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短——马桶上的小孩
时间:2019-07-16 10:19:56

  左鸣钟笑:“别逞强了。你要是今天能一只手洗澡,我管你叫爹。”
  到了晚上,事实证明确实不太行,他一个人连T恤都脱不下来,洗澡也让左鸣钟给帮了点忙,连左麦都支援了她的浴缸小鸭子——虽然傅从夜没泡澡也用不着。
  唉,这要是回去了,一个人怎么办。
  到第二天早上,他醒的算早了,起来之后想要往左边翻身,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胳膊,半梦半醒之间就吓清醒了,连忙要转回来——但他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左边胳膊被一根拉长的牵引绳挂在床头,他根本翻身不过去。
  傅从夜松了口气。看来是左鸣钟给他挂上的。
  傅从夜慢慢爬起来,解开牵引绳,他没带衣服,只穿了一件左鸣钟的蓝色睡衣,系扣的那种,他就不用再套头穿了。
  他起来之后也没想换掉衣服,毕竟那件旧衣服全都是灰和汗。
  傅从夜下楼去,看到梅姐从左麦房间里探出头来,她小声说:“星星,我还要看着一会儿左麦,她早上喝了药之后又想睡了。”
  傅从夜点头:“没事儿,我下楼找点吃的。”
  梅姐说:“嗯,楼下保温箱里已经有做好的早饭了,您先吃。”
  傅从夜下楼,他觉得一只手端碗不太方便,左鸣钟也都给他把早饭放在保温箱里的托盘上,外头贴了个字条,类似说是如果有问题立刻给他打电话。
  傅从夜真的挺难适应左鸣钟的这种细致热心的。
  他一面知道左鸣钟确实人好,一面又实在是不想跟这个家庭发生太深的纠葛,他叹了口气,端出托盘来,叉子勺子吸管都放好在托盘上了,傅从夜万幸自己不是伤了右手,否则这会儿吃饭就要跟表演杂技似的。
  还没喝两口豆浆,就听到有人按门铃。
  他不想惊动左麦和梅姐,就走过去,看到屏幕上,第二道外门前,有个穿白衣的人站着,抬手挡着阳光,手里还拎着个小箱子。逆光只能看清轮廓,他没仔细瞧就以为是护士来了,摁开了外门。
  等人穿过花园走到玻璃正门前,他才一愣,拉开门道:“我还以为是请的小护士来了。”
  阮之南穿着条工装风格的宽松白色连体衣,裤子还挺短,露出她穿着运动小腿袜的双腿来,她一愣:“小护士?你家还请了小护士——?什么小护士?!”
  她那表情简直又提防又震惊,傅从夜觉得她脑内思想肯定侮辱了白衣天使这个辛勤的职业,他说:“我也不知道,左鸣钟跟我说的。”
  阮之南又气鼓鼓了:“行那我走了,你等你的小护士吧。”
  她作势要转身,傅从夜:“我一只手啊,还想让我拽你么?”
  阮之南偏过来,卡在门那半进半出的,她又怕自己的傻样被家长看见,抬头望向楼上:“左叔叔不在吧。”
  傅从夜看她胸都快被门挤扁了,他撑了一下门:“不在,进来吧,我在吃早饭。”
  阮之南立马投降进屋:“我带了青团过来,今天早上我们家厨子上班之前,我托他带过来的。现做的。”
  傅从夜笑了:“讨好我呢?”
  阮之南抿着嘴:“不行嘛!”
  傅从夜笑:“行行行,我很吃这一套的。”
  傅从夜坐下来:“你吃早饭么?”
  阮之南:“我吃过了,你要不尝尝青团。”
  傅从夜:“没事儿,先放冰箱,我早饭够吃了。”
  阮之南连包装盒都打开了:“你就尝一个吧。”
  傅从夜眯眼:“你自己想吃就拿吧,没事儿。”
  阮之南被戳破,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清清嗓子:“我没想吃。我去给你放冰箱了。”
  她跑过去放进冰箱里,忍不住道:“这家里真有生活气息,一看就常用厨房的人对冰箱里的东西特熟。我家里,一家三口在家的时间加一起都不一定有芳妈多。”
  傅从夜看她跑去冰箱又跑了回来,竟然还有自制力的真的没拿个青团回来,他笑道:“左麦还在楼上睡觉,你不要太大声。”
  正说着,门铃响了起来,阮之南立马起身:“我去给小·护·士开门。”
  傅从夜:“……”
  阮之南在视频通话器面前虎躯一震,按了开锁,没一会儿,傅从夜看到一个将近一米九古铜色肌肤的寸头肌肉大哥,穿着蓝色的护工服,拎着巨大的医药箱从花园那边走进来。
  阮之南:“……这就是你说的……小护士?”
  护士大哥走进别墅,看见傅从夜也愣了:“昨天晚上电话不是说,有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骨折了么?我还以为要把人搬到床上去。”
 
 
第71章 换衣服
  **
  阮之南笑的不行:“骨折的是胳膊啊。”
  那大哥护工服的袖子都被肌肉撑的满满当当, 他也笑了笑:“不过也只能我来, 今天值班还空闲的只有我了。对了,你胳膊打镇定泵了么?”
  傅从夜摇了摇头, 继续坐下来吃早饭:“您坐吧。我没有骨折位移, 只是稍微严重的骨裂,所以没上钢板。”
  护士大哥换上自带的室内鞋:“病历也发到我们医护中心了, 如果昨天下午七点左右打的麻药,可能很快就会再有痛感了, 我个人是建议再补一次麻药, 否则前三天疼的根本受不了。三天之后口服止痛药,十天左右停止就好了。”
  阮之南没想过疼痛会折磨这么久, 心都提起来了,傅从夜却很淡定的点点头:“麻烦您了。”
  傅从夜一只右手吃饭还算快, 主要也是因为左鸣钟把吐司之类的东西都已经切成小块, 他叉着吃就行。
  等到吃完饭,傅从夜坐在那儿让护士大哥给补麻药, 阮之南接到了江枝北的电话。
  昨天打他们的那六个人已经全都连夜抓到了,孙叔叔开车一会儿来接他们俩去警局指认加笔录。但付锴还在医院躺着,可能就去不了了。
  阮之南有点担心傅从夜的胳膊, 但傅从夜补了麻药之后,说:“我没事儿, 胳膊受伤又不是人废了。你等我上楼换个衣服。”
  护士大哥也起身:“要我帮忙么?”
  傅从夜总觉得这大哥打针的时候, 肌肉一鼓都能把石膏敲碎, 再说也不认识, 他连忙说:“不用不用,我穿系扣的衣服就行。”
  他上楼之后才发现左鸣钟给他准备了衣服,就放在凳子上。
  他一个人开始穿,才发现有点麻烦,石膏胳膊过不去左袖子,一只手脱裤子又主要靠坐在床边甩腿。
  也不知道是袖子没拽好,他左边穿到一半,发现石膏胳膊卡住了,想退又退不出来,另一边衣袖穿好了,但是因为石膏胳膊抬的太高也帮不上忙——他卡到绝望,又不想这样下楼找那个护士大哥帮忙,正在犹豫,就听到敲门声,阮之南小声说:“你真的可以么?”
  傅从夜:“……我不可以。你进来帮我一下。”
  阮之南在门外,声音有点犹豫:“啊。哦、那我进去了?”
  傅从夜:“……我穿着裤子呢,你进来吧。”
  阮之南跟夜里躲着爸妈摸黑干坏事儿似的,轻手轻脚推开门,又一下子溜进来关上门,贴门站着,跟他大眼瞪小眼。
  傅从夜:“……你在等什么?”
  阮之南表情有点紧张,却又笑了:“难得看你这么蠢。”
  是挺蠢的,他赤着上身,一件短袖衬衫披在身上,抬着手跟螃蟹似的卡在袖子里。
  阮之南先帮他把左边袖子拽掉,然后右边袖子也拽掉,傅从夜一下子没衣服披了,他有点尴尬:“你在干嘛。”
  阮之南拿着衣服:“要先从左边手开始穿啊,你是不是傻。”
  但傅从夜却觉得……客房不大,他光着上身坐在床上,阮之南站在床边拽掉他衣服——
  这氛围……
  她看了他一眼,才发现傅从夜脖子上戴了个黑绳的挂饰,不是什么佛啊玉啊,而是一个琥珀珠子,她有点好奇,伸手想碰一碰,傅从夜以为她是要碰他,忍不住往后避了一下。
  他低头看,才意识到阮之南是好奇那挂件,顿时有点尴尬,脸上都烧起来:“啊、这是我小时候,跟我爸买回来之后一起抛光打磨做的,里面有个小甲虫。”
  阮之南一脸好奇:“哎?真的嘛?是真的古琥珀么?那种好几亿年前的虫子?”
  傅从夜从她脸上避开眼睛,看向角落里的CD架:“那我倒不清楚,也可能是人工的吧。呃……你如果想看看……不过我摘不下来。”
  阮之南一边在理他那件衣服,一边探头过去看:“哦哦哦好像真的有哎,小飞虫还是翅膀张开的。”
  她贴的太近了。
  额头就在他脸前,呼吸都在他脖子上,这距离简直就像是在跳贴面舞。傅从夜觉得自己要起鸡皮疙瘩了,但他却没有再往后让,他僵在那儿,阮之南手指拨了一下琥珀,想看看背面,她手指碰到他锁骨,傅从夜差点从床上站起来。
  他后悔自己没拉开窗帘。
  窗帘是蓝色的,屋里都有着淡淡的蓝光。
  却没带来忧郁冷淡或清爽的气氛,只让他觉得过分私密。
  傅从夜喉结动了动:“……你是想冷死我么?”
  阮之南好像呆了一下,忽然站直,脑门差点磕在他下巴上。
  她慌手忙脚:“啊我忘了对不起,先穿这个袖子,嗯能放进去的——然后再穿这个袖子。”
  但她耳朵红了。傅从夜看到了。
  俩人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傅从夜说:“我自己系扣子就行。”
  阮之南:“行了吧,你一只手系扣子那么慢,等你去指认,那几个被抓的人都已经过了追诉期了。”
  傅从夜觉得很不适应,一般都是阮之南咋咋呼呼不拘小节,他在后头跟着偶尔帮她收拾两下,这会儿要被她照顾,有点奇妙。阮之南蹲下一些,很快给他系好扣子,阮之南:“啊,腰上的淤青已经没有了。你真白啊,一看就不爱晒太阳。”
  傅从夜还真挺喜欢一只手从天而降扣住她脑袋,他摸了摸阮之南意料之外的柔软头发:“你的肤色也跟晒太阳没什么关系。”
  阮之南:“是,我之前洗澡的时候还照镜子,黑到屁股。”
  傅从夜想了一下她扭着看的模样,笑了起来:“不能叫黑,付锴那样才是黑,你这叫肤色健康。”
  阮之南:“才不是,有时候我看自己照片里就很不好看。”
  傅从夜笑:“你又不活在照片里,我觉得你就很好看。”
  阮之南一下子收声,两只手背到身后去,不会说话了,半天才吭哧吭哧道:“你到底要不要下楼了。”
  他们这次到的不再是南桥警局那种地区支队,而是来到了河淀分局。
  以河淀分局的地位,已经等同于一线城市的市警局,那开车的孙叔叔特心疼傅从夜的胳膊,骂那几个小混混,满嘴“介生瓜蛋子小混账,玩蛋去吧”的九条河骂法,就把他们送进了分局院内。
  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卢警察来接的他们俩,对阮之南态度还挺热络:“江姐真是我师姐,一个学校一个导师毕业的。”
  指认的时候,是在一个比较大的办公室,分局还来了几个领导在那儿坐着,过来跟阮之南握了手,阮之南竟然都认得,嘴也挺甜,问候过去,屋里倒是热络的像串门走亲戚。
  傅从夜跟阮之南坐在一块,他忍不住偏偏头:“你真的都认识?”
  阮之南笑:“嗯,我小时候老在总局大院里跑,天天就说要做警察,我妈逗我说,警察要会看人、认人、记性好,就为了让我少乱跑,让我把楼里每个叔叔阿姨的名字都记住都认识才行。他们有很多都是我妈或者我舅舅的前同事。”
  傅从夜:“那这事儿这个阵仗,也是因为你妈妈……”
  阮之南:“只是一小部分因素。主要是他们那小混混太点背,没挑到好时候。之前全国各地都有校园外的袭击案件,所以每个辖区盯校园安全都盯的特别紧,之前西城有个频繁勒索小学生的混混,被判了十年你知道么?”
  “第二个不巧,就是现在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节点,但帝都这地方能有什么黑、恶,为了指标都快宣传进幼儿园。”阮之南笑起来:“一群小混混还打了学生,肯定会被当成基层黑恶典型,要是这几个小子再不巧有什么大面积纹身或者家藏刀具之类的,你等着吧,能比前几年多判好几年。”
  傅从夜一愣:“我以为顶多拘留赔偿。”
  阮之南:“怎么可能,你以为你胳膊是白伤的么?而且付锴还在医院躺着呢!他们持有甩棍,现在甩棍已经归类进警用器械,持有使用一样是违法的。这事儿绝对轻不了,我也不可能让他们轻判的。”
  那几个领导也在坐着等,警察跟骨科医生大概是两大世界级烟民团体,他们坐不住,就想吸烟,卢警官挥了挥手:“哎哎,小孩儿在呢,咱忍一会儿呗。”
  鲁淡和徐竟甜也来了,徐竟甜有点惴惴不安:“我看一大帮人去医院了,有警察有医生的,说是要给付锴伤势定级。”
  阮之南对她招招手:“嗯,这都是流程,不用紧张。”
  徐竟甜小声说:“我听付锴的主治医生说的很严重啊……而且付锴也一直没起来。”
  阮之南侧耳低声道:“不用怕,付锴不会有事的。脑部头部的伤一般评级最高,早期也不容易判断是否会有后遗症。”
  徐竟甜没明白她的意思,正说着,几个警察领人进来了。
  不止六个人。
  还多了一男一女,而且女性看起来四五十岁,脸上肉肥摺厚的凶狠,一排人带着手铐,靠着墙根蹲下了。
  傅从夜侧头过来:“估计是付锴的姑姑和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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