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这个时候,他就会偷偷给江迟送个消息过去,江迟那边就算是在难,也会挤出一些钱来,在给老阮家送过来。
一开始的时候,江迟死活不松口到底是谁送的。
有一次二愣子送钱的时候,刚好被阮国华给逮了个正着,这才知道,这么多次送钱都是江迟送的。
阮绵绵看着地上软哒哒的野鸡,她嘴角抽了抽,"你从哪里弄来的?"
江迟有些难为情,他总不能说是他的小弟送来的,他板着脸,语气硬邦邦道,"你别管,有的吃就行!",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更快了,接二连三的从蛇皮袋子里面掏,有一罐子的乳麦精,两斤土红糖,还有一大块的野蜂蜜,这些东西都是稀罕物。
绵绵敢说,就算是自家爸爸,能弄来土红糖,但是乳麦精的票肯定是没有的,这种票都是紧缺的很,她爸也不容易弄得到,至于这野蜂蜜上面还搭着的残了翅膀的蜜蜂,直接被江迟用手给撸了下来,一股脑的堆在了阮绵绵面前,他咧着一口的大白牙,在阳光的照耀下,鼻梁高挺,线条硬朗,许是因为心情好,眼里不在是之前的凶光,反而是带着几分柔和笑意,"绵绵,你太瘦,要好好的补身体!"
阮绵绵看到野鸡的时候,脸色就有些微变,在看到乳麦精的时候,一张小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她压低了嗓音,"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年头买东西都要票的,乳麦精的票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得到。
一想到,江迟可能走了他舅舅的老路,阮绵绵的牙齿都在打颤,一巴掌呼到了江迟的脖子上,她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生气的说,"江迟!你不要命了!"
江迟满心的欢喜,在这一巴掌下,慢慢的褪了下去,他不回答绵绵的问题,垂了垂眼皮子,在眼睑处留下了一排阴影,他语气里面有着几分失望, "绵绵,你不喜欢?"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阮绵绵要被面前这凶巴巴的臭小子给气死了,她踮起脚尖,拽着江迟的衣领子,骂道,"你忘记了你舅舅怎么走的了??当初他是怎么叮嘱你的??啊!你跟我说啊!"
村子里面都有传言,江迟的舅舅当初是被当做典型给抓住的,当场被枪毙了,而他最后的一口气,就是交待江迟不要走了他的老路。
这条路子来钱是快,但是却是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他以为自己是例外,但是却忘记了,他也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的例外。
江迟想到了舅舅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硬朗的线条也有一瞬间的颤栗,他抿着嘴儿,一脸执拗,"绵绵,我不怕!"
为了绵绵,他可以做一切的事情。
哪怕去死!!!
早在踏上了舅舅的老路,他就知道,自己的脑袋跟舅舅当初说的一样,是别在裤腰带上的。
他只怕,自己还没能见到绵绵一面,就闭上了眼睛,所以这三年,他拼了命的小心,也拼了命的赚钱,打一枪换一炮,说的就是江迟。
好几次差点被抓到了,不过他年岁小,倒是让那些人失去了警惕性,这才得以逃脱。
阮绵绵眼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字一顿,"我怕!江迟!我怕!"
我怕,你舅舅知道你走上他的老路,在地底下都不得安宁。
我怕,你还没来得及给你母亲报仇,就出了事情。
我怕,你还是个孩子,还没来得及享受,就没了性命。
这一刻,阮绵绵说不清面前的凶巴巴的少年,到底是阮迟,还是江迟,上辈子的不舍,和这辈子的难过都糅在了一块,让阮绵绵有些彷徨不安。
一颗颗滚烫的热泪就这样砸在了江迟的手背上,那热泪太烫,烫的江迟手一缩,心也跟着绞着痛,他在也不是之前一副凶巴巴,硬邦邦的模样,满脸的惊慌失措,抬着自己的袖子就给阮绵绵擦眼泪,边擦边安慰,"姐……姐……你别哭……我听话,我不去了!"
阮绵绵和江迟第一次见面,阮绵绵就教江迟喊自己姐姐,一直喊到了江迟十岁那年,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孩儿突然就改口变成了绵绵。
阮绵绵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江迟喊姐姐了,她又哭又笑,"你说的,不许骗我,不然就别认我这个姐!"
江迟点了点头,不在是之前凶巴巴的模样,反而乖巧的不像话,硬朗的线条一下子软和了下来,认真道,“我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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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江迟点了点头, 不在是之前凶巴巴的模样, 反而乖巧的不像话, 硬朗的线条一下子软和了下来, 认真道,“我听话!”
江迟这般乖巧的样子,和前世的阮迟有一瞬间的重合,阮绵绵一时之间忘记了掉眼泪, 就这样傻愣愣的盯着江迟。
江迟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看到绵绵这样目光的时候,他都难受的想要去揍人,绵绵不是看他, 他知道, 绵绵在看另外一个人。
通过他,在想念另外一个人。
一想到这里, 江迟浑身的戾气和暴躁又有些压制不住, 他把头一甩, 迈着长腿, 一句话也不说的, 离开了老阮家。
阮绵绵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孩儿上一秒还是好好的,怎么下一秒臭脾气又犯了,她看着地上堆着的一堆东西, 有些发愁。
“哟,这是谁给咱家送这么多东西啊?”,刘爱枝胳膊上垮着一个篮子, 里面装了不少柳蒿和猫爪子,这些野菜人可以吃,家里的两只老母鸡也可以吃。
她两眼发光,蹲下身子就对着蛇皮袋子一阵刨活儿,越看她眼睛越亮,这都是好东西啊!乳麦精,土红糖,还有野蜂蜜。
尤其是那乳麦精还是绵绵出生的那一年,她搭过块,偷偷的吃过一小搓,那真真是香的不像话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还记着味道呢!
跟在刘爱枝身后的赵小玲,原本累了一上午,浑身都不想动弹,而且自家婆婆就爱大惊小怪的样子,她也没在意,但是余光扫到背刨出来的乳麦精的时候,她眼睛也跟着一亮,也跟在蹲了下来,来看里面装的东西。
阮绵绵在赵小玲伸手摸着乳麦精罐子的那一刻,麻溜儿的把野鸡一块塞到了蛇皮袋子里面,扎了一个口,就这样提在手上,打算进屋去。
赵小玲暗恨,就差一点没摸着了,她和刘爱枝对视一眼,刘爱枝连忙,“绵绵,这是谁给咱家送的好东西啊?”,她说的是咱家,不是你!
赵小玲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家婆婆总算是聪明了一次。
蛇皮袋子有些重,阮绵绵提着有些吃力,但却还是不打算松手,她回头微笑,纠正,“这是给送我的,不是给咱家的!”
刘爱枝笑的眼睛都眯到了一块了,“瞧你这话说的,给你的还不是给咱家的,一笔写不出来两个阮字,咱们都是一家子,不说两家话!”
阮绵绵都不知道记忆中蠢笨的大伯娘,竟然有这么会说话的时候,她板着一张脸,认真的强调,“昨儿晚上,奶有说过,往后我们分饭不分家,大伯娘都忘记了?”,她拍了拍脑袋,“大伯娘若是年纪大了,记的不清醒,大嫂总该是记得的,当时奶可坐在你对面呢!”
赵小玲跺了跺脚,有些暗恨,这些东西来的忒不是时候,若是昨天来,他们大房还能沾光一些,今儿的话……
可是不沾这个光,赵小玲浑身都难受,那可是乳麦精啊!若是给小磊弄一口喝喝,指不定小磊还能长下个子,到时候就跟城里人一样,白白净净的。
赵小玲一直觉得,老阮家这傻子,之所以能这般白净,就是小的时候喝了两罐的乳麦精才养出来的 。
而他们家小磊是老阮家的金孙子,不管怎么说,这都会有小磊的份。
想到这里,她脸色缓了缓,细声细气的说道,“绵绵,你也是当小姑的,我们大人也不争这口嘴,但是小磊问你喊一声姑,你可要照拂下小磊,让他也尝一尝城里人才喝过的乳麦精!”
阮绵绵,“不是我不给小磊喝,这东西是别人落在我们这里的,下午就把乳麦精给人家送过去!”,这东西不知道阿迟花了多大代价才弄了一罐,阮绵绵自给儿都不可能喝,更别说给小磊喝了。
明明就是舍不得,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赵小玲心里暗骂,面上却笑眯眯的试探道,“看来是我们家小磊没这个福气了,不过,这是谁落在咱们家的呀?”
阮绵绵晓得自家大嫂想要打听到到底是谁送过来的,以她的手腕,明显想上去沾沾光,而且指不定到时候,她会在背后怎么编排呢!
阮绵绵面无表情,“说了大嫂你也不认识,还不如不说!”,说完,也不看两人的脸色就进屋去了。
这会还没到放工的时间,明显刘爱枝和赵小玲是偷懒提前回来的,不然老阮家每次回来的时候,可都是大部队呢!
“你别走!”,到手的乳麦精要飞了,刘爱枝怎么会同意,她一手拽着阮绵绵的衣服,腆着一张老脸,赔笑,“绵绵,既然是别人的,那你就开开就我尝一勺,反正别人也看不出来!”
阮绵绵一把甩开了刘爱枝的胳膊,冷冷道,“大伯娘,我可做不出来这种恶心事!”
明知道是别人的东西,还这般要去舔一口,当真是恶性的要死。
赵小玲看着阮绵绵进屋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带着几分阴沉。
阮绵绵可不管外面的刘爱枝和赵小玲怎么想的,她自己看着这堆在东屋的蛇皮袋子发起呆来,按照原身的记忆,她是自从见了江迟第一面,就开始慢慢的接近这个小孩儿了,打那以后,但凡阮绵绵有的东西,都会偷偷的给江迟送一份过去。
但是阮绵绵不明白的是,村子里面可怜的孩子多了去了,原身为什么会独独的帮衬江迟,与其说帮衬,不如说是把江迟看成了亲弟弟的存在。
阮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越想越可怕。
如果……如果原身一开始就把江迟当做阮迟呢??
想到这里,阮绵绵的脸色一白,浑身都抑制不住的一颤,她是谁?是特殊时代的阮绵绵?还是新世纪的阮绵绵?又或者两者都是,阮绵绵就是阮绵绵。
周秀英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孙女发白的脸,她把手上的水渍放在身上围裙上擦了擦,急切,“这是怎么了?哪个王八羔子欺负你了?”
周秀英的嗓门向来大,她这一声,把贴在门口偷听的赵小玲可吓了个倒仰牟,她不由得又把耳朵贴上了东屋的门,可是老太婆的声音大,阮绵绵的声音却是小的。
她在怎么竖起耳朵,也有些听的不是很清楚。
“你干什么呢?”,阮志文一巴掌拍到了赵小玲的肩膀上,吓的赵小玲一下子蹦了起来,她脸色发白,磕磕巴巴,“开饭……开饭了,我是来喊奶和绵绵吃饭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赵小玲强调了好几次,不知道是说给阮志文听,还是在说服自己的。
阮志文冷冷的看了一眼赵小玲,“大嫂,你是偷听,还是喊人吃饭,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完,他就进了东屋。
第22章
阮志文今天原本是上课的, 但是想到小妹一个人在家有些不放心, 大中午的让大哥给他顶缸, 他自给儿偷跑回来了, 来回十多里地,也亏得他脚程快。
屋内的阮绵绵和周秀英两人原本是说话的,听到门口阮志文那一声喊,顿时没了声音, 周秀英脸色有些不好看。
阮绵绵这会也顾不得自家奶奶脸色不好看, 脑子里面是重复着周秀英之前说的话,“你小的时候,就格外听话, 从来不会尿床, 而且刚生下来的时候,死活不吃母乳, 你爸花了大功夫, 从副食品店里面托人弄了两罐的乳麦精回来, 你就靠着那两罐乳麦精, 再加上挤出来的奶水, 慢慢的吃到了隔奶。”
“而且啊!打小就特别有福气!刚出生家里的老青梅树就开了花,出个门子,经常会带一些野物回来, 有一次啊!老瘸头家里养的老母鸡硬生生的跟着你屁股后面,回到了咱们家的鸡窝下蛋 ,可把老瘸头气的不轻!”, 这件事,当时在七垭村可是闹出来了打动静了,后来不止老瘸头家的,还有跟绵绵玩的好的大丫家的鸡也是,看见绵绵以后,就跟着她屁股后面跑。
那段时间,弄的村子里面的人,见到了老阮家那小丫头,都把家里的鸡给管的严严实实的,生怕被老阮家的小丫头把鸡给拐走了。
阮绵绵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她就是阮绵绵,阮绵绵就是她。
她也不是前几天才穿越过来的,而是胎穿,不然不可能一个小婴儿竟然会不吃母乳,也不尿床,更不会第一次见到江迟的时候,就把他护在羽翼之下。
想到这里,她心里沉甸甸。
阮志文喊了好几声,“小妹?”
“啊?”,阮绵绵愣愣道,“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声,我都喊了你三次!”,阮志文好奇。
阮绵绵自然不可能说出自己脑子里面想的事情,她岔开话题,“二哥,你刚问我什么?”,顿了顿,她扫了一眼屋子,没看到最自家奶奶,她问道,“奶奶呢?”
“奶早出去了!”,阮志文狐疑的看着自家小妹,“我刚问你这些东西谁送过来的?”,他踢了踢地上的野鸡,野鸡脖子上的鲜血已经凝固了,黑漆漆的,有一些狰狞。
阮绵绵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阿迟拿过来的!”
“你说谁?”,阮志文掏了掏耳朵。
“我说,是江迟送过来的!”
这下,阮志文的脸色彻底变了,“这些年,他去哪里了?”,江迟在阮家三房来说,是一个人人都知道,却不提的名字。
若说以前阮志文还对江迟有些偏见的话,这三年来,江迟一次次往老阮家寄钱,那些许的偏见早都消散的干干净净的。
毕竟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以前他们都知道自家小妹对村子里面的狼崽子特别好,好到有时候他们都有些吃醋,但是小妹出事后,别人都恨不得和他们划开距离,生怕他们上门借钱,只有江迟,不声不响寄了一次又一次的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