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南睁着眼说瞎话:“前两天。”
喻柏“哦”了一声,笑道:“怎么也没找我们几个吃饭,你也没见鲁淡么?”
阮之南回答的很含混:“嗯,最近忙。怎么了么?”
喻柏看到了傅从夜,也看到傅从夜胳膊下头就压着阮之南的包,笑道:“这位朋友是谁,我还没见过呢。”
阮之南看了一眼傅从夜:“我家教。”
傅从夜看出来她不想跟这个喻柏多说话,但阮之南这个回答也太胡逼了,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喻柏像是很了解她满嘴胡逼的说话方式,笑道:“带家教出来晒太阳可还行。南南不过来跟我们玩?以前好多熟人都在呢,你今天不也带滑板了么?”
阮之南:“我家教不让,他说一会儿带我回家做题。”
喻柏表情一顿,却又极其坦然的笑了一下:“南南,你不想跟我玩了?你不会转学去夏安也是因为……”
阮之南笑出了声:“喻柏,你是不是最近玩U池脑子先着地了。我躲你?至于么?”
喻柏:“我只是感觉我们太久没见了,我怕你在躲我。南南,有些事儿都不重要的,咱俩一起玩到大多少年了,没必要闹这么僵。你想想,这个板场咱俩都一起练了三四年的。”
阮之南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是,我也不想闹僵。可我今天确实有事儿。傅老师肯定不肯让我去玩。”
喻柏偏了偏头,明知她胡说,还顺着话对傅从夜道:“这位傅老师,我把南南借走一会儿行不行。她哪科不好,我可以给她补。”
傅从夜:“她脑子不好你也能给她补?”
阮之南呛了一下,回头瞪他。
傅从夜坐在看台上,面无表情道:“她要是但凡脑子好使,何必在这儿跟你废话这么多。要不也是你某些方面有点问题,不管你们认识多少年,她脸上写的‘离我远点’四个字你总会读吧。”
阮之南真没想到傅从夜这么刚。
喻柏面上一冷,他盯着傅从夜,忽然神情恍然,转头看向阮之南:“我还以为你那时候的话都是敷衍我。”
阮之南:“什么?我敷衍你什么了?”
喻柏笑了起来,滑板抵在地上转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阮之南的肩膀:“看来我总是不合时宜,就一年,你就长大了。我今天就不打扰你了,但可别因为个‘家教’就把发小扔了。回头我要是跟大院里其他人说了,他们说不定冲过来要给你把把关呢。”
阮之南拧起眉毛来,似乎想骂人,但那喻柏摆摆手走了。
她憋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等喻柏走了才暗骂一声。
傅从夜皱眉:“你发小?”
阮之南一屁股坐下来:“算是。小时候玩的挺好的。”
傅从夜看那喻柏的模样,确实像是能跟阮之南玩到一块儿去的,他道:“有多好?”
阮之南斜了他一眼:“比鲁淡还好点。”
傅从夜:“那现在鲁淡挤走帅哥当正宫了。”
阮之南不可置信:“帅哥?你说谁呢?喻柏??”
阮之南的表情仿佛是听到有妹子在台下对着郭德纲喊“老公看看我”。
傅从夜一瞬间都以为是自己审美出了问题:“至少……不丑吧。”
阮之南满脸鄙夷:“也就不丑吧。我最受不了那种,长得也就那样,还举手投足都觉得自己在散发荷尔蒙信息素,仿佛觉得身边女孩儿都会为他拜倒似的。不论多帅的男生,一旦自己也觉得自己特帅,立马就油腻了。”
傅从夜:“……那他至少比鲁淡好点吧。”
阮之南比了一下小指甲盖:“也叫好这么点。鲁淡耍帅还有点好笑,他装逼真的就只剩装逼了。”
傅从夜:“你就挺爱耍帅的,还有脸说别人。”
阮之南横眉竖眼:“说你是家教,你还真要教导我了。”
傅从夜勾了勾嘴角:“不是说好要我带你回家做题的么?”
阮之南吐了一口气,就像是带刺的河豚吐了水,她又笑起来,似乎很快忘掉了不悦,笑道:“就你呢,咱俩考数学我能碾压你二十分。”
傅从夜看向左麦:“那说明你只能考二十分。”
阮之南脑子里理了半天这个计算关系。
下午时间飞快过去,左麦在场上玩的还挺尽兴,好几个做训练的小队正看着她翻身跳跃,过了一会儿,一个训练队的教练还滑过去,跟她说了几句什么。
左麦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想理,吹着泡泡糖又滑开了。
阮之南看到她一身兔子打扮,忽然想起来傅从夜那双小兔子拖鞋,吃着棒棒糖笑道:“你们爸妈还真挺爱把你俩打扮成小兔子的。我比较震惊的是,小兔子拖鞋这种玩意儿,竟然还有你能穿的男款。”
傅从夜斜了她一眼:“不是爸妈给打扮的。那双拖鞋是左麦给我买的。”
阮之南有点吃惊:“哎?”
傅从夜:“她喜欢这些东西,我也总给她买,再加上每次都夸她可爱,她可能就觉得我也喜欢。说是跟她爸爸找了好久,才在网上找到卖男款小兔子拖鞋的网店,我之前生日的时候送给我了。”
阮之南长长的应了一声,但她又抓到了关键词。
“她爸爸”?
傅从夜看着远处的左麦,阮之南对着他的侧脸琢磨了一会儿,却又走神到他的五官上。
正面看起来还是温顺多些的五官,却拥有棱角完美的侧脸。
鼻梁与下巴让阮之南这种自恋人士都羡慕起来。
傅从夜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先躲闪了一下眼神,才又转过脸来:“看什么呢?”
阮之南掏出了手机,伸手道:“刚刚那个角度就很完美。”
傅从夜注意到她的手机,他抬起手来:“你要拍照?”
阮之南盯着手机:“不过这个角度也不错。”
傅从夜伸手想要挡她镜头,阮之南一阵连拍,立刻抬起手机来:“就拍几张!干嘛这么小气啊。你也可以拍我,我保准给你找几个我好看的角度。”
傅从夜忽然想起花好月圆美发沙龙的公众号,冰老师发的几张紫头发的阮之南的照片。
他好像存了。
毕竟那是限量版阮之南。
他忽然心虚了,收回手来:“别乱拍了。你拍点风景不好么?”
阮之南的土味情话说的倒是溜:“你就是这个场上最美的风景嘻嘻嘻。”
他斜了她一眼,阮之南完全没把这话放进脑子,指着远处的左麦叫起好来。
那头左麦似乎也渴了,朝他们滑过来,她嘴里的泡泡糖也早就吃的没味了,傅从夜拿纸巾让她吐了,又给她擦了擦汗。
左麦坐在傅从夜和阮之南之间,喘息着,似乎也玩累了。
刚刚想跟左麦搭话的那个旱冰训练队的教练,看见他们仨坐在一起,也滑过来了,还没到四月,这教练就穿了个紧身断袖,胸肌膨的跟俩大发糕似的,笑着跟他们搭话:“你好,我刚刚看到她在玩,就一直想来问问。她练过么?”
傅从夜似乎早就注意到这个教练的举动了,他有点冷淡:“没有。”
教练表情更热情了,他道:“我看她动作特别完整敏捷,非常有天赋,我就想问她家长有没有想让她训练这方面的意思。”
阮之南还觉得挺好的,看向傅从夜。
左麦不知道没听懂,还是觉得事不关己,她晃着脚没看教练。
傅从夜:“不太需要。”
教练以为他不懂,继续道:“轮滑是有世界锦标赛的,从小培养,稍微大一点就可以参加花样、回转、高山速降之类的。南京就办过滑轮世锦赛,这可是个很有潜力的项目。”
这教练也是惜才又热心。
傅从夜转脸过来,客气道:“你觉得她滑的好,是因为她也做别的训练。她有练单板滑雪,所以没精力学两种运动。”
那教练不太懂单板滑雪,只好放弃,笑着点点头走了。
阮之南惊奇:“单板滑雪,我都没听过。”
傅从夜给左麦把马尾辫解开,又重新绑了绑:“挺小众的,不过也是个冬奥会项目。不过她还小,以后可以慢慢练。她也挺喜欢的。”
阮之南看着傅从夜给左麦理了理碎发,又把她发卡别好。
左麦仰头对他笑了一下,傅从夜用手指梳了一下左麦的刘海,勾唇道:“我们左麦最厉害了。”
阮之南忽然道:“我也挺厉害的。我滑板玩的很好的。”
傅从夜瞥了她一眼:“所以呢。”
阮之南扬起脸来,露出邀功似的笑容:“所以你也夸夸我呗。”
第25章 烤腰子
鲁淡在店里忙的不可开交, 店里已经陆陆续续进人了,他忙里偷闲的瞄了一下手机, 却被阮之南发来的信息震的瞪大了眼睛。
鲁妈正端着一大盘子穿好的肉筋往后厨走, 踢了他一下:“干嘛呢,你玩了手机又要洗手去!快点帮我端着。”
鲁淡接手过来:“妈,阮之南晚上过来吃饭。”
鲁妈还挺高兴的:“我给她留桌?我晚上不用你帮忙, 你俩干脆在店里把作业写了。”
鲁淡表情有点艰难:“不过她还会带另一个同学过来玩。反正留个四人桌就行了。”
鲁妈:“是那个黑不溜秋的?”
鲁淡:“不是不是,是另一个, 白的跟漂白剂洗过似的那个。”
鲁淡端着铁盘往后厨冰箱走, 越想越觉得不安,干脆拿手机给付锴发了条语音:“靠!兄弟救我,我也不知道阮老板怎么连周末都跟傅从夜厮混到一块儿去了,她竟然要带傅从夜来撸串,你救场行不行, 我没法……我靠我真没法一个人面对傅从夜。”
他不安心,又哀嚎了几条语音过去:“大哥, 求你了。你今天来吃, 我包串包酒,你想吃多少都行!”
鲁淡在店里帮着点单忙了一会儿, 天暗下去的时候,店外的塑料棚里也坐的七七八八了,他叼了根烟出去帮他爸烤串的时候, 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店门口。阮之南背着胡萝卜书包跳下车, 牵着一个大眼睛小姑娘, 傅从夜拎着几个购物纸袋,慢吞吞从车上下来了。
阮之南还在说:“这家店离你家还挺近的吧。不过也不只是有烤串了,就那种大排档。”
傅从夜看见了鲁淡,鲁淡僵硬的笑着算是打了个招呼。
看见那大眼睛小女孩,鲁淡赶紧掐了烟,他知道阮之南是独生子女,就问傅从夜:“你妹?”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像骂人,鲁淡又改了个说法:“令、令妹?”
傅从夜表情也有点微妙,他拍了拍左麦的脑袋,说:“叫哥哥。”
左麦叼着从阮之南那儿拿来的棒棒糖,就含着糖很含混的“咯咯”了两声,摇着傅从夜的手:“肉!吃肉。”
鲁淡跟阮之南说:“我妈留桌了,还说让你过来一起写作业呢。”
阮之南轻车熟路的往店里走:“做梦,最后都是我帮你抄。之前你被罚了五十遍烛之武退秦师,三十遍都是我给你写的。”
他们四个坐了个大桌,左麦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她又好奇又兴奋,爬上凳子。阮之南都不用拿菜单,问傅从夜:“你能吃辣么?”
傅从夜摇头:“我不吃辣。左麦也不吃辣。”
阮之南:“行吧,那能点的菜也不太多,鲁淡,跟你妈说一声呗,一会儿点的菜都别做辣了。”
鲁淡起身,拽了阮之南一下:“你直接来后厨看看,想吃啥你就点了。别光坐着就让我跑腿。”
俩人往后厨走,没走几步,鲁淡就跟她凑着脑袋,压低声音急道:“阮老板我真服了,你俩是有心电感应么?上次冰老师店里他也在,今天你周末出去玩怎么他也在!你还领他过来吃!”
阮之南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我在外头玩碰见他了啊,然后就一起又去逛了逛。哎对……你觉得他是不是,家里条件一般吧。”
鲁淡偷偷回头看了傅从夜一眼,转头说:“啊,应该是吧。感觉他天天穿鞋穿衣服都挺便宜的,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传言,还说他是咱们学校贫困生。”
阮之南瞪大眼:“真的假的,他家不还有套房子。哦不过他爸可能要算无业……”而且如果真如刀姐所说,赔偿金高的一套房子根本偿还不起,那傅从夜和他爸可能真的就要无家可归了。
鲁淡耸肩:“不过咱们学校支援的贫困生都不对外公开的,我也不太知道。咋了?”
阮之南走进后厨:“没,我今天买东西付钱,打车付钱,结果他都还给我了。其实都是小钱。我也不知道咋想的,就是想支援支援他。”
鲁淡瞪眼:“你怎么不支援我呢?”
阮之南:“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你妈虽然忙也没少赚,过年的时候你们全家不还去欧洲玩了么?去年不还买了新房子么!”
鲁淡耸了耸肩,拿起后厨记菜的单子开始往上写:“不过我就是真家境贫寒,你要支援我我也会还你钱的。懂吧,自尊心。再说也没那么困难。”
阮之南有点理解又有点不太理解:“我也不会支援你丫,你太他妈爱嘚瑟了。但不一样,懂吧。”
鲁淡:“不懂。我懂个屁。你跟他熟么?你想支援他!”
阮之南手扶着后厨放干货的架子磨叽半天,鲁淡拽了她:“上头都是油,别又蹭的一身脏。好好说话,你又拧什么啊。”
阮之南在掌勺和配菜的刀光剑影火光冲天里,小声道:“他家里要背债了,债主是我们家公司。但你也知道,我爸还有刀姐那做生意的,都有他们的道理,我也不可能插手。但我也挺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