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徐亦越这么问，其他人互相看了看，然后纷纷点头。
是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要吃宵夜。
秦嘉和说：“他们每天都吃，有时候周厨师还会给我们做呢。”
唐米和朱晓曼跟着点头。
周飒笑着说：“甄老板和陈老板吃宵夜，几乎是约定俗成，没有一天落下过。”
“死者深夜唯一的进食渠道。”徐亦越说，“所以，凶手很可能在宵夜上动手脚。”
唐米疑惑问道：“如果是吃宵夜的话……甄老板死去的地点应该是前台才对，怎么会到杂货间呢？他是无意走过去的，还是死后被拖过去的呢？而无论是哪一种，凶手都在之后出现过，毕竟甄老板是不可能自己摆成那种姿势去死的。”
周飒猜测：“其实……你们觉得会不会杀死甄老板的是一个人，而把他摆成那模样的又是另一个人呢？”
“那后一个人是想干什么呢？”秦嘉和不解地问，“我觉得不成立吧。人都死了，又不是你杀的，何必去蹚那浑水。”
缄默。
片刻后，徐亦越微微点头，开口，“等会儿我们再现场看看。”
“然后是前台的换班登记表。”徐亦越贴上表格照片，说，“上面有甄老板和陈老板每天换班的明确时间。而在这张表后面一栏，有一个时间点值得注意。”
他指着被打勾的那一栏，眸色沉暗。
“这一栏的时间是凌晨三点，而每一天，都被勾上了对勾符号。三点这个时间点，是甄老板在值班的点，他究竟做了什么呢？而且这件事是每天必做的呢？”
徐亦越的话落，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陈雷。
陈雷无奈地摊手：“别看我，那个时候我在睡觉。”
“会不会就是定个时间健身啊吃东西什么的啊？”朱晓曼看着众人眨巴着眼说。
“凌晨三点健身……‘健身’的话……”陈雷努努嘴，“你确定甄老板不是在看有颜色的电影？”
朱晓曼：……
她抚额：“陈老板，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陈雷好笑地笑了两声。
“三点？”唐米想到了什么，说，“我似乎说过这个时间点阴气最重啊……”
又是一阵沉默。
突地，秦嘉和脑洞大开：“会不会三点是甄老板变身怪兽的时候，他需要狂吃东西补给，才让周厨师做那么多饭菜的。之所以我们没有看见浪费的，就是因为让变成大怪兽的甄老板给吃完的！然后他攻击周厨师的妹妹啊，朱客服啊，还有唐大仙的男朋友啊会不会其实是这变身的怪兽干的！”
众人：……
“秦痛痛，你最近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朱晓曼抚额说道。
唐米也跟着调侃：“甄老板是怪兽，所以凶手是奥特曼？”
秦嘉和瘪嘴：“我就随便猜猜，活跃活跃气氛嘛。”他咳了咳，正儿八经说，“我不是昨晚看到他了吗？时间是……三点半来着，那时候我就觉得甄老板怪乎乎的。你说他不好好在前台，跑到我们楼上来干嘛啊。”
“可能是回自己的房间。”周飒说。
秦嘉和开始瞎扯：“我觉得甄老板原本是准备要杀我的，但是因为他没法变成大怪兽，可能是被毒.药封印了，所以只能在我门口干瞪眼。”
众人：……
对于秦嘉和的“怪兽论”，徐亦越淡淡地丢了句：“如果存在怪兽，会留下怪兽的痕迹。”
边说着，他边收好黑板上贴的那些照片，完事后有条不紊地说：“以上就是我的分享。”
将照片叠得整齐，他放在桌面上，看了圈众人，开口。
“我去投票了。”
说完，转头就要走，陈雷叫住了他。
“徐侦探，你就不再问问我们什么了吗？”
徐亦越睨他，说：“这时候问出来的，不是答案。”
唐米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徐亦越转回头，离开前留了句。
五个字，波澜不惊，不带一点儿感情。
“垂死的挣扎。”
*
投票室的大门缓缓关上，徐亦越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刚刚说要投票说得干脆利落，但其实他并没有想好。凶手究竟是谁，他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但是，没有谱也不能在别人面前示弱。
徐亦越拿下一个手铐，从左到右扫了一圈嫌疑人的名字，沉默片刻，他才开口：“这五位嫌疑人中，唐大仙和周厨师的杀人动机是为了亲密的人，秦痛痛和朱客服是为了自己，陈老板是为了钱财或者秘密……用毒.药，能够便捷地杀人并且隐蔽自己。在人死后，还不顾被发现的危险来到现场为他戴上面具，摆好姿势……应该就是惩罚他，让他忏悔没错……所以陈老板应该不是……秦痛痛应该也不是，毕竟他只知道对方要‘处理’他，没必要因此‘惩罚’甄老板……”
“所以，在其他三个人里……”
徐亦越想了想，缓而上前几步，走至某投票箱前。
看着投票箱前的名字，他开口继续。
“指向你的证据并不多，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凶手是你。”
他铐上手铐，眸光如炬。
“你或许察觉到了什么，在这个处处是谜的旅店，谁又能不入迷境。”
第39章 3.12
第二次集中搜证前侦探可对嫌疑人一一搜身。依旧是熟悉的男女互搜，在陈老板和唐大仙身上找到他们各自的手机，在周厨师的衣摆上看到了可疑的泥垢。
陈老板的手机上，除了和甄老板的微信聊天，还有和华越族村支书的对话。
——阿陈，老村长的《与鬼神说》原本是不是你拿走了？
——没有啊！怎么了，村支书？
——没有最好。如果有，赶紧拿回来。那书里面的东西，碰不得啊。
——有什么东西啊？很重要吗？
——要命的东西。
徐亦越看到消息最后，想到了什么问：“《与鬼神说》？之前陈老板你找到的那沓资料也有提过是吗？”
陈老板点头：“这本书是我们华越族的秘书。”
“原本什么意思？和其他有什么不同吗？”秦嘉和问。
“就是最开始的手写本。虽然后来这本书印了很多册供华越族人查阅，但其中其实删减了很多内容。”
唐米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问陈雷：“所以你真的没拿吗？”
陈雷摊摊手：“反正我是这么回答村支书的。”
几人一人一句的，徐亦越边听着边看着手机聊天界面的最后一句。
——要命的东西。
那本书里，究竟藏了什么……是要命的东西呢？
在唐大仙的手机里，有很多和她男朋友的聊天，说的大多是情情爱爱的。但其中有一个地方提到了“呼伦贝尔大草原”毒.药。
——糖糖，我今天知道了一种毒.药，可搞笑了！叫做呼伦贝尔大草原！哈哈哈！
——呼伦贝尔大草原？hhh……为什么呀？
——因为中毒后脸上会变成青色，就像是草原那么绿！我觉得要是全身绿就更搞笑了！
——hhh，我希望以后坏人都死在这个毒.药上，这样的话他们就算死都是没脸见人！
……
唐米抚额，说：“很久之前聊过的了……我真没想到甄老板会中这种毒。”
周飒说：“你最后一句话说，希望坏人都死在这个毒.药上。所以，当你知道甄老板伤害了你男朋友后，你就用这种毒.药杀死他。”
“这是巧合。”唐米看着周飒说，“我没有杀人。”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周飒轻笑了声。
唐米额间青筋跳了跳，她眯了眼，说：“希望这句话，等会儿周厨师你也能问问你自己。”
关于周飒衣摆上的泥，他说是早晨外出时不小心留下的。
徐亦越这才想起对方一早出去过，他开口问：“你出去干嘛？”
周飒捏着自己衣摆上的泥土痕迹，说：“我去了找到妹妹手机的地方，我想还能不能再找到一些妹妹的其他遗物。”
“那也不至于一大早出去吧？”陈雷托腮质疑。
“白天我要工作，晚上光线不行。”周飒淡定地说，“除了早上，其他的时间更不切实际。”
“午休就可以啊。”
“正午太阳最毒，我怕热。”
陈雷瘪嘴，没话说了。
“其实……”唐米睨了眼旅店后院位置，继续，“要说泥的话，花园也可以沾上啊。”
因着唐米的话，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地方。
徐亦越轻应了声，然后抬步朝视线所及走去：“花园那个地方，是该好好看看。”
徐亦越一直就怀疑深夜旅店有地下室，他想……如果真的有的话，花园会不会是一个突破口。
其他人纷纷跟上徐亦越的步伐，大部队往花园去了。
*
花园角落里，香烛和冥纸静置着。
徐亦越立在这隅跟前，开口：“因为时间问题，刚才讨论时没有提到这东西。”顿了顿，他看向身后的一行人，“这东西是谁的？”
朱晓曼抱着唐米胳膊，忙不迭地摇头：“谁在这里烧纸啊，怪渗人的。”
秦嘉和砸吧砸吧嘴：“又不是七月半……”
唐米眸光微垂，缓而走了出来：“是我放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她深呼一口气，继续：“是神婆告诉我的，要见男朋友最后一面，就要以冥纸香烛引之。事实证明，我也的确看到了。”
“诶？那时候你男朋友不是没确定生死吗？你烧什么冥纸啊？”秦嘉和问。
陈雷不嫌事大地插了一句：“你们确定是真爱吗？”
唐米好笑地瞪了陈雷一眼，然后解释道：“不是烧给我男朋友的，而是烧给土地公公和路神的。他们会为我男朋友，指引来的路。”
“你这么信鬼神。”周飒盯着唐米，一双眸子隐隐发光，“甄老板那姿势你摆的吧？”
此时此刻，唐米的嫌疑无疑最大。她轻叹口气，摇着头说“如果我摆，会用跪拜的姿势。”
周飒努努嘴，不说话了。
徐亦越继续观察花园，在视线尽头看到了几把铁铲。他走过去拿了一把，缓而对众人说：“我总觉得这底下不简单，要不然我们挖着看看？”
秦嘉和立即拿了把，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想到了第一季的刘溜溜那案，哈哈。”
朱晓曼听秦嘉和这么说，又想到了电视里的某些情节，吞了口口水说：“都说长在埋有尸体泥土上的花会开得格外好……我们这不会有……”
说到这，不敢再说下去了，默默拿了把铁铲开始挖土了。
陈雷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铁铲只有四把，周飒拿了把后唐米和陈雷只能干瞪眼了。
陈雷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有些焦急和无措。
唐米睨他，悠悠问了句：“紧张还是心虚了？”
陈雷背挺直，加大了音量说：“胡说什么呢？我现在这样是因为……咳，尿急！”
“那陈哥你赶紧去吧。”秦嘉和挖土其间抽空回陈雷，“别把肾憋坏了！”
陈雷：……
“啊——”
突地，朱晓曼尖叫一声。
在她旁边，周飒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亦越也看到了让朱晓曼尖叫的祸首，一时间沉下了脸。
秦嘉和原本还是笑着的脸，此刻笑容渐渐凝固，然后后知后觉地跟着叫了一声，然后跳出几米开外。
陈雷和唐米也看到了，前者撇过头，后者直直地盯着看，越看一双眸子越红。
在朱晓曼和周飒共同挖的泥土下，有人的身体渐渐凸现出来。而且，不止一个人。
不，不应该说是身体。
而是……尸体。
那些埋葬在地下的，是尸体。
*
之后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花园地下埋着的尸体重见天日。在太阳的照射下，黄褐的泥土混着大片的血红色，在那些挖出的尸体上，如同一个个破烂不堪的泥塑娃娃。
有化为白骨的，有腐烂的，还有身体完整只有尸斑的……虽然这些尸体，只是道具，但是一眼看去，却仍旧骇人。
身上有尸斑的，是唐大仙的男朋友。
稍稍腐烂的，是周厨师的妹妹。
还有一切不知名的人……
他们，都被埋葬在了这片土地里，交缠着，混沌一片。
此刻，参与案件的六个人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应该发表怎样的看法，因为光是看着就觉得压抑无比。
他们愣愣地站着，直到徐亦越打破了沉默。
“一对一审问吧。”
徐亦越开始一对一，第一个叫了陈雷。
因为是实景探案，所以审问室是徐侦探的房间。
陈雷跟着徐亦越坐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对方，先开口了：“花园那事我是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