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鸾今天穿去哪里呀——荔箫
时间:2019-07-15 09:22:57

  听似辩解,实则在点破反常之初。她要他忍不住地深想,若真有私情,皇后这样的“委屈”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所以她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呢?”她口气轻飘,“也不存在什么事让她不得不进宫啊?”
  霍凌的目光,如料一厉,又很好的迅速冷静下来。
  如果存在呢?他这般想。
  如果存在让她不得不进宫的事呢?
  比如,为了三弟,在做什么事?
  接下来的时日,让虞谣充分感觉到了,天子的疑心宛如大裂谷。
  只要裂开一条缝,就很容易扩张蔓延,让无数人摔死在里面。
  几日后,十月十五,虞谣免去了使劲缠着霍凌的项目,因为霍凌绝口没提去皇后宫里的事。
  又几日,有官员上奏,弹劾沥州一官员行贿受贿、徇私枉法,霍凌当朝说了四个字:斩首示众。
  沥州,在霍沂的封地上。
  虞谣刚开始以为这事只是巧合,官员正常弹劾同僚,正撞上霍凌心情不好,导致那人送了命。
  她还因此想劝一劝霍凌,因为他毕竟是皇帝,因为情绪波动就滥用重刑的话,不是好事。
  然而霍凌却告诉她:“是我让他们弹劾的。”
  虞谣:“?”
  “我调了几个官员去三弟封地上,帮三弟办差,也暗查其他问题。”他道。
  所以,这不是一时兴起,是有“预谋”的。
  他要查的重点,自是看三弟有没有什么大不敬的举动。查办贪官的事,属于一个“附加项目”。
  贪官总是有的,没有哪个朝代的官员完全干净,而他专门挑了一个与三弟交往密切的官员来办。
  他要看一看三弟的反应。
  如若三弟有什么不敬之心亦或心虚之处,手下信重的臣子被办了,便都难免会有些情绪显露。
  况且,这样严办一个人,总可以有点意外收获。
  譬如在斩首之余,霍凌还下旨让人抄了那人的家。抄家,明面上最大的举动不过是清点钱财上缴国库,但钦差带着人去了,把院子一封,究竟更看重什么东西,就没有外人知道了。
  霍凌要他们把一切书信纸张都整理清楚,送入宫中,他要一一过目。
  十二日后,钦差带人抵达沥州,即刻就有疏奏传来。
  ——在那官员府邸之中,没找到什么书信。
  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钦差自己为是当过地方官的人,知道在这个位子上,经手的书信再少也不可能少到这个份儿上。
  但是是何人先他们一步取走的?
  钦差在疏奏中说,尚未查明。
  没有证据,他不能信口胡说。
  可还能是谁,他心里有猜测,皇帝心里也有。
  三弟,有问题。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扎定时,霍凌怔忪了许久。
  这个问题,恐怕还是大问题。
  因为把书信取走,这个疑点太容易落到他身上,他承担的风险太大了。
  可三弟依旧这么做了。
  唯一的解释是,让他看到这些书信比背负偷走东西的嫌疑对三弟而言更加危险。
  “当前还债率,50%。”
  提示音又一次在耳边说想就想,虞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又无奈又美滋滋:“这也太爽了吧……”
  她笑一声:“啥都不用干,就启发一下霍凌,还债率就自己往上涨啊?”
  她真的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深入思考的是霍凌自己,干活的是朝中官员。
  这感觉,简直就像随手买一支股票,买完就扔下再也没管,但经常听说这支股票涨停消息一样。
  类似于不劳而获的感觉,令人无比酸爽。
  “不,这回不是因为你的抛砖引玉。”白泽无情斩断了她的享受感。
  虞谣看了他一眼:“那是为啥?”
  白泽说:“你又怀孕了。”
  虞谣一秒懵掉。
  “这个孩子的缘分根源在霍凌身上,有六成缘。”白泽道。
  虞谣:“啥意思?”
  “就是,他的命数是成为霍凌的长子。但缘分不算特别深,究竟能不能做到,事在人为。”
  换言之,如果有人想搞掉他,也是能搞掉的。
  上一个孩子走的时候,白泽直接告诉虞谣是因为缘分尽了,虞谣接受了这个说法,也就没太难过。
  但现在,她一下子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小腹:“我作天作地那回,这孩子怎么着了?”
  “哦,那时候……”白泽阖目冥想,探知了一点点信息,“是一个小嫔妃怀上了他。”
  虞谣:“然后呢?”
  白泽说:“这在当时,霍凌的最后一点支撑。”
  “如果当时这个孩子平安降生,父亲的责任会把他慢慢拉回正常轨迹。”
  “他或许也无法像原本的命数那样成为明君,但至少也不会变得那样昏聩。”
  他的这种措辞和口吻,让虞谣心底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强咽了口口水,她道:“但这孩子没能生下来,对吗?”
  白泽点一点头:“七个月的时候,母子俱损。”
  虞谣心里开始冒冷汗了:“皇后的手笔?”
  “追根溯源,是皇后的手笔。”白泽的措辞严谨起来。
  虞谣想了想:“但当时大家认为不是皇后?”
  白泽嗯了声:“当时,大家认为是霍凌的错。”
  “而且连他自己也这样觉得。”
  所以,在文人的口诛笔伐之下,他认为自己逼死了心爱之人。
  接着又认为自己杀了亲生的孩子。
  虎毒不食子,什么样的恶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就索性去做了真正的恶人,真正的昏君。
 
 
第34章 少年皇帝爱上我(11)
  “这么惨的吗……”虞谣被霍凌的悲惨遭遇搞得想哭。
  和霍凌相处得越久、相知得越深, 她越清楚霍凌是一个多么温和儒雅的男人。再去设想他是如何被这一桩桩一件件逼得堕落, 她无比心痛。
  她不由满心怜爱, 愈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对霍凌。
  是以虞谣依旧按照流程让太医来把了脉, 等太医公布她有孕后,她便去找了霍凌。
  霍凌正在正殿里看奏折,虞谣从后边搂住他的脖子, 他一哂:“别闹,等我忙完。”
  “给我点时间,就说一句话。”她凑在他耳边, 声音轻轻的。
  他偏一偏头:“你说。”
  她却说:“不, 你起来, 转过来跟我面对面。”
  霍凌失笑:“干什么啊……”边说边已站起了身, 带着些许无奈和宠溺面朝向她。
  虞谣伸出双手, 很有仪式感地环住他的腰。
  霍凌不明就里, 也伸手搂她。
  四目相对, 她含笑的双眼盈盈润润的,就像浸了蜜。
  他听到她低而清晰地说:“我怀孕了。”
  霍凌微吸凉气,霍凌短暂地怔忪, 而后问了句:“什么?”
  “我怀孕了。”虞谣重复了一遍, “太医刚来搭过脉, 我怀孕了。”
  他仍自愣着。
  她一声低笑, 不作催促,等着他自己慢慢反应。
  几秒后他回过神,却一把拉住她, 大步流星地走向寝殿。
  “哎……”虞谣猝不及防,小跑着跟着他,“干什么?”
  他没吭声,好似有些慌。进了寝殿,他把她按坐在床上,径自蹲在面前,眉心轻轻蹙着,目不转睛地审视起她来。
  “……”虞谣茫然。
  要不是两个人一直感情很好,她会觉得这种情境中他要说出的台词会是:“孩子是谁的?”
  她便哑哑地问他:“怎么啦……”
  霍凌张张口,思绪有些乱,只说了句:“是不是太快了?”
  虞谣:“啊?”
  “我是说孩子……是不是怀得太快了?”他道,“你刚小产才几个月就又怀上……这样好吗?”
  虞谣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在现代吧,没怀孕过;在宋暨那个世界呢,没小产过。所以对于小产之后过多久能再怀,她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概念,知道如果怀得太快,似乎对当母亲的不好。
  然后她又迟钝地想起,在她小产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霍凌都不愿跟她滚床单,那时太医都说没关系了。
  直到她被皇后激励,开始走“狐媚惑主”路线。
  所以……嗯……
  她不知道该说他太体贴还是该说自己太大条。
  不过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担心这些好像也没啥用了。
  这个年代到底医疗水平有限。霍凌为什么只能用不行|房来避免她再次怀孕?因为避孕技术不行。喝药什么的,对她来说都伤身体。
  为了养身子让她再打一回胎,那更伤身体。所以既然已经怀了,那就踏踏实实养胎吧。
  再说,白泽说了,六成缘分呢!
  六成,四舍五入那就是百分之百啊!【不
  虞谣便给霍凌顺一顺毛:“别紧张,我感觉挺好的。”
  这是真的,她觉得这位丞相千金的身体素质真心不错。小产后一坐完小月子,她就立刻活蹦乱跳了起来,一点儿不带觉得身体虚的。
  但霍凌还是陷入了焦虑,低头沉默了半晌,站起身,闷头就往外走:“我让太医院挑个专精妇科的大夫住到清凉殿来。”
  虞谣:“……”
  我觉得……不用……这么夸张……
  最后达成的安排还要更夸张一点。清凉殿其实并不专指一个殿阁,而是一大片宫殿群。
  霍凌一道旨意,侧殿住进去四个医女,隔了几丈远的西殿阁里住了俩太医,东殿阁里放了四个接生婆、四个乳母。
  虞谣:“接生婆和乳母也太夸张了吧?!”
  她把霍凌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你摸摸,现在可还什么都感觉不到呢!我就算是早产都还得再过五六个月,你现在让接生婆和乳母来干什么,镇宅吗?!”
  霍凌一边按着她的肚子,一边深沉地道出一个字:“呸。”
  虞谣:“?”
  他绷着脸:“什么早产,乌鸦嘴。”
  “行……呸呸呸!”她先乖巧地连呸三声,然后继续抗议,“这样太不自在了,感觉干什么都有人盯着。”
  不仅是不自在,而且人多手杂。她觉得就现在这么个局势,人少的话还好,大家知根知底,出了事也容易被查出,谁都不好轻易下手。
  人一多,反倒更容易有问题。小二十号人调过来,有一个被皇后收买她也受不了啊!
  然而,霍凌的顾虑其实跟她是一样的。
  他双手搭在她肩头,沉然道:“现下局势乱,我怕你出事。你放心,就是每天多请一次脉,其他时候不多搅扰你休息。”
  虞谣踌躇了一下,迟疑着说了自己的想法:“可你……不觉得人多更容易出问题吗?”
  “不会。”霍凌淡然,“这十几号人都拖家带口,而且都挑的家庭和睦美满的人家。”
  虞谣呆滞脸:“那也……不代表他们就不会犯糊涂啊?”
  人嘛,都很容易心存侥幸。这些人如果在重金之下帮人做坏事,十有八|九会自我安慰说兴许查不到自己身上,兴许上面不会怪罪。
  但霍凌摇摇头:“不会的。”他勾起点浅淡的笑,“在调他们过来前,我就把话都说清楚了。”
  贵妃如有差池,这十几号人、连带全部家眷,一概殉葬。
  虞谣打了个寒噤。
  他可真是是佛是魔一念之间的真实写照。
  这也让她更坚定了一个念头——这个孩子必须平平安安生下来!
  十几户人家,少说也是几十条人命,她可不要背,也不能让他背。
  于是在安胎的日子里,虞谣展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听话。
  太医让运动就运动,让躺着就躺着,让喝鸡汤就喝鸡汤,让吃燕窝就吃燕窝。
  有些药膳味道并不太好,但只要太医让她吃,她就捏着鼻子照单全收。
  除此之外,霍凌找人寻来的什么山参啊、灵芝啊,她也都按时按点乖乖吃。
  唯一让她拒绝食用的就是鱼翅。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知道鱼翅的采集过程多么血腥残忍。人类杀鸡宰鱼都可以理解为正常的食物链程序,但取鱼翅,叫虐杀。
  她担心吃这种东西搞不好会冥冥之中影响福报,反倒导致孩子出问题。
  如此安着胎,不知不觉到了五个月,天气渐渐冷了,虞谣的肚子也渐渐显形了。
  “舅舅,目前为止还行吗?”虞谣自我感觉良好,但出于谨慎,还是找白泽确认了一下。
  白泽斟酌了会儿,跟她说:“单说安胎状态的话,挺好的。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个状态优秀的孕妇了。”
  虞谣:“……那别的方面呢?”
  “有点复杂。”白泽纠结地笑了下,“我不能说让你不这样安胎,可你现下的路线,确实和上次达成悲剧的那个小嫔妃完全一样。”
  虞谣:“哈???”
  白泽道:“她小产的真正原因是皇后出了手,下了活血的药物。但皇后收买了太医,让太医在原因上隐瞒了霍凌。”
  “不可能……”虞谣怔怔道,“至少这一次不可能。霍凌那个威胁人的手段,但凡是正常人都不敢被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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