。
他们粗鲁的撕开她的衣服,抚摸着她的每一寸皮肤,营造出一种要轮/奸她的错觉。
在药剂的放大效果下,席佳钰哭得撕心裂肺,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又一个男人碰触。
好像真的被那么多人侵犯一样,不停地哭,最后晕了过去。
席墨直接快进,拉到了最后。
席佳钰被一盆冷水泼醒,从幻觉中醒来,她惊愕的发现除了被撕掉衣服,那些恶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喜极而泣。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她软着腿,扶着墙壁站起来,想要逃跑。
“你后悔了吗?”徐特助背对着她,做了一些伪装。
“啊——”席佳钰受惊过度,此时再看到男人,吓得跪了下去。
她拼命哭喊:“不要,不要强/奸我,不要,求你们放过我。”
“你雇佣别人对阮玉做这些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她?”
“阮玉!你是阮玉派来的人?你要对我做什么?爷爷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我是席家的孙女,你不能对我做这些!”
“为什么不可以?”徐特助声音阴柔,在这样全封闭,完全见不到光的小黑屋中,这种声线,光是想象,便能彻底击垮席佳钰的心防。
“刚刚只是预热,如果你不知悔改,我会让噩梦成真。”
“不要,阮玉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付你双倍,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徐特助冷哼一声,小黑屋的铁门嘎吱一声,他拉开门出去。
接下来,那七八个男人鱼贯而入,然后是席佳钰的尖叫求饶声。
席墨没了耐心,快进到最后,关了视频。
他当然不会真的让那些男人做什么,只是要给席佳钰一个教训。
楼海装逼的时候曾经说过,重复同一件绝望的事情,会不断加深恐惧感。一旦理智的弦崩溃,那这件事会留下终身阴影。
席佳钰做事太过狠辣,如果不是席墨及时赶到,他不敢想象阮玉会遭遇什么。
未造成犯罪,不是她不曾犯罪,只是她被迫失败。
因此,席墨不认为自己给她留下一点小阴影有什么问题。
至少,日后她再想起阮玉,首先只会想到这令她绝望、屈辱的记忆。
席墨关了视频,对徐特助道:“不断重复,直到她崩溃后悔。”
他摁暗了手机屏幕,揉揉太阳穴,听到阮玉发出一丝动静。
“不要,不要靠近……”
席墨站起来,快步走到床前,轻轻抚平她眉心的皱纹。
阮玉嘤咛了两声,嘴里发出囔囔声:“不要怕,妈妈不要怕,小玉保护你,小玉会跆拳道的,不要怕……”
席墨心微微揪紧,阮玉十二岁的时候开始学跆拳道。一开始他以为是席老爷子强迫的,当初席佳钰也找了教练一起学。
席佳钰没几天就哭着放弃,阮玉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他本以为阮玉只是不敢违抗老爷子的命令,现在想来,不过是想保护她的母亲。
席墨不知道,过去的那些恩怨,原来给阮玉造成了这么大的阴影。
阮凤萱就是当初偷跑出去被人强/暴,还关在黑屋中十天才被找到。
再遇到这样的事情,阮玉肯定是做噩梦了。
席墨蹲在床前,跟阮玉十指相握。
“不怕,我在。”另一只手摸摸阮玉的额头,“乖,没事了。”
“席墨……”阮玉唇间逸出一丝声音。
“是我。”席墨将她的手背贴在自己的侧脸上。
阮玉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双眸。她看到蹲在床前的人影,怔了片刻。
静了几秒,才哑着嗓子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她抽回自己的手,撑着要坐起来。
席墨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别动,我去给你倒水。”
徐特助准备了保温杯,里面放着温水。席墨倒出来,抿了一口试了温度,刚刚好入口。
他回到床前,将阮玉扶起来。阮玉伸手想去拿水杯,席墨绕过她的手,递给她唇边。
“我喂你,慢点喝。”
阮玉嗓子沙哑,因为缺水,喉膜粘在一起,很不舒服。她没有跟席墨争,就着他的手抿了几小口水。
等到嗓子舒服了,她轻轻咳了一声,才缓缓开口:“谢谢你。”
席墨没吭声,将水杯放到旁边,将保温杯盖上。以防待会儿阮玉再想喝水时水凉掉。
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阮玉。
其实有些生气。
阮玉被他看得心底发毛,悄悄揪紧身上的杯子。空调温度开得有点高,她觉得闷。
被盯了一会儿,忍不住转移话题:“你可以去开一下窗户吗?”
席墨没有回应,但转身去开了窗户。他手长脚长的,转个身,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捞就能推开窗户。
不到两秒,又回身看着阮玉。
转移话题带来的效果只持续了几秒钟,阮玉晤了一声,手指在被子下不停的搅动。
肚子里还揣着个孩子,此时又在医院。席墨神通广大的,阮玉特别紧张。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呀?”
席墨静静盯了一下,敛下眸底的深意,带着冰寒气息的声音开口:“你知道错了吗?”
“什么?”阮玉茫然抬眸,她满脑子都想着孩子的事情,怕被抓住端倪。
席墨见她不知悔改,心底荡漾着一股怒火。他俯身,掐住阮玉的下巴,用力捏住。
“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一人,大路不走走小路。仗着自己会点拳脚功夫,就无所畏惧。这是谁教你的?谁允许你这么胆大妄为?”
席墨的声音中裹挟着不知名的怒火,激得阮玉浑身一个颤栗。
阮玉的皮肤又白又嫩,轻轻一掐就是一个指印。席墨看到她下巴上被掐出来的印子,又用力掐了一下。
就是要让她记住,以后不许这样胡来。
“好疼……”阮玉双眸浮现一层水汽,唇间逸出一丝求饶的声音:“我以后不这样了……”
“认错态度倒是挺好。”席墨对上她的眸光,心软的收回手。
面上却依然带着冷酷的笑容,轻哼一声:“你真以为自己会点三脚猫功夫天下无敌了?”
阮玉发现现在的席墨有点可怕,带着冷笑,像孤独的头狼,正盯着自己的猎物。
她忙不迭摇头认错:“我错了,这次是我不对,我下次不走小路了。”
那条小路还是阮凤萱带着她走过的,如今周围放着施工勿入的牌子,却一直没有改建。
铺着大青石板的石头路,一到下雨天,雨水留在石头缝里。一脚踩下去,便是溅起一裤子的泥花。
有一次,她穿着阮凤萱出院后给她买的新衣服。被溅了一身泥,委屈的哭了。她好喜欢这条小裙子的,是妈妈给她买的。
阮凤萱见了,起初还笑她娇气,这么容易就哭。后来见她实在哭的伤心,孩子气的跳了几下,将自己的衣服也弄脏。
脏兮兮的母女抱在一起,阮凤萱小声哄道:“好了好了,玉玉不哭,现在妈妈也脏了,我们一起去买新衣服吧?”
她自从懂事起,也就只在阮凤萱跟席墨面前哭过了。
阮玉别过脑袋,忍不住想,以后这条小路也不能走了。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哀思,两个人走的路,变成一个人走。现在连一个人也不能走了,连悲伤都无法诉说。
席墨捕捉到了她的哀伤,那些怒火早已荡然无存。
他不过是太害怕阮玉出事,若是他没有实现放置一个定位,他甚至找不到阮玉在哪里。
若是真的出事,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