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秦野,一如待你们……”
第208章 我会养你
“我待秦野, 一如待你们。”
小姑娘言辞软糯, 挟裹赤子心性,说的话也让人甚是动容。
亲倒是好认, 改姓也容易, 这些在息家大房看来, 都是顶顶重要的事,可说到底于姜媃而言——
秦野才是最为重要的!
也不是她冷酷无情, 感情的事都有先来后到的道理。
她来到这个大夏,亲近的人是秦野,历经磨难之时, 相互扶持的人也是秦野,甚至于, 将来她也还是想和秦野在一块。
两辈子没有亲人,姜媃的感情也很少, 心里能装下的人就更少了。
往后, 息家大房一门以真心待她,她自然会同样回报真心,可在这之前,秦野已经在她心里扎根长成了参天大树。
姜媃其实早看出来息长源和其他四位兄长对秦野心有所顾忌, 但是今个她话还是要说明白。
息家接受她,她很感激,可若息家否定秦野, 那么这么亲她便不会认的。
富贵云烟, 万里河山, 落她眼里,不及秦野一瞬风华。
此等厚重如泰山的心意,让起先心头还隐隐阴戾的大佬瞬间失笑。
平素凌厉的狭长眼梢此时微微下弯,琥珀瞳色宛如滟潋流光,好看得让人怦然心动。
他指尖一动,反勾住小姑娘软乎乎的手指头,低笑道:“你莫担心我,只管做个快活的贵女。”
姜媃看着他,碍着人多,不动声色抽回手,老气横秋地道:“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呢,虽然我不是你嫂嫂了,你就不让我管了是不是?”
秦野眼底笑意渐浓:“管,我都让你管的。”
姜媃露出一种勉强满意的表情,然后双眸晶亮地望着息长源,等着他表态。
息长源哭笑不得:“小宝儿放心,为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恩情要报,人也要奉为座上宾。”
姜媃偏头,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但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只留日后让息家大房一门看到她的决心就可。
她遂作罢,甜腻腻笑道:“我知道,多谢爹爹如此为女儿着想。”
息长源摇头,挥袖赶着四个儿子一起去前院招待宾客,至于女眷则由云初领着姜媃挨个走一遍认认脸。
临走之时,姜媃踟蹰起来,她看了看秦野总觉得就这样丢下大佬不太好。
秦野仿佛看出她所想,扬下颌道:“去吧,我不用照顾。”
姜媃咬了下唇,眼巴巴瞅着他:“那你等我一会好不好?我有东西给你。”
秦野含笑点头,少年皮相俊美,鲜少这样打从心底地泛出笑来,偶尔惊鸿一瞥,便昳丽无双。
旁的别家贵女,有不经意看到这茬的,都不禁微微红了脸。
姜媃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云初去了,秦野站在廊下看着她离开。
待小姑娘的背影甫一消失在视野里,俊美少年眼梢笑意倏地一收,那张脸上再无任何温和之色,瞳色深沉,表情幽幽,仿佛浑身上下都凝了秋霜。
有那胆子大的贵女红着脸上前,眉目春然的小声问:“敢问公子可是秦峥之子秦野画师?”
秦野居高临下看着对方,浅淡的脂粉香随风飘过来,他蹙起眉头,冷冰冰丢下一句:“大白天眼睛不好使就好些看大夫。”
尔后,不给人反应过来大步离去。
那贵女愣了下,待明白秦野话中之意,脸色顿时青青白白,好一阵得难看。
傍晚时分,金乌西坠,云蒸霞蔚,甚是流光溢彩。
姜媃好不容易得空,她提着裙摆匆匆往明珠楼去。
“大佬?”她推门张嘴就喊道。
三层楼高的明珠楼安安静静的,没人回答。
姜媃狐疑,她分明跟流朱吩咐过,让秦野在明珠楼等她。
小姑娘哒哒跑上楼:“秦……”
三楼临窗的长条黑漆玫瑰榻上,金光宛如薄纱静谧地投射进来覆到少年身上,将他那张脸都映衬出几分的柔和。
姜媃不自觉屏息,轻手轻脚靠近蹲榻边。
她细细打量秦野的五官,参军之前的大佬肤色其实很白,是那种并不娘气的瓷白色,很是好看。
后来军营历练,他从头到脚就被晒成了浅小麦色,并不黑还透着男人才会有的硬气,分明还是个少年年纪,可就已经隐隐有了性感的荷尔蒙气场。
长眉如鬓,眼线狭长,眼梢天生带一点上翘的弧度,睫羽也很长。
从眉心一直往下的山根挺拔,鼻头若悬胆,带着恰如其分的俊美。
然后是浅玫瑰色的薄唇,平素都挂着冷凝的戾气,唯独此时困觉的时候是柔和下来了的。
姜媃不期然就想起上回两人亲了的事,她双手捂住嘴巴,杏眼圆溜溜得往大佬薄唇间扫。
她记得触感,大佬性子虽很是不好接近,对外人说话也不太客气,但薄唇其实出人意料的软,还很烫,就像是软嫩的皮下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咕噜咕噜的沸水。
姜媃莫名就觉得热,她扯了扯领子,舔了下几下嘴角,正要伸手去戳秦野脸两下把人叫醒。
谁想,粉粉的指尖才接近,冷不丁就让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捉住了。
姜媃嘴角上翘,弯着眉眼,软乖乖地笑了起来:“大佬,你在装睡呀?”
秦野睁眼,凤眸有片刻的惺忪,就是嗓音都带着初醒的沙哑:“没有,你进来有呼吸声。”
他已经在军中习武了,六感敏锐,故而姜媃一靠近就转醒过来。
秦野坐起身,揉了两下后颈:“忙完了?”
说起这个,姜媃就不太高兴了,小姑娘蹲着双手撑下颌,嘀咕道:“那些世家贵妇还有贵女,我看了一圈下来,根本记不住谁是谁,我娘还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各种关系和各人喜好,可我转头就给忘了。”
她记性不差,做学问也没觉得会记不住的时候,可偏生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在人际往来上是有缺陷的,不够八面玲珑也不擅舌灿莲花,甚至对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不太理的清。
小姑娘呼出口气,皱着小脸:“太难了,我宁可跟半玄一样,多做几本题册。”
秦野将人拎起来并股坐下:“无碍,顺眼的就相交,不顺眼的勿须不理。”
姜媃瞥他一眼,摇头道:“别家贵女都会那些。”
到底,她还是生了微末自卑,外头草的乖软人设,还顺带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肚子里到底有几分真才实学,自个才明白的。
小姑娘焉哒哒的,跟垂着耳朵的兔子一样可怜,秦野指尖微动,伸手把人抱怀里坐大腿上。
姜媃拽着他胸襟,心虚得往外一瞅,没见着旁人适才放心。
秦野揽着她腰,自己微微往后靠,让小姑娘可以坐的舒坦一些。
他低声道:“我同意你回息家,是想让你借息家余荫,能过的自由快活,而不是为了让你做个规规刻板的贵女。”
“我晓得,”姜媃垂下眼睑,哼哧半晌又说,“父母手足都真心待我,我总不能让他们在外人面前没脸面。”
说到这,小姑娘仰头朝他笑起来:“我其实也就是那么说说而已啦。”
她拿头蹭了他肩膀一下,带着自然而然的亲昵和信任。
“对了,我给你兑换了个中级气运牌。”姜媃从袖兜里摸出个鸭蛋青竹叶纹金丝边荷包。
荷包扯开,从里头倒出两枚拇指大小的小木牌来,一颜色深一颜色浅。
姜媃眼神认真而肃然:“这块是初级气运牌,另一块是中级气运牌,你都一起戴上不要取下来。”
她从秦野身上跳下来,封好荷包,亲自给对方系腰封上。
秦野眉心一蹙:“中级?”
姜媃眼神闪烁:“对,中级气运牌,往后我还能兑换高级气运牌,到时候你一块放身上,就能成为大夏第一欧皇!”
气运牌在系统商城里是唯一性道具,独独只有一块,姜媃在系统放开权限,发现能兑换中级气运牌后,便果断先行兑换了。
至于高级气运牌,则需要系统六级后才能兑换。
秦野没动,姜媃只目有深意地望着他,没有吭声。
片刻,他眼里闪过凌厉,伸手就要去撸姜媃手腕上的白玉菩提手串。
姜媃抬手阻了他动作,隐晦摇头:“没事,一切都还好,气运牌是秘密,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哦。”
秦野听懂了她的话下之意,可仍旧眉头紧锁:“你确定?”
姜媃笑了:“确定的。”
话罢,她顿了顿又说:“大佬啊,人死后万一有下辈子,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我家乡?”
秦野眯眼,他了解姜媃,小姑娘跟他感情不一样,不可能无缘无故问这个。
所以,因系统之故,她是能回家乡了?
诸多的念头回转,不过都是瞬间的事。
秦野点头:“媃媃在哪,我就在哪,你说过的,我们是一家人。”
姜媃唇边笑意加深,拍了拍大佬肩,一副跟我混有肉吃的派头:“放心,我养你。”
闻言,秦野轻笑出声:“好,那我等着你养我。”
心头最后一点顾虑消除,姜媃长长地松了口气,这些时日她思来想去,最后琢磨出这么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借此隐晦地告诉秦野系统变更了契约的事。
好在大佬聪明,还和她十分有默契,一提就明白了。
秦野眼神灼热眷恋地望着小姑娘,心头又软又甜,并有胀胀的涩疼充斥其中。
他有些艰难地提道:“媃媃,再有两月,我很可能会带兵北征。”
这话一落,姜媃就愣住了。
第209章 秦野北征
姜媃沉默了。
秦野还在继续说:“寒冬将至, 楚言已经一统东西两突, 势必下一步就要南侵,戾王要留在京城掣肘皇帝,所以他会派叶钦出征, 皇帝不会容戾王做大, 我手里有安东和朱雀两军,是皇帝北征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 不管是叶钦还是秦野,两种身份,同一个人,他是务必要北征的。
“那, 那得打多久的仗啊?”姜媃一开口,软绵的嗓音就带上了颤音。
秦野拉过她, 抱着软乎乎的小姑娘, 将下颌搁她肩上:“不定, 我觉得戾王快坐不住了, 北方稍定来年他一定会动手。”
姜媃紧紧拽着他袖子:“我我不想跟你分开。”
从前,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生离,豫州那一回, 她还能想方设法跟过去,可这回北征, 息家人不同意不说, 就是秦野估计也是不想她去的。
“我最讨厌说分开就说分开的人了!”那点小心思, 姜媃也不想瞒人了, 说她任性也好,不懂事也罢,她就是讨厌反复的重逢又别离,“你怎么老是这样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离开,不然你走哪都带上我好不好?”
秦野叫她这话说的酸涩难当,恨不能将小姑娘含心尖尖上哄着,什么都依着她什么都顺着她。
“是我不好,媃媃再等等,等我北征回来我们就成亲!”秦野哑着声音,按捺着滚烫如熔岩的欲o望。
姜媃推开他,眸光水润雾濛:“谁同意嫁给你了?”
她说完这话,哼了哼,提着裙摆,转身蹬蹬跑下了楼。
秦野没说话,看着小姑娘离开,他单手捂脸低笑了几声。
他看中的小姑娘怎么这么招人呢,娇娇地拽着袖子一撒娇,把心掏出来给她都是成的。
他在窗牖边,看着小姑娘出了明珠楼,跟着明珠又去了云初那边,这个时辰还有宾客没有散,那些贵女多少还是需要她去招呼。
嘴里说着不太喜欢,到底还是心软的很,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
少年单腿屈着,手肘靠上头,有风从窗牖掠进来,拂过他鬓角,带起肩后的鸦发,侧脸线条恣情优雅,随性得让人面红耳赤。
姜媃不过懊恼了半个时辰就消气了,她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了,但并不想去跟大佬道歉。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息府上下燃起了晕黄的灯笼。
姜媃初初沐浴完,一身水汽,及腰的长发还在滴水。
流朱捧上帕子细细攒干,瞅着小姑娘面粉腮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跟奶狗崽子一样湿漉漉的,怎么看怎么娇人。
“流朱啊,”姜媃趴在窗棱边,远眺幕布苍穹,“你从前有三两知己好友么?”
流朱动作微顿:“自然有的。”
姜媃又问:“那你现在没在江湖,也和他们见面,你都不会难过么?”
流朱微微笑起来:“所有的别离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况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些感情并不需要天长地久。”
姜媃不赞同地看她一眼,很不文雅地啐了口:“我才不信这话,说这话的人自私的很,他是不难过了,可曾想过对方呢?万一对方一直耿耿于怀无法释然呢?”
流朱哑然,竟是没想到姜媃会说这样的话。
姜媃撇嘴:“人和人不一样,就是感情那也是不一样的,有人外冷内热,有人冷心冷肺,既是不一样,自然对该感情的方式也不一样的。”
流朱无言以对,她竟是觉得姜媃说的很有道理,不禁稍稍反思起来。
姜媃回身,懒懒地爬上床榻,揉了揉眼睛,嘟囔着说:“我要安置了,你也去歇息吧。”
流朱从善如流退下,整个闺房里头只余浅淡的栀子花香在缓缓流淌。
姜媃睁着眼睛,盯着软垂的纱帐,有那么片刻,她什么都没想,又好似什么都想过了。
两刻钟后,她闭上眼睛,放缓呼吸,便是睡不着也强制入睡。
一夜无话。
隔日息家大房一门都等着姜媃用早膳,姜媃不太好意思,遂让息长源和云初不要等了。
席间,双亲手足都抢着给她布菜,恨不得小姑娘将一桌子的早膳都用进去才好。
姜媃哭笑不得,她用了两小碗的鸡丝香菇粥,又啃了个白菜馅的小笼包,外加两块水晶虾饺,再多的小姑娘就用不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