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阳抿嘴，不置可否。
唐米贴上杂货间一面墙的照片，敲了敲，说道：“然后在杂货间里，我发现这面墙有蹊跷。”
“有蹊跷？什么意思啊？”秦嘉和仔细看了看照片，并没有发现唐米说的所谓的“蹊跷”。
唐米好笑地说：“看是看不出来的，要用手敲。”
周飒意会到了唐米的意思，问：“你的意思是……这面墙后边是空的？”
“对。”唐米点头，“这面墙不是实墙，后边一定有空间，但我找了还没找到开关是什么。”
“如果后边是空墙的话……会是什么？”朱晓曼睁大眼问。
“我觉得，这个空间的存在……应该是可以解释上一案甄老板为什么会死在杂货间。”唐米猜测道。
一时间，讨论室的人安静了下来，六个人各有心事。
唐米清咳两声，贴上厨房里找到的证据照片。
“厨房里少了一把水果刀。这把刀，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陈老板背后的那一把。”唐米说，“另外还有旁边的水池，里面有未清洗干净的血迹，我想凶手一定在案发后来过厨房清洗。”
“凶手来厨房清洗，看来是知道这里出现血渍不会怀疑到对方的头上。”周飒说，“毕竟唯一和厨房有关系的厨师我，已经高升了。”
徐亦越说：“我们等会儿可以注意找找，谁有在晚上去过厨房的证据。毕竟，鲜少人会深夜跑进厨房。”
“越哥，这你就不懂生活了吧。”秦嘉和抱着双臂说，“我就喜欢晚上去厨房啊，像我这种吃货，巴不得就长在厨房里。”
徐亦越抚额：“你承认你去过厨房了？”
秦嘉和一听情况不对，赶紧摆手：“没去过没去过，案子里我没去过，但生活中我如上。”
“我最怀疑的人是……”唐米分享完环顾一周，在看向谢阳和朱晓曼的时候有意地停顿了一下，继续，“谢作家和朱客服，这两人去厨房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位是一开始就在乱逛，一位是就住在楼下。”
唐米回座位后，秦嘉和兴冲冲地走到前边。他在黑板前站定，一本正经地说：“之前我不是和侦探说，带他去屠宰场吗。很红很暴力，现在是让你们看看的时候了。”
说着，秦嘉和开始贴地下区域的照片。全景图和部分图，他尽数贴上。
“在甄老板放面具的那面墙后边，其实有一部电梯。我们乘坐电梯到达一个全新的区域，从位置来说，这个地方应该是在我们脚下，也就是地下。”
秦嘉和指着照片，深吸一口气，描述道。
“其实光看照片，你们是不能体会那种阴森森的感觉的。怎么说呢，就是电梯门一打开，你就有一种下了地狱的感觉。地下区域很大，分为三大块。一块类似于祭台，中央摆着棺材，周围立着十个十字桩。”
“十字桩上是有人吗？”唐米问了句。
秦嘉和给的是地下区域中央区域的远图，所以没办法看清十字桩上是否有人，但大概能看到个红晃晃的影子。
唐米这么一说，有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秦嘉和咬着牙，从自己的证据照片里翻出十字桩上的照片，贴上说道：“对，是人。十个桩子，都绑了人，而且都死了。与花园的尸体相同，他们的腹部也被摘了肋骨。”
“从远景来看……”徐亦越捏了捏下巴，说，“这种规模很像是一种仪式。”
顿了顿，又说。
“而中心点，就是那口棺材。”
“里面有什么吗？”
秦嘉和摊手：“里边是空的。”
“空的？”唐米一听，饶有兴趣地说，“棺材放的一般都是尸体，如今空了……”
她看向谢阳，继续刚才的话。
“是尸体活了吗？”
谢阳感觉到了唐米的视线，但她没有回视，只直直地盯着黑板。
周飒翻了张证据照片，递给秦嘉和让他贴上，说：“棺材里是软垫，看样子是应该躺过什么的。在里面有一个项链，上面标了‘谢’字。谢作家，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阳说：“项链是我的。但这个地方，我从来没去过。我也不知道，这口棺材……曾经到底有谁躺过。”
“另外左边的部分，是一个类似监狱的存在。”秦嘉和接续说着，“里边有大通铺，有很长的桌子，有未清洗的餐盘……”
“那些绑在十字桩上的人，应该曾在那里生活过。”周飒补充道。
秦嘉和点头：“是的，而且从尸体来看，其实他们并没有死很久。周厨师前天不还做了饭吗，就是给他们吃的。你们看餐盘，都吃的差不多了，被杀应该是在甄老板遇害的那天晚上。”
“在右边的部分呢，是一个上锁的房间。因为没有钥匙，现在还处于未知状态。”
说完地下区域，秦嘉和贴上在谢作家房间的证据照片。
是一个录音笔。
“后来呢，我和周侦探去了谢作家的房间。谢作家的房间虽然干净整齐，但一点儿都没有人气。怎么说呢，就像是我们在学校寄宿，然后周末回家自己卧房的那种感觉状态。谢作家的房间啊，一点儿都不像是人长期居住的感觉。而且，她的房间电子产品少之又少。没有手机没有平板没有电脑，唯一发现的就是这个录音笔。”
秦嘉和指着黑板上的照片，继续。
“听了之后我和周侦探发现，这录音笔还不是谢作家，是甄老板留下的。”
谢阳垂眸，像是独自思索什么。
秦嘉和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说：“我把谢作家那录音笔里说的话都录了下来，你们不妨听一下，信息量很大。”
说完，他调出录音，点开播放键。
——“女朋友，是我，甄老板……”
里边的声音缓缓而出，在叙述属于甄老板和谢作家的故事。
谢阳手中的笔滑落，然后她轻轻闭上了眼。
从头听到尾，像是一封入骨的情书。
——“女朋友，等你醒来，记得来找我。”
第50章 4.9
“你对陈老板的杀心，是因为你以为是他杀了甄老板吗？”秦嘉和问道。
谢阳如实点头：“是的。因为甄老板在录音里面说，如果他死了……一定是陈老板干的。”
说着，谢阳看向周飒。
“在遇到你们之前我并不知道，其实杀他的另有其人。”
唐米听着，乐了：“突然在想我们会不会有中途死侦探的戏码。”
作为上一案凶手的周飒慌得一批。
他清咳一声，说：“镇定，稳住，破完案我会去自首的。”
谢阳好笑地摇头：“我不会动手的，因为我现在知道了……甄老板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错事，他应该受到惩罚。”
“录音是你什么时候听到的？”徐亦越问谢阳。
“我十点醒来后。”谢阳说，“我也是听到录音，才知道现在大概是怎样的情况。”
“录音里有些字眼很奇怪啊……比如‘走’，比如‘回来’……其实所谓的走，就是死亡吧。而所谓的回来，就是重生。”唐米一双眸子直直盯着谢阳，嘴角带笑，“对吗？”
谢阳也笑，但不做回复。
秦嘉和的证据就分享到这里，周飒走到黑板中央，环视一圈后，缓缓开口：“既然刚刚提到了重生，那我们就来做个大胆的猜想吧。”
他没让秦嘉和取下地下区域的照片，所以此时就侧着身子一边看着那些照片一边说：“地下中央那口棺材，那些十字桩……其实，就是祭台吧。取人肋骨，杀人性命，甚至砍掉手指做成挂饰……这一系列的行为，是否只是为了以命换命……用十个人的姓名来换一个人的，让已经死去的人……”
说到这里，周飒稍稍停顿。
他垂下眼眸，吐出两个字。
“复活。”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背景似乎已经够明朗了。我认为，这一案就是复活的梗。”唐米说，“而且被复活的人，不止是谢作家……还有朱客服和秦痛痛。”
朱晓曼舔了舔唇，低着头不言语。
秦嘉和揉着脑袋说：“我也觉着是这么回事……可是说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要复活我啊？我和甄老板还有陈老板素不相识的，为什么要用十个人的命来换我一个人的？我和那些人又无冤无仇的！”
“我记得刚刚甄老板留给谢作家的录音里有一句。”徐亦越开口了，放沉了声音，大致说了那句话，“通过不断试验和观察，果然你成功回来了。”
他看向几人，继续：“这是否告诉我们，朱客服和秦痛痛是他们试验的对象？”
“哈？我就是个试验品？”秦嘉和不敢相信。
“是。毕竟这复活的仪式，也没人知道是否有后遗症。”徐亦越猜测道，“反正对于甄老板来说，也无非是多杀几个人，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他要复活的，是一个健康如初的谢作家。”
朱晓曼感慨：“那些死去的人，真的很无辜。我却不知道，我是幸运还是不幸。”
秦嘉和说：“可能我身上到处痛就是我的后遗症了，毕竟我是摔下山的，光听就挺痛的。”
周飒问：“所以你们都赞同复活这个说法？”
所有人点头。
“有人有其他的想法吗？”
秦嘉和举手：“飒哥，我的怪兽论还有可能不？”
“不可能。”周飒抚额，“因为我不是奥特曼。”
上一案，秦嘉和就提出了一个甄老板是大怪兽的想法，而唐米戏谑了一句“凶手是奥特曼”之类的话。
没想到这句话，还被周飒记住了。
唐米抿嘴，说了句：“应该是死而复生的梗，但具体是丧尸片、灵异片还是玄幻片，有待查证。”
“应该和华越族有关系。”徐亦越说了句，“我记得上一案有说那本《与鬼神说》的书，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看到。”
“一定是会有证据佐证猜想的。”
周飒说着，开始贴他找到的证据照片。
先是谢作家房间里她的日志。
“谢作家的房间，刚刚秦痛痛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我这里也是补充一下对方的日记信息，谢作家的最后一篇日记，是一年前的，日期是2017年7月20日，报纸报导谢作家离世的前一天。”
“谢作家写了，她知道她要死了，活不长久，但甄老板说绝不会让她死。我认为，甄老板肯定不是随便说说，或许这就是证明他费尽心思做一切坏事的目的，也为之后我们说‘复活’这个说法提供了线索。”
他又贴上在徐路人房间发现的证据，是手机录音的界面。
“是徐路人和陈老板的对话录音，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你们昨晚的第二次谈话吧？”周飒看向徐亦越，问道。
徐亦越承认下来，说：“是的，他来找我，问我和徐老大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飒点头，直接调出了录音让大家听。
对话听完，周飒率先提出几点疑问。
“在这段对话里，虽然徐路人极力说自己就是徐老大，但是陈老板很确定地说不可能。而且一直都在重复不可能，所以我认为陈老板一定知道什么。因为他在说——‘头被砍了，而且’这句之后，明显有话没有说完。”
“在最后，徐路人明确表示了自己不会原谅陈老板。徐路人，你来到深夜旅店就是为了跟陈老板对质吧，你既然都知道了真相，你会不动手？说得义正言辞要交给法律，但时间这么久了哪里还有指证陈老板的证据。放过他，那你来的这一趟不是白来了？”
“这就是我录音的原因。”徐亦越看向周飒，淡淡地说，“只要他承认了，录音就是证据。”
秦嘉和咂舌：“厉害了。”
唐米笑了：“不愧当过侦探啊。”
唐米的笑，让徐亦越感觉到了对方的不信任。不知怎的，他很不喜欢对方的这种态度。
他看向唐米，直接说：“我说得就是事实。”
“最后，是在徐路人房门口看到的黄色灰烬。”周飒贴上照片，指着说，“在房门口地上发现的，但看起来并不像是毒.药。”
“不是毒.药，应该是迷药。”徐亦越说，“甄老板被杀害的那一晚，其实我睡得并不好，有一种被鬼压床的感觉，我猜想是因为陈老板给我下了药。我一半清醒一半糊涂的时候，看到了陈老板立在我床头，直愣愣地看着我。”
“不是吧……”朱晓曼抖着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说，“徐路人你要不要说得这么淡定，我听着都觉得瘆得慌。”
秦嘉和摇着头对朱晓曼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飒哥不吓着别人就不错了。”
“突然想到了聊斋中陆判的故事，说的就是换头。”唐米跟着说，“说不定陈老板是在看，这脑袋是不是就是徐老大被砍掉的，然后换在了其他人头上了呢。”
徐亦越：？？？
朱晓曼还抖着身子：“我胆小，求放过。”
“害怕的时候，就想想自己也是死过的人吧。”周飒好笑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