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朱扶秦野坐软塌上,又让庆管事帮忙打来一些热水。
姜媃就看到秦野脸色苍白,薄唇毫无血色,半阖着凤眸,后背衣襟更是让血水都浸透了。
小姑娘气的跳脚:“伍昆这个老混蛋!这个仇我记下了,他日我要抽他一百鞭!”
姜媃这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直接打开系统商城,各种伤药以及消炎的等等都毫不手软的兑换一瓶。
然后在流朱讶然的目光里,她从袖袋里将所有的药都掏出来。
又手忙脚乱地倒来热水,内服的药片每个都取一粒。
跟着让流朱撬开秦野的嘴,大把的药片凶狠的给他塞进去。
好在秦野并未昏迷的人事不省,他多少还有意识在,只是鞭笞的伤口太疼,脑袋就晕沉沉的。
不然,那么一大把药片下去,非得把他呛住不可。
庆管事打来热水,流朱已经将秦野扶的来卧躺,还三两下撕了他背上衣衫。
姜媃捏着温热的帕子,眸光闪烁:“流朱……”
流朱福至心灵,她笑道:“婢子去烧热水。”
庆管事还没明白过来:“热水现成……”
话还没说完,就让流朱拽了出去。
房间里没人了,姜媃适才咬着唇,从商城里头兑换了医用纱布,一点一点攒干血水,跟着是洒上外伤药。
系统出品的药物,都特别好使。
药粉一接触到伤处,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跟着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能亲眼看见皮和肉在生长,只是新长出来的肉,是带一点嫩粉色。
半刻钟不到,秦野清醒了。
后背简直是又痛又痒,他动了动刚想伸手去挠。
姜媃忙不迭地伸手按住他手:“莫要挠,伤口在愈合。”
秦野皱起眉头:“不用药,五十鞭子,我若明天气血上佳,该要让人怀疑了。”
姜媃愣了下,看着后背已经好了一半的鞭伤,她心肝都在抽搐。
“那好,已经好一半了,剩下的我给你包扎好,但是内服的消炎药你要一直吃。”
姜媃说着就起身动手,先是扶秦野坐起来,然后摸出透气的纱布,沿着他胸口,这样来回细致地缠了好几圈。
小姑娘似乎头一回做这种事,动作很轻,但到底还是有些笨手笨脚的。
“还疼么?”姜媃觉得纱布结打的有些松,有弯腰低头凑上去解开重新整理。
细软微凉的发丝从肩头垂落下来,随着小姑娘的动作,偶尔蹭过少年的胸口。
分明是微凉的触感,秦野却觉得像火烧火燎了一样烫。
他别开头,低声道:“吃了药,不怎么疼了。”
“骗子!”姜媃抬头直视他!
小姑娘气鼓鼓的,眼眸还是湿润润的,眼尾像是抹了胭脂一样的红。
她咬着唇,一字一句的道:“秦野,你当我什么?刚是流朱扶你回来的!我是你嫂嫂,你在我面前喊声痛又怎么了?不丢人!”
不丢人!
这三个字姜媃咬的尤为重,说完以后,她就不看他,转身去寻干爽的男式衣裳。
秦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手腕。
姜媃一个旋身,顺着那股力道扑倒过去。
小姑娘安安稳稳站在了他前面,秦野本是要卸去力道的手一顿,他眸光微沉,上身往后仰,顺势倒下去。
姜媃一个趔趄,扑在了少年身上,还一双手按在了他光裸的胸口上。
“唔,”秦野闷哼一声,脸色越发惨白,“嫂嫂,你……你压到我了……”
那样一倒下去,后背伤处正正抵在长榻上,虽说后背是软枕,但到底没好的伤口还血肉模糊狰狞的很。
姜媃一慌,赶紧跪爬着要起来:“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拉我了……”
秦野余光一瞥,不动声色的脚尖踩着小姑娘裙摆。
于是,姜媃起身到一半,啪叽一下,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嫂嫂!”大佬睫羽颤动,薄唇都在抖,他希翼地望着她,虚弱无力的问,“你能给我吹吹伤口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要嫂嫂亲亲抱抱举高高伤才能好!
23点更新第二更。
第162章 流鼻血了
回应秦野的, 是姜媃跳起来轻踹了他一脚!
小姑娘脸色青青白白的,那表情竟像是有几分扭曲的模样。
“我吹你个大头鬼!快点起来!”姜媃双手去拽他。
秦野顺势起身, 眼神莫名地瞅着她, 然后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真的疼,嫂嫂。”
姜媃到底心软,又是自家人, 这心疼都还来不及呢。
她手脚并用爬上长榻, 扭着头去瞅大佬后背伤势。
果真有血水缓缓浸出纱布, 这才刚换的, 她连忙又给换上新的。
她翻了翻系统商城,找到止疼药, 只小气的给秦野兑换了一片。
“这个药吃了止痛的,但不能多吃。”大佬有吸食罂粟壳的过往,所以姜媃不敢让他多吃止痛药。
秦野点头, 约莫也真是疼, 他连水都没用直接就吞下去了。
缓了一会,确实感觉没那么痛了, 姜媃才扶着他出来用晚膳。
姜媃也将就用一些, 边用边跟他说:“远山书院山长管三先生等了你一晚上了, 我留人用了饭, 现在都还没走, 你今晚上要见吗?”
两人都心知肚明日后管三是何身份,秦野遂点了点头:“见,一并将事情处理了, 省的我再去找他。”
姜媃又问:“伍昆打的你?”
秦野点头,不带表情的道:“伍二死了,凶手贺文章不知下落,他总要拿个人来出气的。”
“可这关你什么是啊?”姜媃咬着筷头,像是咬着伍昆的肉,恶狠狠的。
秦野解释道:“新年会,伍大和伍二本就是奉命去搅合的,但他们谁都没料到我会中途把贺文章劫走,也没料到贺文章会失手杀了伍二。”
姜媃心惊不已:“这不是送自个儿子去死么?”
秦野点头:“其实,伍二的死倒如了伍昆的意,至少他就有理由正大光明铲除豫州文人清流这波势力,不过找不着贺文章都是白搭。”
“不过他打你,这糟老匹夫坏得很!”姜媃说着说着,竟是愤怒得把筷子往桌上啪的一放,气的用不下了。
秦野挑了她爱吃的菜式从自个小盏里剩到她小盏里。
“他本是安排了我随同伍大伍二去新年会,我临时推脱了,所以找我撒气。”秦野说的云淡风轻。
姜媃恨恨磨牙:“早晚我要抽他一百鞭子,打的他娘都不认识!”
听闻这话,秦野眼里闪过笑意:“成,嫂嫂的心愿就是我的,最迟明年这个时候就让嫂嫂实现。”
姜媃适才消气一些,不过转念就又沉重了:“快乱了?”
秦野点头,他揩了揩嘴角,忽然提议道:“不然,我找人送嫂嫂回青州?”
相对快变天的豫州,青州总要安全一些。
姜媃白他一眼:“我不回去,你在哪我在哪。”
闻言,大佬的嘴角止不住得往上翘,偏生他还嫌弃的说:“怎的这般缠人?非的要跟我一块,离片刻都不安生,若是往后我真上了沙场,嫂嫂又当如何?”
姜媃晓得他是心里得瑟,其实特别高兴两人能不分开,比谁都心口不一。
她懒得跟他计较:“这几日你还需要回营么?”
秦野摇头:“很多人是看着我被流朱搀扶回来的,所以三天后我再去上都护府。”
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大佬很有成算,姜媃也就不多言了。
她琢磨着道:“那一会我让流朱去找个大夫来,总也要做足样子。”
秦野又休息了片刻,人瞧着稍微精神一些,适才起身往花厅去。
花厅里头,管三等了个半天加半晚上,他硬是不气恼,就那么悠哉悠哉地等着。
乍见秦野,又看他脸色很差,管三也不多问。
姜媃摸着大佬指尖冰凉,估摸着是受了伤少了气血的缘故,又折回去灌了个汤婆子塞他怀里。
那天晚上,秦野和管三两人相谈甚久,姜媃本是准备听一会,结果没听几句就趴桌上瞌睡起来。
隔日,秦野还在养伤,管三那边就发来了封信笺。
信笺不是给秦野的,反而是给姜媃的。
笺上说,他欲整合豫州读书学子,成立个专供文人交流的盟约会,名就叫晋江会,会中可纵情诗词歌赋,以月石流通,可用来购买书画诗词等物。
让天下学子,特别是寒门学子人人都能买上孤本书画等。
且晋江会里,还会有专门的邸抄,此邸抄有别于朝廷发放的那种,而是只在晋江会的学子里流传的小报。
此事,管三希望姜媃能来管着。
姜媃问过秦野,秦野当时只道:“嫂嫂想怎么做都可以,把晋江会拿来玩耍也成的。”
姜媃当时就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毕竟晋江会是反派大佬日后手里最大的情报组织,敢情现在就给她玩儿呢?
秦野是当真不在意,总归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以嫂嫂姜媃为重,所以姜媃要真将晋江会给败了,那也无所谓,回头再弄一个就成了。
姜媃头一回晓得,她家大佬约莫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
真是,没出息!
但是,好歹对秦野的事,小姑娘自己就很上心,并不是那等只晓得玩耍的败家娘们。
晋江会由管三发起,很快不过七八天功夫,豫州所有文人学子都加入了。
管三做了名册,每人初始月石只有三块,日后可通过在会里作诗词歌赋等来赚取。
另外,那小报姜媃为了区别于官府的邸抄,取名叫碧水江汀。
她还把现代的报纸样式给设计了进去,报头是管三写的碧水江汀几个大字,然后是小报抄送日期以及发报期数等。
因为是小报,不宜制的太大,也就四开报的标准,第一版上一般写会里重要的消息和新闻,剩余其他版则随机灵活来排。
小报受众都是会识字的读书人,所以在内容上不宜低俗,朝堂之事也不能涉及。
姜媃遂在一页固定的版面上,挪用来写扇面美人这一块的东西。
第一期的碧水江汀小抄报一出来,已经是快要过新年了。
出乎姜媃意料,碧水江汀小抄在会里流传甚广,本是半月一次的小报,底下的人硬是要求改成七天一次。
特别是对姜媃在扇面美人那一块写的美人间趣事,甚得人心。
读书人么,除却喜欢附庸风雅,骨子更是自诩风流的,对风月美人之事从来都很热衷。
会里读书人都很活跃,管三每日接到的诗词书画就不计其数,他将这些书画印在小抄报上,只印一半,剩下的若是觉得好,却是要用月石来购买。
这番举措,让会里一批有点资历的读书人,以及秦野的画之类的,甚是受欢迎。
姜媃从碧水江汀小抄报的事上忙活过来,猛然间才发现,伍二的死已经在秦野的运作下,悄然平息了。
秦野找了具腐烂难辨的尸体交给伍昆,有人证实那尸体就是贺文章的。
加之贺文章又是孤家寡人,并无至亲,往来同窗好友,那都是远山书院的学子,伍昆还动不得。
这等暗亏,伍昆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下。
管三等人在秦野有意之下,越发低调蛰伏起来,不生事也不惹事,硬是让伍昆找不着把柄。
姜媃不管这些事,只从秦野那听了几分。
她开始张活着在豫州过年的事,既是过年,那就不好继续住在繁花楼了。
好在秦野早让老瓦买了座两进的小宅子,挨着繁花楼不远,宅子里头一应都是现成的,拎着行李就能入住。
姜媃搬进去,和流朱一起里外忙活着布置。
今天过年只有她和秦野两个人,人虽少,但姜媃还是想将气氛给做足了。
大年三十那天,秦野休沐,一大早从营里头就急匆匆往城里赶。
听到动静,姜媃搓着手出门相迎,结果却见大佬黑着脸,身后还跟着泱泱一波人。
“小嫂嫂,我们一起来过年啦!”老瓦不把自个当外人,领着四五个兄弟哈哈笑着径直进门。
姜媃不明所以,她扯了扯秦野袖子问:“这是怎的回事?”
秦野冷冰冰的说:“都是群牲口,嫂嫂不必理会。”
说是不必理会,姜媃还是让人备了好酒好肉的招待。
期间,也不知是怎的,流朱竟是和老瓦相互看不顺眼,这两人见天就动手,走哪都要先打上一架。
于是,这个在豫州的年,居然份外热闹。
守岁那天晚上,姜媃想起去年和秦野窝长榻上就睡了一晚上的事,小姑娘遂朝大佬挤眉弄眼地笑了。
然后除夕夜,姜媃抱了锦衾出来,准备也窝长榻上守岁,结果转头就见大佬自个搬了椅子,堂堂正正坐在大门口,背脊挺的笔直。
他还对姜媃摆手说:“嫂嫂自己一个人多穿一些,我就在这守。”
姜媃瞧着已经长了一头个的大佬,那张脸虽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但到底多了几分青年才会有的沉稳。
大佬,正从稚嫩的少年开始往可靠的青年期蜕变。
她也就随他了。
大年初一,倒是难得的出了个大太阳,暖气袭人,是个好天气。
姜媃和秦野在豫州并无亲朋,两人也就哪都没去,窝在家里热热闹闹地煮了锅子来吃。
两大桌人,秦野和姜媃并流朱,还有老瓦等一桌,另外一桌是旁的袍泽。
另外,贺文章也是来了,他经过一番装扮,躲藏了好些时日,人本就消瘦了许多,还胡子拉碴的,姜媃差点都没认出来。
现在既是一条船上的,只要贺文章不来挨姜媃,秦野也不会刻意给他脸色看,况且大过年的,生气吵架也不好。
好在贺文章现在极为拾趣,只遥遥朝姜媃点了点头,径直和其他人一起埋头用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