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看完此话本后,当即整个人不好了,觉得此文作者怕不是沙雕就是脑残,这意/淫也是没了边际了。偏偏就这样的话本,依着书坊掌柜的所言,还甚是畅销,翻印了不下五六回了。
沈晚暗下琢磨,若她按照这样大方向写来,也非难事,只是若要她以男性立场写出此等文章来,只怕自己呕也得呕死,真的是太有违本心了。
可若是以女性角度……沈晚沉吟,那尺度得稍稍把握一些了,毕竟是男权时代,还是别过度的去戳他们肺管子。
淮阴侯府。
在侯爷在入了后院不足半柱香的功夫就破门而出,抑怒冷声令秦九去将秦嬷嬷喊来。待秦嬷嬷小步焦灼跑来,一进院就见他们侯爷于院中负手森然而立,一张脸黑沉的可怕。
“侯爷,您这……”
秦嬷嬷颇有些无措,鲜少见他们侯爷这般抑怒的模样。
霍殷目光沉冷:“嬷嬷,若日后塞进的人都若这般不中用,那便不必劳神费力了。”语罢,冷冷拂袖而去。
秦嬷嬷头晕脑胀的晃了下身子,随即咬牙,转身冲着屋内而去。她倒要看看那个死丫头是如何惹得他们家侯爷发这般火。
待踏进屋里,宽敞的厢房灯火明亮,一眼便瞅见那瘫坐在地上捂脸呜呜哭泣的女人……以及她身下那滩疑似浅黄色的液体!!
秦嬷嬷只觉得头都要炸了!难怪了,别说他们侯爷那般素来稳重隐忍的人都被激的要发怒,就是她见了都觉得心跳加速,肺都要气炸了!!
“你怎的,怎的如此不堪!”如此的上不得台面!
那女子呜呜哭着,亦是觉得难堪,抬手掩饰般的拉拉襦裙,却殊不知是欲盖弥彰。
她只道那侯爷一进来就面色黑沉,让人见了就心生怯意,偏这般倒也罢了,也不知为何,待她要伸手解他衣裳时,下一刻他陡然目射寒光杀意腾腾,然后她就吓得一个栽倒于地,之后就……
秦嬷嬷只想扶额,纵然她们家侯爷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煞神般人物,但也不至于一个眼神就将你吓至如此罢?到底是小家小户出来的,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30. 第 30 章 若她不愿,便罢了
直至回了自己院后,秦嬷嬷仍旧郁卒难解,想她在侯府做事将近三十年,饶是她刚进侯府那段时日,也尚未做过如此不得体面的事。
待秦九归来的时候,秦嬷嬷尚未入睡,枯坐在厅堂内,皱着眉暗恼不已。
秦九迟疑片刻,到底推门入内,于忽明忽闪的烛火下小声向秦嬷嬷说着自己的猜测。
“您这厢也无需太过自责,我觉得侯爷此番发作也并非单单为了后院那个女子……”秦九声音愈发压低:“侯爷大概是有别的想法了。”
秦嬷嬷诧异的挑了眉,不甚太明白。
秦九遂将侯爷近些日子与顾家娘子碰着几回面的事说与她听,又说了侯爷几番的异样,说罢又低声叹气:“我总觉得,侯爷应是起那襄王之心了。”
“不太可能罢?”秦嬷嬷直觉道不可能,将那顾家娘子推到侯爷跟前,勉强入侯爷眼倒也可能;可若说侯爷主动瞧上那顾家娘子,总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了。他们侯爷何许人也?那般金尊玉贵的人,眼毒又极挑,偏偏对个已成亲的娘子上了心?再说之前,侯爷不是极力反对吗?这才过去多久。
秦九搓搓牙花子,道:“您老要是不信,若不怕侯爷冷眼的话,大可明早或过上两日前去稍加试探。左右跟了侯爷这么久,侯爷的心思虽说不能猜着一二,可一丝半分的,也大抵能猜着些。”
秦嬷嬷在心里合计着,左右那顾家娘子就是她早前看好的,若他们家侯爷真是有意,那倒也不枉她之前的那番谋划了。
翌日清早,秦嬷嬷就将后院那女子打发走了,瞧见那女子临走前欲言又止,左看右瞅既贪恋侯府富贵偏又颤颤瑟瑟惊恐尤甚左右为难的模样,顿觉胸痛胃痛,只觉得之前大概眼瞎。
让人远远打发走后,秦嬷嬷拾掇好情绪,正正神色,一路径直去往书房。
今日恰临休沐日,侯爷正好在府上尚未外出。
秦九隐晦跟他娘交换了眼神,便进去通秉了。片刻后开门,请她入内。
关好门秦九稳如泰山的守在门外,里面的谈话内容,他大概也猜得出来。
霍殷一见着秦嬷嬷,脸色就隐约有些发黑,实在昨晚的事令他印象太为深刻。
秦嬷嬷见着侯爷那副模样,也有些发憷,但该说的还依旧要说:“侯爷,那女子今日已令人打发走了,您看……”
霍殷不耐的抬手打断:“知道了嬷嬷,要无他事,便退下罢。”
“还要一事,需侯爷定夺。”沉吟少许,秦嬷嬷斟酌道:“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女子大抵出身卑贱,也着实是不堪大用……侯爷倒不如再考虑那顾家娘子,虽嫁过了人,可到底是清白身子,人也极稳重大方……”说到这,秦嬷嬷已然止了声,实在是他们侯爷投来的目光太过锐利摄人。
霍殷转而将沉冷的目光越过秦嬷嬷投向门外方向,是无意还是他近来表现太过明显?
门外候着的秦九无端打了个哆嗦。
霍殷收回目光,不由自主的划向案上书籍夹层中的纸页一端,狭长的眸子恍惚瞬间继而慢慢眯了起来。
沈……晚?
两字在唇边无声咀嚼了会,霍殷半阖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案面,咀嚼的话在喉间转过一周,到底没吐出口。
“若……若她不愿,便罢了。”
在秦嬷嬷以为此次定无功而返时,头顶上方陡然传来侯爷的声音,令她眸光陡然大亮。
没等她回话,却听他们侯爷又缓缓出声道:“此事机密,稍予试探即可。”
秦嬷嬷顿时精神百倍的拍拍胸脯:“侯爷自管放心,此事便交待在老奴身上。”事关侯府兴衰,哪里敢对人全盘脱出?至于试探,她有一千种法子探知。
见他娘精神抖擞的打里间出来,秦九搓了搓腮帮子,还真是让他给瞎猫碰死耗子碰着了。
秦嬷嬷乘轿入顾府的时候,沈晚不巧已早一步出了府。
“秦嬷嬷,您老在这稍坐会,我这就遣人将晚娘叫回来……”今日顾立轩也休沐在家,见秦嬷嬷到来自然是又惊又喜。先前他自知沈晚跟侯府的秦嬷嬷是能搭得上话的,却未料到就能劳动人家秦嬷嬷亲自前来,实乃荣幸之至。
秦嬷嬷抬手打断他:“那倒不必特意让她归来,左右是小事。”说罢便入顾府,在顾母和顾立轩的邀请下入了厅堂。
请秦嬷嬷上坐后,顾母歉意道:“早知您老前来,今个便不让晚娘出门了,白白让您特意赶来这一趟。”
“无碍。”秦嬷嬷淡淡笑着,似无意道:“晚娘今个外出可是有事?”
顾立轩忙回道:“倒也没甚要事,她素爱读些话本文章,想来今日是带着丫鬟去书坊了。”
秦嬷嬷点头:“读书使人明理,倒也难怪晚娘瞧着年纪不大,说话总是有理有据,进退也知礼本分,不同于寻常女子。”
顾母与有荣焉:“虽说是嬷嬷您过誉了,但我这媳妇礼数方面着实让人没得挑的。”
秦嬷嬷笑笑。环顾四周,又问:“顾老爷没在家?”
顾母面上微浮怒气:“早就出门耍玩去了。若要知道嬷嬷您今日前来,必锁了他不让他外出,好让他当面给您陪个不是。”
秦嬷嬷摆摆手:“都多久的事了,早就过去了,你也不必常挂心介怀。”
三人又唠了些家常,大概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秦嬷嬷迟疑开口:“顾夫人,有点事我想单独跟顾相公商量一番,您看……”
顾母一怔,忙反应道:“瞧我,都忘了给贵人准备茶水。你们先聊,我先下去准备着。”说着便叫上丫鬟婆子们都出去,打外头将门关紧。
待出了房门,顾母将下人们也远远打发着,心道,莫不是侯爷有公事要嘱咐?
一想到涉及朝中之事,顾母心头一凛,忙盯着些许下人,以防有人窃听。
待大门关上,秦嬷嬷便看了眼顾立轩,沉吟着如何开口。本来她是来寻沈晚的,可如今瞧来,应先跟这顾相公透个声反而更好。毕竟在她看来,这种事情,最难过的关自然是做人家相公的,若当家相公都同意了,那事情自然是百分之百就成了。
至于这家娘子同不同意……秦嬷嬷觉得侯爷多虑了,像他们家侯爷那般英武非凡又尊贵无比的人物,还不甩上窝里横的无能相公好上万倍不止?只怕欢喜都来不及,焉能不同意?
顾立轩瞧那秦嬷嬷左右就是拿眼看他,却不出言,不由纳闷问道:“嬷嬷,可是侯爷那厢有要事吩咐?”顾立轩心里不是不打鼓的,难道是要他站队?可他既然在兵部就早就归属侯爷一派,还用站什么?再说他一个区区六品小官,哪里就值当侯爷亲自来拉拢?
秦嬷嬷微微定神,意味深长的看向他:“顾相公年少及第,又颇具才名,前途不可限量啊……”
顾立轩心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侯爷要提拔他?
想起兵部空出的那员外郎的位置,顾立轩猜测了某种可能,当下只觉得当下呼吸都窒了几分,一颗心砰砰的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顾立轩投来的那灼热的眼神令秦嬷嬷心中微定。只要有野心就好。
遂继续开口道:“虽我一老婆子不太明白朝中之事,可也知这官场如履薄冰,若想往前走上一走,没贵人相助的话,只怕难上加难……”
顾立轩忙起身拜倒:“望嬷嬷教教晚辈,晚辈若得偿所愿,此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嬷嬷满意的乘轿而归。
顾母有些不安的发现,自打秦嬷嬷走后,顾立轩就处于一种诡异的情绪中,忽而阴沉,忽而茫然,忽而又亢奋,再忽而又灼热……她的心怦怦跳,总觉得有什么令她不安之事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要悄然发生。
她隐约试探过他,秦嬷嬷所来何事,却被他拿话敷衍了去,瞧他那副明显口不对心的模样,愈发的令人不安。
回了房后,顾立轩耳边仍恍惚响着秦嬷嬷意有所指的话:“早些日子,我们侯爷在书坊见过晚娘几回,倒是颇有几分印象。”
聪明人不用点的太透,仅仅一句话便令他瞬息明白了其中深意。
仿佛惊雷在耳边乍响!
虽无耻,可他不得不承认,在听到此等信息瞬间,他第一感受的不是羞耻,却是震惊。他震惊侯爷那般从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人,那般尊贵至极的人,要什么样女人要不得,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如他们这般的平常家的娘子?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震惊过后,却是心尖那溢出的隐约的可耻的窃喜。他明知道这是可耻的,可他……他不能否认,他的确感到羞耻和羞怒,可更多的,他却隐约从中看到了他的锦绣前程。
☆、31. 第 31 章 此扣应为相思扣吧
沈晚从书坊归来时,脑中尚还在筹划着新书稿的风格走向,因而倒也没注意顾立轩偶尔几次看向她时那异样的目光。
晚膳时,顾母说起今日秦嬷嬷亲自到访之事,迟疑道:“虽说那秦嬷嬷之后找立轩似有要事交待,可她前头刚一进门时却是奔着晚娘你过来的,嘴里说找你是因着不打紧的小事,但咱这样的门第能劳动人家那样身份的人亲自跑一趟,左右不能失了礼数。改日你若得便,不妨备上厚礼去那淮阴侯府拜上一回,左右问明了她找你何事,也算全了礼数。”
沈晚正诧异那秦嬷嬷特意找她何事,又听得顾母提议她改日去侯府拜访秦嬷嬷,本欲开口拒绝,可刚抬头便见那顾母殷切的眼神,拒绝的话便难以吐出口。
思及在书坊近月来的翻阅也大概有了结果,待日后有了些许银钱傍身行事也会多有便宜,沈晚心中轻松了几分,又想统共也不过是一次外出交际,于她而言不是什么左右为难之事,便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见她答应,顾母也松了口气。这些日子来,沈晚的异状她也看在心里,又何愁不急?成日在书坊躲着,不愿归家,亦不愿与其他官眷来往交际,无疑是心如死灰的迹象。如今她能松口同意外出交际,无疑是个好兆头,总比一味地在书坊里躲着强。
顾母又有几分期待的试探道:“不若待几日赶到立轩的休沐日,你俩一同……”
后面的话在沈晚隐约沉下来的脸色中自动消声。
顾母叹气着去看对面的儿子,却见他此刻正低着头,握著的手攥的死紧,削瘦单薄的身体抑制不住的轻颤,整个人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
顾立轩极大的反应也让沈晚侧目了一瞬。
似乎察觉自己情绪过激,顾立轩有些恼羞成怒,当即摔了牙著,一言不发的愤而起身,踹倒凳子愤愤离去。
顾母面上浮现难堪之色,暗恨自己多嘴。
沈晚却不以为意,面色如常的夹菜吃饭,吃罢后便行礼告退,余下身后顾母唉声叹气。
既然应了顾母,这两日沈晚就备了几匹上好绸缎,又做了几朵样式新颖的绢花,打算来日便去往淮阴侯府拜访。
临去之际又想到秦嬷嬷有无其他女性亲眷,她又那般岁数,送她绢花未免有几分不妥当,遂临时取了红绳编了大小两个中国结,替换了那几朵绢花。
想来如此便也妥当。翌日清早,沈晚穿戴齐整,便令双寿捧了绸缎,令春桃端上那盛放中国结的梨花木盒,带着两人便往那侯府而去。
因为毕竟不是拜见侯府正经主子,所以沈晚便来到侯府旁门,向守门护卫自报了家门后,便烦请他进去向那秦嬷嬷通秉一声。
听门卫禀报沈晚前来拜访时,秦嬷嬷还好生惊讶了一番,这是他们顾家已经有了决断?
秦嬷嬷暗下揣摩,既然是顾家遣晚娘独自前来,那想必此事已是定了□□分。妄她之前还道那般的事未免骇俗了些,没个十天半月的想必没个结论,却不成想那顾家竟如此心急,堪堪不过两三日便下了定论,巴巴遣人过来。
也怪不得小九每每提及那顾主事,总道他多有不堪,如此瞧来,也确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