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翎被骂了还挺高兴似的,在门的那头轻声笑。
江枝北拉开房门,快步走出来,进了洗手间。
阮之南掩饰行动,赶紧坐上马桶,把那自动的马桶盖都给压在了屁股下头。
江枝北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才看见阮之南,她一惊:“你这是干嘛呢?上厕所还不脱裤子不开盖不关门的?”
阮之南心道,就你一个常年前线的警察,我坐在这儿这么大一坨人,你半天才注意到。
她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我酝酿呢。”
江枝北又伸手去一阵揉她脑袋:“你是不是个小傻子。”
阮之南看着阮翎从那件卧室出门,快步下楼,说是要帮忙下厨。
她小声道:“你俩刚刚吵架了么?”
江枝北梳了梳头发:“没啊?”
阮之南一脸笃定:“打架了。别装了,我都听到了。”
江枝北转过头来,拧着眉头看她,半晌忽然笑了,道:“我觉得我跟你爸都是白担心了。就你这个脑子,就这傻样,你到三十估计都谈不了恋爱吧。”
她妈妈还是这么多年不变的毒舌!
第41章 抱紧我
江枝北走出洗手间, 阮之南气鼓鼓的追在后面:“你不就结婚了么, 就能diss我了?我明天就找个比我爸还好看的,让你羡慕嫉妒死!”
江枝北下楼的时候扯了扯嘴角, 她因为常年锻炼身体, 脖颈肩膀的线条到走路身姿,都显露出令人惊异的清爽利落。江枝北勾起一边嘴角, 似笑非笑:“只要你找个会喘气的,我都羡慕嫉妒你。不过你这丫头, 天天跟一群满脑子污的小子混在一块, 嘴上也挺会胡扯的,但怎么就脑子还没开窍呢?”
阮之南噘着嘴还没消气:“你diss我就算了, 还diss我爸。他挺好的,你还不满意么?”
江枝北对她摇头笑道:“这才离开你多久, 你就站你爸那边阵营去了, 没良心。”
阮之南越吃越觉得,这两个已婚中年狗男女以前都没有那么恩爱的, 明明刚刚还在房间里斗嘴打架呢,这会儿又在饭桌上秀恩爱——就是在装在掩饰。
电视里都是那么演的。
离婚多年的男女,为了向孩子隐瞒, 还会住在一起配合演戏。
阮之南去年的时候都想好了,要是这俩人真离婚, 她就自己搬出去住, 有空去找他俩, 没空就一个人生活。反正她也快成年了, 她谁都不要跟。
这俩人眼神交流小互动越多,阮之南就愈发觉得江枝北是跟阮翎学了沉浸式表演。
就是演技真不咋地!哼!
阮之南越想越憋,低头扒饭一言不发。
果然,等她晚上回家,准备上床的时候,就听见了阮翎在那儿跟江枝北说:“咱俩别住一屋啊,我真怕你夜里起来把我打死。我上次让你打的额头都轻了,早知道你是个暴力狂,我就应该去找点关押危险犯人的束缚带,给你绑了。”
阮之南还没探头,就听到楼下,阮翎边跑边喊,东北话都快飚出来了:“江枝北,你他妈说过不跟我动手了,你嘴毒伤害我还不够么?卧槽不动手也不能动脚,我的演艺生涯非要断送在你的腿法下啊——”
阮之南默默关上了门,心里越来越不爽了。
演恩爱演到这个点就忍不住了么。
江枝北终于把阮翎逼进了电梯,她把手里拖鞋扔地上,穿上了:“没地方跑了吧。从上高中的时候,你就没跑过我。我是百米健将,你就是旁边跟一群女孩扭着腰跳啦啦队舞蹈的那个。”
阮翎确实跑不动了,他扶着电梯镜子,笑着喘息道:“你敢动手我就喊,南南现在知道疼我了,一会儿她冲出来跟你对打。”
“你天天啊,就嗷嗷的本事最大,怎么也没看你出单曲专辑呢?”江枝北看着他:“我上次不小心动手把你打了,那是做梦,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当警察这么多年,睡梦里也都又踢又打的。都给你道歉了,你还就小心眼,天天提这事儿。”
阮翎对着电梯里的镜子,赶紧一阵整理仪容仪表:“我这个外朝俊美宰相能得到某位太后宠幸就靠脸。你要是给我把脸毁了,我色衰爱弛了就要骂你是渣。”
江枝北气笑了,掐了他屁股一下:“你才是太后!”
阮翎屁股一翘,撩起衬衣露出西装裤:“手感不错吧,我最近没少练椭圆机呢。”
江枝北手没拿开:“……明天早上我去你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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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的时候,傅从夜早上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旁边的别墅门口,停了几辆小卡车,有几个看装束像是那种高级搬家公司的人,把衣架拎出来,衣架上每件衣服都是放在衣套里,就这样扛进屋里去。
还有几个人不是搬家公司的,更像是之前来的那个阮翎的助理似的,从几辆添越的后备箱里的箱子什么搬出来。
看起来都是买的各种锅碗瓢盆,生活用品。
他这几天撞见几次搬家了,也没太在意。
直到他听见阮之南不耐烦的声音:“这不是我爸的意思吧,真的没必要买这么多东西送过来。我这儿又不是美国南方庄园,买三十个盘子我给谁盛饭啊?”
傅从夜往门口走了走,门敞开着,搬衣服和一些轻型家电的工人进进出出,他们都是拖鞋进门,一边给规整收拾,一边擦着地面。
阮之南穿着个薄卫衣,戴着卫衣兜帽,站在客厅里,看着那些包装精细的大理石餐盘和刀叉,还有一些玻璃酒器和酒柜,无奈道:“叔叔啊,我平时就叫个外卖吃个泡面,您给我这些,是不是要再给我找我厨子——哎我胡说的,您别当真啊!”
这些人纯粹是给阮翎那边送礼送不过去,馥园那儿也根本不让人进,放公司就会被专人打发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阮之南住这边了,竟然把东西送到这儿来了。
阮之南不擅长打发这些人,她也干脆懒得打法,回头问问阮翎怎么办好了。
她半轰人似的把这几个叔叔轰走了,出了门就看到了傅从夜。
傅从夜拿着钱包,倚着门道:“买菜去么?”
阮之南眼睛亮了一下,让出门来:“你要不进来看一看家里的装修。”
傅从夜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这套房子他很熟悉了,阮之南家买到手之后,没有做太多大变动,主要是家具地毯窗帘之类的,又把旧壁纸撕掉,给墙面漆了明黄色和宝蓝色结合的几何图案。
里面一些动不了的装饰,比如壁炉、吧台和厨房,都是做的很美式林中小屋的风格,用了深色的木材和一些花岗岩石砖等等,房梁与跃层处也用了深色粗糙木柱,看起来很野性,但新的彩色墙面与颜色亮丽的家具,反而带来了奇妙的反差。
沙发是粉色和绿色的,黄色的台灯与黑白菱格的地毯,皮质吧台椅,摆满书的工作室型铁桌子,墙上挂着唱片和红色的喷漆折叠凳。
这套外表有点简欧土味的房子,在她手里像个艺术家改造的老厂房。
阮之南还是颇为得意,她甩掉拖鞋坐在沙发上,两层高的朝南窗户透进光来:“我的审美不错吧。而且我你看,家里还给定做了很多书架,但因为书架太高了,还给配了图书馆的那种滑轮登高梯。”
客厅旁边的另一个也是二层高度的书房,被她改成了私人图书馆,竟然还有人架了钢铁的二层,走着螺旋梯上去,就能到达二层书架处。
阮之南应该是找了专门整理书的公司来,书架上插着各种分类贴片,旧书都被包上了透明书皮或牛皮纸盒。
傅从夜站在那个图书室的二层,看着几本他印象深刻的旧书被这样仔细包好,心里也有点感慨。
这些书的整理排布,到整个图书室的打造,必定价格不菲。
虽然说这些事情不需要阮之南亲自去做,但她记得让人给这些大小不同的书定制书架,叮嘱过别人要仔细对待。
对阮之南来说,她并没有那么爱书,这些是对别人重要的物品,这些是别人的牵挂,她却能好好对待,像是当做自己的珍贵物品一样。
他撑着二楼的栏杆,看向图书室一楼瘫在沙发上的阮之南。
傅从夜:“你看过几本书?”
阮之南仰头:“让我说实话?其实没多少,看过其中几本小说吧。”
傅从夜笑起来:“嗯,谢谢你。”
阮之南有点不太好意思了,她挠挠鼻子:“哎别这么正经,没必要啦,不是说好要一起出门买菜的么?”
傅从夜:“我还想去二楼看看呢。”
阮之南一下子窜起来了:“不行不行!哎哟,我都快饿死了,我们去买菜吧——”
二楼毕竟有她卧室在,可能没整理好,傅从夜也不是那么没礼貌的人,就没强说要去看,不过他们俩从图书室出来的时候,左手边就是楼梯,傅从夜只是靠那边走了走,阮之南就以为他要上楼梯,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他:“不许上楼!”
忽然被长手长脚的某个人抱住的傅从夜一懵。
……所以说只要作势要上二楼,就会被她抱住?
行。那就是不想去这会儿也要装着去。
傅从夜一脸坚决:“我就上去看一眼。”
快!抱紧我!
阮之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他大腿:“别!大哥!哥!——你别去啊,咱俩买菜去吧!”
傅从夜看着阮之南跟只熊猫似的抱腿,差点绷不住严肃,他努力想再挣扎着去二楼,阮之南急的叫唤起来:“你再这样我扒你裤子了!”
傅从夜转过脸来,低头看着阮之南。
坐在地上,盘腿抱住傅从夜一条腿的阮之南心虚了:“你,这现在是我家了,我说不让上楼就不让上。”
傅从夜被她抱大腿抱的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不上楼。你放手吧。”
阮之南一脸不信,她下巴都快抵在他裤腿上了:“我不信你!”
傅从夜拨了一下她脑袋:“我说话什么时候骗你,真的不去看。去买菜吧,你中午怎么吃呢?”
阮之南抬眼看他:“怎么着,你要邀请我去你家吃?”
傅从夜正犹豫着,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很少有朋友,忽然领了个女生到家里吃饭,好像有点会被怀疑。傅从夜只是不愿意被傅鹭一脸促狭了然的打量罢了。
阮之南放开手,笑道:“哎我知道啦,之前就说好不去你家蹭饭了。我本来也没打算去,我爸我妈去公司了,他们到中午左右会来接我出去吃饭呢。”
傅从夜嘴边的话也只好咽下去了。
阮之南:“这两天要不要一起做题啊。我好久没考试了,真的心里没谱。你……你好歹努力努力嘛,就算进不了前三百名。”
傅从夜笑了:“你这么用功呀?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尽量考到前三百。”
阮之南抬起手,要他拽她起来,傅从夜把她拽起来,她却紧紧抓住他手腕,往门口拽:“走走走,不许上楼,我也干脆去小超市买点水果酸奶之类的,走走走。”
傅从夜跟她一起出门去,阮之南转身锁门,她钥匙上挂着个小猪挂件。
阮之南看起来像是早上还去跑过步,她穿着宽大卫衣和紧身运动裤,一路上踩着马路沿,垫着脚往前走,嘴上还在唱:“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翘起来。”
傅从夜忍不住吐槽她:“你是不是改革开放前就上幼儿园了,这都什么年代的儿歌了?”
阮之南转过身来,抱臂颠腿:“这就是儿歌风rap,嘿哟小白兔真他妈的白,two ears翘起来!”
傅从夜把她从马路沿上拽下来:“别丢人了,你这rap说的跟打快板似的。”
等他俩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傅从夜看到阮之南家门口停了一辆车,阮之南跟他摆了摆手,拎着袋子,朝车边跑去。
傅从夜看到阮翎坐在副驾驶上,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了几包东西,阮之南接过去进了门。
阮之南没换衣服就出了门,她坐上后座,江枝北递给她一块口香糖,一边发动车,一边道:“先去一起吃个饭,然后下午去医院复查一趟。已经半年多了吧,如果没问题,你就能上体育课了。”
阮翎系上安全带:“去吃麻辣兔头怎么样?”
阮之南一听到吃兔子,就叫道:“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阮翎一脸诡异:“以前啃得特别香的是谁?那行,吃云南菜?记没记得开在中街书店那边那家云南菜。”
阮之南正要回答,车正开过傅从夜家门口,阮之南转头看到了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孩似乎在家门内笑着,接过了傅从夜手中的袋子。
那女孩倒是漂亮,丹凤眼尖下巴,嘴唇粉嫩的,个子又娇小,看人的时候好像娇柔灵气的模样。
反正就跟她不是一个类型。
她一愣,扒在车窗上转头看过去。
傅从夜关上了家门,她再看不见了。
阮翎提高音量:“南南,等从医院出来,咱们一起买衣服去。”
阮之南顿顿的点头:“好。”
第42章 说多错多
傅从夜开门开到一半的时候, 门就开了, 他看到门内的胡小青,还是愣了一下。
胡小青笑了笑:“我爸过来了, 所以我就跟着过来了。”
傅从夜出门的时候, 傅鹭还没醒,这会儿他已经坐在客厅里, 胡叔叔似乎在帮他打包行李。
上周才说胡叔叔给他打电话,这么快就过来了。
傅从夜皱了皱眉头:“爸, 你这是干什么?”
傅鹭:“哦, 我早上接到剧组电话,那边复工了, 我可能也要去片场。”
傅从夜读过剧本:“不是去甘肃和新疆么?坐飞机行么?”
傅鹭:“我让老胡跟我一起去,怀北影视那边还给找了好几个助理。我还要带那个在外头能跑久一点的备用轮椅。”
傅鹭有两架最常用的轮椅, 一个是在家这种轻型的, 另一个则是有控制手柄和各种按钮的重型飙车轮椅。曾经傅从夜推着那个轮椅带他逛故宫,傅鹭在太和殿前头空地飙出了三十五迈, 被当时还没修缮好的石砖快颠的嘴唇都被牙磕破了,还回头带着一嘴血跟他喊:“看见我刚才那个漂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