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细细地给王振阳算着一笔生意账,从神情到言语都是满满的真情实感,她就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抱着王振阳的大腿在哭了。
可惜陈沫心里想着的是,卖惨谁不会,王振阳这般迂回,不过就是想为了给自己的欠款拖延点时间,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她们这些借钱的反而成了受气的小媳妇儿了。
更何况这笔钱本就是王振阳在未经过陈沫的同意之下跟银行借的,这要真的计较起来,她还能狠狠地敲上王振阳一笔。
“沫沫……”王振阳没想到向来爱面子不肯轻易示弱的陈沫居然会在他面前摆出这番羸弱的姿态,“真的这么着急吗……”
“真的,”陈沫不等他说完便连连点头,“现在房租也疯涨,原本谈好的也硬生生的要加价百分之二十才可以,还有用水用电,装潢材料,哪样不要用上钱……”
王振阳作为一个商人,当然知道一个形单影只的女人出来做生意跟一群猴精的男人打交道有多难,因此他不自觉的带着些怜悯,连带着口也松动了不少,“那你把银行账号发给我吧,”至于其他的,他再想想办法。
等到王振阳走后,陈沫看着桌上他刚刚签好的欠条,不由得笑了笑,果然,面对于王振阳,她收敛脾气装弱卖惨的确是来的比之前故作强势要好用的多。
而这一点,她还真的要感谢今天遇上的那位三儿。
若不是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提点了陈沫,她还真不能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把王振阳这个人精给拿下。
果然,身为女人,故作柔弱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优势,只是这个优势若是对上杜岩析……怕是她要输的摸不着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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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沫:岩岩我给你捏捏肩捶捶背。
杜岩析:你谁啊,给我滚。
陈沫(凶):杜岩析你滚过来给我捏捏肩捶捶背。
杜岩析:唉好嘞,我的慈禧太后。
真·贱不拉几·杜岩析
第48章 保留
“已经忘了你的名字, 就在这座寂静星石, 怎么还有你的样子,想形容你的句子,关于你所有心事。——《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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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沫回到江城没多久,杜岩析就打来电话。
“有空吗?”杜岩析懒洋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请陈老板赏个脸如何?”
陈沫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
她侧着耳朵夹着电话,漫不经心的听着杜岩析的声音,手上拿着这些天因为出差而累积下来的文件, 她一目十行, 看着这些天业务人员签下来的一笔笔新的教学合约, 这才略微有些满意。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距离寒假开始还剩不到短短半个月,趁着这个时机, 黄娅准备攒着陈沫一起去见一见之前说约好的那位少年宫的负责人, 希望能够借着别人的东风宣传下教育机构,打响点品牌名气。
因此她还在跟人敲定时间。
而电话那边的杜岩析等在线上迟迟得不到陈沫的回复, 他轻皱起眉头,“陈老板日理万机呐, ”连回复他话的时间都没有。
陈沫听见杜岩析略不耐烦的声音之后便知道这男人怕是又要刺自己了, 因此她赶忙说道:“行行行,赏脸赏脸,杜老板给面我怎么能不参加, 时间地点,你叫你秘书直接发我秘书那,看到时候我有没有空。”
杜岩析笑了, 他说:“陈老板是真忙,现在约见陈老板还要提前预约,是不是要你秘书发我个号码牌让我等等啊,现在排上号说不定能下个月见上面。”
陈沫就知道杜岩析没个好话。
她赶忙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阵子临近寒假了我这边事儿全来了,和下面的业务员开会不谈,还要约谈老师,见面家长,一系列事情忙下来不得要晚上七八点了。”
说着她抬了抬手腕上的手表,还有五分钟她便要去开会了。
因此她只能道:“杜岩析你长话短说。”
杜岩析气结,他的生意不知道比陈沫做的大上了多少倍,但是他却像没有陈沫这样忙到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你把你的行程分享到我手机上,”杜岩析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斜靠着落地窗户,看着窗外车流如织的风景,语气不明,“我倒要看看陈大老板是有多么日理万机。”
连和他说会儿话的功夫都没有。
陈沫无法,只得用手机直接分享了自己的行程,哪知道没过几秒钟,杜岩析也分享来了他每天的行程单,相比较陈沫的日常安排,杜岩析的日程更是密密麻麻,有时候多个会议连轴转,但是却没见着杜岩析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说到底,还是人修为比陈沫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段位。
还连在线上的杜岩析笑着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看上去比你要忙些,”杜岩析三两下便看清楚陈沫的日常安排了,零零散散的时间比较多,凑不整,因此很多时间都会浪费在间隙里。
这才是陈沫没有效率的原因。
陈沫对比着自己的行程单和杜岩析的日程表,两相比较下来,她也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日常安排的不合理性,杜岩析可是连吃饭的时间都拿出来开会的,再看她,经常因为上一个会议的拖延而耽误下一个见面或者约谈。
因此她应该将自己的时间安排规划的更加合理些。
杜岩析没一会儿便找出来陈沫和自己时间相重合的空闲时间,“明天晚上七点我来你们那儿接你,”原本他有个可去可不去的饭局,但是考虑到陈沫那边近期的行程也安排的比较满,便决定还是推掉,“带你去看个朋友,是之前跟你说的老中医。”
陈沫讶异,她以为杜岩析早已经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确实,那天发现陈沫手脚冰凉是体内寒气过重的问题不过是晚上临睡觉前的小插曲,陈沫没放在心上,以为杜岩析与她说的找中医调理这件事不过随口说说的事儿,却哪里知道杜岩析真的给她放在了心上。
她心头不由的一暖。
到了陈沫这个年纪,男女感情上面的事儿她比十几二十岁的时候要看开多了,外加上先前离婚的这一遭,陈沫对于感情方面的执着是彻底看淡了,毕竟这年头谁也不把感情当饭吃,连带着喜欢和不喜欢的界限也变得模糊起来。
经常有人将“对一个人好”看做是喜欢与不喜欢的评判标准,其实不然,陈沫觉得,即使在离婚的时候,王振阳依旧对自己百般体贴,但是这些举动并不能掩饰他刻进骨子里的渣。
只是杜岩析的这一举动,她不免想入非非,虽说之前杜岩析问过她愿不愿意两人处着试试看,但是说到底,陈沫也并未当过真。
大抵是在陈沫的心里觉得,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大多掺杂着利益往来,几分得失,几分体面,都斤斤计较的很。
但是唯独遇上杜岩析,她曾经的参悟都成了一盘散沙,溃不成军。
他给的很大方,不计较得失,也不在乎结果,似乎只要他乐意,便都可以。
这让陈沫更加的拿捏不定。
但正是对他的这份拿捏不定,才让陈沫对于这场爱情游戏乐此不疲的很,猜不透对方的心里的想法,更不明白对方的排兵布阵,她唯有死守住这颗蠢蠢欲动的心,才算是勉强守住心底的防线。
在这场情爱的游戏里,他们都是个中高手,谁先说爱,则是低头与妥协。
而她不愿做那个输家。
听着杜岩析的提议,陈沫看了眼手机里的日程表,便同意了下来,不过临了,她说道:“你记得来的时候把车停地库里啊,到了给我电话我到时候下来。”
杜岩析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了,我就是见不得人,是吧。”
陈沫撒娇,“哪里,杜总哪里见不得人,我是怕有人多嘴多舌。”反正左右都是她有理。
陈沫想的是,这年头路人的长舌比他们想象的要可怕,若是被哪个好事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她爸妈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滋生出什么样的话头。
不如干脆在襁褓里的时候便赶尽杀绝。
等敲定了时间后陈沫便去会议室召集老师们进行开会,临近中午的时候许久没有怎么联系的瞿子墨突然打来电话,“沫沫……”
电话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沉稳,像是一个行走的低音炮筒,“沫沫,最近有空吗?”
“怎么了?”陈沫接过前台小姐递来的文件签字道,“你说。”
这年头怎么事儿都聚到她忙的要命的年关。
电话那头的瞿子墨怕占用到陈沫的太多时间,因此他长话短说,“我这边有个朋友想问问你可不可以来你们机构教书,不过他是大学教授,手上有固定的学生人群,应该不需要你们拉学生……”
大学教授下来教高中生或者初中生的例子现在也是屡见不鲜,大多数的大学教授特别是理科的,都会打着让学生“冲刺奥赛班火箭班”的噱头来吸引家长过来报名。
歹怪家长们都特别相信,毕竟是大学教授,肯定经验要比学校老师来的强,学问也是更高更好。
不过岔到陈沫这头,说白了人家其实就是想要借用陈沫机构的场地,学生生源是自带的,而且很多都是冲着大学教授的名气来的,因此和机构签约的并非卖身契,而是合作合约,分成什么的也需要另外谈判。
陈沫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事儿,因此她没一口回绝,也没一口应下来,只是说道:“要不哪天你带着人来我机构谈谈?”
其实只要是有点名气的老师,她自然不会拒绝,带不了小学生的生源,带点初中生或者高中生的生源也一样,毕竟有口皆碑,慢慢经营下去,总归是可以慢慢地将名气做出来的。
瞿子墨听陈沫这么一说,便知道这事儿有戏,因此他先提前致谢道,“行,我回头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吧,你看明天晚上怎么样?”
显然对方是尽快想要将这件事儿给敲定下来。
陈沫“啊”了一声,她在心底咕哝着,怎么一个两个都要约明天晚上,她在iPad上调出日程表,看了会儿说道:“能后天晚上吗?明天晚上貌似有点事儿……”
瞿子墨表示可以,他说:“行,那我到时候来接你,你一般几点下班?”
正好权当顺带约个会什么,时间早的话还可以邀请陈沫一起去看的电影,瞿子墨心里是这样盘算的。
陈沫看了下,她说:“要不晚上六点半?”她怕太晚的话别人等着着急。
瞿子墨说OK。
陈沫挂断了电话,便开见站在门口当门神的陈竹轩,她挑眉,“进来呀,怎么站在门口。”
陈竹轩这才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儿?”陈沫终于坐在了自己办公室里的转椅上问道。
陈竹轩有点犹犹豫豫,陈沫见着陈竹轩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也不着急,而是先让他入座。
“别着急,慢慢说,”陈沫语气淡淡,这段时日经营下来,语气里也开始不自觉的带着上位者的气场,虽说语气依旧平和,但是坐在那便带着些与众不同的感觉,大概是眉宇间难以掩饰的英气。
陈竹轩也知道自己的确难开口,但是作为一众老师推选出来的代表,他不得不迎头而上,毕竟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
他坐在陈沫的对面,挠着头说道:“陈姐,其实这次我是代表我们机构所有教职人员来的……”
陈沫“嗯”了一声,其实在陈竹轩走进来的时候,她心底大概便清楚了,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陈竹轩这一进来,怕是被下面的老师怂恿上来的。
她耐心的等着陈竹轩说完,“我们老师希望机构能不要在年关卡着我们老师的工资,毕竟大过年的,人情往来什么的都有要用钱的地方,实在不行,发一部分也行,只是不要连着奖金一起扣在手里……”
其实陈竹轩被推选出来做老师代表他的确特别不好意思,但是放眼整个机构,男性老师屈指可数,外加上他本就和黄娅还有陈沫的关系不错,几番思量下来,机构里的老师纷纷选他出来做代表。
他也是被赶鸭子上架。
等说完这一通话后,陈沫良久的没应声。
他忐忑难安,觉得自己身下的屁股连带着座椅垫子都发烫,说实话他这个要求并没有特别过分,但是难就难在陈沫这边也资金紧张,若是交了少年宫那边的入场费,则越发的拿不出钱来年前发给老师。
不过明面上,陈沫是丝毫不会透露出现在教育机构的窘境,不仅如此,她还故作淡定的说道:“不是我不想发大家的工资竹轩,你也看见了,我们这个教育机构刚刚上了正轨,具体的业绩也要等过了寒假家长给学生续了班才看得出来,谁教的好,谁教的差,现在都没个定论,若是年前把工资发下去了,有些老师存着‘反正钱我也拿到手了’这种念头,寒假不好好带班,到时候续班率跟不上,奖金也拿不到手,到时候这些老师会喊得更凶,闹得更厉害。”
这件事是她深思熟虑了好几个晚上才做的决定,决定前,她甚至还问过杜岩析,杜岩析回答她的话很简单:“不管你怎么做,都是站在这些老师的对立面的,与其设身处地的为他们考虑,不如先想想如何把教育机构办大办强,大不了年后补办点团建和旅游,到时候他们自然不会再喊这种事。”
所谓“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糖”便是这个道理。
陈沫深以为然。
陈竹轩下意识的想要辩驳,但是却被陈沫打断道:“我也明白你作为老师代表的难处,为同事一起发声是应该的,我也同意,但是这件事是我和黄娅两人一起商量决定的,我们也打听了不少教育机构,很多教育机构和我们的做法差不多,因此你们也不必叫,等过了寒假续班率达到了预期,该给大家发下来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发的。”
既然陈沫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陈竹轩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临走前,陈沫对陈竹轩提醒道:“给老师征求权益是应该的,但是也别傻乎乎的总给人当枪使。”
说到底,有资历的那些老师还是看着陈竹轩新来的好欺负些,才指着他给站出来说话。
陈竹轩被陈沫这么一说,脸涨的通红,他说:“陈姐,我不是……”
陈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止住话头,“我知道你是好心,一次两次的我不会介意什么,但是这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