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鹭偷税漏税后又遭遇车祸的事情,曾经在天涯社区引起极端讨论。
傅鹭当年就因为各类暴言,遭遇到自己人抨击或追捧,也受到社会好坏两方的极端评价,他偷税漏税一案使得很多讨厌他的人恨不得立马踩死他,但刚取保候审就被车撞,这一疑案也在多年前的天涯论坛引起大范围讨论。
当年就有帖子指出“编剧根本不可能赚这么多钱”“傅鹭如果怕事,为什么不利用离婚来转移资金”等等,甚至有人旁敲侧击,说是业界很多人都知道,这笔偷税漏税的钱到底是谁的。
那时候,这两个导演的名字就是很多人讨论的焦点。
在十几年前还没有删帖压事儿一说,直到此事又过了两三年,其中一位导演因为找小三问题被大家广泛讨论,这个帖子又被翻出来,那时候才被删了贴。
甚至还有吃瓜的“警察大V”扒出了当年傅鹭被醉驾司机撞伤的案子,说是醉驾司机当场死亡,而妻女本来欠债,却在此事之后移民了。
一段十几年前的事件因为涉及两大功成名就的知名导演,立马成为了微博被所有人愤慨讨论的最热门话题。如果说阮之南的事件,是年轻人的狂欢,是追星妹和吃瓜党的热闹,那傅鹭这件事,就是全社会上下不分性别年龄段的集体吃瓜关注。
傅鹭获得如此重要的文学奖,前几天各大党媒都纷纷转发,他甚至还上了新闻联播。
如今获得这种诺奖等级文学奖的作家并不多,他日后必定是康庄大道,是文学领域的焦点人物。今天他就要在自己上康庄大道的路口实名举报,谁都不可能装作看不见。
果然,国家税务总局帝都税务局立马发文称,此事会约谈重审。
两大导演集体装死,各路明星沉默不语。
而且紧接着,平安帝都发文称,关于网络上讨论的傅鹭被撞车一案的真相,因醉驾司机当场死亡,其妻女如今已经移民海外,所以无从查询。当年也未能查到关于现金交易的任何直接证据,所以此案只能判处其妻女赔偿后作罢,而傅鹭本人又主动恳请免除了醉驾司机妻女的赔偿金。
平安帝都的这一说法,反而更像是肯定了网上的猜测。
为什么醉驾司机当年背着百万债务,却在上午十一点左右就能喝的醉醺醺的上街开车?
为什么傅鹭本来是编剧与作家领域的天之骄子,在那之后却落魄到无人问津?
谁都是愿意相信黑暗真想的存在,又加上这两位导演这几年也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当年和其中一位导演出轨的小三,竟然远在美国也通过媒体记者发布了一段录音,证实了其中一位导演自称“多年从来不用交税”“票房不在于真的有多少人去看”等等言论。
傅从夜坐在椅子上,往热门话题里刷了刷,叹了一口气,把手机还给了徐竟甜。
徐竟甜:“……所以,怎么样?”
阮之南也着急:“你爸不会有危险吧?”
傅从夜倚在靠背上,轻声道:“他如果敢冒头,就一定是有万全的打算了。十二年了,他一直在等,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的。他应该一直保留着当年的许多证据,只是没到出手的机会。而且——”
傅从夜转头看向阮之南:“这事儿你爸和我爸一定合作了。千答坐拥这几位京圈老牌大院子弟,是烂根的大树,一直屹立不倒,你爸如果能翻身撼动大树,一是左手走舞台剧艺术路线跟人艺派关系颇近,右手扯着北影制片厂几位同龄好友,二就是……我猜我爸跟家里又有了点重新的联络了。毕竟钱比大家想的都重,时过境迁,就算是西樵胡同,也不会端着面子跟怀北娱乐这种级别的娱乐企业过不去。”
阮之南听得一知半解,她一向不算太懂,只知道当年傅鹭作为编剧,在那个几位知名都靠有他改剧本而发家翻身的年代,傅鹭是圈内的牌面和半个精神领袖,这两个如今端的像国家文化领袖一样的导演,二十年前都是部队出身小混混,溜须拍马抱着傅鹭的大腿,当他这个毒舌半仙身边的“世俗人”才起来的。
当年那几个敢反咬傅鹭的人,其实最大的本事是幸运。
傅鹭要不是因为离婚、跟傅家闹掰等等人生大事,都赶在那个节骨眼上,又不巧让自己儿子被人拿捏了,怎么会让他们得意到今天。要是左手有精明能干的贤内助方笙,右手和傅家里保持着联系,这几个如今的大导演,大人物,在十几年前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傅从夜笑了笑:“咱俩家里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而且,也算是我爸转移了注意力,你的事儿现在已经没人关注了。千答就要被联手炮轰了。”
徐竟甜扫视了这俩人一眼:“你们俩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跟古早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跟女配似的。政治联姻,一个个都是某某企业大公子二公主的,因为家族企业合作的原因,所以从上高中就要有什么未婚妻,戴订婚戒指之类的,每天坐着加长林肯手牵手出现在富家子弟云集的圣樱学院门口。”
阮之南:“……???”
第85章 牵着手
身在帝都的家长深陷横跨十几年的争端, 各自赌上身家, 在看不见的血雨腥风里,并不能真切影响到孩子们的游玩与履行。
到晚上, 傅鹭给傅从夜打了个电话。
那头他似乎还要忙, 说不了太多局,傅鹭先问他在哪里。
傅从夜说自己到岭门来玩了, 跟阮之南一起,傅鹭一愣, 半天说:“那也行, 别在帝都我就安心。而且阮翎应该很快会派人去保护她女儿,跟阮家丫头一起玩也安全些。别忘了跟你妈也打个电话报平安。”
傅从夜对当年的事情, 了解的并不多,他看傅鹭一直在嘱咐, 而不提那件事, 忍不住问道:“爸……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傅鹭在那头笑了笑:“不会。”
傅从夜:“真的不会?你现在还在新疆的剧组么?你手里都有那些证据?”
傅鹭:“其实电影已经拍完了,我还留在这儿, 就是因为新疆算是治安最好的地区之一了。你不用担心我,这件事已经安排的很妥当了。”
是,方笙当年得知他要截肢的时候, 冷心冷情的人都抱着他跪坐在病床前掉了眼泪,她绝对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再加上阮翎企业资源的支持, 还有江枝北家里的警察资源……
傅从夜:“端午, 我不回家里是不是不太好。等放假最后一天的时候, 我去找老爷子和姑姑吃个饭。”
傅鹭半晌在那边说了一句:“好。老头最近身体不太好, 你去跟他聊聊天。”
傅鹭以前听他说要去西樵胡同就皱眉,他几个姑姑路过给送东西都不进门的,这会儿他却知晓了老爷子身体不好,甚至愿意跟他提起这件事,就说明老爷子跟傅鹭的关系必定有缓和了。
傅从夜挂了电话之后,撑着胳膊看了会儿海,有人敲了敲阳台的玻璃门,傅从夜转过头去,阮之南靠着玻璃,对他露出一个笑脸。
傅从夜也忍不住唇角勾了一下,对她招了招手,阮之南端着一杯奶茶走进来:“刚刚鲁淡他们下楼买的,你喝吧。”
傅从夜接过来,他喝了一口,果然热量爆炸。不过他们这个年纪吃饭都不太考虑热量,他靠着栏杆在喝。阮之南忽然伸手掏向他裤子口袋,傅从夜差点感觉阮之南顺着裤兜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他震惊的腿一并,猛地往旁边让开,要不是因为一只手包着石膏,一只手拿着奶茶,他真是差点把阮之南的爪子拿出来,给她手背来一巴掌。
他惊得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屋里什么都能看清的落地玻璃窗,又看了一眼阮之南,压低声音:“你干什么呢!”
阮之南又扑上来,这次她动作够快,要不是因为她半家子警察,他都要怀疑她苦练偷东西技能了。
阮之南一把从他兜里掏出来银色烟盒和点火器,笑道:“我总觉得你想抽一根烟,还是别了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就会好一点。”
傅从夜这才反应过来阮之南不是耍流氓咸狗爪,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反倒脸上暗暗烧起来。
就她这脑子,怎么可能会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想啊!
傅从夜清了清嗓子:“我不吸了,你收着吧。不过总吃甜食,我要吃成个两百斤的胖子怎么办?”
阮之南把烟收进兜里:“那到时候也不妨碍我追你。”
傅从夜:“什么?”
阮之南也有点不好意思,她眼睛亮晶晶的,睫毛却遮掩住瞳孔,别过头去:“你没听见就算了。”
傅从夜笑起来,他吸了一下奶茶:“我听见了。就只是想让你再说一遍。”
阮之南:“我不说了,哎,他们说晚上出去逛逛,压马路之类的,一起去吧。”
傅从夜却叫住她:“先不着急,他们不也在换衣服收拾东西么。我们再站一会儿。”
阮之南乖乖站住了,傅从夜把奶茶递给她:“喝么?”
阮之南摇头。
傅从夜:“嫌弃我了。”
阮之南拧起眉毛:“你是不是矫情,喝就喝,都亲过了我怕什么!”
傅从夜笑起来,抬起奶茶递到她嘴边,阮之南赌气似的喝了一大口:“好了吧!”
傅从夜看着她,笑着轻声道:“就是想单独跟你站一会儿。有时候我喜欢跟他们一起热闹着玩,不过现在又觉得希望他们没有来了。如果我们俩能一起挽着手去逛岭门的夜晚,该多好。”
傅从夜是真心这么想的。他想穿着人字拖和阮之南走在海边,她蹦蹦跳跳,他笑着摇头;他想和她去吃熟悉的宵夜店,留到店家也赶人,喝的像两个傻子摇摇晃晃的往回走;他想早上一起来看到她四仰八叉的睡着,他爬过去脑袋垫着她肩膀,再睡个回笼觉。
他此刻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不是亲她,不是触摸她,而是跟她生活在一起。
分享生活的每个细节与习惯,吐槽看到的每个有趣的景象,赞叹吃到的每一顿日常的美食。
拥抱胜过亲吻,贴近胜过抚摸,他觉得自己不像他自己看过的听说过的某些爱情故事里的男孩。他想要的不是她完美的侧颜或者是纤细小腿带来的那种冲动,他想要看她挤眉弄眼的在镜子前处理自己的痘痘,他想要看她笨拙的穿冬天套头的毛衣,他想要她汗津津的胳膊,皱巴巴的睡衣,做鬼脸挤出的双下巴,看电影是被眼泪沾湿的睫毛。
是毫无掩饰,是本心自然。
傅从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情绪,说“喜欢”不足够,说“爱”他还不懂,他只是忽然道:“我觉得,日常生活好像也很有意思了。”
阮之南:“什么?”
傅从夜笑了笑:“我有时候想想,如果是跟你一起,就算是三十年住一套房子,做一份工作,同样重复的节奏,好像也并不无趣。”
阮之南张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话,她低下头去,又抬起头来:“现在聊结婚是不是有点太早。”
傅从夜又好气又好笑:“你个傻子,谁跟你聊……结婚了。”
他说结婚那两个字的时候,声音低下去。
阮之南扁嘴,说道:“奶茶给我。”
傅从夜以为她要喝,把奶茶递给了她。阮之南左手拿着奶茶,然后跟他并排站在一起,面朝大海,右手牵住了他的左手。
傅从夜手指震颤了一下,他的手沾了冰奶茶杯子的外壁,又湿又凉,阮之南却跟他十指相扣。
她声音从他右边轻轻传来:“你看,我们现在就能一起牵着手看海啦。”
傅从夜时常因为她的举动,心头烫的说不出话来。
但阮之南却以为他是不愿意说话,她偏头过来,又小声道:“其实我、我也想跟你单独说会儿话的。不过我们以后也有机会嘛。”
傅从夜紧紧握住她的手:“嗯,以后你要每天跟我单独说好多话。”
阮之南看了他一眼,小声点头:“好。”
五个人都是漫无目的的出去遛弯,傅从夜跟阮之南颇有默契的缀在最后,阮之南是一如既往地情绪丰沛爱傻乐,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傅从夜的不一样。
他以前的拒人千里爱答不理明显在她面前荡然无存,偶尔只是帮她拿着饮料,看着她又说又比划,在一旁只笑不说话。但他开口的次数,估计要比他初中三年加起来还要多。
他们逛进小区,抚摸了一阵子深夜出来卖艺不卖身的野猫,踩了一会儿老年社区的运动器械,路过巷子深处几家还在亮着灯的老牌二手书店,从某个火锅店门口的绿豆汤摊上各自买了一碗冰绿豆汤。
如此惬意。
灯光照的每个人都像是兜头泼了橘红色的油漆,阮之南和徐竟甜甚至还在街头买了那种电音节风格的荧光手串,他们回酒店的路上,还在搞QUEEN名曲联唱,阮之南摇着胳膊唱起了知名的小黄歌。
大家吃烧烤夜宵的时候喝了点小酒,未必酒有多上头,但氛围却让人想要微醺。
每个高中生,都有快乐起来之后成为成年人眼里的烦人精的潜质,他们奔跑过安静的街道时,引来路人的侧目,甚至还有那种专门主持正义的大爷当街训斥他们太吵闹,但年轻有的时候就是会不在乎,五个人放慢了一点脚步,等到那大爷走开之后,又忍不住跑了起来。
五个人跌进酒店房间,一锁门,四仰八叉的往沙发上一摊,付锴在那儿嗷嚎说徐竟甜差点把他撞飞了,阮之南看到傅从夜倒在沙发上,也不要脸,往他旁边一趟,蹭过去,俩人胳膊贴着胳膊。
其他几个人在一天之内都有点见怪不怪了。
“洗澡,睡觉啊,这个点再不睡,明天就起不来了。”付锴说。
等阮之南进屋洗澡之后,穿着T恤出来拿饮料的时候,就听到客厅里付锴跟徐竟甜说话:“你能不能以后别穿这种睡衣了,这他妈也太——”
付锴好像瞥见了阮之南,立马改口:“太好看了。”
徐竟甜一脸匪夷所思。
阮之南拿了瓶饮料,这才发现徐竟甜的睡衣是吊带连衣长裙,她本来就长得圆润丰满,穿这裙子,更显得跟阮之南对比鲜明。
她一边喝饮料,一边眯眼看向尴尬的在客厅里踱步的付锴。
啧,总感觉想要多点独处时间的,可不只是她跟傅从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