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强制沦陷——白羽摘雕弓
时间:2019-07-13 08:22:23

  他眼底带一点散漫的笑,似乎觉得她有趣,又喝满了一盏。苏倾看他喝完,刚喝了半盏,让他夺了杯子:“行了。”
  她抬起眼看他,眼底水汪汪的,让酒辣出了泪来,琼浆里泡过的嫣红的唇,微微张着。
  明宴又叫西风:“把府里的烟花搬到院子里来。”
  西风背着剑跑过来,没好气地瞥了他身后的苏倾一眼:“搬多少?”
  明宴说:“全部。”
  西风皱了皱眉:“那么多么?我们岛国硝火不行,都是靠番邦供的,攒了这些年,过年都没放过……”
  明宴不耐地打断:“做成烟火,不就是让人放的。”
  他专断独行习惯了,西风不敢惹他,和北风两个合力把数十筒烟花搬出来,挨个儿摆在院子里。
  明宴揪着苏倾的衣服角,把她按在板凳上,给她肩上披了一件大氅,淡道:“你且坐着。”
  苏倾拢在大氅里,仰头看他,不知他要做什么,神情像只懵懂的猫儿。他轻轻拍拍她的颊,低眼嘲笑:“醉了?”
  苏倾反驳:“没有。”
  “没有就看好。”
  他弯下身,挨个捏出芯子来,手里拿一根蜡,从第一个开始点,火光“咻“地一声窜上天,火树银花迸溅开来,“砰”绽开一朵盘踞天际的花。
  苏倾仰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烟花凋谢时,下坠的火星子好像流星,照着人脸俯冲下来,把人也燃成灰烬,可是它们在空中就消失了。
  明宴弯腰点了第二个,第三个,一朵一朵璀璨的烟花“砰砰”地上了天,整个城镇似乎都被惊醒了,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庆贺。家家户户趴在窗口上看,看着开在南国天际的硕大无比的烟花。
  明宴也仰头看着,看得漫不经心。火树银花映照着他艳丽的官袍,背上一团锦绣繁花倒映着绿色、紫色光点,袍角的一片银线波涛,仿佛真如雪浪翻滚。他孑然一身,立在一片光辉灿烂之下。
  他一言不发,不与她一同看,只是一个一个地点着,好像要在一夜之间把烟花全都燃尽。
  苏倾从板凳上站起来,走到他背后:“大人。”
  明宴慢慢侧过身,懒散地问:“好看么?”
  苏倾看着他说:“好看。我从没看过这样好看的烟花。”
  他扭过身来,睨着她的脸,她宝珠似的眸中映着两抹蓝绿的亮光,柔软如一汪倒映着圆月的水,神色像小孩一样认真。
  他抬起她的下颌,慢慢俯下脸,盯着她的表情变化。他看到苏倾扇子似的睫毛柔软地垂下,未上妆的娇嫩的唇,竟轻轻往他这边倾来。
  他怔了片刻,神情微微一动,猛然一捏她的两腮,迫使她把口张开,随即是狂风暴雨般的侵入和掠夺。
  半晌,他松开手,看着她红着脸大口透气,压低了声音:“王上知道这件事。”
  苏倾想了一想,木然点一下头:“噢。”
  ——心心念念的王上,就值这么一个“噢”?
  他低着头,指头揉着她的嘴唇,语气凌厉,眼神却极温柔,从中透出压抑至极的欢喜来:“苏倾,你可万万不要玩我。”
 
 
第52章 点绛唇(九)
  院落里溶溶的月色, 沥沥地陈在光滑的细卵石铺地上。
  鸭蛋青的宽袖滑下来, 一双藕臂环住明宴的脖子,他抱着苏倾走过长廊, 她垂下的裙摆,随着他的步子晃动。
  檐下的柱形灯笼昏黄的一团, 嘹亮的虫鸣声响起, 走近了才发现柱子上斜着绑着一个蝈蝈笼子, 俞西风闲来无事的手笔, 碧绿的昆虫伸着长长的触须, 在孔洞里四下跳动。
  苏倾说:“大人, 成亲当日我没有喝合卺酒。”
  明宴低下头看她一眼:“今天喝的就是。”
  苏倾笑了一笑:“那明明是女儿红。”
  明宴拿脚点开门,屋里帐幔垂着, 屋里萦绕着清幽的沉水香的气息。
  几支烛光,一支照着木头的雕花窗子,一支照着妆台上的镜子,苏倾发觉浅黄的铜镜让人换了, 倒映着一团明亮刺目的光。
  明宴扫她一眼:“别看了,水银镜。不是嫌镜子照不清?”
  苏倾扭过头,有些惊奇:“哪里来的水银镜?”
  “想要什么没有。”明宴故意把她抱到镜子前, 微微俯身, 苏倾伸手摸着,他嘲笑地问,“还看得清?”
  如雾般的朦胧散去了,苏倾在镜子里看得清他眼底极淡的笑, 就在昏暗烛火中闪着细碎的光,反倒有些局促了:“大人放我下来吧。”
  明宴不应声,伸臂一抬,把她放在梳妆台上,苏倾腿下压了两只簪花,撑着桌子要下地,明宴扶着她的腰,把她抵在镜子上:“合卺酒已喝了,该做什么了?”
  苏倾看了看他,大司空的玉冠上精细地雕刻着瑞兽,中横一只尖细的发簪,漆黑的发丝梳得整整齐齐,泛着泠泠的光。
  明宴见她走神,放在她裙上的手用力,轻掐一把那柔软腰肢:“怎不说话。”
  苏倾回过神来:“大人说呢?”
  明宴冷笑一声,抬起她下颌,撷了那片樱唇:“你问我?苏尚仪在宫里不是专司礼仪的?”
  苏倾说:“合卺酒后……”她蓦然抬起眼,耳根已红了,“周公之礼。”
  明宴“嗯”了一声,垂下眼:“还算合格。”
  撩开帐子胡乱上了榻,苏倾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被褥上,挣动之间,小衣里掉出来一团雪白的绸布,慢慢张开。
  明宴停了举动,顺手捡起来,抖展开,低眼看着:“苏尚仪怎么把元帕藏在身上。”
  苏倾脸色通红:“我可没有。”
  又一番衣袖揉动,混乱中明宴捏住她的腰抬起来,元帕铺在下头,戏弄道:“乱跑,一会儿落不上可要糟。”
  她羞了恼了,就变成一株不会说话的植物,叶片软塌塌,香汗湿了小衣,他的吻羽毛似的落在她额上:“怕什么,轻轻的不让你疼。”
  苏倾脑子里回荡着南宫的晨钟声,在嗡鸣的残梦中睁了眼,才发觉自己睡到了日上三竿。
  侧过头,明宴已收拾停妥,懒洋洋靠在床头,捏着个眼熟的蓝色物什,正在手里转着,细细端详。
  她心里一惊,伸手一摸,颈间空空的。明宴侧眼,眼底里还带慢条斯理的、欣赏的欲色:“可睡醒了?”
  苏倾缩在被子里将衣裳套好,靠到他身边,看着让他拿在手中的圆环:“大人,这个是我的。”
  圆环在他手里转了转,半晌,他哼笑一声:“紧张什么?”
  圆环中的液体即将过半,一半澄清,一半莹蓝,非玉非石,在首饰里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别致,“谁给你的?”
  苏倾扯了个谎:“……我娘。”
  “胡说。”明宴扫她一眼,“你进府时怎么没戴着。”
  苏倾说不出,额头上生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扭过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王上给的?”
  苏倾摇摇头,乌黑的眼睛里似乎泛起了焦灼的涟漪,她慢慢地、肯定地说:“大人从前是见过它的。”
  明宴看她一眼,复又低下头,看那圆环,他理应再驳一句“胡说”,因为见过的都印在他脑子里,丝毫不会记错。
  可是他看着这个奇怪的环,心底竟涌出一种道不明的惆怅滋味,半遮半掩,如云似雾。
  他默然不语,苏倾细细的声音响起:“大人信我。”
  明宴轻嗤一声,扭头望着她:“学会卖乖了?”
  苏倾望着他不作声,这样专注的、安静的凝望,纯粹如冰雪,明宴把圆环拢进掌中:“不问便不问了。”
  他低下眼,含着点不甘的戏谑:“叫一声好听的,还给你。”
  “大人。”
  明宴不应。苏倾咬了一下唇:“郎君。”
  明宴这才抬眼看她,看了半晌,启唇:“叫明宴。”
  苏倾慢慢吐字,一个叱咤风云、震慑南宫的的名字,从来与权势滔天相连,惹人忌惮的两个会吃人的字,在她口中,回归这个美丽的名字本身:“明宴。”
  明宴说:“再叫一声。”
  “明宴。”
  他忍不住吻住那念出他名字的樱桃小口,圆环塞进她拢起的生了薄汗的掌心,低笑一声:“是让你再叫一声郎君。”
  他手上捏着一本闲书看,手指在她发间,缓慢地梳理她的长发,明宴抱她的姿势放松懒散,像抱着一只猫。苏倾枕在他怀里,手上握着圆环,黑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大人,三年前,我犯了一个错。”
  明宴的手指停了停,移开书,垂眸瞧着她的侧脸。
  亭亭的少女,长睫之下,一双乌黑闪光的眼睛。
  “大司空府是我的家,我不该离家而去。”
  十四岁的那一天,也是如同今日一样的盛夏,从蝉鸣声声的后园中出去,穿过烈日正盛的前院,走到人声鼎沸的街市。
  藤黄褐色的旌旗招牌,蒸包子的笼屉内冒出烟雾,草桩上插了一排小面人,她提着篮子左顾右盼,看到了那只猴儿面人,至今她还记得那上面的颜色。
  是北风喜欢的彩猴儿,十二生肖里面就缺这一个,她买下来,放进篮子里,摊主是个矮小的老妪,驼着背,眯着眼看她半晌,轻轻推开她递过的铜板。
  她很奇怪:“怎么不收钱?”
  “见了大司空府上的人,须得当爷爷奶奶供着。”老妪又从架子上摘下几个面人,放进她的篮子里,浑浊的眼睛里弥散出些不自然的讨好的笑,“还喜欢什么,尽管挑就是。”
  苏倾怔了一下,明宴升任大司空不过一年,她身上穿的是平常的绮罗,头上戴的,也是不逾矩的素钗:“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知道,知道,是苏小姐嘛。”她吃力地仰着头说,“大司空是南国的太阳。”
  她提着篮子,茫然地走在路上,眼睛瞥见篮子里几个花花绿绿的小面人,于酷暑中感到了一丝寒气,顺着脊梁骨蜿蜒而下。
  她折了回去,拆去头上素钗,花了一个铜板买了两只包子,站在角落里咬了一口,小声问:“您可知道大司空?”
  卖包子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一面换屉一面搭话:“谁不认识大司空?新令颁下,惠及民生,徭役赋税尽数改变,就是学堂里的孩子,第一课都要认‘明宴’。千家万户,取名再不可用这个‘宴’字。”
  蒸气飘起来,模糊了她的眉眼,苏倾长久地默着,似乎想要挽回些什么:“可是,王上才是真龙。”
  那少年嗤笑一声,悄悄压低声音:“说句不好听的,人离了真龙兴许能活,可人能离得了太阳么?”
  卖烧饼的妇人凑了过来,悄悄递她一本册子,苏倾翻开来看,她苏倾的名字与东南西北风赫然在册,还附有对应的小像。
  “大司空建府于我们锦阳。”她好意说,“你若是有心避祸,仔细背一背这册子,万不可冲撞了大司空身边人。”
  苏倾茫然看着自己的小像,于烈日正盛中预见了什么正在失控的东西。
  她亦读过史书。世间万物,至满则缺,极盛而衰。
  女人看着她的脸,看久了,惊疑地“咦”了一声,顾不得拿走那册子,变了脸色,趁机跑掉了。
  苏倾想,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住在木屋里的侍女,就像住在后园里的一只白毛狐狸,她奋力地伸出双臂,也不过是螳臂挡车。
  怎么样,怎么样才可以帮到他呢?
  当她无意间看到燕成堇腰间的皇室玉牌的时候,一切愚钝的笨拙,全部变成孤注一掷的剔透。
  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无论做一块垫脚石,还是做终局里一道护身符。
  这一辈子,本就没有什么。如果不是他撒的那把金叶子,她住不了这七年的世外桃源。如果不是铁画银钩、力透纸背改了的那个“倾”,也许苏青青仍然在街头拍红牙板唱曲,随随便便,草草了了这一生。
  太阳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她漆黑的发上,他的指尖沾染了一点水渍,顿了一下。她倚在他怀里,睁着眼睛,一点儿声也没发出来。那眼泪冰凉的,在他指头上,却好像会烫人一样。
  明宴默然无语,下颌紧绷着,瞳孔被光晒得透亮,谁也没看见他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手指放在她唇上,沾着眼泪轻轻涂在她唇瓣上,慢慢地点了一点:“既知道错了,往后再不许离家。”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很想多写点,但是这几个月出于备考的关键期,事情很繁杂。等熬过这几个月就好啦,大家都加油!
 
 
第53章 点绛唇(十)
  明宴早无双亲, 无需晨昏定省, 他不发话,也没人敢上门拜见, 日子过得平静安适,就像骇浪中的一座港, 躲在里面瞧不见外边。
  大司空府也有藏瓜儿果儿的地窖, 西风帮着房里摆上了冰, 苏倾摆了一盘橙子, 用手把盘子底捂热了, 才端在明宴桌子角上。
  明宴坐在案前, 随便翻着厚厚一沓的奏报,一目十行地看:“憋闷了?闷了去园子里玩。”
  苏倾还要用手掰着, 把船型的两个角的橙皮利落地起开,指尖酸甜的气息飘散出来:“没有。”
  “那同我说说话。”
  苏倾已经擦干净手准备挽着袖子研墨了,闻言有些惊异地抬头:“大人不是在忙么。”
  明宴瞥她一眼。苏倾是闲不住的,从小到大, 从早到晚,这道纤细的影,在他跟前安静无声地晃来晃去, 能将屋里的各个角落照顾得妥妥帖帖, 好像天生就比别人多一副手脚。
  生了这么个天仙似的壳子,内里是一块顽石,没什么心眼子的实,还轴得很, 只有困在他怀里的时候才乖。
  墨锭在她手里化着,皓腕灵敏地转:“大人休到第几日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