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芬姐,你听说了吗?京城新出了一折戏叫茂东临,是外地进京的一个戏班子演的,听说可感人了!”
小芬问道:“你说的是前朝那个茂东临,永嘉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吗?”
“哎呀,你也听说了啊,感人吧,茂东临为了永嘉皇后自愿进王府为宦官,后又跟着永嘉皇后进宫,陪伴在永嘉皇后身畔五十载,风雨同舟,太令人感动了。小芬姐,你说二公子成亲会不会邀请这个戏班子进府呀?”
小芬站了起来,嗤笑道:“怎么可能?咱们王府有自己的戏班子,不可能请外面的野戏班子进府!”
小丫鬟满是遗憾的说:“人家还想看茂东临与永嘉皇后之间感人的故事呢,这下是看不成了!”
小芬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故事,话本而已,也就你这样多愁善感的小丫头会当真!”
小丫头不服气:“本来就是真的,茂东临可是天下第一痴情男子。”
“你说错了,他可不算男人。”小芬调侃。
茂东临,永嘉皇后?香儿缓缓睁开眼,眸子底下滑过一抹深思。这段故事流传极广,她也听说过,本以为是人杜撰,不曾想还搬上了舞台。不过空穴未必不来风,就像那小丫鬟所言,这茂东临虽是个残缺之人,但对永嘉皇后这片真心,恐是无人能及!
等丫鬟进来时,香儿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王府之中有公公吗?”
伺候她的丫鬟笑道:“这是自然,咱们家王爷小时候就住在宫里,身边伺候的都是公公和宫女,后来王爷出宫建府,伺候他的老人都跟了出来。这些公公又收了徒弟,如今伺候在王妃面前的常公公就是非常得主子脸面的老人,非常得王爷和王妃信任。”
这么说来,王妃身边也有公公,那她身边多出一个来,在王府里也不突兀。
香儿问系统:如果司马冲天做了我身边的公公,像茂东临那样为永嘉皇后鞠躬尽瘁一辈子,这样能算完成任务吗?
系统:渣男改造计划,只要能将渣男改造为专一、深情、体贴、温柔的好男人即可。
也就说可行,是她没将任务理解透彻。这个任务并不强制要求她嫁给司马冲天,只要司马冲天能对她死心塌地一辈子就行,就算她完成了任务。这样想来,剪掉他那惹祸的根子兴许是件好事,因为这样一来,就能保证,他永远都不会出去跟其他女人乱来,鬼混了!否则,便是她跟他成了亲,依他前世那种贪花好色,贪图新鲜的性格,迟早也会跟其他女人勾搭上,不如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不过,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光她一个人肯定不行。
想通了这一点,香儿一改先前的颓废,打起精神说:“去请二公子来一趟,我有些事要跟他商量!”
——
香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司马冲天不死心,找了几个熟识的武林中人去帮着打听她的下落。
等了五日,终于等来了一个确切的消息。
“司马兄,我有个族弟在宁王府马厩当差,听他说,前几日,二公子强掳了一个叫香儿的姑娘回府,还执意要娶她。奇异的是,堂堂宁王府竟然也没反对,就这么同意了。他有个相好在内院当差,听说那姑娘极为不情愿,整日以泪洗面,就是不愿嫁给宁王二公子,司马兄,那个姑娘该不会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司马冲天一听说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难怪香儿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不见了呢!原来是被王府的人给强掳了去。他就说嘛,在他半死不活、众叛亲离的时候,香儿都没离开他,又怎么会在这时候弃他而去呢?香儿就不是这种人。
这宁王府的人也太可恨了,竟然不顾香儿的意愿,强掳走了她,还将她囚禁了起来,逼迫她嫁给王府二公子,有没有王法了!
司马冲天恨得牙痒痒的,他要想办法救香儿出去,离开那如狼窝的宁王府。
司马冲天到底是在宁王府当过不短时间的值,对宁王府的地形极为了解,而且他还手里还掌握着几个下人的把柄。利用这些,他一打听,便搞清楚了香儿被关在王府西侧,临近西门的东荷院。
东荷院的位置很偏僻,是一处年久失修的院落,非常的不起眼,虽然住着可能不大舒服,但这处院落有个好处,离西门很近,方便逃走,只要操作得当,便是走了,也不会被人发现。
司马冲天规划好了路线,又在东荷院外蹲守了一晚,弄清楚了看门和侍卫巡逻的规律,次日晚上,趁着夜黑风高,他就跳上了墙头,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窜进了东荷园。
东荷园里一片漆黑,到处都静悄悄的,只有东边厢房里有伤心的低泣声传来。司马冲天凝神辨别了一会儿,听出是香儿的声音,连忙走了过去,悄悄推开了门,一记手刀砍晕了在屋里看守香儿的丫鬟。
听到重物突然倒地的声音,香儿吓得哭泣声陡然停止,吸了吸鼻子,怯生生地问:“什么人?别,别过来!”
“香儿,是我,我来救你了!”司马冲天摸到了她身边,抓住她捆绑在一起的手,摸黑小心翼翼地砍断了绳子。
一得到自由,香儿就激动地抱着他:“司马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司马冲天反手拥抱了一下她,低声说:“走,先离开这里再说,我在外面准备了马车,咱们马上就出去,赶往城门,等城门一开就离开京城!”
他拽着香儿的手,带着她匆匆拉开了门。
院子里,忽地窜起一片火焰,刹那间将整个东荷院照得灯火通明,也将院子里那一整排手持大刀面无表情的侍卫映得格外森冷。而在这群侍卫的中间,王府二公子一身紫衣华服,头戴紫金冠,笑得一脸邪气,他轻轻地拍了拍手:“好一对苦命鸳鸯,难怪要死要活不肯嫁给本公子呢,原来是在外面有了奸夫!”
香儿一瞧他就吓得瑟缩发抖,手指紧紧抓着司马冲天的衣摆,指节都泛白了,牙关颤了颤,哆嗦着喊道:“司马哥哥……”
司马冲天也被王府二公子的突然出现惊懵了。他内心也升起了恐惧,但还是强力安抚香儿:“别怕!”
二公子吹了一声口哨:“啧啧,真是有情有义,让人动容啊!行,司马冲天,听说你武艺高强,若是能败我这手下三人,我便放你而去,否则来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此话一说完,三个精瘦的男子就站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司马冲天。
司马冲天一眼就认出了这三人,瞳孔骤然一缩,手不自觉地攥紧,他在王府呆了那么久,竟没听说过这三人,只怕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事到如今,他亦没退路了,只能尽力一搏。
司马冲天抽出了自己随身佩戴的宝剑,宝剑出鞘的铮鸣声在冷寂的寒夜中划破,吓得香儿哆嗦了一下,她抓紧司马冲天的袖子,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司马哥哥……”
“无事!”司马冲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往前一站,深吸了口气,他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生死就在这一举!
谁都没有说话,毫无预兆的,两柄长剑在空中相击,金属撞击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一剑,又一剑,院子里寒光凛冽,两人出剑的速度极快,快得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招式,短短几息,两人已交手数十招。
最后还是司马冲天技高一筹,打落了对方的剑胜出。
第二个人的功夫跟第一个人差不多,司马冲天又花了近百招,将对方击败。只余第三人站出来,他身材较之前两人都要矮小一些,人非常瘦,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仿佛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头人,眼中心中都只有他手里的那把剑。
司马冲天吐了口气,打起精神,奋力一搏,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只要能战胜这个人,他跟香儿就有一线生机!因为王府二公子虽然不着调,但确实个极为守信的人,答应放他走就一定会放他走!
提起剑,给了站在台阶上绞着小手担忧望着他的香儿一个放心的眼神,司马冲天出其不意地出招了,速度非常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但那人更快,在司马冲天的剑还没挥舞过去时,他已经留下一片残影,转眼间,绕到了司马冲天的背后。
司马冲天吓出了一身冷汗,忙握紧了剑返身护在胸前,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剑,当着司马冲天的面,劈了下去。
司马冲天被他这种嚣张的态度惹毛了,提起剑迎了上去,两兵相接,咔擦一身,司马冲天手里的剑断成了两截,剑尖那一段哐当一声,掉在了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惊愕地瞪大了眼,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人手里的剑已经对准了他的咽喉。司马冲天动弹不得,恍然大悟,此人乃是真正的高手,二公子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放过他,这一切不过是戏弄他的手段罢了!
站在台阶上的香儿捂住嘴,眼泪汹涌地滚落出来,凄厉地喊了一声:“司马哥哥!”
“打!本公子的女人也敢勾搭,打,给我往死里打!”二公子嚣张地下了指令。
两个侍卫上前,用力一踹司马冲天的腿,强迫他跪了下来,司马冲天想反击,但闪着寒光的剑尖悬在他的咽喉处。他被人像只死狗一样踹到了地上,拳打脚踢,几个回合下来,他就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司马冲天狼狈地趴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二公子:“你给我个痛快,否则……”
狠话还没说完,疾风骤雨般的拳头又砸了下来。
在司马冲天快被揍晕的时候,他听到了香儿伤心欲绝的哭泣声:“二公子,求求你,放过司马哥哥,只要你能放过司马哥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逃了,老老实实地嫁给你,好不好?”
司马冲天感动地看着香儿,想说,不要求这个变态!可他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张嘴就一口的血沫。
二公子大冬天的拿着把装逼的折扇,轻佻地挑起香儿的下巴:“早答应不就好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香儿哭得成了个泪人,不住地说:“求求你,只要放过司马哥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什么都可以是吧?”二公子眼底滑过诡谲的光,声音有点危险。
可沉浸在危险里的香儿完全没发现,她点头如捣蒜:“嗯,只要你放过司马哥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二公子的折扇往手里一拍,看好戏似地说:“好,废了他的武功和作恶第三条腿,免得他再翻墙来勾搭小爷的女人!”
那个拿剑的瘦子收起了剑,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到司马冲天的背上,迅速点了几下,司马冲天就像一滩难泥一样躺在了地上。紧接着,他感觉有什么锋利尖锐的东西从两股之间刺到了他的胯下,一股钻心的痛冒了出来。
在痛得昏厥过去时,他唯一的念头是,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二公子,这个不经打的晕过去了!”侍卫踢了司马冲天一脚,对二公子说。
二公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蠢货!”
自以为是个情圣,结果被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被卖了都还替女人数钱呢,不是蠢货是什么?他抬起头,瞥向哭得梨花带泪、伤心欲绝的香儿,似是嘲讽又似是呢喃:“啧啧,最毒妇人心,本公子算是长见识了!”
“走吧!”他一挥手,满院子的侍卫顿时走了个一干二净,东荷院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是地上躺着一个血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
司马冲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鼻翼间满是女子身上的脂粉清香。他用力眨了眨眼,面前模糊的一切才渐渐聚焦,然后记忆开始回笼。
他想起昏厥前最后那一股钻心的痛,手下意识地往下腹摸去,结果下腹空荡荡的,只有一层厚厚的纱布包在那里,疼痛从下腹蔓延到全身。想对比之下,呕血,背上,脸上,腿上的痛都算不得什么了。
因为这些痛终会消失,但被硬生生切掉第三条腿的痛却永远都不会消失,也不会长出来。从今往后,他连男人都算不上了,这种耻辱将会伴随他一辈子!
“啊啊啊……”司马冲天用力捶打着床榻,嘴里发出痛苦的呜鸣声。
这声音听得香儿心酸,她拿着一碗调制好的药膏进来,赶紧把碗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上,然后抓住司马冲天没伤口的胳膊,哭泣着安慰他:“司马哥哥,你别这样,你别这样,还有我呢,只要有我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吃苦的!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咱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她这话,司马冲天哪听得进去。他用力捶打着床榻,发泄心里的愤怒和绝望,一下又一下,像是小兽濒死时发出的最后的咆哮。
直到香儿用力抱着他的双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快抽泣过去时,他才渐渐清醒,看着自己刚才因为太过用力,打在香儿胳膊上,给她造成的这一大片淤青时,后悔蔓延上了他的心头。
“对不起,香儿,你说得对,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能报仇!”司马冲天将香儿动情地揽进了怀里。因而错过了香儿嘴边那抹得逞的微笑。
第80章 种马文原配
张衡满是复杂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看起来文文弱弱、看起来无害极了的沈容,良久终是主动开了口:“香儿心甘情愿嫁给了二公子!”
还真是被她给说中了。他不过是安排了两个丫鬟在香儿的屋外说了那番似是而非的话,就寥寥几句而已,也不知那香儿是什么脑回路,竟然依着葫芦画瓢,还真当她是前朝永嘉皇后的翻版了。
现在想来,张衡都觉得奇怪。香儿不是对司马冲天情深义重,不离不弃吗?为何又要用这种方式害他?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法脱离宁王府了,所以用这种方式将他留在身边?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情,那还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宁可不要。
“是吗?那挺好的,张大人和王爷也可以放心了。”沈容含笑,瞥见张衡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胆寒模样,有些好奇,“张大人可是不舒服?”
张衡摇头,抬头望着沈容清丽的容颜:“沈小姐,你可知道香儿为什么会这样做?”
沈容当然知道,香儿必须完成任务,否则就会遭受惩罚。香儿虽然有外挂,但这外挂也只是辅助性质的,并不是什么武力值、毁灭性极强的外挂。她困在宁王府,外挂也帮不了她。
无法摆脱宁王府的钳制,聪明人肯定就会想出我不能就山,就让山来就我这办法。宁王府要的是香儿那种能救命的药,只要她不过分,一些无足轻重的请求,都会满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