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短——马桶上的小孩
时间:2019-07-16 10:19:56

  阮之南看江枝北眼角有泪,也忍不住眼睛酸了:“可她没有告诉我,她还是没有跟我正面说这件事呀。我想当面恭喜她的。”
  江枝北笑:“她还害怕吧,不过现在你知道了,她估计也会心里松口气吧。”
  阮之南一直到睡觉前,都在琢磨这件事。江枝北不愿再说她们那一辈小时候的快乐与苦楚,可阮之南仍然能从只言片语里推测到一些事情。
  她忽然有点愧疚。
  又有点心疼像一把刀一样的刀姐。
  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忍不住掏出手机,在一条微信那里编辑了好久,最终也说不出什么新意。
  [阮之南]:刀姐!祝百年好合!嘻嘻嘻,我要准备红包了!
  阮之南发完了,等了一会儿没有回消息,她就睡过去了。
  她却不知道,远远的巴黎街头,刀姐下车和于蔷回到她的艺术工作室兼住所,刚走下车,就收到了一条阮之南发来的微信。
  于蔷推开铁门正要往楼梯走,一回头就看到刀姐手里的红伞掉在地上,她缓缓蹲下去,泣不成声。
  于蔷吓了一跳,转身回去,捡起伞来。
  就看到刀姐利落的短发乱了,她一只手摘下眼镜,平日不苟言笑的她明明哭着,嘴唇却笑着,她抓住了于蔷的手,哽咽着扬起笑脸:“我突然觉得——别人怎么想或许都不重要了。我们回国办一次酒席吧,请我们的朋友和家人、孩子都来。”
  **
  航班延迟,阮之南5号早上才到帝都。
  要不是法航头等舱可以拉着帘子睡觉,她这一夜绝对撑不住。
  随行的是阮翎的其中一个女助理,她还问要不要换衣服和化妆,反正去生日会也路过公司,可以进去挑衣服在化个妆。
  阮之南想一想堀哥平时那模样,觉得应该没什么必要。
  但好像是阮翎跟那个助理发了微信,要求她打扮打扮再过去,阮之南只好在车上补了会儿觉,去公司被强行戴了假发,化了个淡妆,还想给她套一身连衣裙。
  阮之南实在受不住了,她坚持要穿她那像是从电音节上回来的朋克少女的一身衣服。
  真没必要折腾这么多,如果真是那种光鲜亮丽的塑料姐妹花假笑生日会,她就送完东西聊会儿天就撤退。
  堀哥家里,其实最需要低调,他们去的地方是一个会所名义的大型别墅,就是那种无边界泳池不折返都能游八十米的那种。他们也是说租了一天,但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清楚,这种地方都是不租“外人”的。
  不过估计要是查,也顶多查到堀哥个人跟会所的股东是朋友——
  毕竟西樵那边的都谨慎的不得了,出门恨不得让孩子只开个A4去上班。霸总人设大佬人设是他们这种家庭最不敢乱立的,恨不得孩子出门在外都包装成爱上党课的老干部。
  阮之南到的不算早了,从坡道做小车上来之后,门卫叫了门,堀哥过来接的她。
  他今天真是给她姐面子,都没穿美少女T恤,但看那T恤上印的字,也像是什么战锤周边。
  堀哥挺热情的:“哎,我还以为你会跟星星一块儿来呢!不过你们俩是不是故意的,就害怕一起出现,特意凑个前后脚。”
  阮之南真没想到这么赶巧,她表情有点尴尬,堀哥却理解成被他说中。
  阮之南:“他已经到了啊?”
  堀哥:“啊,估计跟熟人打招呼呢,来来来,不用换鞋。”
  阮之南进去之后,走过没多远,就看到按照山势造的三层花园平台上,有不少年轻女孩三五成群聚着聊天。她仔细一瞧,好像还有当时慈善晚宴的时候,跟喻柏在一起的几个女孩。
  阮之南戴着黑色口罩,那几个女孩也没认出她来。
  阮之南:“先去跟你姐打个招呼吧。陈姗姗到了么?”
  陈姗姗就是陈导的女儿,她如果一块儿去,也好说话一点。
  但堀哥说陈姗姗还没来,就领着她去楼上找他姐姐了。
  二楼有一处层高四五米的平台,还摆了几台跳舞机太鼓机什么的,不少男生都在那儿玩。姑娘们都是从指间精致到发梢,这群男生却都是穿着运动短裤大T恤,看背影都挺不拘小节。
  她一转眼,就看到太鼓机旁边,站着一个男生。
  倒是五月已经热起来了,他依旧穿着件墨绿色的薄飞行夹克,带着个渔夫帽,看起来比平时随意一点,端着一杯黑加仑苏打水,靠着栏杆看别人玩游戏。
  几个男生跟他聊天,说的嘴皮子翻飞,但他表情似乎也没在听。
  他显而易见的冷淡也没削弱那几个看起来就是游戏宅的男生的热情。
  几天不见,阮之南再见他,莫名的心惊肉跳,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想要趁没被他注意到之前赶紧溜走。
  没想到堀哥却嚷嚷道:“星星,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就是不愿意一块儿来,也不能你先来,让人家姑娘等会再进门吧!”
  傅从夜转过脸来:“什么?”
  就算阮之南带着口罩,还想往后缩,他也一下认出来了。
  阮之南都不想打招呼,但又觉得不太好,还是摘下口罩,好像压根不熟似的点了下头。
  傅从夜表情一愣,竟然走了过来,跟堀哥说:“哦没有,她出去玩了,应该是从机场直接过来的。”
  阮之南:“你跑去奥兰多,不也玩的挺开心的么?”
  傅从夜说道:“你要是想去,下次我也可以带你去玩。”
  阮之南瞪了一下眼睛:“不用。”
  一开始跟傅从夜单方面聊天的男生也认出了阮之南,凑过来想搭几句话。
  正说着,黄平菱从二层露台推门进来了,看见了阮之南,简直就跟个小粉丝似的惊叫一声:“天呐!你什么时候到的!啊、初次见面!你能来捧场真的太好了!”
  黄平菱个高圆润,皮肤又白里透红,看起来身材像个白种女人似的,她声音一听就是热力四射,又嗲又有神采,她穿着阔腿裤和宽大的西装外套,从打扮到长相,透着一股八十年代复古迪厅妞的活泼胆大。
  黄平菱跟堀哥是亲姐弟,长得也像。俩人都是打小不能出国留学读书的那种,堀哥目前在某个985的边缘专业在读,姐姐说是在top2读研。但阮之南其实心里清楚,他们爸妈都是四五十岁还能进top2某些专业镀金的,所以这俩人也都算不上学霸。
  黄平菱很自来熟的靠过来:“哇,真的,你比照片上看起来可爱一万倍!”
  这话傅从夜是真心承认。
  而且今天阮之南戴了个小波浪卷发,扎着蒙德里安风格的头巾,倒跟黄平菱这个生日会主人的复古风格很类似。
  阮之南立马拿起带来的礼物:“姐姐好,生日快乐!”
  黄平菱倒也是大大咧咧的做派,当面打开盒子,一愣:“这是Charles Pétillon的摄影集?”
  一群男生都凑过来了。
  阮之南笑起来:“我认识一个阿姨也在法国做摄影,她跟Charles认识,帮我讨来的。这是试印,还没有发行,你看后面都没有条码的。他还签了个名送给姐姐。”
  其他人送项链送酒的都有,但没几个人听说过这个艺术家,甚至都不了解立体装置艺术,也没想到一本摄影集会让黄平菱这么激动。
  黄平菱看到那摄影集上,放了一个小透明包装袋,里头是一个白色的气球。
  黄平菱手抖了:“我的妈……这是……我记得他说过,他没有什么东西能送朋友,每次都是送这个——”
  阮之南笑起来:“对,这是去年威尼斯双年展撤展之后,他展品的其中一个气球。不过我确实也觉得,一本书,一个气球,都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黄平菱有点激动:“不不不。我超级喜欢他!去年威尼斯双年展我也去了,可我去的那天没赶巧,不是演讲日,他不在场。”
  黄平菱喜欢现代艺术,其实并不是秘密。但她大多喜欢装置艺术或者行为艺术,都是只能体验,没法买回家收藏的。而在她朋友圈里海量的展览照片里,只有Charles Pétillon的,她连发两个九宫格,甚至都没带自拍,阮之南就猜到了她一定很喜欢。
  正好又是位法国艺术家,她就托阮翎去讨要了一下。
  黄平菱笑起来:“如果你还能帮忙联系那个阿姨的话,我下次旅游真的想有机会去见见Charles,我太喜欢他作品里那种突兀和静谧了——”
  她正说到一半,楼下有人喊了一声:“黄姐!孔樊来了啊!”
  黄平菱一愣,她把盒子收好抱在怀里,走到另一边玻璃栏杆处,低头看下去,皱了皱眉头:“孔樊,你竟然还能被放出来啊。”
  阮之南并不认识这个孔樊,她也走过去低头往下看。
  一楼入口处,一个打扮的很嘻哈风格带头巾的男生仰起头来,个子不高,说话有点嬉皮笑脸:“黄姐,你生日我怎么敢不来,就是我爸把我扒皮抽筋了,我爬也要爬过来给你祝酒。”
  黄平菱表情看不出来跟他关系好不好,只说道:“哟,孔樊,又换女朋友了。”
  那女孩也抬起头来,对黄平菱笑了一下。
  阮之南拧眉。
  这女孩有点眼熟。
  她想起来了——
  是好多天前,她见到的在傅从夜家里给他开门的那个女孩!
  就那个护工的女儿,胡小青。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阮之南一愣,转过头去看傅从夜。
  傅从夜靠着栏杆往下看,也皱起了眉头。
 
 
第61章 看猴戏
  阮之南倒是没觉得傅从夜撒谎了。类似于这女孩其实根本不是护工家女儿这种谎。
  因为傅从夜神情看上去既诧异又有点了然的厌烦。
  她忍不住偏头问:“你不是说她……”
  傅从夜皱了皱眉头, 小声说:“没想到去京郊的高中读书, 还给了她傍上的机会。我前一段时间听说孔樊被他爸摁着头转去了一个偏远的寄宿高中,可能跟胡小青是一个学校。”
  阮之南:“那这个孔樊知道么……”
  傅从夜:“他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他什么女孩都领来过。我们最好别说, 省的其他跟他关系不好的人,又拿胡小青来嘲讽他。”
  阮之南挑眉:“孔樊是个说不得的?”
  傅从夜看了她一眼:“主要是孔樊特疯, 倒是不怕得罪他,就是怕他跟人吵起来又摔又砸的, 搞得堀哥他们不好收场。少惹疯狗, 吃吃喝喝一会儿我们就可以走了。”
  阮之南瞪他:“……谁要跟你一块儿走了。”
  傅从夜没想到她会在意话里这种细节:“……我就随口一说。”
  她现在真就是个接了气筒子的气球,一压就鼓气, 也不知道心里怎么那么多跟他不顺眼了,到下楼都一路瞪眼。
  确实如傅从夜所说, 大家对孔樊的态度都有点不咸不淡。
  但孔樊领来的新女友, 大家倒还是好奇的。
  而胡小青相貌确实很不错,在这一圈金钱堆出美貌的姑娘里, 她明显没怎么化妆却又是天然清纯,穿着件白色蕾丝的露肩连衣裙,衣服虽然显得有点廉价, 但胜在人看起来还不错。她一路挽着孔樊的胳膊,微笑着跟别人打招呼。
  几个跟堀哥勾肩搭背的男生确实也对胡小青侧目。
  只是所有人好奇的目光里, 又掺杂了一点别的情绪……
  阮之南注意到了, 她偏头问傅从夜:“他们看胡小青……怎么这种目光。”
  傅从夜轻笑了一下, 转头按了一下阮之南的脑袋:“你个小傻子就别问了。”
  阮之南握拳:“你是不是想挨揍。”
  傅从夜轻声道:“我腰上的淤青现在还没好呢, 你一根棒棒糖当医药费就算了,还打算拿我当沙包呢?”
  阮之南都忘了他腰上的伤,有点怔愣的抬起头来:”真的还没好呀?”
  傅从夜发现一周之后他腰上淤青看起来反而更夸张了,于是生了想要卖可怜的想法:“你要看看么?”
  阮之南却把他这话当成撩妹,瞪大眼睛:“……不用了。拿我回头给你批发一车棒棒糖。”
  傅从夜憋了一个星期,心里翻来覆去的后悔懊恼,总算是这会儿能跟她轻松愉快的搭上几句话,他觉得心头都一松,忍不住把手扣在她脑袋上,翻来覆去的揉了几下,笑的愉快。
  阮之南赶紧拽了拽假发:“大哥!我这是假发!”
  傅从夜笑:“要是真毛我就不揉了。”
  阮之南好好调整了一下发卡:“给你批发棒棒糖的时候,顺便送你两顶假发,你一手盘一个好了!”
  傅从夜:“网上不都有一些你短头发的图出来了么?何必再带假发?”
  阮之南:“唉,我爸觉得我不戴假发就跟不穿衣服似的。他逼我的。”
  傅从夜拧眉:“那你爸的意思是你天天裸奔上学?”
  阮之南戳了一下他肚子:“什么裸奔上学!美得你!”
  堀哥和黄平菱都去打招呼了,他俩一直在客厅壁炉旁边的咖啡台前头聊天,倒是有点旁若无人的样子。
  他俩聊起来,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旁若无人的状态。
  傅从夜故意吃痛:“特别疼。而且什么美得我。你——就你,裸奔上学,我只会心无旁骛的报警。”
  阮之南顺手揉了一下她刚刚戳过的地方,手上温柔了点,嘴上却依然针锋相对:“我身材不好么??!”
  傅从夜:“……身材好我就该看么?这话题扯太远了,从假发扯到报警还行。”
  阮之南一下笑了出来:“咱俩太胡逼了。”
  傅从夜也有点绷不住了,他抓住阮之南手腕:“别揉了,就你下手没轻没重的,我都以为是你打算松活几下我然后给我开膛破肚呢。”
  阮之南笑着松开手:“剖开你的黑心肠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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