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罗拉坐在寝室的窗台上,头贴着玻璃看到外面夜空的盛大美景,一时有些失神。收回视线后,她尽可能快地将白天发生的事都写进了给斯内普和纽特他们的信里,希望纽特他们在校外能有办法查到吉迪恩家族和伊索·瑟尔的联系。
写完信后,她将挎包里的魂器日记拿出来,翻开。里面的纸片蛇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怎么了?”
奥罗拉很快将伊莱亚斯的事解释在了日记本上。毒蛇微微怔愣住,然后慢慢在纸页上游弋着:“你没有追问下去是对的,让其他人先调查清楚再说。如果他真的和你说的那个伊索·瑟尔有着亲缘关系,那么他的家族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暂时先就这样吧。”
“我明白了,先生。”奥罗拉写,然后用羽毛笔挠挠下巴,接着写到,“我现在在想,既然伊法魔尼里有一个会说蛇语的人,而您的魔杖又在这里的某个地方。那会不会,其实造成赫尔加魔杖即将苏醒的人不是伏地魔,而是吉迪恩?”
萨拉查沉吟一会儿:“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是这样。”
“啊……”奥罗拉突然有种兜着圈子,所有努力都白费了的感觉,但是同时她又觉得非常不解。如果伊法魔尼没有任何异常,那为什么它总是会反反复复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
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细节?
“这也算是好事吧。”萨拉查的字迹继续蔓延着,缠绕的华丽,“至少你在这里就没那么多风险。”
“也许吧……”奥罗拉喃喃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130章 奇迹
格雷洛克山顶的冬天,来得比马萨诸塞州的其他任何地方都要早。才仅仅是深秋而已,伊法魔尼已经早早地下了两场雪,把城堡顶端的蓝色几乎全部遮掩住,远远望去好像被大雪吞没了一样,一片无暇的雪白。
借着处在山顶的优势,伊法魔尼的小巫师们在冬天会有一项独特的季节性运动,那就是滑雪。这几乎是除了魁地奇以外,在冬天最受欢迎的活动项目。
奥罗拉听伊莱亚斯和塞西尔·霍克利说起过许多关于滑雪的趣事,来自法国的女孩一说起这些让她高兴的瞬间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热情洋溢。她大方地邀请伊莱亚斯下次和她一起搭档,因为下周有个男女混合滑雪比赛。
伊莱亚斯婉拒得很巧妙,对方除了略微有些失望之余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餐桌准备去拿一些浓汤和锡纸烤鲑鱼,还问另外两个人是否需要。
“那我也来一份鲑鱼好了,谢谢你。”
“客气什么。”
看着塞西尔逐渐走远,奥罗拉低头用手里的银色叉子卷起盘中的意大利面:“我以为你喜欢滑雪。”伊莱亚斯喝汤的动作顿了顿,偏头看着她:“我是挺喜欢滑雪的,那种感觉很不错。”
“什么感觉?”
“嗯……大概是,自由自在,无所顾忌。”伊莱亚斯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非常悠远,虹膜上的蓝色非常闪亮,餐厅灯光的光丝聚集在他的眼底,温柔成一泓烂漫的涟漪。
奥罗拉见过许多有着蓝色眼睛的人,比如邓布利多校长眼里的蓝色永远都是深沉难测的,像海水一样无法琢磨。比尔·韦斯莱的眼睛也是明艳的蓝色,而且总是流光溢彩地含着笑,总让她想起那些蓝色的花朵。
但是伊莱亚斯不一样,他眼里的蓝色澄澈到不可思议,高远而温雅。
就像伊法魔尼春日的天空。
“那你应该和霍克利一起去的,这个天气多好。”奥罗拉咬一口面前的煎蛋。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在既喜欢滑雪,而且天气条件又无比合适的情况下还要拒绝刚刚那位迷人的女孩。
“可能吧。不过……后天就要打魁地奇比赛,我还是不去了。”他垂下视线,然后又问,“你的眼睛……魁地奇比赛的时候来不了吧?”
“还好啦。”奥罗拉笑笑,“后天是决赛是吗?我想我会去的。”
面前的青年有一瞬间的欣喜,但旋即又担忧起来:“可是你……”
“没关系,我到时候会喝点魔药。”
倒不是她非要看这次魁地奇比赛,而是她得在适当时候和其他人一起保持步调。前两次的魁地奇比赛都因为要去寻找斯莱特林的魔杖而被她找借口搪塞着缺席过去了,她一个外校来的交换生天天缺席集体活动怎么都说不过去,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去了。
听到奥罗拉的话以后,伊莱亚斯畅快地笑起来,柔软的黑发乖顺地扫在一双精致眉眼的上方,“其实后天还正好是我十七岁的生日,你能来实在太好了。”
“真的?”奥罗拉惊讶地看着他,“那实在太凑巧了!好好加油啊,再没有什么比魁地奇冠军更适合做成人礼的礼物了。”
“也许吧。”他说。塞西尔端着两份锡纸烤鲑鱼轻快地从餐厅取餐区走过来,随手将垂在胸前的红棕色卷发撩到肩后:“再说什么呢?”
“在说后天的魁地奇比赛。”奥罗拉笑着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啊,那个啊。”塞西尔麻利地用刀切开细嫩的鱼肉,骄傲地说,“你们该来布斯巴顿,会见到最好的魁地奇校队的!”
“噢,关于这点,恐怕我不能同意。”伊莱亚斯故作较真地回答,“伊法魔尼的魁地奇校队不会比其他学校差的。”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奥罗拉,“霍格沃茨呢?”
“他们都很好。”奥罗拉选了一个最中庸的回答。
“好吧,我得承认,也许你是我见过最棒的找球手,但是也就是你了。有机会你一定要来一趟布斯巴顿,你会改变你的想法。”塞西尔坚持。
“我想那会很难的,霍克利小姐。”伊莱亚斯挑挑眉。平心而论,他这个神情和动作真是像极了斯莱特林们经常挂在脸上的那种标志性表情,只是没有那么尖锐和咄咄逼人。
吃完饭后,奥罗拉独自一人摸索到了森林里。她戴着眼纱,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蒙着网格状的灰黑色,石梯和围栏也只有一个勉强的轮廓,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到了森林里以后,她找到了守在分界线的夜骐们,跟着它们来到一个除了风声以外几乎完全寂静的地方。
冬季的食物来源相对要少许多,魔法生物们需要用更长的时间来捕猎。奥罗拉坐在用魔咒清理干净的树根上,伸手在挎包里想要凭感觉摸到萨拉查的日记,却没想到同时还摸到了昨天才从英国寄过来的眼疾魔药。
她把两样东西拿出来,将日记本放在膝头,双手握住那瓶魔药。她都不知道斯内普是怎么知道伊法魔尼已经下雪了的,这瓶魔药来得是如此及时,几乎是和雪花一起从天上飘落下来的,而且总是上一次的剂量刚喝完,下一次的就到。尽管他们一直在通信,可是奥罗拉并没有很清楚地跟斯内普说过这边的天气变化。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冰冷的魔药瓶被长久地握在手心里,奥罗拉感受到自己手心的微弱温度正在将瓶子里的魔药一点点温暖起来。
她忽然很想他,没有任何理由和征兆地,很想。
事实上,她想过很多人和事。想过霍格沃茨,想过普利茅斯,想过对角巷和禁林。想过英国春天的万花灿艳,夏天的温阳翠雾,秋天的萧索寒霜,冬天的深雪冻雨。
还想过西里斯,莱姆斯,贝芙莉,沃克斯,比尔等等。
然而没有任何一种想念能比得上对斯内普的。她明明身在另一片大陆,却总是时不时就会想对方现在做什么。为此她甚至没有将自己的怀表调整到美国西五区的时间,任由它依旧跟着英国的节奏滴答滴答地走,固执地保留着五个小时的时差。这样每次她低头看看表针就会有个大概的答案,好像能看到斯内普在大西洋另一端的模样。
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她想。
“奥罗拉?”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奥罗拉的思绪。她循声转头,有些迟疑地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吉迪恩?”
“你怎么没等着我就一个人过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你现在看不见,这样出来很危险的。”
他刚刚还担心奥罗拉是否在这里迷路了,在森林里找了好一阵,直到远远地瞥到对方的身影正坐一棵落满积雪的横卧红杉上,那一头标志性的淡金色长发即使是在雪雾森林里的深青色暗朦光线下是如此显眼。
“没事,我看洛佩兹先生刚刚找你应该是有什么交代,所以我就想正好也省得麻烦你,自己过来让它们去捕猎也没什么问题。”她说着想要站起身,然后猛然想起萨拉查的日记还在自己膝头上,连忙拿起来,顺势让宽大的衣袖垂下来遮盖住它。
“它们还没回来吧?”他说着坐在奥罗拉旁边。
“应该还得再等一会儿。你其实不用特地过来的,太麻烦你了。”
“我本来也要过来的,艾伦马上要冬眠了,我来再看看它。”
“它还醒着吗?”明明都已经下雪了。
“毕竟还没真正到冬天,不过也快了,它最近一直懒洋洋的不怎么爱搭理人。”
说着,艾伦已经从半结冰的湖水里游窜了出来,顺着冰寒空气里早已熟悉的人类气味找过来,将头搁在伊莱亚斯的膝头上。伊莱亚斯用蛇语逗了它几句,奥罗拉茫然而警惕地看着身旁,条件反射地蹭一下站起来,周围全是一团团苔藓似的模糊黑绿影子,分不清哪里是树影哪里是裸露的岩石。
“它在这儿?”
“别害怕。”伊莱亚斯安慰她,伸手去碰到她的手。青年的手指修长而干净温凉,指骨凛硬,扣住她的时候,掌心处带来的细腻触感让她想起在初春夜里,被裹着浅浅白霜的柔冷花朵抚过皮肤的感受。
“它没有恶意,也很乖的。”伊莱亚斯说,力度轻和地把她朝艾伦的方向带过去。奥罗拉把手抽回来,连连摇头:“还是算了,我觉得我克服不了这种恐惧。你们继续。”
“我向你保证它不会伤害你的,奥罗拉。”
“我知道,我相信你。只是……我觉得我最好还是离它远一点,不然我和它晚上都会做噩梦的。”
“好吧。”伊莱亚斯无奈地耸耸肩。
一旁的艾伦歪着头看了看这两个人,然后将注意力放在了被奥罗拉抓在手里的那本日记上。它无声地游到她手边,伸出信子试探了一下那个东西。奥罗拉被水蛇突如其来的接近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直接将萨拉查的日记朝它扔了出去。
日记砸在艾伦的头上,摊开着掉在雪地里,里面空无一物。
奥罗拉脸色一白,连忙想要去捡,被伊莱亚斯率先捡起来拍掉上面的雪粒,然后合拢递给她,眼光垂扫到封皮上的银色锋利字母:“S。这是你的日记?”
“呃……”奥罗拉将它接过来抱在怀里,“是啊,刚买的,还没想好写什么。可能会记录一些这里有意思的事。”
“噢……它看起来挺旧的。”
“……这个是最近的流行,故意做旧的,看起来有年代感。”
艾伦被砸了一下倒也不生气,反而继续很好奇地朝奥罗拉蹭过去,想要舔舔那本日记。伊莱亚斯用手拦开它,惊奇地说:“它看起来还蛮喜欢你手里这个本子的。”
“哈哈哈……可能是吧。”该说果然不愧是斯莱特林的魂器,所以自带吸蛇体质吗?
“话说回来,我记得你上次说艾伦不是你养在这里的,那为什么学校要养一条水蛇在这附近啊?”
“在伊法魔尼建立之初,这里就有一条水蛇了。我刚到这里上学的时候,艾伦还是一条刚破壳不久的幼蛇。”伊莱亚斯伸手轻轻挠着它的下颌鳞片,“虽然这个说法可能听起来有点怪,不过可我们的确是一起长大的。”
“完全不会怪。”奥罗拉感同身受地点头,“我也是和咖啡豆还有茶卷它们一起长大的。”
“跟你说话果然会轻松很多。”伊莱亚斯叹口气,旋即又解释道,“至于你刚刚问的关于水蛇的来源,他们说是伊索·瑟尔在创立这个学校之初的时候,将自己养的一条水蛇放生在了这里,也是为了驱逐和吓走试图靠近的麻瓜。为了标记水蛇的位置,伊索·瑟尔后来在它的栖息地旁种了一棵蛇木。”
蛇木。
这个词从伊莱亚斯口中被轻巧地说出,闪电般地划过奥罗拉的脑海,让她瞬间回想起自己那些重复梦境里的细节。她也经常梦到自己在绕着一棵蛇木不停地转圈,被那些羽毛状的树叶落下来深深掩埋住,溺死在一片幽绿色的泥潭里。
她断断续续地喘出一口气。
“你怎么了?冷吗?”伊莱亚斯注意到她的异样。“没什么,只是我刚刚想起来,好像我上次没有在艾伦常出现的那片湖旁边看到什么蛇木?”奥罗拉摇摇头,她庆幸眼纱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粉饰眼神是个技术活儿,她一向不太擅长。
伊莱亚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不太在意的漠然语气说到:“它已经被毁掉了。”
“毁掉了?为什么?”奥罗拉惊讶地问,同时心里猛地一沉。
“被之前在伊法魔尼上学的一个学生毁掉了,这大概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说完,他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奥罗拉,“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啊,没什么,就是挺好奇的而已。”
还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森林里的光线忽然间更弱了,沉重的昏暗从天空垮塌下来,将本就奄奄一息的光丝全部压碎。新鲜的苍白雪花一朵一朵地飘摇下来,穿过头顶的稀疏的树叶层粘湿他们的头发和帽子,捕猎完毕的魔法生物们也终于全部回到了奥罗拉的挎包里。
伊莱亚斯和艾伦做了今年最后的道别,转身朝奥罗拉伸出手,有莹白的雪粒绽开在他的指尖:“走吧,我带你出去。”
“谢谢你。”
“英国女孩子都这么喜欢说谢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