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了醉了——响萍
时间:2019-07-17 11:10:51

  怕他不信,她主动拢起脑后的头发,高高挽起后,她腾出右手,轻轻撑开发丝,让那颗痣袒露出来。
  “你瞧?我这痣藏得够深吧?”
  姜智豪盯着那颗痣,脸色有些动容,他嘴唇哆嗦着,黑眸紧紧地锁定那颗痣。
  他声音颤抖地问:“痣,是生来就有的吗?”
  汪郁“咝”了声:“应该是吧。”她是孤儿,又失去了记忆,怎么会记得以前的事情?
  姜智豪眼睛使劲地瞪大,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右手,颤抖而紧张地去靠近汪郁。
  只触未触之时,汪郁却忽然双手一松,满头黑发倾泻而下。
  痣被盖住了。
  她回头,蓦然发现表情失控的姜智豪,她愣了愣,不由自主地问:“你,怎么了?”
  “你的痣,任意,也有。”姜智豪声音艰涩,说出口时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汪郁愣过之后,忽然莞尔一笑:“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长相相同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痣的位置是一样的人?”
  她俏皮地眨眨眼睛:“看清楚了,我是汪郁,汪郁。”说完,她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洗手间。
  在客厅驻足,汪郁摊开自己的手掌,掌心里除了强光手电,还有一手心的汗。
  姜智豪竟然在她身上找寻任意的影子。
  真是个可怜的男人。
  都说时间是强大的,强大到可以让人忘记一切。
  可对姜智豪来说,时间却不够强大,一千多天过去,他竟然清晰得记得任意的所有。
  汪郁抬手,眼角竟然有泪。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感动的眼泪,还是伤心的。
  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欢快地响起来。
  汪郁记起还待在医院的睿睿,忙跑过去接。
  “你好!”
  “你好!”
  电话那端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汪郁愣了愣:“任伯父?”
  任生兵的声音冰冷而淡漠,“我妻子喝了你的饮料之后住院了,医生化验说是饮料不洁导致的,你是不是需要过来解释下?”
  饮料?住院?
  汪郁赶紧说道:“好的,我马上到。”
  她冲到卧室换衣服,换完,背着包包往门外冲。
  自卧室走出来的姜智豪看到了,皱着眉头问她:“你慌什么?”
  汪郁有些六神无主,下意识地回答:“临时发生了点儿紧急的事情,”她换上鞋子,“我得去处理下。”
  大门口处传来很大的关门声,接着走廊上便响起汪郁咚咚咚的脚步声。
  姜智豪凝着眉头,盯着门口出神。
  汪郁打车赶到医院,急匆匆来到袁丹果所在的病房。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只见偌大的房间内,袁丹果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正在输液,任真坐在床前,正担心地望着自己的母亲。任生兵则坐在床边,手心托着输液的管子。
  汪郁往里走了几步,试探地喊了声:“伯父,伯母!”
  任真一见到汪郁,气不打一处来。
  她生气地站起来:“哎,汪郁,你这经销的是什么狗屁饮料,竟然把我妈喝到医院里来了。我跟你说,我已经跟朋友联系了,今天晚上就把你报到网上去,我要让你臭名远扬,这辈子甭想再卖出去一瓶饮料。”
  任真语气恶狠狠的,好看的脸上全是狞狰的表情。
  汪郁懒得看她,她蹙眉看向任生兵,“伯父……”
  任生兵表情淡漠地看她:“我妻子现在上吐下泻,我觉得有必要去权威部门检验一下你们的饮料,我不会徇私舞弊,让事实说话吧。”
 
 
第30章 
  检验?
  不知为什么,汪郁对自己公司的产品还是很有信心的, 如果她从来没去过工作现场, 如果她只是一个经销商, 她可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严苛的流程决定了, 饮料是不可能有问题的。
  但事情难保有个万一。
  汪郁诚恳道歉:“伯父伯母, 对不起了。我同意将饮料拿去进行检测,如果是我们的原因,我一定会让公司对伯母进行必要的赔偿。”
  “赔偿,”任真冷哼一声, “不仅仅是赔偿,得让你们公司的产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行。”
  汪郁眼睫垂下, 敛去对任真的厌恶之情。
  检测结果还没出来,她就在这里耀武扬威,纵使是产品质量出了问题,自有相关部门进行处罚,她可倒好, 竟然说出让产品消失的话,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任生兵对于汪郁的态度还是满意的。
  他挥挥手, “你先出去吧, 等结果出来再说。”
  程不雷得知消息,也匆匆赶了来。
  两人在医院的走廊里碰了头。
  汪郁表情纠结,心情相当烦燥。
  程不雷:“汪经理,真是饮料有问题?”
  汪郁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但人现在住院了, 上吐下泻,原因直指咱们的饮料,能有什么办法?”
  程不雷直挠头:“咱们的饮料刚打开市场,忽然就冒出这么一件事情,挺不妙啊。”
  现在自媒体如此发达,一有风吹草动就满城皆知。
  尤其是入口的产品,一旦产生负.面.新.闻,影响是巨大的。
  一想到任真张牙舞爪的样子,汪郁就头疼。
  惹谁不好,惹上了他们这一家子。
  如果换成是别人,她和程不雷好好道个歉,私下协商一下赔偿事宜,事情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摊上袁丹果和任真?
  汪郁觉得事情大了。
  “我现在进去协商行不行?”程不雷焦急地建议,“这种事情拖不得,不管是不是咱的原因,我进去探听下他们的诉求,早解决早安心。”
  程不雷一边说人一边抬脚准备往病房走。
  汪郁抬手拽住了他,“甭去了,没用。”
  “为什么没用?”程不雷急眼了,“汪经理,现在哪怕不是咱们饮料的问题,但如果他们成心把事情闹大,哪怕后来检测出了饮料没问题也无济于事,坏影响已经造成,人们先入为主的印象很难改变。”
  程不雷说的,汪郁又何尝不明白。
  这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检测饮料?如果任真故意把这件事情发上网络,再雇点儿水军煽风点火,保不齐真能闹出点儿动静。
  她相信任生兵的公平性,但对于任真,她一点儿信心也无。
  照这么看来,她和程不雷今晚还真不敢回去休息了。
  汪郁摆了下手,带着程不雷去了医生办公室。
  两人敲敲门,听到医生的“请进”声,小心推门进去了。
  医生正坐在办公桌跟前看病人的病历,看到两人进来,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事?”
  汪郁:“医生你好,我们是12床的朋友,现在想问下,她具体是什么中毒?是喝饮料引起的吗?”
  医生探询的目光打量两人:“患者是细菌感染,应该是饮用了被细菌污染的饮料后导致的腹痛、腹泻、呕吐、发热等症状。”
  汪郁皱眉:“您能肯定是饮料本身的问题?”
  医生态度中肯地摇头:“这个很难说,基本饮料生产流程都是相当严格的,被细菌感染的可能性很低,也许有其他原因也说不定。”
  程不雷认同地点头:“是吧,是吧,我就说不能一杆子打死,我们的饮料怎么可能被细菌感染。”
  汪郁赶紧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她对医生礼貌表示感谢之后把程不雷拽出了医生办公室。
  她劈头盖脸地训他:“你傻啊,当着医生的面说什么饮料?你没听医生说么,饮料被细菌污染了,至于是开盖前污染的还是开盖后污染的,目前无法确定。换句话说,咱们并没有摆脱嫌疑。”
  程不雷摊手:“那怎么办?”
  汪郁低头思索。
  任真和袁丹果的脸不时在她眼前闪现,良久,她抬头,“一会儿我单独跟袁丹果谈谈就知道结果了。”
  汪郁和程不雷一直守在走廊尽头,两人愁眉不展,对于处理这样的事情,两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任生兵忽然推开病房的门,边接电话边下了楼。
  汪郁一扬下巴,让程不雷跟上,她自己则鼓了鼓勇气,步进了病房。
  袁丹果身体虚弱,之前还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这会儿有了点儿精气神,正有气无力地倚靠在床头。
  任真一看汪郁进来,眼神咄咄逼人地扫过来:“你又来干嘛?”
  袁丹果握了握女儿的手,低声道:“你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跟她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任真“切”了声,“就照我说的,照片视频发上网,我看她还得瑟,到时候肯定要乖乖滚回A市。”
  袁丹果瞪了女儿一眼,“听妈话,什么也不要做,先出去。”
  任真气哼哼地走了出去。
  汪郁走到病床前,眼神疑虑地盯着病床上的袁丹果。
  她脸色发白,身体虚弱,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病了。
  袁丹果右手放到小腹处,缓缓吸了口气,抬眸,“你们的产品,太差了。”
  汪郁:“你确定没吃其他东西?或许没让什么东西将饮料给污染了?我们的饮料有严格的生产流程,这种低级错误是不可能犯的。”
  如果有细菌污染,不可能只污染一瓶,起码得是一批。而这批饮料已经售出了大半,除了袁丹果之外,没有得到任何不良反馈。
  对于袁丹果,汪郁拿不出什么好脸色来面对她。
  虽然她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哀求她,应该笑容满面地跟她沟通。
  可她就是装不出来。
  “你真是死鸭子嘴硬,死到临头了还犟。”袁丹果轻轻喘息两声,“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接受饮料被细菌污染的事实,接受各部门的处罚,乖乖滚回A市。二是跟姜智豪离婚,你可以安心待在这里,想做什么随你的意,不要阻挡我女儿的幸福。”
  她脸色发白,但眼神黑沉黑沉的,像巫婆的眼睛,随时要吞噬汪郁。
  汪郁静默。
  到这里,她若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她真就是个傻子了。
  她能做什么?她可以如何反击?
  难道要蒙受不白之冤认栽?
  汪郁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恰好程不雷匆匆跑了回来。
  “怎么样?”他表情期待地问。
  汪郁淡淡看了他一眼:“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离婚,保住产品。”汪郁一字一顿地说道。
  程不雷惊了:“这是哪儿跟哪儿?你离婚跟保产品有关系?”
  汪郁垂头:“我们的产品没有问题,她们是故意针对我。要的就是我跟我丈夫离婚。”
  “你丈夫是谁?”程不雷快听糊涂了。
  “算了,你不需要知道。”汪郁抬起头,“我必须这样选择,否则会迎来无谓的争执和吵闹。如果我跟她争斗的话,我未必没有赢的希望,可是,我们的产品会受影响,我丈夫的公司,可能也会受牵连。”
  汪郁神情落寞地说道:“娶我这样的女人,他已经很亏了,我不想让他更亏。”
  哪怕是假的婚姻,汪郁都觉得姜智豪亏了。
  他太优秀,她配不上他。
  程不雷听得稀里糊涂,他只明白了一句,那就是汪郁向对方投降了。
  程不雷心里不服气:“汪经理,你就这样轻易认输了?”
  汪郁挥挥手:“我主要不是为我自己啊。”
  要是为了自己,她不会如此轻易地同意袁丹果的方案。
  “那为谁?为你的丈夫?”
  “唉,跟他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我不想让他因为我而受到什么坏的影响,罢罢罢,就这样吧。”
  她立到窗前,“你先走,我在这里冷静一下。”
  她说了这么多,程不雷听得一知半解,他停了会儿,莫名其妙地走了。
  汪郁将走廊的窗户开了条缝,对着空气缓缓呼气。
  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竟然被这样一对母女给缠上。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汪郁吓得一激灵。
  猛一回头,姜智豪那张千年冰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你,怎么来了?”汪郁语气迟疑地问。
  大晚上的,他不好好在家睡觉,竟然跑医院里来了。
  想到他跟任家的关系,汪郁瞬间又明白过来:“哦,你是来看她的。”
  她当然指的是袁丹果,汪郁不喜欢她,连带着不想提她的名字。
  “没事了。”姜智豪语气淡淡地说道。
  汪郁:“……”
  姜智豪瞥了眼她落寞的脸色,“任伯父说了,不管原因如何,此事揭过,不再追究。”
  汪郁蓦然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姜智豪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汪郁震惊:“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姜智豪神不知鬼不觉地,竟然在她背后帮了一把。
  姜智豪转过身子,跟她并肩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只听他用莫可名状的声音说道:“你的嘴,真硬啊!”
  汪郁失笑:“你又知道了!”
  说完,她感觉到他的视线颇有压力地扫过来,她禁不住抬头,他的一双眸子黑漆漆的,眼神的落脚点,恰巧在她的唇上。
  汪郁下意识地抿唇,嘴唇咬住唇瓣,咬一下,松开,换个位置,再咬一下。
  她紧张时的小动作,便是咬唇。
  像耕地一样,排着咬一遍,直到咬红了,咬得嘴唇麻木了才会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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