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曼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清咳了咳，然后拍拍手：“我的证据就到此了。”
“虽然是侦探，但我没什么好总结的，只能说……你们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呢，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说完，他深呼一口气，看了圈众人后，朝大伙故作大气地挥了挥手。
“我去投票了。”
*
投票室的门缓缓关上，周飒眸子微黯，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一排投票箱。
“从杀人动机来看，唐大仙、徐路人和朱客服的动机较大。唐大仙为男友而杀人，徐路人为哥哥而杀人，朱客服为自己而杀人。从作案方式来看，凶手杀人应该是没有过多准备的，不然对方会更精细更完善，而这一点几乎所有的嫌疑人都符合。从作案便捷程度来说，住在楼下的朱客服更便捷，有凶器的厨房、扔带血纸巾的垃圾桶……对于她来说，就是路过的事……但是，凶手很可能利用这样的心理来逃避自己的嫌疑，这样看的话，谢作家、唐大仙、徐路人和秦痛痛都可能会这样做……所以，我到底是该正向思考，还是反向思考呢？”
“就目前证据和分析来看，我只能排除一个人——秦痛痛。毕竟，他连真相都不清楚是什么，哪能不清不白就置人于死地。凶手杀人没有犹豫，一刀毙命，这就说明对方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这样的话……”
想着，周飒走到侧边拿下手铐。
他玩着手铐的开关，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在一投票箱前站定。
“对不起了，无论杀人动机还是作案手法，我更倾向于凶手是你。而且，我的直觉也告诉我就是你。”
铐上手铐，然后松手。
“啪嗒”一声，手铐落下。
侦探的第一票，就此投出。
第51章 4.10
第二次集中搜证前，侦探对嫌疑人进行搜身。
在秦嘉和身上，两个男人搜到了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
看周飒拿着打开，秦嘉和吞了口口水，解释：“那个，这是我在地下区域看到的……”
纸张打开，是两张观察记录单，分别是秦痛痛和朱客服的。而且，在他们的名字后面，还备注了“试验品”三个字。内容主要是这两人近段时间的日常反应和健康状况，秦痛痛是一个星期前开始记录的，朱客服是一年前开始记录的。开始观察的时间，刚好就是证据所查两人遇害后的一天。
在秦痛痛那张记录单上，写明了他的状况：
——秦痛痛浑身疼痛难耐，疑似高处摔落后遗症。身体机能正常，状态良好。他的副作用应该只是个人情况，不会对计划产生影响。等确定她平安无事地回来后，请甄老板考虑好秦痛痛的去留。试验品就是试验品，用到尽头就不能留了。
记录人上，写的是陈老板。
徐亦越看向秦嘉和问：“你知道真正要处理你的人是陈老板，所以你起了杀心？”
秦嘉和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好像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顿了顿，他又说。
“我十一点半从甄老板的房间出来后，是准备拿着这个记录单去找陈老板对峙的。而我去了，他已经死了。”
朱晓曼拿了她那张记录单去看，这一年她生了多少次病，有多久痊愈，这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在最后，同样也有一段话：
——朱客服身体状况良好，这一年来很少生病，也无不良影响。计划可以正常实施，希望她能尽快回来。至于朱客服，我会同秦痛痛一道处理掉。
这一张的记录人是甄老板。
她撇撇嘴，说：“我这一张也说了要处理秦痛痛，我感觉对他来说就是双重重击。”
秦嘉和真诚地看众人：“请相信我，我看到这个只有震惊和气愤，并没有任何想要杀陈老板的念头。我去他房间，真的真的是为了寻找真相。就算知道了我自己是试验品，但我还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试验品啊。”
女生那边，在唐米的身上发现了一根防狼棒。
“藏得深啊。”周飒问唐米，“你不会觉得硌得慌吗？”
“还好。”唐米看着防狼棒，说道，“这就是我的主要杀人工具之一。我准备去到陈老板的房间，用防狼棒电晕他，再用他房间的东西杀了他。我都想好了，无论是重物击头也好，绳子勒也好，还是利器……都可以让我很方便干掉他。”
“只准备防狼棒？”谢阳眉梢微挑，“会不会太随便了点？万一他房间没有你可以杀掉他的东西呢？”
“不可能。”唐米笃定地说，“就算是充电线都能把人勒死。我都已经电晕他了，他就已经是我砧板上的鱼肉了。”
“说得不错。”周飒点头。
谢阳抿嘴：“我还是更倾向于同时带了防狼棒和水果刀。这样不至于手忙脚乱，也能更大程度地避免意外的发生。”
唐米耸肩：“那可惜了，我没你想的这么细致入微。”
搜身环节结束，周飒取了陈老板兜里的钥匙，然后领着几个人往甄老板房间去了。关于那个地下区域，还有一个地方该公之于众了。
电梯挤上六个人，落地时依旧不稳。
朱晓曼吓得叫了两声，门一开就赶紧跑出去了。可跑出去看到眼前的景象，她更觉得惊悚。之前光看照片还没这么直观，现在只觉得毛骨悚然。她顺势抱紧身边唐米的胳膊，颤巍巍地说：“这里好压抑，就跟鬼片里一团黑气压着的感觉似的。”
“这里死了那么多人，当然戾气重了。”秦嘉和叹了口气说。
徐亦越走到几人最前，仔细观察着地下区域的布置和细节。
秦嘉和看着徐亦越的背景，又补了一句：“你也别想那么恐怖，就想着压抑是因为越哥看着你。”
其他人：……
徐亦越看向秦嘉和，难得开口了：“你很压抑吗？”
秦嘉和吞了口口水，求生欲让他摇头。
徐亦越又说：“那就说明你比喻得不对。”
秦嘉和：……
“本来在这里挺压抑的，现在别看着又不压抑了……”唐米好笑地说：“没想到徐路人你还是治愈男。”
徐亦越睨她：“什么意思？”
唐米对他眨了眨眼：“夸你呢。”
即使知道对方的意思绝非字面的那么简单，但徐亦越还是移开了目光，不多说了。
周飒将那片钥匙拿在手里把玩，转而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开口：“我去试试门打不打得开。”
说着，他抬步走了过去。
其他人纷纷跟上，都期待地看着他把钥匙插进钥匙孔。
钥匙转动，门“咔”的响了一声，露出了一丝细缝。
周飒露出了欣喜的笑，对身后的人说：“打开了。”
推开门，一群人立即往里边探头。
而这一看，都惊了。
朱晓曼叫了声，然后立即用手捂住嘴。其他人倒吸气的倒吸气，脚软发抖的脚软发抖，想吐的想吐，总之没一个人是镇定自若的。
房间不大，里面的摆设像是研究办公的地方，桌面上全部都是摊开的书籍。在桌子的旁边，摆放着人体模型和局部人体部位模型。而这些，都不是让大家惊讶的源头。他们看到的是，正对门口的一个大型密封仪器，里面液体满满，应该是福尔马林，因为……那里边正泡着一颗人头。
而这个人头的脸，即使在液体里浮肿变形，也让人一眼就看出了是谁。
是徐路人。
里面的，是徐路人的脸。
“徐路人，你你你……”朱晓曼捂着嘴惊乱不已地说着。
秦嘉和睁大了眼说：“有人模仿越哥的脸……”
“这是我哥。”徐亦越轻轻说了句，几步走到密封仪器前，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颗人头。
周飒忍着恶心也走近仪器，问：“你哥的头当时没找到吗？”
“没有，凶手说是扔下水道了，但警方一直都没有找到头颅。”徐亦越垂眸，“没想到竟是在这里。”
唐米走到书桌旁边看着桌上陈老板的相框，开口：“这间房是陈老板的地盘。”
缓而，她托腮，一时间有些不懂了。
“陈老板要干什么？那你哥的人头当标本？”
谢阳猜测道：“甄老板说过，让我复活是陈老板的办法。所以我猜想，他是否也想要徐老大……死而复生。”
“就凭一颗头？”秦嘉和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难不成身体会自己长出来吗？”
谢阳深吸一口气，说：“我甚至怀疑，连我都是陈老板的试验品。而甄老板，是被他利用的一颗棋子。”
朱晓曼捂脸：“好复杂啊，我的智商可能被僵尸吃掉了。”
唐米继续翻着桌面，看到最底的一本书后，眉梢微动，说：“原来，从上一案就提起的《与鬼神说》原本就在这里。”
她捧起来翻看，谢阳和秦嘉和走到她身边，一边站着一个跟着去看书里的东西。
秦嘉和骂了句“我去”，说：“还真的是以命换命！”
徐亦越将视线从那颗头颅上移开，看向他们那边。朱晓曼则是直接跑到了唐米那，挤着一起看。
周飒倒是没动，不过看神情也挺在意的：“怎么说？”
唐米抬头，对他说：“这本书上，除了一些华越少数民族常规的东西，还记载了他们的秘术。其中，就是‘复活’之说。”
她又低下头，手指着记录的地方念道。
“人死后保存身体，以十条生命祭祀死神，并取其肋骨焚烧成灰泡水灌入死者口中。待死者口中灰水吸收，方能死而复生。若人死后无法保存身体完整，则留存部分.身体，以祭祀者身体部位补足。将拼接处以羊肠线缝合，再以同种方法祭祀之。祭祀者若非自愿，死后将生成怨气迫害被复活者。若将祭祀者十指指骨剥离，便可消散怨气，保复活者平安。此法违背天道人道，实施者必会受到天谴，死后跌入十八层地狱，不得轮回。”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周飒说，“甄老板和陈老板的秘密，就是以十命换一命的骇人之术。”
“如果朱客服、秦痛痛和谢作家都是用这种秘术复活的，那就说明在这里……”唐米咬牙，手捏得书本纸张变形，“在这里曾逝去过三十条无辜的生命。”
“而且，他们还死得并不安宁。”徐亦越说，“切除指骨，剥离肋骨……连死都没有全尸。”
说着，他又看向被福尔马林泡着的那颗头颅，继续。
“如果陈老板要以这种方式复活我哥，我宁愿让他长埋地下。”
第52章 4.11
地下区域陈老板房间，其他人开始翻找其他线索，谢阳则还在研究《与鬼神说》。
她翻到前几页，缓缓开口：“除了复活，这里还有消除人记忆的秘术。看来，朱客服失去全部记忆和秦痛痛失去部分记忆，都是人为的。但这种秘术还存有缺陷，经不了考验。所以，朱客服在受到强烈刺激后，恢复了记忆。”
周飒听着谢阳的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朱晓曼，问：“朱客服，现在可以说说你一年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吧？”
朱晓曼手里还拿着刚刚随手拿起的一本书，她转身看向周飒，咬牙开口：“一年前，我来华越大山旅行，在深夜旅店落宿。那个时候，我就发现这间旅店不对劲，半夜总是听见有人呼救。于是好奇心驱使我寻找真相，而在这途中被甄老板袭击了。他把我抓到了这间地下室，我看到了很多人，他们告诉我甄老板和陈老板利用旅店便利把客人囚禁，但他们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后来，我趁着发饭逃了出来。但甄老板很快就发现了，他追着我到了山里，亲手用刀结束了我的生命，我现在都能感受我身上的血液流尽时的痛苦。”
朱晓曼呼了口气，继续。
“这就是我所经历的，我也是想起来了才猜测甄老板要做的是复活。”
“猜测？”徐亦越问，“你当时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朱晓曼点头：“我只知道他囚禁人，其他的一无所知。看到花园那些尸骨的时候，我才想到了我自己遇害的经过。”
“你为什么说陈老板是帮凶？”唐米看着她，微微蹙眉。
“我那时候见过他，他给我们发过饭。他虽然没动手，但也知道囚禁这件事。所以，他不是帮凶又是什么呢？”
“他不是帮凶。”谢阳摇了摇头，垂眸说，“他才是主谋。”
他没有动手杀人伤人，但是他却是主导这一切的人。甄老板，也不过是被他利用罢了。
之后，唐米在陈老板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熏香，香料是黄色的，标签上写了“迷药”两个字。
“果然有迷药呢。”唐米看向徐亦越，说，“看来你猜得没错，是陈老板对你下的药。”
徐亦越“嗯”了一声。
“诶？这里有门！”秦嘉和兴奋地喊道。
他在内侧的落地帘里发现了被遮住的铁质门。刚才，他是无意间拉开窗帘一角看到的
在说完后，他干脆将落地帘全部拉开。一时间，视线开阔，在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开合的铁质门，门旁边还有按钮。
“电梯？”周飒看着门若有所思，“为什么这里会有电梯？”
“甄老板都有直达地下区域的通道，想来陈老板也是有的。”唐米说着，率先走到电梯前按了一下开关，等门打开，她回头看向几人，“我们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