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吧。”她说着话，开始动手收拾那几张纸。
姜恒贱的慌，看不得她委屈巴巴的模样，一看见她失落的小表情，心脏就跟着揪起来。
“别别别，我签还不行啊。不就是卖身契吗？姜恒很棒棒，姜恒扛得住，姜恒不委屈。”
他点点头，手指勾了勾，示意她过来。
何小叶抱着那几张纸，抬头看他，一瞬间，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眸子里有光芒闪烁。她像被什么东西点亮般，整个脸庞都漾着迫人的光彩，好看极了。
“真的？”
她的音调高高扬起，快乐似乎能从嘴角溢出来。
姜恒愣了愣，看着她灿烂的笑颜，心想，只要能让你这样笑，别说卖身契，生死契也敢为你签，命都是你的。
何小叶把三页纸整整齐齐地放在他面前，然后笑眯眯地递上一支笔，同时软软道：“谢谢。”
她弯着腰，软糯的声音从他耳边拂过，香甜的气息钻进鼻腔，心底痒得难受。他认命地叹口气，自己真栽她手机了，这辈子呀，大概非她不可了。
姜恒接过笔，签上名，在把东西还给何小叶时，故意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个小王八蛋。”
但他眼底却盈着能将人溺死的笑意和温柔。
何小叶小心翼翼将那几张纸收好。
姜恒在一边看着桌上那叠钱，玩笑道：“怎么，还要给我点酬劳？”
何小叶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那叠钱愣了一下。
姜恒继续嬉皮笑脸地开玩笑，他凑近她一点，指指自己的脸颊，笑道：“酬劳就不用了，亲一下就好。”
何小叶没心情开玩笑，后退了几步，轻轻道：“我妈给我的，这几天的生活费。”
姜恒察觉她情绪不太好，退了回来，双手往后支着桌子，靠在桌边，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便条。
他看看便条，又看看何小叶，像毫无察觉般，道：“媳妇儿，我饿了，你去给我做饭？”
何小叶诧异地睁大眼，“我、我不会。”
姜恒直起身，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状似无奈道：“走，姜老师教你做饭。”他说着，笑了起来，“你说没了我，你怎么办？”
何小叶只看着他，不说话。她似乎很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
姜恒停下脚步，眼里带着笑，弯下腰，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低低说：“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何小叶其实不太相信姜恒会做饭，但到了厨房后，姜恒有条不紊地淘米洗菜，看起来像模像样，好像真会做饭。
“姜恒，你真会做饭？”何小叶站在厨房门口，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声。
正在洗菜的姜恒回过头，冲她笑了一下。
他脱了外套，穿一件宽松的白色高领毛衣，干净又慵懒。他在毛衣外套了格子围裙，整个人融在明亮的阳光里，散发出一股温暖又舒适的气息。
何小叶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明亮的笑，看着他在阳光里虚化的轮廓，心莫名的安稳。她生出一些自私的贪念，为了这份安稳，她想一直待在他身边。
姜恒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刚才融在阳光里的温暖少年瞬间就邪恶了起来。
何小叶回过神时，他已经走到她面前，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姜恒圈着她，弯着腰，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哑声问她：“你老公是不是超好看？”
他声音低低哑哑，有股莫名的诱惑力，何小叶不由地嗯了一声，轻轻点了一下头。
没想到她会承认，姜恒一时愣住了，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心跳突然加速。
他松开她，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面向门口。
“何小叶同学，你还是去外面等着吧，别打扰姜老师做饭了。”
何小叶扭头，不解道：“为什么？我没打扰你。”
姜恒往前俯身，靠近她耳边，轻轻说：“我一看见你，就想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在厨房里……”
他故意停了下来。
何小叶惊讶地张大嘴，回过神来，一张脸爆红，不用姜恒推她，她自己就逃似地跑出了厨房。
何小叶一口气跑到餐厅，坐在餐桌边，双手托着腮，一张脸通红，回想起刚才姜恒的话，心想这人真不正经，被他那么一说，厨房似乎都变成了让人遐想的地方。
姜恒做了两菜一汤，菜式很简单，但色香味俱全。
他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递到何小叶嘴边。
何小叶不习惯这种亲密，愣愣看着他。
姜恒眉眼弯弯，柔声哄她，“乖，张嘴。”
何小叶像受了蛊惑，乖乖张开了嘴。
“好吃吗？”姜恒像个邀功的孩子，眼巴巴望着他。
何小叶看他一副期待的模样，起了玩心，缓缓点点头，说道：“可惜我没学会。”
姜恒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伸出食指在她额头点了一下，“不用学，以后都有我帮你做。”
*
赵秀芝说最多三天回来，结果五天了，何小叶只等到她一个接一个的道歉信息。倒是姜恒说到做到，从大年初一知道只有何小叶自己在家开始，他每天都准时去报道，美其名曰做饭，其实借各种机会跟何小叶腻歪在一起。
从初一到初五，每天腻歪在一起，何小叶也渐渐习惯了他的相处模式，也习惯了有他的存在。
初六海叔和白姨回来上工，初五晚上，姜恒死皮赖脸地待到何小叶想骂脏话了，才勉强同意离开。
姜恒临走时交代了半天，说自己这两天会有点忙，可能不会经常联系她。
何小叶巴不得，这几天黏得有些紧，她总觉得忐忑。而且初六开始，她要接着补课，也没有太多时间了。
接下来两天，姜恒果然没再出现，但是每天都按时给何小叶发信息，何小叶每条都回，但字不多。有时候她正看着书时，会突然想起姜恒，他到底在忙什么呢？也许在忙着跟朋友们聚会，毕竟他的生活是那么多姿多彩。何小叶那样想时，多少会有些失落，但她的失落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被姜恒发来的不要脸的短信逗乐。
姜恒四天没有出现了，何小叶突然生出了一些不适应的感觉，前几天被缠得太紧，现在他不缠着她了，她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不是说了两天吗？她盯着手机发呆，伸出手，调出了姜恒的号码。
手指悬在半空，犹豫不决，想拨未拨。
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不期然吓一跳，手机差点扔掉。何小叶看一眼屏幕，有些失落，是宋迪。
“小叶子，你丫这几天玩儿失踪呢？过年发信息也不回。”
宋迪嘚嘚地抱怨着，何小叶恍然，这几天满世界的姜恒，倒忽略了其他。
“对不起……”
“咱俩说什么对不起啊，下午有空吗？出来嗨啊！”宋迪边嚼口香糖边说。
何小叶想了想，今天下午刚好没课，按理应该练钢琴……
“有空，去哪儿？”
“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啊，你到了我去接你。”宋迪停了停，又补充一句，“打扮漂亮点。”
“去干什么？”
“看姜恒他们飙车。”
*
ST国际赛车场位于晋南市郊区，是符合国际汽联认证的标准赛车场，很多国际赛事在此举行。虽然在非赛日，赛道也会开放供车手练习，但像姜恒他们这种未成年人想来跑一圈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在里面比赛了。不过他们这群富二代中，有不少家里是ST赛车场的赞助商，每年往里投上亿资金，他们想进来玩儿一圈自然是有办法的。
何小叶到了赛场外，稍等了片刻，便见到一辆出租停在了门外，宋迪风风火火地下了车。
大概是打过招呼，两人进去也没人管，她们直接去了视野最佳的内部办公场所。在这里不仅能清楚看见发车瞬间，还能通过摄像头观看整个赛事过程。
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办公室，却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简文。
第36章
三人打了照面，均愣一瞬。
简文抬一下眉毛, 像没看见二人般, 扭向了一边, 跟朋友们聊天去了。
宋迪低低操了一声。
何小叶也只当她是空气, 跟宋迪去一边的休息区坐下。
屋里人不少, 大多数何小叶都不认识，看来除了姜恒朋友圈那帮人外，还有很多圈子的人。不知道是谁邀简文来的，但能看出来她跟很多人都认识, 一直有人围着她聊天。
她今天刻意打扮过，何小叶第一眼见她差点没认出来。她穿一双浅灰色过膝长靴, 格子短裙，露出一截白嫩的腿，上面一件白色皮草短外套，化了淡妆，长发烫卷束在脑后。她站在人群中那么漂亮张扬, 完全没有了学生气。
宋迪扫她一眼, 切了一声。
何小叶怕她冲动, 赶紧转移话题, “迪，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比赛？”
宋迪嘻嘻笑了，“我可没这些富二代能烧钱，改装车可不是我们这些穷人玩儿得起的。”
姜恒的一群朋友里，宋迪和沈非的家庭条件似乎稍差点, 但也比普通工薪家庭好太多，不过改装车太烧钱，他们的家庭和年纪都不允许他们往里砸钱。
“安安呢？怎么没看见她？”按理说这种热闹场面肯定少不了许安安。
宋迪笑得更厉害，“操，她说这几天要让顾学霸给她补课，两人都没来。为了补课，几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都不来，啧啧啧……”
“安安挺刻苦的。”
宋迪噗一声笑了出来，“她刻苦个毛。小叶子，我说的‘补课’肯定跟你以为的补课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小两口补什么课啊，估计就是一个劲腻歪。顾学霸的人品咱们还是信得过的，但是咱安安呢？估计一道题还没念完题干，她两条腿就放人腿上去了。等念完题，估计她都跟树袋熊似的挂人顾学霸身上了。”
宋迪肯定没想到，在她说这句话时，人品可靠的顾学霸正把许安安摁在墙上亲。
何小叶想起让姜恒给她补课的事，心里有些忐忑，弱弱道：“也许人家在好好学习呢。”
宋迪语重心长地说道：“不可能，小叶子，你太单纯了，哪天你交男朋友了，让他给你补课试试。”
何小叶突然就想起了姜恒那天在厨房说的话，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捂着脸，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何小叶匆匆忙忙走到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看见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脸颊，眼前就不住地浮现出跟姜恒相处的点点滴滴。
脸颊越来越烫，她连忙低头，用凉水拍了拍脸。
她在抬起头时，在镜子里看见了另一张漂亮而精致的脸。她稍愣了一瞬，直起身，准备离开。
“这几天我都在这里看阿恒训练。”简文走了过来，一边洗手一边缓缓说道。
何小叶并不想理她，继续往前走。
“何小叶，”简文开口留住了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何小叶停下脚步，回身，一言不发看着她。
简文皱了一下眉，似乎嫌弃，似乎在想怎么开口。
“你跟姜恒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这几天训练，我每天都在，你知道他压力有多大？你知道他有多辛苦？你知道他的心情？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缠着他？你只会给他造成困扰。”
何小叶轻轻笑了一下，半点不退让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谁说我缠着他？可能是他缠着我呢？”
简文嗤笑了一声，“做梦！你自己看看镜子，你哪点比得上我？何小叶，我劝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知道姜恒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他的过去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他认识快十年了，而你才认识他短短半年，你拿什么跟我争？”
“没人跟你争，”何小叶轻轻握了握拳，“不是你的，争也争不到。我是不知道姜恒的过去，但是我知道他的未来。”
“你什么意思？”简文眯着眼，戒备地看着她。
何小叶笑了笑，道：“开学公布成绩你就知道了，姜恒考了年级第三。”何小叶顿了顿，补充道，“因为我答应他，只要他考进年级前十，我当他女朋友。”
简文猛地睁大了眼，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望着何小叶，抖了抖嘴唇，最终却没说一个字。
何小叶不再管她，自己出了洗手间。刚走没几步，手机响了，简文发来了一条信息。
简文：那你知道他是怎么考上第三的么？你知道他为什么从八中转来三中吗？
他以前在八中读书？
何小叶脚步顿了顿，下意识握紧手机。
回到大厅，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宋迪聊天，心里却一直想着简文的那两个问题。
人声开始嘈杂了起来，屋外响起了轰天的引擎声，比赛快要开始了。
宋迪跟打了鸡血似地，一把抓起何小叶，跟着人群一起去了落地窗边。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几辆车停在赛道上，正拼命干轰油门。油门声如巨兽的吼叫，响彻云霄。
“我、操，GK5！我就猜到姜恒那孙子要用这车，就改这车，捣鼓了快一年。头几天他训练我就想来，可是我妈……”
宋迪絮絮叨叨，说起车来滔滔不绝。
何小叶努力看那几辆车，全都喷得花里胡哨，半点看不出原车影子。而且大厅能清楚看见每辆车，但车手们都戴上了头盔，从远处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她努力了半天只能放弃，轻轻拽了拽宋迪的衣服，问道：“哪辆是GK5”
“就是那个啊！”宋迪有些激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等反应过来何小叶并不是很懂车时，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又觉得麻烦，直接道，“那辆被喷成骚蓝色的飞度。”
骚蓝色，飞度。很好辨识了。她努力朝那辆车看去，只能从车玻璃处看见车手的轮廓，连眉目都看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