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几个客人在教练的陪同下排成一队。唐莎莎依次给他们发放不同重量的跳伞包。
“怎么样?”一批教练和客人领了装备后,谢其一走到唐莎莎面前问了一句。
“这工作挺轻松的。”唐莎莎很满意。
“见到林教练了吗?”谢其一直接问。
唐莎莎摇头:“今天还没有。”
正说着,一个声音传来:“94斤。”
谢其一转头,是林更生,林更生身后是一个跳伞体验者。
林更生说的是客人的体重。唐莎莎立即转身选了个跳伞包递给林更生,笑着说:“这个。”
林更生看到唐莎莎,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工作。”唐莎莎拿着跳伞包,抿了下唇说。
林更生皱眉,但没再说话,也没接唐莎莎手上的跳伞包,而是转头看向客人,示意客人自己接过去。
等领了跳伞包林更生就和客人离开了。唐莎莎望着林更生的背影出神。又有别的人来领装备,唐莎莎才回过神来。谢其一也不再打扰她,转身出去了。
谢其一在降落区拍照时拍到一张宋健带任雨菲跳伞的照片。她事先并不知道是他们两个,等宋健和任雨菲一起着陆时她才发现是他们。那张照片是她这些天拍得不错的,她的手指放在照片上,犹豫着要不要删除。
“羡慕?”
谢其一耳边一热,她转头看到了江恒。
江恒在谢其一耳边说了这句就直起了身,拉开了和她之间距离,看着她笑。
谢其一白了他一眼。
“那是嫉妒?”江恒抬起下巴。
“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我的感受?”谢其一挑眉。
江恒“呵”了一声,这女人还反问他了。
谢其一眯了下眼,不急不缓地说:“江恒,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把我和他联想在一起。”
江恒当然知道她嘴里的“他”是谁。再看她一副已经忘记的样子,他想了一下,点头:“好吧。”
谢其一没删那张照片。她拍的是远景,照片上也看不出是宋健和任雨菲。
“想跳伞吗?我教你。”江恒说。
谢其一想都没想就拒绝:“不想。”
江恒说:“任雨菲为了拍摄而学跳伞,你其实真应该向人家学习。”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技术不如人就应该努力。”
谢其一没理他,走开了。但她想了一下,跳伞的时候拍摄肯定不一样。于是她去前厅找工作人员预约跳伞,打算试试跳伞拍照。
她预约的时间是一个星期后,还不包括因天气而引起的变数,也就是说最早一个星期后才能跳伞,随时可能延后。
俱乐部里的人都认识谢其一。江恒听到有工作人员提起谢其一预约跳伞吃了一惊,他要教,她拒绝,这会儿却跑去预约跳伞!笨!吃饱了撑着!
谢其一预约的时间终于到了。带她跳伞的教练由俱乐部指定,不知是谁带她跳,一名工作人员让她在等候室等待。
当她看到宋健穿着跳伞服出现时没有在意,低头看相机。
“谢其一,我是你的带跳教练。”宋健走到谢其一的面前说。
谢其一一愣,好一会儿都没有抬头。
“谢其一,我是你的带跳教练,由我带你跳伞。”宋健又说了一遍。
第二十三章
谢其一这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宋健,一时无语。她不躲着他,但她也不想跟他有什么交情。为什么会是他带她跳?“怎么是你?”她问。
宋健说:“工作人员给你指定的教练忽然有事,请假离开俱乐部了。”
“那就没有别的教练了吗?”谢其一这一问几乎是脱口而出。
宋健被谢其一的话一噎,当然还有别的教练。刚才他路过前厅,听带她的教练在说忽然带不了要请假,于是他就跟分配教练的工作人员说他来带她。此刻他看着她,她的语气、神情和态度就像是极不情愿他来带她一样。平时江恒不带跳,他也几乎不带的,当然,除了这几天教任雨菲跳伞外,所以现在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里滋生。他的眼神微微一闪,说:“别的教练暂时都有带跳的客人。”
谢其一蹙了下眉。
宋健又说:“去领跳伞包吧。”
谢其一跟着宋健去唐莎莎那里领跳伞包。途中宋健对她说跳伞时手机、手表、所有首饰都不能带。
谢其一顿住脚步,那她得把那些东西寄存了。
宋健看到她手腕上的手表,那只手表价格不菲。他说:“如果你相信我,贵重东西可以放我那里。”
谢其一犹豫了一下,点头。宋健便先带她去他的办公室把手机、手表等等放好。宋健的办公室在江恒的办公室隔壁,谢其一看到江恒的办公室关着门的。
“相机也要放好。”宋健见谢其一把手机和手表,以及摄影包给了他,相机却拿在手上的,不由得提醒她。
谢其一说:“我跳伞是为了拍照。”
宋健想了一下,说:“好。”只是又给她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放好了东西谢其一才和宋健一起去唐莎莎那里拿跳伞装备。谢其一换上装备后,宋健给她讲解跳伞流程,教她出机舱、空中飞翔和落地时的动作。
“出舱的时候双脚要并拢向后弯曲,头抬起来像后仰,双手抓住背带……”
“还有没有不明白的?”宋健说完问谢其一。
谢其一摇头:“没有。”
于是宋健带她去登机。
到了机场谢其一发现任雨菲在那里。任雨菲看到谢其一惊讶不已,宋健让她等一下,但她等了一个多小时,更重要的是他要她等的原因是去找谢其一?
“我先带她跳一次,我等一下再教你。”宋健走到任雨菲面前说。
任雨菲笑道:“好,我等你。”又看向谢其一,说道:“谢其一,你也挺勇敢啊。”
谢其一笑了笑,没说话。
“走吧。”宋健让谢其一登机。
任雨菲皱眉看着谢其一和宋健的背影。她从来就是优先的那个,现在竟然被谢其一抢了先,她心里不服气。
谢其一跟着宋健上了一架飞机。飞机里已经有四个跳伞的客人了,他们和教练绑在一起,各自身后都坐着各自的教练。那么近的距离,谢其一觉得如果是陌生人倒没什么,但她和宋健要像他们那样那么近的距离她就觉得尴尬。
“谢其一,我们要开始准备了。”坐在谢其一身后的宋健提醒她。
而他提醒她的意思是他们现在也要绑在一起了。
谢其一没动。
“你过来一点,我们得把锁扣锁好。”宋健又提醒她往他身边靠。
谢其一说:“我不跳了。”
事实上宋健也有些尴尬,但他既然说了要带她跳他就不会失言。
“不要紧张。”他说,“我会把你安全地带到地上。”
飞机已经起飞了。
谢其一现在最主要的是不想和他绑在一起,但同时她也开始紧张害怕起来。“我不想跳了。”她又说。
“不拍照了?”宋健问。
谢其一皱了眉头。她跳伞是为了拍照,为了拍照她应该克服一切困难。她想了一下,挪了挪身子,靠近了宋健一点。
“再过来一点。”宋健说。
谢其一又向后挪了挪身子。
宋健还是扣不到她身上的锁扣。他只好往谢其一那边挪了一点,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
谢其一感觉到宋健靠近的气息又皱了眉。然后她听到两声响,他把她和他锁在了一起。
谢其一的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很僵硬。
宋健是第一次和谢其一靠得这么近。谢其一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水。她把她长长的卷发盘了起来,她的脖子白皙修长,弧度漂亮。看了一会儿,他转开了眼。
飞机上升的高度越来越高,谢其一越来越紧张,把身后是宋健这事都忘了。她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不用紧张。”宋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小声对她说。
谢其一还是没说话。她就要从飞机上跳下去了,几千米的高空,她紧张得说不出话。
“别怕。”宋健又说,“你只要记住我教你的动作,跳伞还是很安全的。”
谢其一终于“嗯”了一声,但宋健的话丝毫不能减轻她的紧张。
飞机上升到四千多米,到了跳伞点。谢其一看到舱门被打开,第一个跳的人在教练的带领下跳出了机舱。人一下子就没了影,只听到一声“啊”的尖叫,但一瞬间就连尖叫声也听不见了。
第一个人跳下去后,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最后轮到谢其一。跳伞顺序是按体重来排的,体重重的先跳,轻的后跳。谢其一站在机舱口,恐惧袭来。
“按我教给你的动作,跳!”宋健大声喊。
谢其一的脚发软。
“跳!”宋健又喊了一声。
谢其一闭上眼睛,跳了出去。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就像马上要蹦出她的身体一样,她不断“啊啊啊”地尖叫起来。
“别怕。”宋健在她身后喊。
谢其一睁开了双眼,看到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身体的下坠让她全程紧张。着陆时她的右脚没有抬起来,着陆那一瞬间她“啊”地尖叫一声。
宋健看到她的姿势就暗叫“糟糕”,一只手拦在她腰间,稳住了两人的身形。
“脚受伤了?”宋健问。
谢其一痛得额头冒汗。
宋健赶紧解开了他们之间的锁扣,把她放在地上坐好,蹲下~身去看她的脚伤。
“怎么回事?”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宋健抬头,江恒正站在他们面前。
谢其一看着自己的脚,没有抬头看江恒。她痛死了。
“她的脚好像受伤了。”宋健对江恒说。
“还不赶紧去医务室!”江恒皱眉,喝了一声。
江恒这怒气……宋健愣了一下。
第二十四章
谢其一终于抬起头来看江恒了。她说:“疼。”
江恒二话不说,弯下腰去一下子就把她从地上横抱了起来。
谢其一始料未及,“啊”地叫了一声,两个眼睛对上江恒低头的目光,他的神情冷冷的。她愣了一下。
江恒低头看了她一眼就抱着她往医务室走了。
宋健神色复杂地看着江恒抱着谢其一的背影。良久,他回过神来,开始收伞。
江恒一直没有说话,一脸冷淡,谢其一觉得气氛怪怪的,也不习惯江恒的态度。她抬头看着他,说:“江恒,你神经病啊!”
江恒低头,语气不好地道:“你说什么?”
谢其一瞪着他:“谁惹你了?这样一副表情!”
江恒淡淡道:“我表情怎么了?”
谢其一哼了一声:“古里古怪!”又说:“放我下来。”
“刚刚不是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喊疼?”江恒脚步不停。
谢其一皱眉:“谁可怜巴巴了?”
“那还疼不疼?”
“当然疼!”
“那就闭嘴。”
谢其一又说了一句:“有病!”
江恒眼神犀利地刮了她一眼,但没说话。谢其一也没有再说了。一路上俱乐部的人和来跳伞的客人都向二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江恒把谢其一抱到了医务室,让医生给谢其一检查。谢其一跳伞着陆时右脚没有及时抬起来,脚踝受了伤,肿了起来。
“腓骨还好,没有骨折,没有移位。”医生说,“伤得不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谢其一庆幸,如果腓骨骨折、移位,她就得躺好几个月了。但她还是有些后怕,再也不想跳伞了。
医生开了支药膏,江恒接过那支药膏坐在谢其一面前,把谢其一的右脚抬起来,一言不发地给她擦药。
谢其一说:“我自己来。”
江恒没强求,把药膏扔给了她,起身就出去了。
谢其一慌忙接过那支药膏,睨了一眼江恒的背影,腹诽江恒这什么态度。
江恒出去洗了手回来,身子斜倚在医务室门口看谢其一抹药。
谢其一抹一下疼得嘴里“嘶”一声。
“没有骨折算你运气。”江恒说。
谢其一没吭声。
“谢其一,有病的是你!”江恒又来了一句。
谢其一抬头看向门口,横眼看他。
“我说教你跳伞你不跳,一个转身你就去预约跳伞,还不惜等了一个多星期。你不是有病是什么?”江恒说。说完,他又淡淡地道:“哦,或许我说错了,你不是有病,你就是故意的,为了让某人带你跳。”
谢其一皱眉:“你说什么?”
江恒继续:“现在你的愿望达成了。但你也太迂回了不是吗?”
“别自以为是。我警告过你几次了,不要再把我跟他联系在一起。”
“他带跳的感觉怎么样?心跳加速了?”
“江恒!”谢其一吼了一句,一本正经地说,“我跳伞是为了拍照,我不知道会是他带我跳!”
“你拍的照呢?”
谢其一低头看脖子上的相机:“因为紧张,没拍。”
江恒嗤笑一声。
谢其一擦完了药,把药膏盖子盖好,放在一边,扶着墙壁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出去。但她的右脚稍稍一动她就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