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香雪看他还真的在，有些诧异。
成子明在江与愁看过来时道：“大少。”
“香雪是我的……小朋友，她的事你一定要放心上。”江与愁交代。
成子明自然诚恳的点头，笑着说：“这是当然。一定，一定。”
李香雪默默看着这一幕，刚要开口说话。
江与愁：“你忙，我们先走了。”
成子明送他们到电梯口，“三位慢走。”
杨优秀：“留步。”
他最后一个进去，站在门边，留下充足的空间给江与愁和李香雪两人。
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存在感。
李香雪：“小朋友？”
她神色莫名的看着江与愁。
他眼神一动，应道：“嗯，难道我们认识这么久，连朋友都不是？”
李香雪被他这么一说又觉得不好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是觉得“小朋友”这个叫法，总感觉像是多了一个大家长似的。
江与愁柔和的道：“我明白。”
李香雪从他眼里看到熟悉的面孔，江与愁没有挪开目光。
她没有拒绝这份善意，像是无奈的勾了勾唇角，浅笑了下：“好吧，谢谢你大朋友。”
江与愁眼里的光更亮了，浓墨般的眼珠好看的让人沉迷。
他也心情很好的扬起嘴角，低沉悦耳的答应：“不客气。”
杨优秀动动耳朵，头就没回过一下。
他通过镜面将江与愁和李香雪说话的样子纳入眼里，仿佛在看一个猎人和懵懂单纯的小鹿。
心中轻叹，小老板这样的，很难不让人对她释放出善意。
聪慧的少有，而不是表面的善解人意。
午时正当最热的温度，铜锣巷出来的人更少了。
除了中午的订单，李香雪稍微轻松一些。
店里风扇呜呜的吹，江与愁和杨优秀同时坐在桌上，吃的额头冒汗。
李香雪倒了两杯冰水过来，带着歉意，“空调坏了，我已经打电话联系修理师傅了。”
杨优秀埋头用餐，时不时擦汗，“唔，还是小老板你做的饭好吃，大少跟我在国外，那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江与愁养尊处优多年，一举一动堪称成熟矜贵典范。
由于额前冒着薄薄的稀罕，黝黑的头发微湿，看着和气不少。
他指甲干净手指修长，解开了衣服扣子，李香雪落在他手指上的目光随之往下不解了，拉了拉领口，露出一片皮肤和锁骨。
江与愁眨眼。
李香雪：“……”
她听见他缓缓道：“好热。”
常年坐办公室，除非室外运动没热闹过的江与愁盯着她，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委屈。
李香雪慢慢起身，“我拿扇子过来。”
她很快回来，从收银台下的柜子里翻出两把塑胶小扇子，分给吃饭的两人。
江与愁看着那上面的“治不孕不育到X家”的广告：“……”
杨优秀倒是不介意的拿了，然后十分隐秘的幸灾乐祸的等他老板的反应。
李香雪给的，到底接还是不接？
江与愁放下汤勺，“我吃的差不多了，你也用餐吧，不用照顾我们。”
他十分自然的接过那把扇子，对他自己和李香雪的方向扇着。
至于那碍眼的字，直接翻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杨优秀后悔自己在这里，而不是在车里，这样他还能掏出手机悄悄拍个照留影。
不过他吃完饭了，可以退场，把空间留给他们。
杨优秀借口手机落在车里出去，经过拿着“长`枪大炮”的背包客，他讶异这里还有外来游客拍照。
街道复古干净，绿瓦灰墙，南街饭店旁的榕树枝叶茂盛，要说最美的风景，当然还是店内的男女。
一个打扇，一个捧茶，衬衣西装，月牙色布衫，正在说话，忽然看向店外，出众的容貌点亮一室光辉。
王伟被人拍了拍肩膀，回头就见一个年轻男人朝他微笑。“哥们，拍好了吗，照片让我瞧瞧。”
李香雪发现外面有动静，刚要出去看看，被江与愁一把拉住手。
她愣了下。
江与愁也是，他眸色复杂的看着自己握住的白皙手腕，细瘦的很，但有肉软软的，还很细腻光滑。
他情不自禁摸了一下。
李香雪：“……”
江与愁动手后果断的收回，看不出异常，只有目光深处，老看那里，似乎留恋不舍。
当他看向李香雪时，眼里什么都没有，一派清明有神。“杨优秀能处理，不用担心。”
果然杨优秀回来，对方已经走了，“是个摄影客，已经道了歉把照片删除了。”
铜锣巷是百年老巷，市里规划一定要保护好这些古建筑，该修缮的修缮，经常有人慕名而来。
李香雪了然，还建议：“细叶榕那边的住宅更好看，他可以去那边。”毕竟环境清幽，属于商住的这边巷子倒是没那股韵味。
杨优秀目光闪烁，和江与愁对视一眼，说道：“对，我是这么告诉他的。大少，下午的会议要开始了。”
江与愁和李香雪道别，“那我先走了。”
他深深看她一眼，和杨优秀走出南街饭店。
车里。“照片呢？”
杨优秀被突然问及，嘿笑一声，就知道还是瞒不过大少。
反应迅速的道：“在这里。”
江与愁接过杨优秀递来的胶片，回望南街饭店，直到车子驶出铜锣巷。
杨优秀边开车边道：“那人说话口音就是本地人，我怀疑是受他人雇佣的。”
江与愁掂量够那黑色胶片盒，“回去后把照片打印出来给我，其他的我亲自让人查清楚。”
杨优秀答应，小心试探的问：“会不会是庞家那边……”
后视镜里，路过一片树干，树叶光影在江与愁脸上快速划过。
“庞家老二被逼走国外，老大一家是扶不起的阿斗，我要追究庞华的事，庞老爷子越老越昏聩，庞氏家业庞家老二不会不管。”
庞华是庞家老大的儿子，听大少意思，庞家也是要变天了。
杨优秀心中感慨，也怪不得大少会亲自去一趟国外见一面庞家老二，不管这次拍照的人是不是庞家派来的，查查就知道了。
如果真是，让庞家人自己收拾家务，才是真的精彩。
李奇致在里面的时候，李香雪和张汝清会根据季节变化给他送衣服。
天一热新买的衣服就会送过去，等一见面，除了一套新的，会发现其他的都分给了其他人。
李香雪能看到他的机会比较多，但也不会过于频繁。
保持在一个月两次的范围，还是在那里有人通融的情况下，对方和李家有些交情。
不然李奇致的日子刚开始，会更难过一些。
“又去送东西了？”
李奇致抓着妹妹的手，把它抹平，看见上面勒的红红的痕迹。
李香雪大方承认，人不是白白帮忙的，她提了一些烟酒吃的给对方家里送去。
她摸了摸李奇致的头，“哥，你头发长长了。”
她看着他想，去年见他，不，知道他要进来时，见到他的最后一次，头发很短的。
寸头。李奇致说天热，这样才舒服。
“能剪头发吗。”李香雪问。
李奇致被她摸的头痒痒，心也软了。
“会统一理发，还没到时候。”
他闷声道：“下次别提那么一大堆了。”
她带的东西多，其实很多是要检查的，过于尖锐的不能通过，带不进去的会被留下，也不知道去哪里，也可能等他出来那天才能拿到。
那里面其实很苦，但李奇致从来都不说。
他更心疼她的手。
李香雪倒是没觉得什么，她目光忽然一顿，勾着李奇致的脖子往下，要他低头。
她愣愣道：“哥，你有白头发了。”
第9章
李奇致闻言也愣住了。
然后很快抓住李香雪的手放下来，自嘲的道：“哎你别说，我跟那些叔伯聊天，心境也不一样了，说不定就是受他们影响。”
李香雪眼里透着无奈：“你觉得灵魂得到升华了是吗。”
李奇致呆了下，一拍大腿，猛吹李香雪彩虹屁，“你怎么知道，果然只有高上的灵魂才能懂得我的变化，不过那些大叔哪有我跟你心灵相通，我们可是，”他拉了拉手：“打断骨头连着血肉的亲兄妹，天底下再亲也不会有人比我们亲啦。”
李香雪听他好一顿吹，摸了摸他长了白头发的那处，最后什么也没说。
李奇致很享受她摸头，感觉困意上头。
“等我出来，哥什么都不让你做。”
李香雪：“那我白吃白喝？”
李奇致信心满满：“什么叫白吃白喝，哥养你，养一辈子，让你开心快乐的做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想做就当个懒虫。哥把你捧手心里，当眼珠子，哈哈哈，等你老了牙齿掉光了，哥给你喂饭，你是哥的小宝宝。”
李香雪：“……”
她和李奇致见面时间很短，不能待太久。
张汝青本身要来的，但是腿疾犯了，李香雪送她去了夏家医馆，那里有按摩师能给她按按。
“我走了，你好好的，不要多想。”
李香雪叮嘱。
李奇致吊儿郎当应道：“我能想什么？快回去吧，这么大太阳，别省钱，打车回去知道吗。”
李香雪脚步顿了顿，面带笑意，身影渐渐远了。
李奇致没有马上回牢房，李香雪带的吃的被狱警拿来，让他到办公室里吃。
吃一些再回去，吃不完就分给那里面待的其他人。
狱警说：“你妹妹给你找人了？”
李奇致茫然的啊了声。
狱警：“上面说要重新提审，已经有律师申请和你接触了。”
他拍拍李奇致的肩膀，“你小子，我早说你不该待在这里面的，你妹妹近两年做的，不比男人差啊，不管吹风下雨准时准点报到。你以前不肯见她和你奶，她也没说半句，东西照送不误，打点方面也想到了，为了不让你在里面受欺负，可以说全副心思都费上了。”
“这次请的律师你肯定听过，姓成，三年前打一场跨国官司，难缠到对方国家差点修改法律。”狱警估摸着，“不过成律师的费用不便宜，早一年你妹妹没动作，大概就是在等时机。”
他见李奇致从呆愣到沉默，像是半点不知道这事。
怎么，他妹妹没和他说？
狱警意识到这点，尴尬的拍拍肚皮，给他面前放了根烟。
“我去放水，你坐会，等我回来你就回房里。”
李奇致没有反应。
他在对方走后才拿起那根烟，桌上还有打火机，但他没抽，只是放在鼻间嗅嗅。
一转眼，很早以前他要牵着手回家的小姑娘都这么大了。
现在这种境况，也不知道谁才是年长的那个。
李奇致苦笑，觉得什么滋味都没有了。
他头上的白发他知道怎么回事。
整夜没睡，经常如此。
有时睁着眼睛到天亮，还吓到过房里其他人。
狱警都说律师身价不菲，那她该是付了多少钱，为了这些钱又努力了多久，吃了多少苦头。
其实饭店能经营的比较顺利，实则是托了许多人的福帮他们。
头一年租金毕飞不肯收，还替她缴了三个月水电费，经营饭店要知道进菜渠道，这就需要和菜贩子打交道，这得感谢夏妈妈帮她介绍农村里的亲戚，菜好价格公道。
再来还有手艺，成本，把控出菜时间，刚开始是真没什么生意，是顾伽罗他们在学校里宣传，还有周围街坊邻居帮衬才有起色。
她把招聘贴在外面，很快有人过来。
街坊大婶惊讶道：“香雪啊，招厨子啦？”
李香雪微笑着点头。
街坊大婶：“早该招啦，我平时打你这儿路过，哪次看你不是忙的团团转，现在请了人稍微好些，你想招什么样的厨子啊，要是有人我好帮你说说。”
知道这位邻居善心，李香雪如实说：“就招用心做饭的，年纪大小没要求，不嫌弃店小就行。”
街坊大婶看她没敷衍自己，和刚才在招聘上看的内容差不离，点头答应。
“那你放心，我看人那是一看一个准。”
李香雪：“那我先谢谢宝婶婶你，里面有冰镇的凉粉，婶婶进来坐坐吧。”
宝大婶摆手，“我还有事，下回下回。”
她悄声说：“等你招到厨子，我再来也不迟。”
李香雪把门口放的遮阳伞给她，“日头大，婶婶你先用着，回来再给我吧。”
宝大婶这次没拒绝，笑容满面的拿了伞就走了。
日子如常，除了忙活店里生意，照看张汝清，李香雪也会去律师事务所了解情况。
宝大婶说到做到，给她找到了厨子，还有其他看到招聘打电话或者上门应聘看看的人。
但李香雪还是选了宝大婶推荐的，刚从厨师学校毕业的年轻男孩子。
有些年轻，还有些胆小。
做的饭菜能兼顾到中小学生，就是自从见过江与愁来店里吃饭后，有他在就会躲在厨房远远的。
李香雪进来准备江与愁的饭菜，“你怎么不在外面休息？”
耿又吸着可乐水儿，猛的摇头。“香香姐，那位姓江的先生，看着好不好相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