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晩觅如此期待的盯着他,那双眸子里的悲伤刺痛了他的心,林青墨一阵心疼,他才离开几天,她怎生就成了这副模样。
林青墨转身看着一脸猥琐的陈怀,他盯着晩觅的目光似乎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林青墨侧过身子将晩觅挡在身后,信里将发生的事一切都告诉他了。
林青墨转头狠狠的瞪了藏在人群后的林晚初一眼,又看向陈怀,冷淡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嫌恶。
“滚!”
林晚初察觉到林青墨的目光,吓到往刘氏身后缩了缩,心里暗暗发怵,她这个弟弟一向是偏心的,难不成他也知道了?
以他宠林晩觅的程度,很难保证他不会将她才是被陈怀救的那个人当众说出来。
林晚初越想越害怕,瞧见一脸沉色的林鹤,此时,只有爹爹能护她了,她想也没想,直接跑过去,站在林鹤的身后。
陈怀见美人儿被挡住,心里很是烦躁,随后怒气冲冲的道。
“你是何人?敢叫小爷我滚,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是谁。”
“今天是小爷的大好日子,不跟你多计较,给我闪开,别挡着我的美人儿。”
陈怀说着便要越过林青墨去扯晩觅,晩觅又往后退了几步,从林青墨的手臂旁边伸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双唇紧咬,害怕的盯着陈怀。
林青墨见陈怀竟这么放肆,不由怒从中来,直接一拳过去打在陈怀的脸上。
他本是读书人,力气没有多大,但毕竟是一个成年男子,而陈怀的身子早就掏空,他这一拳过去,陈怀直接倒在了地上。
陈怀身后的仆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扶了起来,陈怀气的手直哆嗦,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胆敢如此对他。
“还不给我打,给我打死他!”
陈怀气急败坏的朝着身后一众仆人吼道。
那些人跟着陈怀嚣张惯了,竟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谁敢动我儿子!”
林鹤此时气的七窍生烟,这是哪里来的犊孙子,敢打他儿子,还要打死,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怀看着来势汹汹的林鹤,腿一软,儿子?他转过头,看着府里一涌而出的护卫将林青墨护在身后,才明白,这怕是踢到硬茬儿了。
“岳父大人。”
陈怀立刻变了脸对着林鹤作了一揖,一副小人模样,一脸讨好。
看着林鹤冷冷哼了一声没看他,陈怀又对着林青墨抱拳,笑嘻嘻的道。
“小弟不知竟是兄长,多有无礼,还请兄长不要见怪。”
林青墨扒开身前的侍卫,冷眼盯着陈怀。
“这声兄长本公子担待不起。”
阿林将照儿与湘儿嘴里的帕子拿掉,照儿和湘儿一左一右将晩觅护在中间,不让那些婆子靠近,几个婆子碍于林青墨也不敢再动。
陈怀眼睛不停的瞟向晩觅,恨不得将眼睛黏在她的身上,这美人儿,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带走。
“兄长这是说的哪里话,哦,兄长大概还不知道吧,前几日,小弟从湖里将晩觅救起,可是许多人看见的。”
“小弟这也不能不负责任不是?今日,特来明媒正娶,兄长若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小弟改就是。”
“若是嫌弃这聘礼少了,小弟这就叫人送来。”
林青墨重重一哼,聘礼?多少聘礼都不能将晩觅嫁给这种无赖。
“你确定你救下的人名唤晩觅?”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林晚初手不可抑制的发抖,紧紧抓住刘氏的袖子,他这是要不顾自己名声了吗?
林晚朝眸子微冷,盯着林青墨,一脸阴冷,她接到刘氏与林晚初的求救视线,想了想便莲步轻移至林青墨身前。
“青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陈公子救了谁他自己还不知吗?”
“况且当日,我和母亲也在场,难不成,我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认得了?”
林晚朝脸色温润,眉中带笑,声音委婉动听,如清风徐徐。
可听在林青墨的耳里,却是充满了威胁,如果他揭开此事,毁的就是他两个姐姐还有母亲的名声,她这是用自己和母亲的名声来威胁他。
若只有晚初一人,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揭穿,可若是搭上母亲,他不能,不能不孝。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要保住晩觅。
“寺庙后院,怎容男人进出,这件事背后当真如此简单?”
林青墨紧紧盯着陈怀,他没有更好的的办法,既能保住母亲嫡姐的名声,又能保住晩觅的清誉,只能在此周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弟可是遵循礼法办事,今日花轿已到门口,断没有空轿而归的道理。”
陈怀见有林晚朝帮腔,也有了底气,既然聘礼都收了,可没有不嫁的道理。
林青墨气急,只得看向林鹤,期望父亲能顾一丝父女情面。
林鹤看着晩觅娇艳欲滴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忍,若是个好儿郎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如此无赖,就算这不是他亲生女儿,也生出了怜惜之意。
“此事,不如就此作罢,陈公子多少聘礼我们双倍奉还。”
柳姨娘嘴角划出一抹笑,她终究没有看错人,老爷还是如当初一般良善。
陈怀一听,哪里肯,银子他家里不缺,就缺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岳父大人,此事可不能这么说,聘礼已下,花轿已到,就算您是县令大人,也没有出尔反尔的理由啊。”
林鹤一听,气的直瞪眼,这无知小子,竟然敢和他这般说话!
可此事,他的确不占理,恨恨的瞪了一眼刘氏,当真是最狠妇人心。
可是若让他拿两个女儿的前程换晩觅,他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一时,也没有再冷声。
林青墨见父亲不再说话,心下一急,双手拦在晩觅身前。
“今日,若想带走晩觅,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陈怀见林鹤转过头去,便知此事县令大人不想再管,又见林晚朝给他使眼色,便挥挥手吩咐手下的人去抢人。
刘氏眼疾手快的叫了几个护卫将林青墨拉开,林青墨哪里能反抗的了常年习武之人的力气,急得不住的大吼。
“畜生,你敢!你敢碰我妹妹,定将你千刀万剐了。”
陈怀嘴角浮起一抹阴险的笑。
“兄长,得罪了。”
说要便伸手去拉晩觅,照儿急忙护在晩觅身前,可却被他一把挥开,眼角就要碰到晩觅,却突然传来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
“住手!”
众人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华衣男子,迎风而来,一身锦色衣裳,墨发及腰,五官明朗,棱角分明,身上带着肃杀的气息,不怒自威。
陈怀转过头本欲斥骂,他娶个媳妇儿哪来那么多事儿,可在他触及到来人那双眼睛时,身体莫名的打了个抖,连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下去。
对于清河县的百姓来说,哪里见过如此如天神般的贵公子,单看这气质,也不是寻常人家。
林晚朝眼神一亮,这和当年杨三公子的风度不相上下,她暗自整理了一下衣裳,故作大方的看向来人。
来人正是傅远逸,他远远的从人群里便看到了那一抹红色,心跳便像停止了一般,不敢动弹,一路上,他无数次期待,又无数次怀疑,这个消息是否是真的,他是否真的能见到妹妹。
如今,只这一眼,他便知道,是她,是他在无数个夜里梦见的人儿,是与他骨血相连的嫡亲妹妹。
那双眼睛,与母亲的一般无二,似乎带着一片汪洋,让人深陷其中。
傅远逸缓缓朝着晩觅走去,当他站在她的面前时,身体已经僵硬,这是他的妹妹,他找了十二年的妹妹,如今就在他的眼前。
他应该说什么,应该怎么告诉她,当初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她,导致十二年的骨肉亲情分离,她,又可会怪他?
林青墨虽然被他身上的气息镇住,但还是鼓起勇气拦在晩觅身前。
“你是谁。”
晩觅原本很是害怕,可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心突然安宁了许多,不知为何,看着他她竟觉得有些熟悉,可她清楚的明白,她从未见过他。
晩觅从林青墨身后伸出一个小脑袋,怯怯的盯着傅远逸,咬了咬唇角,犹豫了一下站到了林青墨的身前,朝着傅远逸软软的道。
“你是来找我吗?”
他从一进来便盯着自己瞧,妹有看过旁人一眼,他的眼里没有杂质,和景哥哥的有些相似,却又有些不同,可她莫名的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傅远逸唇角动了动,垂在切妈的面手紧紧握住,心里无比激动,妹妹和他说话了,那软软的声音还和记忆中一样。
“是。”
他喉咙动了动,很是艰难的吐出了这个一字。
第28章
陈怀虽然被傅远逸的气势镇住,但那娇俏的美人儿却胜过了心中的惧意,牙一咬,壮了壮胆子。
“你是谁,找我娘子作什么?”
傅远逸眼里的柔情骤然消失,只剩一片寒光凌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于他,抬手便是一掌,将陈怀拍在了地上,咳出了一口血,说不出半个字。
“县令何在!”
林鹤早就看出傅远逸身份不凡,光那一身气度就不是寻常人家有的,心道,这走了就杨三公子,又来一个,却不知,这又是哪家的?
“本官在。”
林鹤不清楚他的身份,只得先端着县令的位置上前道,只是神情略微有些恭敬。
傅远逸径自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对着林鹤,眼睛却仍然盯着晩觅。
林鹤看着那块牌子便觉心下不安,仔细一看,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那牌子上赫然明晃晃的写着
“四品忠武傅将军”
“下官见过傅将军,不知将军远道而来,未能相迎,还请赎罪。”
众人随之一惊,傅将军,如今朝廷只有一个傅将军,那就是上京首辅嫡长子傅远逸,随着宸王收复边疆,御上亲封正四品忠武将军,这件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陈怀已经惊的不知所措,他这次真是惹上大麻烦了,身下湿成一片。
而晩觅却微张着嘴惊讶的盯着傅远逸,傅将军?这就是前些日子里他们还在讨论的年少有为的傅将军,这是见着本尊了?
晩觅见着众人跪下,连忙便要下跪,却被傅远逸一把拉住,手里的柔软让傅远逸不想再放手,幼时,他也是这般拉着她,可却弄丢了她。
此时,只有他们二人对立而站,可是晩觅却觉得很不自在,父亲还在跪着,她作为女儿,如何能站着,只是,不等她有动作,便听那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道。
“这位姑娘可是你亲生女儿?”
林晚朝见傅远逸竟是将军,还是如今朝廷最受宠的将军,心下怦怦乱跳,要是能攀上这位将军,那她就可以去上京,再也不用待在这穷乡僻壤了。
如此,想着,便时不时抬眼去望那道贵气十足的身影。
只是,听着他又是问晩觅,林晚朝颇为恼怒,杨三公子如此,这位傅将军也如此,那小贱人到底有什么好!
而林鹤却惊住了,他直接询问晩觅是否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么就是对此事有所怀疑,况且傅将军是何等人?又怎么会来这小地方,而眼下,看这情况,多半是为了晩觅而来。
林鹤感觉自己手都在发抖,若晩觅的身份当真与傅将军有瓜葛,还撞上今天这一幕,那他的县令也算是到头了。
“不知将军此话何意?”
他如今,只有盼着自己理会错了,晩觅与傅将军没有任何牵连,然而,注定要让他失望。
“她是几岁来到这里,可是三岁?”
傅远逸无意与他多做牵扯,若不是看在刚刚他对妹妹的稍加维护之意,又对妹妹有养育之恩,就冲着这身嫁衣,他也要将他拆了!
林鹤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可不会侥幸的认为,傅将军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来管管闲事的,当初,那婆子说晩觅身份尊贵,果真,没有框他。
“回将军,这位姑娘是三岁来到府上。”
林鹤的这声“姑娘”,却惊着了不少人,林晚朝突然觉得好似有什么秘密就要破土而出一般,心下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晩觅眉头一皱,父亲为何如此称呼她?
一边跪着的照儿却突然抬起头却直勾勾的盯着傅远逸,眸子里有着些微的惊喜。
傅远逸自然也发现了,他瞧着照儿的模样,像是知道些什么。
“你可是有话要说?”
照儿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不住的点点头,不管这位公子与小姐是何关系,可总比嫁给那泼皮无赖的强。
“奴婢斗胆一问,将军可知小姐身份?”
照儿的眼里带着期待的光芒,也隐隐有着泪花。
傅远逸将晩觅柔软的手放在手心紧紧捏着,他的妹妹他自然知晓。
“知道。”
这件事对于他太过重要,所以一点一滴的线索都不能放过,也不允许有丝毫的差错。
“你可是知道些什么?或者有什么物件儿?”
这么多年,当初妹妹身上的东西估计也都没有了吧,但傅远逸还是抱着一丝期待问道。
照儿闻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里,伸出手对着傅远逸带着哭腔道。
“这是小姐当时身上唯一的东西。”
傅远逸在那东西映入眼帘开始,他便认出来了,他伸出手颤巍巍的将那两个金色铃铛拿了过来,略微举高,果然,看到了意料中的字,长觅。
傅远逸转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晩觅,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晩觅抱在怀里。
“长觅。”
“觅儿,觅儿,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林青墨身子一抖,饶是他此时再惊讶,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护在手心的妹妹竟不是他的亲妹妹。
他早就觉得不对,晩觅长得一点不像父亲,且父亲看晩觅的眼里也没有父女该有的情意。
原来,晩觅竟真的不是他的妹妹,哥哥?以后这个称呼再也不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