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鸾今天穿去哪里呀——荔箫
时间:2019-07-15 09:22:57

  “但是皇后授意太医的那一套说辞,是把错推给了霍凌自己。”白泽说。
  他做出的重重威胁,都是为了防止他人毒害皇嗣。防护得如此周密,依旧母子俱损,他的愤怒也会比正常情况下面对嫔妃小产更重。
  得知“凶手”是自己是,怒气的反噬也就更厉害。
  所以当时原本就在承受重压的霍凌,被击溃了。
  因为在那之前他还没有成为昏君,得知“真相”后,他便也没有迁怒旁人,没有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地让几十号人殉葬。
  他只是一遍一遍地责怪自己。
  这感觉就像亲手铺上一块又一块地砖,铺开走向昏君的道路。
  虞谣齿间打颤:“皇后到底是怎么推给他的?”
  白泽沉吟了下:“我通过法术只能看到些断断续续的片段,所以当时我也不太明白。但最近看你这么安胎,我明白了。”
  虞谣:“什么?”
  白泽说:“‘虚不受补’。”
  虚不受补是中医里的一个说法,大致是说一个人的身体太弱的话,反倒不能大补,只能慢慢调养,否则会受不了。
  皇后用让太医用这个说法给霍凌交代,说那嫔妃小产是因为虚不受补。但药膳都是太医精心配制,若说补得过了火,便只能怪霍凌赐下的补品太多。
  其实如果霍凌当时状态正常,很容易分辨出来,这事的责任并不在他。因为就算是他着人额外寻来的补品,也都让太医过过目。况且补总是一点点补起来的,不是一夜之间就能补到受不了的份上,太医最后才说虚不受补,早干嘛去了?
  可那个时候,他本身已处于崩溃边缘,又沉浸在内疚之中,哪还有精力去想那么多。
  皇后与他再貌合神离,也毕竟同在宫中,想了解他十分容易。
  所以,皇后洞察了他的崩溃,无情地给了他最后一击。
  她在他最需要人对他说“并不是你的错”的时候,淡漠地告诉他:“皇上再期待这个孩子,也不该这样心急,正所谓揠苗助长,宫中嫔妃便是不舒服也不敢忤逆皇上,腹中之子更不可能自己说不吃,哪里受得了呢?”
  这话等同于在说“都是你的错”。
  “他们只是不敢违背你”。
  “是你亲手杀了他们”。
  “是你揠苗助长,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第35章 少年皇帝爱上我(12)
  虞谣看不到白泽所描述的经过, 但白泽毕竟是脑子里装着万卷书的神兽, 文采奇佳, 描述得栩栩如生。
  虞谣于是被惊呆了, 皇后好狠一女的,搁电影里就是那种全身黑色自带烟熏妆而且法术高强的反派女boss吧。
  能一只手捏碎雷神的锤子的那种。
  不过还好,当下的霍凌精神状态良好, 是个正常且偏于优秀的年轻皇帝,同时她也还有时间,不是立时三刻就要生。
  是以当天晚上, 太医再来请脉时, 虞谣看一看坐在几步外想事的霍凌, 意有所指地问太医:“那个……陈太医, 您看本宫现在胎像怎么样?”
  陈太医笑道:“贵妃娘娘胎像安稳。”
  虞谣又道:“那本宫自己呢?”
  陈太医略显不解。
  她说:“就是……本宫身子虚不虚?本宫这两天闲的没事翻了翻医书, 发现里面有说‘虚不受补’什么的。本宫这日日山珍海味吃着, 皇上赐下的补品又多, 本宫就有点担心,怕受不住。”
  陈太医此时显然还未被皇后收买,听言释然道:“娘娘放心。娘娘身子健壮, 一点不虚。皇上赐下的补品, 也都是问过太医院的, 若有娘娘有所不妥, 就不会让娘娘用了。”
  虞谣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你说的哦!
  有了这席话,她就堵住了一条路。等皇后想要说服陈太医的时候, 他自会想起这些。
  霍凌循声看过来,打量两眼,笑了一声:“真是孕中多思。”口吻责备,眼底却一片宠溺。
  虞谣淡淡地瞥他,他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就捏她的脸:“别多想,你会平平安安的。”
  虞谣点点头,心里却是没底,因为她并不知道皇后到底会用怎样的手段来搞掉她的孩子。
  白泽看到的片段是碎片化的,并不包括这一环,所以她只能自己分析。
  她觉得,往吃的或者熏香之类的东西里下药的概率比较大,有可能还是小剂量长期下药。
  因为这样的话,她会慢慢变虚,先逐渐有些不适,最后失掉孩子,看起来更像自然流产,不容易引起怀疑。
  如果是让她摔倒之类的意外,就太明显了。
  结合先前冯美人中毒的事和她上次小产的事,可见宫里虽然防范严密,有心想下手也不是下不了。
  那两次,皇后都太顺利了,而且事后愣是一点嫌疑都没让自己沾上。若不是她对霍沂心存怀疑去跟梢听壁脚,估计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是皇后所为。
  照这个逻辑又可以推出,在宫中的各个角落,很可能都有皇后或霍沂的人,必要的时候他们连手作案,下毒的下毒、销毁证据的销毁证据。负责查案的宫正司也未必多干净,先前查不到真相可能是因为皇后的安排太周密,也有可能是宫正司里压根就有她的人,刻意隐瞒罢了。
  虞谣希望自己是孕中多思脑洞大,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问题就很棘手。
  斟酌之后,她等太医告了退,跟霍凌透了点底。
  她说:“你别嫌我多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都小产过一次了,这回真的也不□□心。”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又说:“上次的事神不知鬼不觉,谁知这回会不会也这样?你虽防范得周密,但我还是怕出事。而且吧……我也有怀疑的人。”
  她说完望着他,等他问她怀疑谁。
  霍凌却道:“你怀疑皇后。”
  不是问句。
  虞谣没准备,不禁一懵:“你怎么知道?”看一看他又说,“你也怀疑皇后?”
  她一直在扇阴风点鬼火,但他们都没有明确说过皇后的不是。
  是她扇得火候够了?
  霍凌目光沉沉:“就像你说的,她这般避着我,实在奇怪。”
  而且宫里的那些风言风语……
  他着意让人留心打听了,三弟在的这段时间,皇后似乎是和他走得过于近了些。
  虽然也不曾独处过,总是在太后那里偶然碰面。可二弟四弟虽非太后亲生,去太后那里问安的次数也不少,怎么就一次都没和她碰上呢?
  三弟,又明显是有问题的。
  察觉的端倪越多,霍凌的疑心就越深,近来总做些有的没的的推测,推测有没有可能是三弟有谋逆之心,同时皇后又对三弟存有私情,便这样勾结着,里应外合,谋夺皇位?
  这个猜测既让霍凌觉得有道理,又同时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但总之,在这个想法从心底冒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刹不住了。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可如此,皇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即便他心里始终喜欢虞谣,也不可这般随便怀疑,可还是挡不住疑心的蓬勃蔓生。
  虞谣盘腿坐在床上,拉他也坐下来,双手往他肩上一拍:“如果我们想的是真的,我这一胎真的还是很危险!”
  霍凌没有否认,点点头,一喟:“所以我才那般威胁宫人们。”
  “可是有千年当贼的,却没有千年防贼的。”虞谣啧一啧嘴,“万一她就是有本事下手,宫人们一个疏漏就有可能出事,到时候你把他们都杀了有什么用?”
  霍凌边沉吟边问:“那你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虞谣一缩脖子,“我不知道啊!”
  霍凌正看着她,一见她这样,蓦地笑了。
  “笑什么啊!”虞谣打他,他别过头又笑了一阵:“刚才一晃神……我想起了母后养的那只鹦鹉。”
  虞谣怔了怔,知道了他说的是哪只鹦鹉。
  太后宫里是有一只鹦鹉,蓝色的,很大只,漂亮又灵巧,养了很多年。
  那鹦鹉会简单的算术,比如你问它一加一等于几,它会趾高气扬地告诉你等于二;再问它二加二等于几,它会傲气凌人地说等于四。
  但是太难的题它当然是算不出的,霍凌小时候就总拿这个捉弄它。
  在问完一加一、二加二之后,他会猛地说:“一千六百八十七加五千四百三十二等于几!”
  鹦鹉就会一下往后缩了脖子,梗在那里,黑溜溜的眼珠子惊慌失措地转啊转,引得霍凌和虞谣捧腹大笑。
  可霍凌现下忽而这么说,让虞谣想到的却是宋暨也说过她像小鸟。
  小鸟又不是个很常见的比喻,他们却都总能从她的某个小动作就开启这样的联想,让她总觉得自己掉马了。
  你们也太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了吧……!
  虞谣心中揶揄着,霍凌忽地想出了法子:“你回家安胎吧。”
  “……嗯?”她一时还没回过神。
  他边思忖边道:“若要十全十美的办法,怕是没有,我不能因为怀疑就把皇后废了。你回家去,暂且离开皇宫,不论是谁想害你,都会困难一些。”
  皇后可能事先在宫里布置好了势力,做这种事信手拈来。
  但她总不可能也在丞相府做出了布置。
  所谓鞭长莫及。
  虞谣觉得靠谱。
  同时,她心里打起了另一番算盘。
  皇后不能让她生下孩子的原因是一旦霍凌有了儿子,霍沂这个当弟弟的就没了继承权。那么就算她回家安胎,皇后“为了爱情”肯定也不会放过她,必定还是会想办法出手。
  但丞相府是她的地盘了,她比皇后更了解那个地方,更了解府里的每一个人。
  在宫里,皇后势大,她只能防御。安插在暗处的人想都挖掉是不容易的,即便现在霍凌也明确地对皇后产生了不信任,也依旧难以做出大的改变。
  但在家里,她就未必只能防御了。
  诚然现下的局面也不适合她做出什么“攻击”,可在自己的地盘上,她应该至少可以使诈?
  比如,她是不是可以留一个口子,一个弱点,诱使皇后来动手,然后瓮中捉鳖?
  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她会省很多心力。
  她原本不好摸清皇后会如何动手,只能处处设防。但若自己留出一个口子等皇后来跳,大多精力放在盯这个口子上就行了。
  嘿。
  给霍凌扇够了火候,让霍凌在这个节骨眼上对皇后产生怀疑,是天时;
  回自己家的地盘上,是地利;
  就差皇后往里跳给她达成人和了!
  虞谣心里默默地自拍肩膀,觉得自己实在很有进步。
  以前搁宫斗剧里,她活不过三集。现在应该勉勉强强……能活到第五集 片头了? 
  当日晚上,皇帝下旨,命贵妃回家安胎。
  但日后,贵妃收拾妥当,准备离宫。
  离宫前,却出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
  贵妃身边的一个大宫女不知犯了什么错,惹得贵妃动怒,当众抽了一个耳光下去。
  宫里打宫女通常不打脸,一旦打了,就是极其丢人的事。那宫女当时就红了眼眶,羞愤交集,又不敢多言,只得连连告罪。
  贵妃原本要将人发落去浣衣局,最后好歹被旁人劝住了,可算是照旧带她一道出宫伺候。
  行宫此时已经很冷了,圣驾原是为了照顾贵妃安胎,才一直没有回宫。
  现下贵妃启程回家,皇帝便也没了留在行宫的兴致,第二日就阖宫启程,浩浩荡荡地返回京中。
  是夜,虞谣歇在了官驿里。
  古代交通的不便利程度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二十一世纪,从天津到北京也就半个小时,从行宫回皇宫的距离还没有那么远,却总是要走三天两夜才道。
  马蹄声打破夜的寂静,有一行宫人匆匆赶来,说是皇后体恤贵妃有孕,怕贵妃颠簸劳顿,特地差人来看看,还送了些补品。
  所有东西,虞谣照单全收,然后客客气气送走了他们,既不着人盯着,也不表露任何提防。
  很快,马蹄声又从夜色中远去了。一个大宫女打帘进来,脸上依稀还挂着微肿的指印,却是笑吟吟的一福,带着点惊喜:“娘娘料事如神,他们果然找奴婢说话了。”
  虞谣点点头,夸自己可以大约可以在宫斗里再活一集!
  面上淡淡道:“你坐,慢慢说。”
 
 
第36章 少年皇帝爱上我(13)
  那宫女坐下, 虞谣顺手从桌边的小几上拿了药递给她敷脸, 又问:“他们怎么说的?”
  宫女笑道:“那几个人里,有两个是先前奴婢去凤仪宫走动时碰上过的人, 算相识吧。他们倒也没说什么,就是嘘寒问暖,宽慰宽慰奴婢,也说了那么点儿……编排您的话。”
  虞谣点点头。
  行,看来皇后是冲她开着的口子来了。
  启程前的那一出戏就是做给皇后看的,闹出个主仆不睦的样子,给皇后一个挖墙脚的机会。
  只是皇后比她想得要沉稳一些,在她的脑补里, 觉得皇后会借这个旅途颠簸的机会直接买通她身边的人,把孩子搞掉,现在看来皇后打算一步步铺垫, 慢慢套近乎,十拿九稳时再动手。
  行吧,还是皇后段位高些。
  她若是没有白泽, 一定是斗不过皇后的。
  ——虞谣心里很有逼数。
  翌日晌午时分,虞谣回到了丞相府。
  府中上下都过来行大礼迎接, 不过礼数是做给外人看的, 进了家门后,就是一片其乐融融。
  她做了贵妃,虞老丞相按规矩来说得隔一道帘子跟她说话,霍凌为此专门下了道旨, 让大家都随意一些,不必那么多礼数。
  所以虞谣深刻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宠女狂魔。
  她爹经常只是看着她都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胡子直颤,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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