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挽自然是不懂的,伺候她的丫鬟说的,管家特别安排的。
看到了吗?划重点,丫鬟!
挽挽现在都有丫鬟了!
而且还是好几个。
两个贴身伺候她,另外几个打扫外面的院子。
所以说金钱腐蚀人的意志呢……
挽挽义正严辞地表示,天下还有很多穷苦百姓吃不上米饭,我绝对不要丫鬟……
然后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她就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哎……摊手……
挡着门外风雪的后帘子一拉开,一股寒意飘进暖绒绒的屋子里。
“小姐,今年的裁缝进府了,估摸着很快就过来了。”丫鬟喜气洋洋地说。
没有人搭理她。
那厮昏睡之中。
里间的大床上,一名身段妖娆,皮肤嫩得如同豆腐,长相十分柔弱的少女四仰八叉躺在床上。
屋子里太暖和,睡衣游到了上面去,露出肚脐眼中间的一段小细腰。
丫鬟轻轻走过去给挽挽盖上被子。
肚脐眼露出来要着凉的。
唯一碍眼的是,少女白嫩可爱,有着福窝窝的右手上,有一道约五公分的狰狞的伤口。
如今不流血了,结了难看狰狞的疤痕。
丫鬟叹了口气怜惜地抬起挽挽的手想放进杯被子里,却不想直接把玩玩弄醒了。
“大牛……”
床上的少女睡眼朦胧地叫。
大牛:……
“诶,小姐,我在呢。”
两个贴身丫鬟十分荣幸得小姐赐名。
小姐从言情书网出来,又这么柔弱,一看就很有文化的样子。
挽挽也摆足了文化人的派头。
挑灯夜读,翻阅新出来的字典。
最后拍板,叫大牛和小牛。
大牛和小牛:……
小姐你良心不会痛的吗?早知道这么随便你翻什么字典呢……
大牛很纤细,小牛略粗壮。
“小姐。”
大牛不过轻轻碰了一下挽挽的手,挽挽就立刻醒过来了。
“哎呀,又睡着了。”
真是饭后补个觉,赛过活神仙哪……
大牛叹气。
自从到小姐身边的这几天来,天天晚上听见她叫“小和尚”。
晚上睡不好,白日里就容易困倦。
虽然表面嘻嘻哈哈的,肯定还是吓死了。
挽挽的确是吓坏了。
不过这个脸皮极厚的家伙,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竟然诡异地内敛。
像小仓鼠藏粮食一样把心事藏起来。
那天,挽挽一落地,就四处寻找小和尚的身影。
视线越过越来越多欣喜若狂飞奔而来的军人,挽挽看到了树下孤零零躺着的小小的身体。
园园的青壳色的脑袋。
洗褪了色的青色的禅服。
挨着他的身边躺着一匹狼。
挽挽没有力气了,几乎是用爬的爬到他身边,手臂忍着剧痛把他抱起来。
泪水滴落在小和尚的大脑门上。
好轻好轻的小身体。
“小和尚……小和尚……”
挽挽把他的身体抱起来,像小狗蹭主人一样,脸蹭着他的脑袋。
“姐姐,下雨了吗……”
小和尚灰头土脸,勉力睁开一只眼睛。
小和尚的眼睛里有光芒。
“我成功了是不是?”
挽挽哭得说不出话。
被吊在绳子上的时候,挽挽看怕地看见他的小屁股,然后露出悬崖的部分越来越大。
和枪声一同响起的是小和尚的尖叫。
挽挽以为子弹打中了小和尚。
子弹打中的是狼。
霍少帅被拉上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昏迷。
随行的军医表情凝重,“少帅中毒了,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要立刻治疗。”
挽挽站不起来,跪着抱着小和尚的身体尽量直立。
“可以看看他吗?”
“当然!”
众军奔上来的时候,情况有多险,他们是直观者。
一条麻绳就被一个小娃娃拉着,一边不断被拽下去,一边还面临着步步紧逼的瘸腿的狼。
可是这个娃娃哭得再凶,都坚定地一步没有离开。
即使自己即将成为野狼的盘中餐。
看到那一幕的众军是极为受到震惊的。
这个小孩是拥有多么强大的信念感才能在那种情况下不顾自己的生命。
这种画面是可以激励人的。
很多士兵在那一刻感到自己身体在劳碌奔波之下又有了无穷的动力。
最前面的两人对视一眼。
一人飞扑着去接住绳子的同时,另一人以精准的手法瞄准了狼的脑袋。
狼和小和尚很近,打偏了吃子弹的就是小和尚。
受人尊敬这件事情不分年纪。
几名军医将小和尚从挽挽的怀里接过,分别为他们做紧急处理。
一名军医抱着小和尚,另一名军医单膝跪地给小和尚诊治。
“小娃娃两只胳膊都已经脱臼了。”
腰部严重勒伤,都是血。
军医叔叔带着手套,轻轻摸着小和尚的大脑袋。
“小朋友,你是个英雄。”
小和尚浑身太疼,睡不过去,似乎想双手合十,但又可怜地做不到。
小声音嫩嫩的,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沙哑,“施主言重了。师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有年纪轻的新兵蛋子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几乎同时,除了抱着小和尚的军医,所有人站成军姿,齐刷刷脱帽,敬礼。
挽挽和小和尚看得瞪大眼睛。
“两位英雄辛苦了!”
“两位英雄辛苦了!”
“两位英雄辛苦了!”
军人的声音震天响。
如果不是他们两位凭着强大的信念不放弃少帅,不放弃任何一个人,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为他们的主帅收尸。
如果少帅出事,影响的将是整个时局,到时候免不了菀南的地界上战乱四起,生灵涂炭。
这又岂止是造七级浮屠,这是千千万万级浮屠!
挽挽这厮难得的不好意思。
“客气客气,霍少帅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互救互救……”
的确呢,挽挽也是小和尚的救命恩人。
山道上奔上来一大群和尚。
“了悟!”“了悟!”
除了快被狼咬死的时候,小和尚一直都没哭,坚强得让人心疼。
一听见师傅和们的声音,他终于憋不住了。
像个这个年纪的小娃娃一样哇哇大哭。
“师傅……哇师傅……”
小和尚的师兄弟们都在抹眼泪,心疼地看着小和尚满身的伤。
“师傅,了悟没有忘记您的教诲。”小和尚嫩嫩地道。
“嗯,你做的非常好。”
老和尚已经两鬓斑白,爬山对于他而言非常痛苦。
他眼中有泪水却没有像弟子们那样掉落,隐藏掉心疼,眼中有着在佛前参透的真谛和骄傲。
“为师为你感到骄傲。”
和尚们拒绝了军队的好意,把小和尚带回庙里自己治疗。
临走前,小和尚软软地和挽挽说,“谢谢你救我,姐姐。”
“谢谢你救我,小了悟。”
然后两人各自筋疲力尽地被带走了。
回到了帅府,挽挽的待遇就坐火箭飞升了。
寺庙也得到了帅府捐献的巨额的香油钱,足够塑许多佛祖金身了。
还有不少士兵和老板姓因为这件事情厮掏腰包捐钱的。
因为这件事情,小和尚快要被当作小吉祥物供起来了。
挽挽从里间窜出去,右手疼,于是用左手飞速往自己嘴里投喂糕点。
丝毫没有影响到这厮的进食速度。
“这个好吃,改天给小和尚带点,还是素的,棒!”
“糕点里有鸡蛋。”
“鸡蛋算什么荤……”
门帘又被掀开,是管家带着人过来送过年的东西。
“挽挽小姐,今天手上怎么样了?”
管家笑眯眯地问。
“还这样。”挽挽伸出爪子给管家看。
“药每天给小姐敷着吗?”管家问大牛。
“敷着呢,不敢忘记的。”
“可不能忘,少帅每天都关心着挽挽小姐的手。”
挽挽偷偷撇嘴,一听就知道管家是瞎说的。
“今天晚上是小年宴,挽挽小姐若是身子吃得消,就去参加吧。”
“吃得消,我一定去。”
吃好吃的有何吃不消……
管家离开后,去了霍仿的身边。
“手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不过少帅,您别急,这才四天呢,总有办法去掉的。”
霍仿放下笔,管家立刻给霍仿拿来貂皮披风。
“出去转转。”
院子里
“小姐,你跑慢点,小心摔着了。”
挽挽这厮好了伤疤忘拿回了疼。
身子没好全,一跑出来就撒丫子狂奔。
大牛面无表情地一掌糊在自己额头上。
挽挽小姐明明这么漂亮又柔弱,为什么有一种打开栅栏放出了一头撒欢的猪的错觉……
所以说真的不能在视野范围不大的地方乱跑。
挽挽撞到人了。
霍少帅。
覆盖了白雪的玻璃房拐角处,挂着一盏古朴的风铃。
风吹过的时候,叮叮咚咚霎是好听 。
那是霍仿的母亲大太太生前挂在那里的。
高大英俊的男人,怀里撞进来一具柔软的身体。
就像果冻装在了被子上一样,杯子能感受到的只有柔软和馨香。
几乎是本能一般,男人的手臂固定住了主动扑进他怀里的少女的身体。
将原本一公分的距离彻底以强硬的手段粉碎成了零。
明明是深处天寒地冻的室外,霍仿眼前看到的却是那天在破庙,透过火堆看到的那根身后的红绳。
男人低头。
她的馨香,自上而下,从他的怀里,开始缠绕着他。
纠缠,浓烈,密不可分,融为一体。
第14章 无声的觊觎(二)
冬日,冰天雪地,飘雪,玻璃房檐角风铃下。
无人敢出声的花园里。
静得只剩下雪落下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古铜的风铃丁零当啷。
这是最寂静且沁人心脾的吵闹。
风铃之下,一片雪幽幽地落在男人怀里的少女头上。
雪花很大,像一朵雪绒花簪在少女的头上。
少女穿得很多,里三层外三层外加大红色的袍子。
即使穿这么多,依旧可以看出她纤弱幼稚的身材。
袍子的边角都拖在地上。
少女原本一边奔跑一边拉着袍子,如今站定,底部白色的球团绒毛轻飘飘地砸在雪地里。
白与白,谁也不兼染谁,无声地为融为一体。
可是黑与白,白投入黑的怀抱,会被融化得骨头也不剩。
面对前方来人,少帅的本能反应是掀开,踢飞。
但在少女独有的馨香传入鼻间时,年轻男人硬生生凭借意志压制了自己的本能。
反而是移开双臂让自己的怀抱呈现敞开式,好让这调皮的小东西扑进他怀里。
两人之间的动作都太快,他移开双臂的一瞬间她扑进来,紧接着自己的手就固定在了他的腰间。
连带她的披风都被一起抱进怀中。
仿佛她替他养成了新的本能。
即使没有用臂膀挡着,这么剧烈的冲击也够挽挽吃一壶了。
男人的身体坚硬得像石头一样。
挽挽简直就是自己撞墙的小果冻。
撞上的一瞬间冲力迫使她倒退,几乎跌到地上,好在腰间横来一只大手固定住了她向后倒的身体。
可两人之间的身高是在差距甚大。
年轻男人揽住少女腰肢的同时,收拢到了自己胸前。
对于少女而言,就变成了被揽着腰肢向上提了一小段。
只剩下了脚尖着地。
全身上下的支柱全仰仗着腰间禁锢着她的那根手臂。
少帅今日公休在家,未着军装,与挽挽同样款式的拖地雪白大披风,领口下方是两条雕金短链扣。
霍仿原本就面如冠玉,刚刚离开书房,高挺的鼻尖上架着一副黑色细框眼镜。
男人身上卸去了身为军帅严重的威压,单看霍少帅这张脸,斯文俊秀得像个国学大家。
拖地白色披风更是将少帅衬托得面如冠玉,如这白雪般冰冷雅致。
活脱脱一个世家大族温润俊秀的公子揽着一个外貌与他十分相称的少女。
霍少帅被挽挽扑得上身微弯,自下而上看着她,垂顺的大袍盖过了挽挽的肩膀。
白色的披风强势地掩盖了大红色披风,一如少帅的身体完全笼罩着挽挽的身子。
靠的太近,少帅的呼吸喷洒在挽挽的头发里。
从下人们的角度看,挽挽小姐是完全被少帅抱进怀里了。
花园里没有人敢说话。
怀里那具软绒绒的小身体,在一寸一缕,如瑞脑消金兽一般,勾缠盘旋上升着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