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短——马桶上的小孩
时间:2019-07-16 10:19:56

  阮之南一惊,抬起头来正要说话, 才想起来自己嘴里的牙膏沫,她连忙吐掉,漱了漱口, 脸涨红着:“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江枝北:“闹钟都在外边响半天了你也不按,快点快点, 早饭让芳姐给你装盒, 路上吃吧, 否则又要迟到了。”
  阮之南赶紧低头洗脸, 江枝北觉得这闺女比她还糙,刘海都快湿了。她拿个发卡把阮之南刘海夹到后面去,说道:“今天热了,你校服里别穿T恤了。”
  阮之南一边洗脸一边摇头:“不行,校服太透了。”
  江枝北砸了下嘴:“就你天天穿着运动内衣,能透到哪儿去。哦对,你去岭门游泳了么?”
  阮之南随便洗了一下,拿毛巾呼噜了一下脸,就往外走:“套着游泳圈游了,我游泳技术太差了,又害怕大海。”
  江枝北给她拿校服:“你那些同学没笑话你么?哎以后书包提前一天收拾好啊。”
  阮之南想起了傅从夜好几次笑着戳她的海豚游泳圈。
  江枝北一边给她拿衣服,一边说道:“你记没记得小时候总带你去的潜艇学院游泳池,我最近有同事给我了个卡,说那边深水可以好好练潜水,离你现在住的地方也挺近,你回头要不要去?”
  阮之南:“啊,那地方好老了,我小时候老在那儿呛着,都害怕了。”
  江枝北:“回头让鲁淡他们也过去,鲁淡不是水性好么?他教你啊。”
  阮之南扁嘴:“回头再说吧。”
  阮之南在那儿脱睡衣,脱到一半转过头来:“妈!你别看我换衣服嘛!”
  江枝北匪夷所思:“在妈妈面前换衣服也不行了?你小时候不都是我帮你穿衣服么?行行行,我离开衣帽间,在外屋跟你说。”
  江枝北走出去,声音传进来:“那你那个同学会游泳么?”
  阮之南:“哪个同学?”
  江枝北:“还能是谁?你那同桌!以后那个同学就指他了,THE 同学。”
  阮之南在屋里似乎一下子撞到了衣柜门,疼的嘶嘶哈哈乱叫,但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急了:“我也不知道啊,他胳膊断了你忘了么!他都没下水游泳!”
  江枝北坐在沙发上,笑起来:“对我倒是忘了,不过他也该拆了吧。毕竟是骨裂,年纪又小,长得很快的。”
  阮之南半天才从衣帽间出来,硬邦邦道:“我不知道。”
  江枝北:“哎,卡先给你吧,等天再热了你就愿意去了。哦对,刚刚隔壁家阿姨还过来问了,说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上学?”
  阮之南想都没想:“不要!”
  江枝北拧起眉毛:“要不还是你去蹭他家的车吧,我上午还有事儿呢,送了你,我再到局里都十一点多了,非要让人说我消极怠工不可。”
  到背着书包下楼吃饭的时候,阮之南还扭着身子不愿意:“我才不要跟他坐一辆车。”
  阮翎已经早早走了,江枝北对她瞪眼:“昨天不是一道回来的么?今天就不愿意了!快点吧,别让人家的车还等着。”
  阮之南草草喝了几口牛奶,芳妈还给她拎了个食盒,装着大半的早点,让她去人家那儿敲门去。
  她别扭的要死了,幸好走到草坪小路上,就看到傅从夜家那边已经把车停在了正门,傅从夜单肩背着书包,正从他那栋别墅外头玻璃花园里走出来,左麦还跟在他后边恋恋不舍,左鸣钟也在后头穿着一身运动衣,踱步跟着。
  傅从夜看到阮之南挥了挥手:“我刚要给你发消息呢。”
  阮之南顿住脚步,她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那个梦,一阵火从脖子添上来,她差点就想转身回家了。
  左鸣钟也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阮之南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左麦看见她很高兴,上来喊:“滑板姐姐!滑板姐姐!”
  阮之南笑着捏了捏左麦的手:“左麦今天不上学么?”
  左麦:“爸爸不让我去!”
  左鸣钟拍了拍她脑袋:“左麦最近身体不太好,可能要休息一小段时间。”
  傅从夜打开车门:“上车吧?你还要路上吃点早饭?”
  阮之南点点头,一路盯着自己的鞋,坐上了车。
  傅从夜从另一边上了车,他俩对左鸣钟和左麦挥了挥手,车就开动了。
  司机和后排之间的挡板升上来,阮之南升起车座中间的小台子,然后把桌板放下来,开始拆饭盒。
  傅从夜凑过去看:“闻着挺香的。”
  阮之南一把抱住饭盒,往旁边让了让,恨不得半个屁股都坐到车门上去,回头瞪他:“你——”
  傅从夜一愣:“怎么了?”
  阮之南舔了舔嘴唇,半天道:“不给你吃。”
  傅从夜笑了:“我不抢你的,我又不是你,没这种臭德行。”
  阮之南竟然都没反驳他,她放下饭盒。
  那个饭盒还挺可爱,上头印着红色小蘑菇,一共两层,旁边还有个两层焖烧杯,装了粥和蘑菇浓汤。里头餐饭有点像日式便当,有厚蛋烧、煎培根,一些豆类和青团。
  傅从夜:“吃的不错。”
  她拿出筷子,咬着筷子尖,眼睛并不看他:“嗯。芳姐的便当做的特别好。”
  她却听到了咔嚓一声响,转过头去。
  傅从夜拿着手机在拍照,不是拍便当,而是拍她和便当。
  傅从夜:“啊,忘了关声音。”
  阮之南:“你在拍什么?”
  傅从夜:“某人在我旁边吃便当的第一天。”
  阮之南伸手要拿手机:“不许拍!”
  傅从夜把手机夹在他打了石膏的胳膊后边:“我是伤员,你别碰我。”
  阮之南动作一僵:“你!”
  傅从夜:“之前拍你,你也不是没发现,现在怎么还不允许了。”
  阮之南撒开手,低下头去小口吃便当,耳朵红的都要滴血了。
  傅从夜:“怎么了?”
  阮之南像一只愤怒的小仓鼠:“你不要再说那句话了!”
  傅从夜莫名其妙:“哪句?我是伤员那句?”
  阮之南差点蹬腿在车里站起来:“不许说了!”
  傅从夜不太明白:“为什么啊?”
  阮之南脸憋得通红:“——没、没为什么!总之就是不行!”
  因为她梦里,也梦见了傅从夜说了这句话。
  这句最近傅从夜常拿来威胁她的话,在梦里的情境就有些不一样了。
  她实在没法说自己是做梦梦见的,因为傅从夜肯定会追问她做了什么梦。
  但阮之南现在真的是见到了什么都能联想起那个梦,等她到教室里的时候,看见课桌都有点脸上冒热气,她都想东西一扔,喊一句“上什么学!”就回家算了。
  可这会儿,老邱已经进来了,阮之南乖乖坐下,从包里掏出作业一样样往上交。
  傅从夜上交的样数至少比她少一半,但考虑到他昨天帮忙写了两篇周记的份上,总感觉他这样也是情有可原了。傅从夜交作业之前,阮之南按住他的胳膊:“写名了么?”
  傅从夜:“啊。”他低头继续胡草名字。
  阮之南:“你平时不是心挺细的么?”
  傅从夜:“没有交作业的习惯,所以总忘了写名。”
  阮之南比了个拇指:“牛逼,真正的一哥。”
  傅从夜交上了作业,他推了一下眼镜,倚着凳子,这会儿,早晨的阳光照进来,窗户打开,蓝色的窗帘被风吹鼓,靠窗的几个同学在捉窗帘,准备捆回去,前排的付锴和徐竟甜都在打瞌睡,傅从夜笑了:“你不觉得有点奇妙吗?”
  阮之南正在那儿默背一会儿要小测的英语单词:“什么?”
  傅从夜小声道:“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我们却又回来了这个教室里。做了好几天不用穿校服的小情侣,又变成同桌了。”
  阮之南挠了挠脸,小声说:“谁跟你是情侣、啧,别用这么土的词儿。”
  傅从夜看她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抬眼看他的样子,阮之南瞳孔被晨光映的像金色的弹珠,傅从夜笑道:“你要装好了,否则我觉得很快就要暴露了。估计下一步,请家长来学校吧。”
  阮之南不会被他吓到:“才不会呢,老邱懒得管。三中也无所谓这些事儿的。”
  傅从夜:“行吧,那以后你去上厕所我都牵着你陪你到门口。”
  阮之南瞪他。
  傅从夜笑的不行。
  真是美好的一天。
  阮之南把自己桌子上的东西都挪过去几分:“傅同学,我要跟你保持距离,哼。”
  傅从夜胳膊撑在桌子上,从桌洞里又拿出一本闲书翻开,笑道:“你这会儿倒像平时了。早上起来的时候,你怪怪的。”
  阮之南吓得一哆嗦:“我怎么怪了?”
  傅从夜:“你都不肯看我了。”
  她肯定不知道她自己平时看他的眼神。总是亮晶晶的,神采飞扬,活力满满里又有点她爱撒娇耍赖的嗲,她很少羞涩掩饰,总是大胆且愉快的盯着他看,追着他的眼神走,多少次看的傅从夜都心颤。
  傅从夜凑近一点,把她的笔袋往他这边扯了扯,一副要让她人也过来点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阮之南趴在桌子上,转过头去朝着另一边,小声道:“我不告诉你。”
  她不敢说。
  她梦在了教室里。
  夕阳西下,教室里只有她和傅从夜。
  黑板上写着布置的作业,还有值日表。
  她穿着他们在岭门看烟花时候的那条黑色短裙和蓝T恤,把几个桌子推到一起,躺在上头睡懒觉,过一会儿。
  在梦里,有人拍了拍她的脸颊,她醒了过来,面前是傅从夜。
  他好像在微笑,笑容下却像是隐藏着一点冷静的恼火。
  阮之南揉了揉眼睛,坐在一片昏红的教室课桌上,荡着两只脚对他说:“我们回去?”
  傅从夜对她伸出了手,轻声道:“阮南南,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他伸开了手。
  掌心里躺着一个银色小片片。
  梦里的阮之南一下子懵了,她结巴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从夜笑容慢慢收了起来:“从你包里掉出来的。”
  阮之南:“……!!!”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梦里的她像个不会回嘴的傻子。
  傅从夜靠近过来,放到旁边桌子上:“是你自己去买的么?”
  她拼命摇头:“不是、这是我妈——”
  傅从夜:“撒谎精。不要找理由啊。带着这个到底什么意思。”
  他右手撑在阮之南大腿上,靠近了她,阮之南觉得快要被他亲到了,她忍不住往后让了让,傅从夜轻声道:“阮南南,你不要躲我。你害怕我么?”
  阮之南说:“不,没有。我不害怕你,我从来都不害怕你啊。”
  傅从夜笑了笑,点头道:“那你亲我一下。”
  她在夕阳西下,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左顾右盼,小声说:“要是被主任抓到,就完蛋啦。”
  傅从夜固执道:“亲我一下。”
  阮之南只好抬起胳膊,抱住他肩膀,把自己脸埋起来似的,凑过去很快的亲了他一下。
  就算再梦里,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紧张和心跳。
  傅从夜亲过来,按住她脑袋不许她走。
  阮之南好像听到有人说着话从走廊路过,她吓得赶紧想要撤开,但傅从夜却抓住了她的腰。是他很少时候才会露出的强硬的样子。
  她想要抬手推他,傅从夜说:“我是伤员。你别碰我。”
  阮之南收回手来,小腿想要踢他,他却紧紧逼到桌子边,压的她腿都动弹不得。
  阮之南慌了,傅从夜却道:“你最好抱着我。”
  她做出了反应,先抱住了他,才愣到:“啊?”
  她接下来就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按在她大腿上,滑到了她短裙下,阮之南惊得差点喊出来,外头那两个路过的同学却爆发出一阵笑声,好像在走廊上讨论起什么来。
  阮之南吓得赶紧咬住嘴唇,直到傅从夜都快要把她裙子掀起来,她才反应过来:两只手?
  她转头过去,就看到一个石膏跟模型空壳似的放在旁边,而他两只手好好的藏在她裙摆下面。
  她早知道就不应该穿这条为数不多的裙子!
  但问题不是这个啊!
  傅从夜拿起了旁边的那个银色小片片,抱住她,阮之南被他膝盖顶着,不得不夹住他的腿。
  他语气有点天真,又好像有点恶意:“你会用这个么?”
  阮之南就没法回忆后边的剧情了。
  主要也是她早上惊醒之后,后半段也被吓到记忆模糊,她这会儿脸贴在胳膊上,在那儿死戳着英语书,恨不得咬舌让自己别再想了。
  到上午第三节课,徐竟甜跟他们聊起关于傅鹭那事儿的新进展的时候,傅从夜反应很像平常的好脾气,阮之南才渐渐忘了这事儿,终于又能没心没肺的跟他一起玩了。
  中午吃完饭走出食堂,他们才发现下起雨来,天气预报没写,早上又是晴天大太阳,大家都没想到,只好拿着校服外套搭在头上,冲出食堂。
  阮之南回教室之后也肩膀都湿了,她用纸巾擦着湿透的头发,傅从夜坐在旁边,他眼镜上也有点水,正在拿眼镜布擦。
  她无所谓淋雨,继续坐在那儿玩手机,傅从夜看了她一眼,从书包里拿出来他早上传过来的蓝色条纹衬衫的外套,递给她:“你要不要披上。”
  阮之南摇了摇头:“我不冷。这点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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