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杀伍昆的人是戾王麾下的叶钦,并不是草民,草民当初跟亡兄发的毒誓,若是违背,那必定是天打五雷轰,万箭穿心,便是如此长公主也不介意么?”秦野慢悠悠地说道。
闻言,长宁表情变了,少女目光落在秦野脸上,好半天都抽不回来。
她一跺脚,骄纵蛮横的道:“那本公主就等你到十八岁!赐了婚本公主等的起!”
话罢,长宁转身就走,那副模样竟是对此次香雪会头筹势在必得。
姜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原里没这一遭,秦野用伍昆脑袋做投名状,直接投靠到戾王麾下,没过多久就跟着戾王南征北战,根本就没来京城!
如今,剧情崩了,为了美人角逐会,秦野跟着她来京城,不曾想还遇上这遭。
“呵,”息长源轻笑了声,“长公主性傲倔强,多少京中世家公子她都不放在眼里,可独独一眼就相中了小秦大人,恭喜小秦大人了。”
秦野眉目生不悦,他也不瞒着息长源,想了想摆袖拱手:“有对亡兄毒誓在身,另嫂嫂曾叮咛,我尚年幼当多花心思在学业上,十八岁之前都不可涉足婚嫁情爱之事,嫂嫂如此教诲,晚辈不敢不从,还望息大人不吝指点。”
顿时,息家人都看向了姜媃。
软乎乎的小姑娘,身上还带着青涩的嫩气,娇娇绵绵的,正是让人捧手心里娇宠的年纪,居然还能教导人?
至少息家人没谁相信这话,都认为是秦野的借口。
姜媃轻咳一声,顶着众人目光,小指头轻轻抠了抠面颊,小声道:“那个,都是我亡夫生前千叮咛万嘱咐的。”
反正死无对证,甩锅给死人再顺手不过。
息长源摸着美须,也没多怀疑其他。
息重月看着已经在准备的长宁公主,慢悠悠的说:“想让长公主改变主意,只怕并不容易,小秦大人手里有两队兵马,这可是陛下最为看重的。”
姜媃表情一凛,伍昆旧部,皇帝肯定是想收回到自己手里,再放给心腹,然目下朝堂之势,诸侯强而君弱,这就注定皇帝手下也没几个能用之手。
秦野就在此时忽然冒出来,还身家清白,表面上看和戾王也没任何关系,甚至和京中任何一方势力都牵扯不上。
如此清白的人,还颇有才能,皇帝如何不想收服?
若要论如何收服,还有比联姻和利益更为稳固的么?
姜媃一瞬间就想明白了,长宁长公主兴许并不见得多心慕秦野,可从大局出发,这个驸马要是给秦野坐,那再是恰当不过!
“小叔,我不喜欢长公主!”想通的小姑娘顿对长宁半点都生不出好感来。
碍于自身经历,她其实最看重感情,也最蔑视那等利用感情的伎俩!
秦野眼底有瞬间的光亮:“嗯,我也不喜欢她。”
姜媃气呼呼的说:“娶妻当娶贤,她当不好一个贤妻,你切莫被权势迷了眼。”
就算知道大佬和长宁不会有什么,姜媃也是想表明态度,以防万一大佬哪天想不开,为了最快的得到权势,又走歪路上去了。
听闻这话,秦野轻轻勾了勾嘴角,语气软下来,跟小姑娘一字一句的保证:“我省的,都听媃媃的。”
这样的亲密,让息长源手一抖,扯掉几根美须。
他赶紧揉了揉下巴,不解地看向息重月。
不是叔嫂关系么?
息重月暗中点了点头,是叔嫂关系!
息老父亲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越瞅秦野越像会叼自家窝里小兔子的狼崽子!
刚才那点欣赏瞬间灰飞烟灭,他冷了脸,哼了哼:“这可说不准,尚了长公主,那可就是驸马!皇家人!”
秦野敏锐察觉到息长源的态度变化,他默了默才说:“我只听媃媃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息长源气的心肝疼,这还没认回家的糯糯小闺女,竟然就要被狼给叼走了!
他重重拂袖,不想指点了!
姜媃咬唇,晓得息长源这种为官多年的老狐狸绝对有法子的,但他不说,就谁都没办法。
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他,犹豫半晌,磨磨蹭蹭地把面前的果脯分了一大半过去,软绵绵的说:“息大人,我跟小叔很早就没了长辈教导,我今天一看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仿佛你就是我的长辈一样,不然你教教我和小叔好不好嘛?”
小姑娘惯是会撒娇,而且只有有所求的时候才肯撒一撒。
那拉长的尾音,带着一股子清甜,就好像是甜到齁人的棉花糖,又软又甜,能把人心尖都给化了。
至少,息九颜和息羽华都没抵挡住,两兄弟面面相觑,忍不住齐声开口:“父亲……”
息重月掐了下拇指尖,才算忍住想掐小姑娘嫩脸的冲动。
息长源飘乎乎的,眯着眼睛,满心的慈爱都从脸上溢出来了:“好,好,我教,我教他……”
等从姜媃的**汤里回过神来,息长源老脸一红,没好气地瞪了秦野一眼。
“咳咳咳,”他轻咳几声,压低了嗓音道,“此事简单又复杂,简单在于不让长公主拔得头筹便是,复杂在只要你手里一日有兵马,那位和长公主约莫都会盯着你。”
兵马是决计不能丢出去的!这个道理连姜媃都懂。
不过,复杂有复杂的解决法,可以日后再论。
眼下,想让长公主不能拔得头筹,也是件难事。
姜媃皱起眉头,她像想起什么,忽的小手一拍案几。
所有人都看向她,就听小姑娘雄心壮志的说:“小叔,不用担心!那个头筹我去抢过来!”
如此,头筹落她手里,便谁都威胁不到大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媃:拔得头筹!看谁敢在威胁我小叔!
大佬:……必须以身相许一个!
姜媃:算球了,爱谁谁抢,我是不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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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胆子好大
芙蓉池前, 一身水红洒金胡服的长公主,美艳四射,骄贵得让人无法逼视。
在她身后,另外还有三名作胡服打扮的姑娘, 且从走路姿势就能看出, 这三人多少都有一些拳脚底子,并不像是普通世家贵女。
在长公主左手方, 则站着怀化大将军之女曹明媚。
曹明媚年芳十八,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短打衣襟, 长发结成一束绾在脑后,她身量高挑, 腰间别着把半臂长的红宝石弯刀。
姜媃晓得曹明媚,里也涉及了,这个女配出身将门, 虽是女儿身,可从小就在军营里头摸爬打滚,更是跟其父上过沙场的。
如此心高气傲的人,在里竟是想不开的和原女主慕清瑶争抢男主,最后不仅被女主打压, 名声臭了,怀化大将军还死于和反派秦野的争斗中,麾下势力被秦野和男主各自瓜分。
算是家破人亡的曹明媚,在一次意图刺杀慕清瑶的行动中,失手被男主一剑穿胸, 在心爱之人手里香消玉陨。
当时姜媃还有些唏嘘,你说你一飒爽英姿的贵女,在沙场上巾帼不让须眉,帮自个老爹打江山多好,指不定就能取代了戾王,自个还能捞个公主当当,要什么男人没有?
结果,非得死脑筋要去和慕清瑶抢男人,在有女主光环的时候,简直就是作死啊!
姜媃暗自摇头,几步间,就走到曹明媚左手边,挨着芙蓉池站。
在她身后,自然跟着白栖梧和曲家双生子。
香雪会争夺头筹,是以四人为一组方可参加,姜媃此时起了想要抢连环佩的心思,自然就又拉上了三人。
曹明媚挑眉,上下打量姜媃矮小的身材,不客气的道:“这可不是过家家,乳臭未干的来掺和什么!”
哦,我不唏嘘,活该女配要被女主给弄死!
姜媃眯起杏眼,回头问白栖梧:“栖梧姐姐,香雪会规定了年纪小的不能参加么?”
白栖梧摇头:“没有这个规矩。”
这就是了!
姜媃对曹明媚好脾气地笑道:“曹姑娘,没有谁规定我不能参加哟。”
曹明媚冷哼一声,甚是倨傲:“不自量力!”
她说完这话,就转头看向长宁长公主,略一颔首道:“长公主,臣女今个就不客气了,若是多有得罪,还请长公主见谅。”
毕竟长公主身份在那摆着,曹明媚先君子后小人,话先撂在那里,总比稍后动真格争夺起来,惹下小怨小恨的好。
长宁回以冷笑:“不用你客气,各凭本事!”
显然,曹明媚的身手,长宁并不敢小觑。
除此之外,她虽意外姜媃竟也会参加,但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白栖梧扯着姜媃,轻声在她耳边道:“媃媃,你真想好了要夺头筹吗?你看看今个参加的人,大半个芙蓉池都围满了。”
姜媃视线一扫,确实如白栖梧所说,今年香雪会头筹奖品非同寻常,加上皇帝又还年轻着,膝下连半个龙子都没有,稍有脑子不清醒的世家,就上杆子凑上去。
毕竟若是能一朝入宫承宠,那可就是麻雀变凤凰,还能连带鸡犬升天的好事!
姜媃叹息一声,余光瞥着长宁长公主:“尽力而为吧,也不一定非要夺得头筹,但起码绝对不能让长公主拿到!”
其他人争头筹,和长公主争头筹,那完全是两个心思。
她其实也不太明白,长宁贵为长公主,和皇帝还是一母同胞,既是想拉拢秦野,为何不直截了当干脆下赐婚圣旨得了,偏生要绕这个大个圈子。
她把着疑惑嘀咕出来,曲琴瑟就笑了:“你是不知,京中贵女就是好脸面,说话做事都要拐几个圈子来。”
曲琴瑟语气嘲弄,显然很是看不上这般矫揉造作的□□。
白栖梧也跟着点头:“确实是这样,而且你莫忘了,戾王还在京中,你当皇帝和长公主不想直接下旨赐婚么?那也得看旁人意思,说个不大敬的话,婚倒是好赐,可也要看长公主有那福缘没有。”
白栖梧话说的很隐晦,可姜媃一点就明白了。
诸如戾王等人,自然是不愿秦野站到皇帝那边,所以若真直截了当赐婚,纵使秦野没法拒绝,可其他人却是法子多的很,还毫无顾忌。
想通这一茬,姜媃稍稍将心放回原位。
她知道长宁对大佬的肖想是不成的,可也不想平白让大佬身上落个被赐过婚的黑历史存在。
她家大佬人长的帅!能力又强,合该找最好的姑娘!
当然,她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喜欢而已。
就算是为了成全自己这点一丢丢的喜欢,那也不能让大佬被长宁长公主缠上!
姜媃揉着手,将十根手指头揉按地骨节啪啪地响。
小姑娘深呼吸,举高双手掸直了腿,做着热身:“为我的事,连累三位姐姐了,香雪会之后,我请三位姐姐吃好吃的!”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且三人心知,待会一开始争抢头筹,三人兴许根本就出不了多少力。
曲丝竹道:“请客的事晚些再说,咱们四人都不会什么拳脚,比不上曹明媚和长公主,便是连其他人很可能也比不上,媃媃你可有法子应付?”
白栖梧也愁着张脸:“就是,虽说香雪会对咱们这种不会拳脚的队伍稍有优待,但那点优势并不明显。”
秉着公平原则,香雪会是将会拳脚的队伍和不会的悉数分开来,其中不会拳脚的站立位置要比会拳脚的队伍,离池心竹塔近了一丈。
曲琴瑟见姜媃没拿出章程来,索性道:“一会开始后,我姊先走头一个,栖梧在媃媃左右护持,我断后,尽量不让其他人追上,媃媃你尽管往前跑就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发生任何事都别回头。”
姜媃愣了下,反应过来,她弯眸浅笑:“好的呀。”
酉时中,有震耳发聩地擂鼓声传来。
那鼓声恍如盛夏惊雷,一连乍响三声,随后站在池中心的有司扯着嗓子喊——
“香云九万里,雪飘千古池,一炷香时限,今年香雪会开始!”
有司往半人高的三足黄铜大香炉里插上一只常年人手臂长的香,袅袅青烟升腾蔓延,约莫是需要一个时辰去了。
众贵女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再有司第二次敲了三声擂鼓后,霎时,香影无风,姜媃只能感觉到耳鬓刮起的香风阵阵。
她站在原地不动,正要跟着众人跑出去的曲丝竹都抬脚了又顿住。
她猛地拽住姜媃手腕:“媃媃,跑啊!”
姜媃摇头,她冷眼看着身边的贵女一个个地飞快跑出去,却纹丝不动。
“不用着急,我先看看情况。”她这话才落下,前头就传来“噗通”一声,芙蓉池里飞溅起巨大的水花。
伴随着水花,是贵女的惊呼声。
跑前头的人,不仅要追赶,同时还会使绊子,想方设法让后面的人出局。
香雪会,落水者便算中途出局。
姜媃勾起嘴角,她挽起袖子:“走!”
曲丝竹一个箭步冲出去,她们四人刚才一耽搁,已经落在最后了。
香雪会规定的路线,是要先绕着芙蓉池跑上大半,随后才是踩着池中水下小径前行,跟着还要历经重重险阻,最后方能有攀爬竹塔的资格。
参赛贵女,多是折损在沿池跑和芙蓉池中,最后爬竹塔,其实是最简单的,毕竟竹塔搭建的时候,就修了窄小行梯。
曲丝竹心无旁骛一马当先,一名接一名的反超前面的贵女。
白栖梧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对那等使小手段的,她半点都不客气,直接反击回去,实在自己没法的,曲琴瑟便会及时上前帮衬。
四人再是默契不过,曲丝竹熟悉香雪会各种规则,白栖梧对京中贵女了解了如指掌,而曲琴瑟是四人里,稍微会一些花拳绣腿的。
兴许打架不好使,但是用来对付同样不会拳脚的贵女,再是顺手不过。
姜媃被三人护在中间,她眼睛灼亮地盯着前方,一心一意地踩着曲丝竹脚步跑。
一时间,四人竟是以飞快的速度插进中间,不靠前,也不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