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罗韵,见过白姑娘,能受邀来此,韵深感荣幸。”罗韵敛衽见礼,露出一截弧度漂亮的脖颈。
白栖梧想了会,才想起罗韵是谁:“罗美人不用客气,今日我邀了初选会十二名美人,入座。”
“谢座……”罗韵笑着抬起头来,顿时表情凝固了。
姜媃和白栖梧并股坐一块,正朝她笑呢。
白栖梧挑眉,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纠葛:“罗美人坐。”
毕竟,她若不坐,就正正挡在厅中央,碍着别人。
罗韵表情尴尬地退到美人中间,同其他美人一起。
不多时,胡寐到了,她脚下生风,大步走进来,白栖梧不自觉扬起笑脸:“阿寐,就等你了。”
姜媃眼尖,瞅到胡寐身后还跟着个十分眼熟的人。
她勾了勾嘴角,胡寐要等着封卿一并过来,可是慕清瑶却同路了。
胡寐脸色不太好,她点了点头,直接坐到白栖梧左手方。
慕清瑶此时进门:“慕清瑶见过白姑娘,并其他诸位姑娘。”
她微微抬起头来,那张姣美到极致的面容,顿让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白栖梧也是一惊:“这位姑娘……好相貌。”
姜媃低声道:“她是豫州厉家推举的美人慕清瑶,借了繁花楼一个名额,明年和我一起去府州参加第二次的美人复选会。”
胡寐冷笑一声,别开头不看慕清瑶一眼。
白栖梧长了七巧玲珑心,诸多念头不过一瞬,但她脸上仍旧带起不冷不热的浅笑:“今日赏花会,有众位美人一起来,那便是人美花娇了,所以不用客气,坐。”
慕清瑶身若拂柳,聘婷独立,加之她身上那种无影无形的莫名光环,总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的美,继而见之不忘。
“清瑶有幸。”慕清瑶微微一笑,也不出风头,低调地坐到一边去了。
此时,人来齐了。
又歇了片刻,白栖梧击掌,吩咐府中婢女领着花厅女客往后院花房赏花去。
待到人走的差不多了,白栖梧才低声问胡寐:“阿寐,你不是同封卿一并过来的,这是怎的了?”
胡寐心头不痛快,瞅着姜媃在,将人抱过来揉了揉她小脸。
姜媃翻了个白眼,抬手往她嘴里塞了颗花生米。
胡寐嘣嘎嘣嘎咬了吞下道:“他要和那慕清瑶一道,热络殷勤,还叮嘱我多照顾她。”
说着,她那张英气的脸上就带出了嘲弄。
白栖梧皱起眉头:“他这是什么意思?”
胡寐冷笑一声:“还能有什么意思,鬼迷心窍罢了。”
姜媃挺喜欢胡寐这个女配的,不仅是她瞧着很女王,还敢爱敢恨。
不过,她也不好太明显的在中间挑唆。
她小嘴叭叭地啃着甜瓜,一派单纯的说:“那天,我跟慕清瑶说过的,说寐姐姐是封卿未过门的媳妇。”
她顿了顿,在两人看过来之时又说了句:“封卿说,亲事是长辈定下的,和他没关系。”
听闻这话,胡寐脸色当即就白了。
姜媃顿时可怜起胡寐来,明显胡寐是真把封卿当夫婿的。
这等龌蹉白栖梧见的多了,她哼道:“狗东西嗅着坨屎,就连本都忘了!”
说完这话,白栖梧反应过来,蓦地捂着嘴:“呸,脏着我嘴!”
姜媃有点想笑,谁能想到官宦贵女居然也说这种粗俗的话。
白栖梧拍了拍胡寐手背:“阿寐,世间好儿郎多的是,不要再这般死心眼了。”
胡寐拉了拉嘴角,似乎想笑一下,可是她笑不出来,反而眼圈立时就红了。
“我……”她低下头,靠在姜媃后背,“我真的想过,要和他一生一世。”
姜媃暗自叹息,情情爱爱的事,真是害人不浅。
紧接着,她又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还好,还好,她还没遇上。
白栖梧也是待嫁之龄,她感同身受呐呐道:“这还没成亲,他就如此待你,往后若是嫁了,阿寐你这一辈子要怎么过?”
姜媃够着手拿小叉子插了两块甜甜的玫瑰酥,然后一人嘴里塞一块。
“都是渣男贱女,成全他们!”她眯着眼冷笑,“待到来日,再看他们过的多惨!”
姜媃是清清楚楚知道封卿日后会有多惨的,毕竟他在慕清瑶身边,连男二明金瑜都比不上。
原本很心塞的事,叫姜媃这么一说,嘴里还嚼着酥甜酥甜的糕点,奇异的就感觉好受一些了。
胡寐揉了她脑袋一把:“小心肝说的对,你去赏花,我一个人呆一会。”
她放下姜媃,还帮她理了理鬓角。
白栖梧也朝她挥手:“去,我花房很大,我陪着阿寐,晚点留我这用膳,再住一晚上,咱们三睡一起。”
姜媃还能说什么,自然应下。
她带着流火出了花厅,自有府里婢女领路。
花厅里头,就只剩胡寐和白栖梧两人。
白栖梧撑着额角,淡笑了声:“倒是个贴心嘴甜的,人也没坏心眼,性子还不错,确实难的。”
胡寐点头:“最近有人在传她谣言,说的很难听,你帮着说句。”
白栖梧递给她杯红枣茶:“这还用你说,只是可惜是封卿那狗东西楼里的,阿寐不然将小心肝挖到你仙葩阁算了。”
胡寐倒是真考虑起来:“她如今名声大噪,不太好办,等着日后看有没有机会。”
姜媃浑然不知胡寐和白栖梧在盘算她以后归处,她到了花房,屏退白栖梧的婢女,只带着流火径直往里走。
白栖梧的花房修建的很有特色,处处皆是花墙藤萝,还绕来绕去,跟迷宫一样。
流火紧张的手心冒汗:“少夫人,咱们真要这么做吗?”
姜媃看着不远处的罗韵,翘起嘴角,笑的焉坏:“不安排了这对表哥表妹,谁赔我从前的小叔?”
她不气秦笏和罗韵在背后编排传她谣言,她气这对狗男女让大佬疏远不理她!
毕竟,她为了跟大佬搞好关系,费了那么多心思,容易嘛?
“去,把小叔喊过来,就说我被罗韵堵花房里打了!”
小姑娘娇娇软软,说出的话却让流火头皮发麻,她几乎能想见,五少爷肯定怒的要杀人!
第55章 呵呵男人
白栖梧今日赏花会,不仅邀了青州城的贵女和扇面美人, 还邀约了各家年轻公子。
只不过男宾都在前院, 并且和女宾赏花的时辰是错开的, 连过花房的方向都是不一样。
是以, 当秦笏看着流火匆匆来寻秦野,不晓得说了什么, 秦野表情陡然黑沉,抬脚就跟着流火离开。
秦笏思忖片刻, 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到了花房门口, 流火没有进去, 而是在外头等着。
秦野已经看见了姜媃裙裾,他冷着脸,大步冲了进去。
流火紧张的不停搓手, 后背生出冷汗, 只盼一应都顺利才好。
她垫脚往里张望,时不时走来走去。
“流火,你在这里作甚?”躲在一旁观察了片刻的秦笏忽的站出来。
“啊?”流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挡在花房垂花门口,“大少爷您怎么在这里?”
秦笏眯眼:“秦野进去了,姜媃也在里面对不对?你在给他们叔嫂两人望风?”
流火脸色一白, 连忙否认:“没有, 大少爷你看错了,五少爷不在里面。”
秦笏眼底泛出恶意,他冷笑一声推开流火, 大步走了进去。
“大少爷,你不能进去!”流火拽着他,极力阻止,显得很是心虚。
秦笏挥袖推开她:“丢人丢到太守府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这对不要脸的叔嫂还能干出什么勾当!”
话罢,他也不管花房里是否还有其他女宾,一心想捉秦野和姜媃的把柄,好以此作为威胁,问出秦桓之的下落。
流火跺脚,实在没法,只得跟了进去。
不过,她走的却是另一个方向,不到姜媃那边,而是正对着罗韵!
秦野觉得自己要发病了,太阳穴突突的跳动,视野逐渐猩红。
流火跟他说了什么,他不太记得了,可牢记着一点——
嫂嫂被打了!
一想到身量那般娇小,连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嫂嫂会被人打,秦野就克制不住的想杀人。
喉结上下滑动,他死死捏着拳头,极力保持一点清醒。
嫂嫂……
他得先找到嫂嫂!
在花墙拐角下等了会的姜媃,跺了跺有点麻的脚。
她探出头来,刚好看见秦野。
姜媃小声喊道:“小叔,我在这。”
秦野稍稍喘息了声,他已经发病到出现幻听了?
“嫂嫂?”
“这,我在这。”
秦野抿了抿薄唇,甩了下脑袋:“嫂嫂……”
“这里。”姜媃回答他。
但见少年没动作,又听闻秦笏过来的脚步声,姜媃急地蹬蹬跑出去,抓着人胸襟一推,就把人推到花墙边上藤萝遮掩的角落里。
那角落很狭小,要躲两个人需得挤挤。
姜媃往秦野怀里挤了挤,屏息看着秦笏从花墙边走过去。
待脚步声远去了,她长长松了口气,一抬眼就见秦野低着头,眼不眨地盯着她看。
那目光深沉,像是凶兽盯着猎物。
姜媃毛骨悚然:“你……”
“嫂嫂?”秦野喑哑着嗓音问。
“嗳,”姜媃应了声,埋怨道,“刚喊你那么多声,你没听见么?”
秦野却把头靠她肩上:“幻觉,都是幻觉。”
姜媃没好气,她抓着他手就咬了口:“疼不疼?”
秦野浑身僵硬,慢吞吞抬起头来看着她吐出一个字:“疼。”
姜媃拿袖子擦牙印上的口水,笑眯眯的道:“疼就对了。”
所以,不是幻觉?
秦野愣愣看着虎口上一排整齐小巧的牙印子,忽的就沉默了。
姜媃往外头张望:“我跟你说,秦笏被你引过来了,一会罗韵也快过来了,今个我送他们一份大礼!”
秦野垂着眼睑,浓密而长的睫羽微微颤动。
姜媃说了什么,他全没听进去,只愣愣望着半个身子都靠他怀里的小姑娘。
软软的,暖烘烘的,像手感极好的毛兔子,自投罗网到他怀里,竟是让他舍不得推开。
这……不合规矩……
秦野想着,被人看见对嫂嫂名声不好。
他该离她一丈远!
“嫂嫂,”他皱着眉头开口,“离我一丈远。”
姜媃瞥着他,故意踩他一脚:“你离我一丈远。”
少年别开头不吭声了,也不动。
姜媃冷笑:“你走啊,走远点,快点走!”
秦野咬牙,死死捏着拳头,但双脚就和生了根一样,没法挪动。
姜媃早瞧出他的口嫌体正直,还死傲娇。
她哼哼,扬起下颌,戳着他胸口说:“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怎的不来问问我,看我是不是在意那些?”
“从前你说我待你不真心,跟我闹腾,如今给了你真心,你还三天两头作妖,动不动就闭门不见,秦野你当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这话,她前两天就想说了,奈何没逮住人。
“不是!”大佬被质问的恼了,眼睛红红的,凶狠极了。
姜媃这会不怕他,反正她占着理儿,不趁机欺负一下大佬,往后哪里还有机会!
姜媃皱了下小鼻翼,瞄着他,忽的就自哀自怨的嘀咕道:“也是,你哥也不在了,往后也没人会护着我。”
“我护着你!”秦野想也不想就道。
姜媃眨了眨眼,水光润泽的眸子瞅着他,直看的秦野耳朵尖泛起薄红。
“你要我离你一丈远。”
“……”
“你还不想见我。”
“……”
“你说……”
“都不用。”秦野打断她的话,哼哧哼哧半天,少年犹犹豫豫地憋出句:“半丈远,不用一丈。”
呵,男人!
她信了他的邪!
姜媃拒绝和他说话,抬脚就走出花墙角。
秦野顿了顿,瞅着左右没有外人,才跟上姜媃。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小段,忽的就听闻一声尖叫。
姜媃眼睛一亮,提着裙摆就往声源处跑。
她跑的太快,差点和斜刺里冲出来的人撞上,好在秦野险险拉了她一把。
“少夫人,”冲出来的人是流火,她脸色有些白,但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兴奋,“成了!少夫人都成了。”
姜媃欢快地笑起来:“真的?现在怎么样?”
流火飞快道:“婢子依您吩咐行事,大少爷先被五少爷引过来,婢子又去引罗韵和大少爷撞上,这两人果真不怀好意,还想捉您和五少爷的女干。”
“现在么,正抱一块呢。”流火嘲讽道。
姜媃搓了搓手:“花房里多女宾,我再等会出去。”
她说完这话,又推了推秦野,冷酷无情的道:“你可以走了,没你事了。”
过河拆桥的非常顺手,并半点都不留恋。
秦野张了张嘴:“嫂嫂,我……”
“离我半丈远!”姜媃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