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鸾今天穿去哪里呀——荔箫
时间:2019-07-15 09:22:57

  虞谣冷哼,中气十足地挥鞭指向前方:“围绕整个马场跑一圈,以前面那棵树为终点!”
  宋暨点了下头:“好。”
  虞谣知道他是觉得她生气了,所以不敢多说话招惹她。
  但其实她没生气,她只是必须赢。
  她觉得这样气势汹汹地比较容易赢。
  气息一沉,虞谣悍然扬鞭,马儿如同疾风般冲出去,顷刻之间,周遭山景都被扯拽成一条条模糊的颜色,与风声一起从耳畔呼啸而过。
  姜沨惊然:“殿下!”
  她从未骑得这样快过,他怕她出事,想叫住她,但转瞬间马儿就已窜出十几米,夹杂马蹄声,哪里叫得住。
  宋暨旋即也策马驰出,虞谣耳闻侧后马蹄声渐近,微微偏头,就看到了宋暨骑马的样子。
  他方才紧张得很,但骑到马背上,一下子沉稳了下来。
  他不像她这样急,气息平稳,身姿也没有半分急躁。虞谣也想学他,可眼看那白色骏马如同闪电般逼近,她愈发沉不下气。
  虞谣只得猛抽马鞭,马儿吃痛,马蹄声越来越快。
  她微微松气,然而一扭头,却见宋暨和她的距离一点也没缩短,面色也依旧平静。
  很快到了马场劲头,要转弯了。虞谣神经紧绷,拽住缰绳控制方向,也就是那么一刹的减速,疾雨落地般的声响在耳侧一响即逝。
  宋暨无情地反超了她!
  等她转完弯,距离已拉至几米,并且还在继续扩大。
  虞谣自知不是对手,心里大声爆粗,忽地急中生智,拔下发钗边往马屁股上刺去。
  尖锐的嘶鸣响彻马场!
  宋暨诧然扭头,看见枣红小马前蹄不正常地扬起,很快又落定,转而发疯般地向他冲来!
  “驾!”他忙也策马,同时,姜沨惊得脑中一声嗡鸣,跃上马背,径直向虞谣奔去。
  三人的距离都在缩短,几息之间,虞谣与宋暨离终点都已不过几丈。
  宋暨还是更快一些,虽有些慌神,但掌握得仍十分稳当。虞谣眼见自己的马又慢下来,银牙暗磨,右手急起急落,又刺了一记。
  “唰”地一声,枣红色光影自宋暨余光里闪过,超了他半个马身,堪堪超过先前定为重点的大树。
  姜沨也已赶到面前,伸手要帮虞谣驭马,但未及开口,虞谣手一施力,先一步猛勒缰绳。
  ——她已经被刚才的疾驰吓疯了,只想尽快让马停下。
  ? ? 然而这一猛刹却又惊了马,马儿狂躁得再度扬起前蹄,惊得虞谣惊声尖叫。
  叫声未落,前蹄落下,后腿扬起。虞谣猝不及防,倏然失去平衡,向侧旁一头栽下。
  “殿下!”姜沨赶忙下马,跑向虞谣。好在盛夏草厚,虞谣连打了两个滚,停住,嗓音嘶哑:“没事……”
  姜沨扶起她一看,两只手的手腕处都有好大一块擦伤,连忙唤道:“来人!”
  不远处吓得够呛又不敢贸然近前的几个宦官如同被按下开关,即刻拔腿跑来,奔向虞谣。
  姜沨小心地放开她,转身直逼宋暨。
  宋暨下了马便瘫坐在地,目光空洞地看着一切,忽而被他攥住衣领一把提起,一时也没什么反应。
  姜沨虽只比宋暨年长两岁,但正值很多男孩子窜完个子的年纪,个头高上不少。
  他拎着宋暨,大步流星地把他按到墙边,一把将短刀拔出。
  银光袭来,宋暨闭上了眼睛。
  “哇——”几步外,少女哭声乍起。
  姜沨下意识扭头,手上也滞住。
  目光所及之处,衣衫凌乱的小公主放声大哭,边哭边从地上爬起来,推开周围的宦官,跌跌撞撞地跑向他。
  姜沨怕她摔了,赶忙收起刀迎上前,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别生气,帮我……帮我瞒着父皇,好不好!”
  “啊……”姜沨怔然,看向不远处的几个宦官,几个宦官立刻都低下头,满脸写上:二位殿下拿主意便是,我们可以装聋作哑。
  姜沨略作迟疑,蹲下身,摸摸虞谣的额头:“这怎么能瞒着陛下?殿下受伤了。”
  虞谣抽抽噎噎:“不要告诉父皇我是赛马伤到的……”
  逐渐弱下去的尾音,显得楚楚可怜。
  姜沨犹豫着,虞谣耳边响起:“当前还债率,13%。”
  哇地一声,她哭得更厉害了!伤心得情真意切!
  她都这么拼了,怎么还是降了十个点啊!呜哇啊啊啊啊!
  姜沨被她哭得心软,终于点头:“好吧。”
  反正受伤的事不能瞒是重点。
  至于赛马,她不想提也罢。本身学骑马也难免受伤,不是说不过去。
  虞谣心里暗自松气——谢天谢地,还好这里的她年龄小。
  年龄再大一点,就不好靠哭解决问题了。
  QAQ真是的,逼得她演技都提高了。
  收住哭声,她抬起衣袖抹一把眼泪,看向宋暨。
  宋暨面色惨白,却又很平静。和她对视一眼,上前两步,踉跄跪地:“下奴输了。”
  他没觉得自己一定会赢,但他也没料到,会让公主因此受伤。
  两片殷红的伤口印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刺眼可怖。
  宋暨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将手伸向灼目的血色,但被姜沨挡住。
  他猝然收手。
  姜沨冷冷看着他:“杖毙。”
  宋暨惶恐抬头,但也只那么一瞬,就又平静地低下眼去。
  自然是这样。
  于是宦官上前拉他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反应。抬眼又看看虞谣,咬住牙关,一个字也没说。
  虞谣定定地看着他,又抽噎两声:“你要烤鸡给我吃……”
  “?”宦官停住,宋暨和姜沨同时看向她。
  她啜泣不止,好像并没有听到姜沨的话,眼圈红红地望着宋暨:“我赢了,不能提要求吗?”
  说着顿声,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你烤鸡给我吃!”
  情绪愤慨、委屈。
  宋暨茫然恍惚,费解地看着她,她气恼道:“你听到没有!”
  “哦。”他怔怔应声,强静下神,又说,“好……好。”
  上回他是真的不敢给她吃,他随手烤来的东西,比不得宫中膳房的精心烹制。如若她吃出什么问题,他只能以死谢罪。
  但这回,害她受伤本身已是死罪了,不差这只烤鸡。
  姜沨蹙眉,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宋暨毕竟是公主身边的人,是死是活轮不到他做主。
  .
  是以这日的学习当然就此结束,一行人回到行宫,虞谣回屋歇着,姜沨去向皇帝禀话。
  宋暨大概是拿不准自己还会不会被问罪,一路都安安静静地跟着,直到在虞谣的住处前被侍女拦住。
  虞谣回头看看他,道:“要吃的时候,我去找你!”
  宋暨低着头:“好。”
  她又说:“你先回去吧,不干你的事。”
  宋暨略显怔忪,躬了躬身:“下奴告退。”
  “当前还债率,15%。”
  艹……
  虞谣差点晕过去。
  凭什么啊?如果刚才的暴跌10%是因为宋暨心灰意冷觉得自己要命丧黄泉,那她能理解。
  可她现在都表明不跟他计较了,怎么才回升2%?
  虞谣怨念地进屋躺着,太医前脚刚来给她包扎好伤口,皇帝后脚就一脸焦急地赶来了。
  然后就是一番非常有爱的父女互动,皇帝稍有责怪地问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哭唧唧地说了句自己不是故意的,皇帝立刻就不说她了。
  ——虞谣不禁腹诽:那一世的我这么作,肯定有您溺爱加持的缘故。
  等到皇帝离开,她又瘫了一会儿,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晚膳她没多用,因为心里惦念着宋暨的烤鸡,但可想而知,身边的宫人们不敢放她出门。
  “殿下刚受了伤,好好将养几日才好。”侍女温柔地劝她。
  虞谣看看被白练层层缠绕地两个手腕,点头:“我知道!我也不想生病、不想留疤,所以我自己会很注意的。你们放心,我就在行宫里走走,不干别的,天黑前一定回来,行不行?”
  言辞认真,态度恳切,侍女们有点被说动了。
  交换了一番视线之后,她们觉得不好硬拦。
  毕竟,慕阳公主的娇纵起来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公主肯好好说话,她们觉得藏着的潜台词大概是:别给脸不要啊!
  虞谣看着她们忐忑、惊异、又迟疑的神色暗自怅然……自己从前可真不是啥好公主。
  最终,她得到了她们的退让。
  两名在她面前最得脸的侍女战战兢兢道:“那……殿下可要说话算数。若殿下玩得太过,奴婢们可要立刻去回陛下的。”
  “行,没问题!”虞谣大大咧咧一摆手,“你们先去厨房给我领只鸡来,要杀好收拾好的那种。再装一小盒油,挑几种调料,给我带上。”
  侍女们:“?”
  等东西寻来,她便去找了宋暨,叫上他一起出门。
  行宫地方很大,许多山中景致都被圈在了行宫范围之内。虞谣凭着记忆搜寻,挑定了行宫边缘处一座草木茂盛的小山坡。
  到山坡下,两名侍女就被她留下了,她带着宋暨上山,找合适的地方做烤鸡。
  鸡是收拾好的,宋暨便专心挑树枝、搭架子。
  虞谣在旁边的草地上坐着看他,他对此显然轻车熟路,只是在整个过程里,沉默到没有一句话。
  点上火,他也坐下来,面对着火焰,继续沉默。
  忽有那么一瞬,他仿佛被触动什么心事,眼眶陡然一红,又别过头忍回去。
  恢复如常,就继续盯着火焰不作声。
  虞谣突然惊悟还债率为什么升不回来。
  她起身走过去,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坐下:“赢了就能拿回自由,却这样输给了我,你挺难过的,对吧?”
  “……没有。”宋暨这样说,但薄唇显而易见地颤抖起来。
  眼中热意涌起,他有些局促地蜷起腿,将脸埋下去。
  虽然害她受伤他很愧疚,但他也确实很难过。
  浓烈的怨愤在他胸中撞击,让他很想怒吼着质问她,何必这样!
  他去哪里,于她而言都无足轻重。他真的不明白,她何必这样拼命地赢他。
  虞谣静静摸出帕子,碰一碰他的胳膊:“喏。”
  宋暨其实克制住了,没有哭出来,便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并没有接。
  他这样,让虞谣心里更加酸楚难过。可她又不能告诉他,她是为了救他的命才一定要赢。
  想了想,她开口:“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能放你走。”
 
 
第7章 宋暨好帅一将军(7)
  宋暨无声地看着她,眼里透出一点点费解。
  她的话听上去像是为他考虑了什么。可如果真的是那样,太奇怪了。
  为什么?
  他有什么值得她费心的?
  虞谣咬牙,谎话张口就来:“我觉得你提这个赌注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好!”
  宋暨蹙眉。
  “是,你想要自由——我相信这个要求不是突发奇想,是你一直渴求的,但是也仅此而已。你根本没想过如果离开公主府,你要去哪里,对不对?”
  她微微歪着头,一字一顿,真诚恳切。
  宋暨哑了哑,莫名的窘迫让他想要反驳,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虞谣续说:“自己谋生不是容易的事情。你现在只觉得公主府不好,可是出去之后会遇到的困难,你可能想都想不到。”
  宋暨望着她,眼底一片茫然。
  她说得是对的,可他又不禁奇怪,她哪来的对谋生不易的感悟?!
  但他不及问,她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宋暨,我不想让你平白死在外面。”
  宋暨剧烈的一颤。
  头脑发懵,呼吸凝滞,他一瞬间像是被施了什么咒一样,浑身被一种奇妙的感觉包裹住,让他什么都不会了,只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而她淡笑诚挚:“你如果哪天想好要做什么了,来告诉我,我就让你走,好么?”
  他又打了个颤,僵一僵,慌忙把手抽开:“殿下……”他呼吸局促,思绪混乱,缓了半晌,逼出一句生硬的,“我没觉得公主府不好。”
  她怔了一瞬,娇笑出声:“我没别的意思!你觉得公主府不好也没什么呀,我相信你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娇俏笑音,动听悦耳。
  宋暨突然很怂,没有勇气再看她,死盯着地面。
  更广阔的天地?他对此一听而过。
  静下神,他沉了沉,神情在火光映照下显得五部严肃:“我真的没觉得公主府不好。”
  是,公主府里的日子不算好过,可他也知道,外面更不比府里。
  府里再怎么说,衣食无忧。就算是闹饥荒时,也没听说京中哪个府邸会饿死人,民间百姓只能自求多福。
  他想离开公主府,不全是她想的那样。
  虞谣正好奇,但他转而又笑起来:“殿下说得对,听殿下的。”
  虞谣点点头:“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要告诉我。若有人欺负你,你也要告诉我。”
  宋暨困惑地看她,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们算挺熟了吧?反正我把你当朋友了!”
  宋暨失笑,摇头:“别,殿下您……”
  她的手拍在他的肩上:“我单方面宣布咱们是朋友了,以后你归我罩着!”很是豪迈。
  豪迈又坚定,坚定得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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