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反应过来,猛地坐直了身子,再不敢靠着大佬了。
大佬撩人,最为致命!
她怕受不住,得心脏病!
白栖梧看着两人,瞬间了然,半玄见怪不怪,他用的不多,都在给白栖梧布菜。
“用完膳,下午可以回去稍作歇息,香雪会要晚上才会好看。”半玄道。
姜媃哼哧哼哧咬着猪肚丝,辣辣的红油沾染上小姑娘的粉唇,就带出亮色和艳红,仿佛熟透了的樱桃,勾人的很。
她毫无自觉,吞下嘴里的食物,还伸舌头舔了舔唇珠,于是唇瓣被辣的越发红了。
“晚上会有什么?”姜媃好奇问。
白栖梧说:“晚上才是争夺头筹的时机,另外京中诸多文武大臣也会参加,偶尔帝后也会出现的。”
姜媃喝了口凉茶,转头问秦野:“小叔,你要去吗?”
秦野点头,在座都不是外人,他遂直接说:“戾王在的,所以我也要在。”
姜媃了然,不管是用秦野的身份,还是叶钦身份,只要戾王在,就总要做做面子功夫,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什么。
小姑娘想了想:“那我也去凑个热闹吧。”
起先斗艳已经赢了息念念,第二环节的头筹争夺就没必要了,且白栖梧和曲家双生子都不想要今年的头筹奖品,故而她们四人的组队自然就散了。
当天晚上酉时,天色还带微末天光,京城中已经点上了各式灯笼,火树银花亮如白昼,跟过新年一样热闹。
市井街坊的,到处都是人,每走一步都挨着人脚后跟。
普通百姓自然挤着往前走,稍有家世的,则带着仆役开路,派头十足。
姜媃揪着秦野袖角,好奇地往四周张望。
秦野有意识的身子微侧,帮姜媃挡了拥挤。
到底人还是太多,姜媃人又不高,一个没注意,就让人踩着脚,她惊呼一声,后头的人又在推攘,她手一滑,松开了秦野的袖角。
眼看两人就要被人流给冲散了,姜媃心头一慌,毫无依凭的手猛地就被捉住了。
大佬的手微凉,指腹间略有薄茧,手指头修长有有力,一抓住小姑娘软乎乎的手指头,就再没放开过丝毫。
姜媃心落回原处,她挤到秦野身边,心有余悸拍胸口:“好险,差点走散了。”
秦野眉心一皱,低声道:“握紧点。”
这话过姜媃耳,竟是莫名带出一种缱绻来,像是舌尖上带着蜜糖,连呼吸都沾染着了甜味。
她别开头,应了声后,手心跟着发热,不一会那只被大佬捉着的手就被湿濡了。
她瞥了秦野一眼,分明都汗津津的手了,他仿佛没察觉,仍旧半点都不松地牵着。
姜媃轻轻翘了翘嘴角,大佬好撩!
一刻钟后,两人到了朱雀大街,香雪会争夺头筹的场地就在这条街上。
此时,宽阔无比的大街上竖了木栏,挪腾出空地,大街尽头是芙蓉湖,芙蓉湖并不大,湖心用层层叠叠的翠竹搭着高高的竹塔。
竹塔之上,铺着红绸,绸上便摆着今年香雪会的头筹奖品——白玉透雕龙凤兽面连环佩!
这连环佩是当今陛下贴身之物,这会拿出来做出头筹,就里头透出来的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
“今年长宁长公主也参加了,还放话说一定会夺的头筹,我这回全押长公主!”身边有人在嘀咕着。
姜媃侧头凝神细听——
“不好说,头筹是陛下之物,怀化大将军之女曹明媚也虎视眈眈着,曹明媚身手了得,长宁长公主怕讨不到好。”
“嘿,长公主夺头筹,那是为了找陛下要个赐婚圣旨,曹明媚识趣着,定然不会和长公主争夺的。”
……
姜媃听了会,才明白这些人是做了庄在押注。
那头半玄也来了,这些世家门阀,在香雪会这等盛事里,都是有固定的位置,不仅位置靠前视野还很好。
忠勇伯府的位置就挨着息家,很是前排,周围还站着一圈仆役,根本不会被挤着。
半玄看了圈,朝秦野招了招手。
姜媃还在听八卦,秦野便牵着她走,小姑娘半点警惕心都没有,一边听八卦一边跟着大佬走。
一直走到半玄面前,她眨眨眼才反应过来。
“怎的这般蠢?不晓得早些来找我,非得去挤?”半玄一贯张嘴就损人。
姜媃弯眸浅笑,软糯糯地回他:“我和小叔头一回呢,哪里知道这些,老师该早点提点一下的。”
半玄扬眉,让小姑娘给噎的来没脾气了:“成,都是我的不是。”
姜媃也就是贫嘴打趣,哪里是真会心生怨怼,她凑过去问:“老师,那个长公主你见过么?她长的好不好看呀?”
穿出大夏这么久,她还真没见过活的公主!
半玄不可置否,懒洋洋道:“尚可。”
余光却是看见秦野低头瞄着自己的手,那手还捏了几下,适才放下。
姜媃还想说什么,隔壁息家息九颜兴奋的跟她招手:“姜姜妹妹,你过来我跟你介绍个人好不好?”
姜媃扭身,皱着眉头:“不好!”
息九颜表情一滞,被嫌弃的都快哭了。
息重月摇头失笑,他推开息九颜,对姜媃如沐春风的说:“姜姜,是家父听闻了你的美名,想见你一面。”
听闻这话,姜媃惊悚了,这息家人,怎么一门子看她的眼神都火热的跟饿狼一样!
分明上午都还不是这样的!
息重月不是息九颜,姜媃还真不好直截了当拒绝他,况且又是对方长辈相邀,她就更不能拒绝了。
秦野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声说:“去吧,没事的。”
姜媃深呼吸,定了定心神,打定主意装傻到底!
小姑娘挪蹭过去,息九颜蹦跳的跟她身边彰显存在感,息重月让开位置,就露出了坐在中间的中年男人来。
那人留着三髯美须,面容刚毅严肃,很有一番官威。
且,本是不苟言笑的一张脸,见小姑娘过来了,硬是生生扯出一张扭曲的笑脸来。
息长源努力想说点什么,可一对上小姑娘黑白分明的杏眼,顿时心口软的一塌糊涂,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姜媃有些局促,她顿了顿,率先屈膝福礼:“息大人,我叫姜媃。”
这招呼打的干巴巴的,姜媃犹豫着又补充了句:“您的胡子真漂亮。”
这话一落,不仅息家,连同隔壁忠勇伯府的人都整个安静了。
所有人看过来,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
姜媃后知后觉,恨不得捂脸钻地下,这特么什么寒暄措辞啊,简直尴尬症都犯了!
“哈哈哈哈……”息长源忽然大笑起来,好似刚才的僵局一下破了。
他想了想,还捋起打理的又直胡形还整洁优美的黑须,对姜媃说:“那么,你要不要编小辫?”
诶?
姜媃睁大了眸子,这……这什么神操作?
见姜媃没回答,息长源脸上居然还表现出失落来,他低头看着美须,嘀咕道:“不应该啊,魏家老匹狗不是说,他家小女儿以前最喜欢用胡子编小辫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息父:我小心肝居然不喜欢用我胡子编小辫儿!大哭.jpg
姜媃:……我编我编!
继续求营养液!!!
第196章 烂桃花二
姜媃很懵!
整本里头, 剧情崩的亲作者都不知道不说, 各个人物, 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都同样崩坏的厉害!
就拿眼前的息家当家息长源来说吧,姜媃清楚记得在慕清瑶认祖归宗后,有一回跟男主在没有媒妁之言的情况下, 稍稍亲密了一些。
然后,息长源就让慕清瑶跪了祠堂!
严肃冷酷的心肠都是铁石做的, 没有半点情面可讲,以致于里,慕清瑶甚是畏惧息长源。
但是这个捋着胡子主动让她编小辫儿的中年男人,哪里有半点严肃冷酷的模样了?
姜媃还没反应过来,息长源犹豫了下, 微微倾身小心翼翼问:“真不编么?我胡子每日都打理, 很干净垂直的。”
姜媃哭笑不得, 她摇了摇头:“这么直的美须很难打理, 我不编。”
“哦,”息长源深深地看她一眼, 确定小姑娘没说假话, 适才叹息着理顺美须,“你下次想编了就来找我,我随时有空的。”
堂堂息家当家, 另外还在朝中的一品大员,竟然说随时有空!
便是连稳重的息重月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父亲,姜姜还没位置。”
息长源顺势抽了息重月的杌子, 直接摆到自己身边,拍了拍道:“来,小美人坐这边。”
姜媃犹豫不定,就见息长源又对不远处的秦野招手:“小秦大人,也来一起吧。”
能地息长源一声“大人”相称的,那必定是将秦野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
要知道,秦野如今虽是接管了豫州上都护使伍昆麾下的安东和朱雀两军,但皇帝此时还没下旨给他敕封,一日不敕封,秦野一日就是白身。
但息长源这一声“小秦大人”,无疑是一个讯号,一时间听到的人心思各异。
秦野绷着脸过来,朝息长源拱了拱手,恭敬无比的道:“息大人使不得,晚辈如今一介白身,当不起那些,大人折煞晚辈了。”
息长源点了点头,眼底带出一丝满意,他摸着胡子努了下下巴:“坐吧。”
秦野当真一撩袍摆,在姜媃右手方坐下了。
姜媃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大佬从来都是个狂妄又目中无人的性子,可对息长源居然这样恭敬谦虚,还以晚辈自居,实在不像是大佬能干出来的事。
小姑娘心里的好奇像是有无数只奶猫在伸爪子挠一样,她想问又碍于的很多息家人在,只得按捺下。
叔嫂两人安安静静的,跟着息家人一起看热闹,偶尔息长源抓一把果脯给她,小姑娘便转头朝他甜腻腻地笑一下,惹的息长源今个腮帮子都给笑酸了。
有需要剥壳的瓜果,不肖任何人动手,秦野已经自发接了过来。
他动作自然,姜媃也吃现成的理所当然,两人这番再自然不过的相处模式落入息家人眼里,谁都看出来,两人平时就是那般相处的,关系甚好。
息长源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暗中打量秦野,随后又同息重月交换了个眼神。
息羽华在一边看见了,略一揣摩就晓得父亲和兄长在想什么,但息九颜半点都没注意到,他眼巴巴瞅着姜媃,像肉骨头被恶狼抢走的哈士奇,蠢兮兮的半点都不敢上前去抢。
这厢息家人暗中各怀心思,那边朱雀大街上忽的喧闹起来。
姜媃掸着脖子往外看,遥遥就见一身水红洒金纹绣国色牡丹胡服的少女大步走来,她绾着轻便的堕马髻,髻上斜插一只白玉展翅朱鸟衔金珠的步摇。
随着她的走动,那步摇微微晃动,衬得少女面目如雪,唇色丹朱,真真漂亮。
她身后还跟着三名贵女,更远处便是其他姜媃不认识的姑娘。
走至忠勇伯府位置时,成魏紫蓦地上前,腆着笑脸福礼:“长公主长乐无极。”
长宁长公主骄矜点头,瞥了眼她脸上红痕,嗤笑道:“你上午的事,本公主都听说了,真是个没用的,丢京城贵女的脸面!”
成魏紫表情一变,期期艾艾低下了头。
长宁冷哼一声,越过成魏紫,继续往前走。
姜媃眼瞅着她走过了息家府门位置,而后脚步一顿,又折身倒回来站定。
“秦野!”长宁眼眸一亮,显而易见的欢喜从眼梢,像潮水一样汩汩蔓延出来,“我本想让人去找你,不想你竟在这里。”
秦野冷冷淡淡起身,朝长宁拱手:“长公主长乐无极。”
长宁摆手,声音都软了几分:“我说过的,你对我不必这般客气。”
秦野直起身,当真不客气了,径直坐下埋头又给姜媃剥坚果。
长宁目光适才落到姜媃身上,姜媃也在看长宁。
目下的大夏,皇帝年轻,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二三,中宫早立,可一直膝下无子,这一辈的皇室,也只有一个长公主,却长宁还和皇帝是一母同胞。
所以,从长公主的封号就能看出,皇帝待她多有重视。
长宁今年虚岁十五,已经及笄了,初初长开的少女,养在皇家的金枝玉叶,那自然那是气质高贵,相貌不俗的。
她看着姜媃思量片刻,眼神闪动:“你就是秦野的小嫂子,扇面美人姜小美人?”
姜媃提起裙摆起身,微微屈膝,学着秦野的模样道:“小女子正是姜媃,长公主长乐无极。”
“正好!”长宁抚掌,她看了眼秦野,脸倏的就泛起红晕,“今日香雪会,我拿下陛下的环佩,正可找陛下换道赐婚圣旨。”
话说道这,姜媃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果然,她就听长宁继续说——
“姜小美人,你觉得秦野可堪当本公主的驸马?”长宁直白地问姜媃。
“咔”一声轻响。
姜媃正是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之时,秦野手劲一大,将手里的杏仁连壳带果肉捏的粉碎。
他冷着眉眼,无情的道:“草民谢公主错爱!草民出身乡野,一介白身,配不上公主,再者草民曾对亡兄发过毒誓,十八岁之前都不谈论嫁娶之事。”
这般拒绝的话,已经是秦野说的最委婉的话了。
可长宁像没听懂一般,她笑眯眯的道:“无碍,你为陛下除掉伍昆这个乱臣贼子,陛下自然会封赏的,有这等荣耀门楣,想来你亡兄不会怪罪于你。”
姜媃默了,她心里不痛快起来,大佬皮相生的好,她是很清楚的,便是脾性再乖戾,这些年的桃花也不少。
一时间,她倒是迁怒上秦野的相貌来,他若不长成那样,哪里会惹来这么多的桃花?
她心思泛起,恰好秦野看过来,眸色幽深,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