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曼似乎不信秦嘉和的话，先探了探甄画家的鼻息，然后手在对方的心脏位置稍稍停留，这才确定地说：“他已经停止心跳了。”
陈雷吞了口口水，疑惑地问：“甄画家是被吓死的吗？”
“老师有心脏病。”秦嘉和站起身，看似悲痛地说，“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徐亦越只冷冷看着地上的尸体，没有说一句话。
周飒则是冷讽了一句：“是他自己的作品，都会被吓到吗？”
“呵，他的作品？”
有女人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几个人看去，说话的人正是唐米，也是陈雷之前说的那个戴墨镜的女人。
唐米披散了头发，烫着大波浪，一身白色连衣纱裙，还披着一个灰色貂皮坎肩。她还戴着墨镜，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我去！”陈雷看着唐米不可思议地说，“你啥时候换的衣服？”
他分明记得，刚刚这人进来的时候根本不是穿的这身。
朱晓曼皱着眉，盯着唐米问：“你是谁？”
唐米没有说话，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然后抬手摘掉了自己的墨镜。
墨镜摘掉，她的面容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几乎下一刻，就有人大喊了起来。
“啊！她是那个出走的少女！”
出走的少女？
所有人不禁看向甄画家之前站在的那幅画前。
那副画上，田园风光依旧，但依旧空旷无人。
而唐米穿得那一身，似乎的确和之前画上的少女装扮一致。
难道她是……
从画中走出的人？
第121章 10.2
“还真是诡异啊。”
朱晓曼扶住额头，只觉得头皮发麻，但此刻她只能镇定，因为她是这一案的侦探。
“不管画里的人究竟在哪里，这里又是否真的有鬼，都不是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朱晓曼睨了眼地上的“尸体”，继续，“甄画家死了，从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他杀，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真凶。”
“经过我观察，最有嫌疑的就是你们五个，凶手一定就在你们其中。”
此刻，群演已经离去，地上的甄画家也已经换成了NPC。
“你是谁啊？”陈雷问朱晓曼。
朱晓曼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做自我介绍，她清了清嗓子，开口：“忘了说了，我是朱侦探，是一个好奇心十足的私家侦探，专接诡异有挑战的案子。这次来到甄画家画廊，原本是想查清闹鬼的事，没想到竟然出了命案。”
“走吧，我们坐着说说时间线和自我介绍吧。”
说完，朱晓曼领着几人走到了画廊入口处的一个长椅那，她让陈雷和秦嘉和把另一边的长椅搬过来，几个人堪堪坐下，她便Q了唐米：“这位墨镜少女，先介绍一下你吧。”
“我是唐美女。”唐米说。
“唐美女？”朱晓曼“啧啧”两声，“华越取名字越来越敷衍了啊。”
上次她还朱美人呢。
“我是来这里看画展的客人之一。”
“你和甄画家什么关系？”徐亦越问了句。
唐米摇头：“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陈雷皱着眉看着唐米，不相信地说，“没关系他干嘛要画你啊！”
唐米看向陈雷，笑了笑：“我不知道，在今天之前我从没有亲眼见过甄画家。”
“所以你今天就是单纯来看画展的？”朱晓曼问。
唐米说：“是来看画展，但……并不单纯。”
“你确定你不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吗？”秦嘉和抱着双臂问。
唐米笑而不语，有意卖关子。
“那时间线呢？”
唐米清了清嗓子，回道：“我五点半来的画廊，一直到现在我都在画廊里。我没有和甄画家说过话，全程都在看画展。中途有段时间，我去了趟洗手间。”
“什么时候？”
“六点到六点半。”
“半个小时都在洗手间？”陈雷调侃道，“你的生理需求要解决这么久啊。”
唐米抚额：“我还可以在洗手间干点其他事。”
“比如……”陈雷看了眼唐米这一身，眼珠子一转，“脱衣服穿衣服？”
唐米：……
秦嘉和咂舌：“我们都知道是换衣服，但都能被陈哥说得这么污……真是长见识了！”
陈雷：“见笑见笑。”
“在五点半之前，你有来过画廊吗？”徐亦越问唐米。
唐米想了想，回：“今天没有。”
今天没有，那就是今天之前有咯。
“我的时间线就这些。”
唐米说完，朱晓曼点了秦嘉和。
秦嘉和直起背，说：“我是秦学徒，跟着甄老师有小半年了。我就住在画廊后的小画室里，所以可以说我基本都是在画廊的。今天我的时间线嘛，就是下午五点开始有客人陆续进入画展，我负责招待和介绍。五点五十，甄老师和徐商人一起来到画展，我就跟了一会儿，然后又和陈哥说了会儿话，在画廊转了转，就八点了。”
朱晓曼瘪着嘴沉思。秦嘉和的时间线太简单，但她又挑不出有什么可以问的。
周飒见没人开口，就问了句：“你为什么住在画廊小画室里？”
“潜心画画啊。”秦嘉和眨巴眨巴眼，回道。
秦嘉和之后，自我介绍的是陈雷。
“我是陈保安，来甄画家画廊不到三天。我是通过正规应聘招进来的，我以为这里也是正规画廊，但没想到啊，竟然会有命案发生！”
“你可能也没想到你是凶手吧。”唐米笑着问。
陈雷忙不迭摇头：“我才不是凶手。”
“我住在画廊保安室，和秦画家一样，基本都在画廊里。我可以坦白，昨天晚上八点我是单独和甄老板聊了的，但没有什么争执，主要是针对画廊夜晚安保问题做出了讨论。聊到八点半，秦学徒送甄画家回去，我就乖乖在画廊巡逻，完了就洗洗睡了。”
“甄老板不住画廊吗？”朱晓曼奇怪地问。
秦嘉和摇头，回答道：“老师在附近小区买了套房子，在那里休息。”
朱晓曼不解：“他为什么不和你们一样在画廊睡呢？”
“画廊本就不是休息的地方。”秦嘉和舔了舔嘴唇，低下头说，“我是没有办法。”
陈雷也说：“我是打工的，当然得包吃包住！”
“然后今天就在画廊转啊转，五点之后就一直对进入的客人做安全检查。”陈雷说完，摊手，“我反正不是凶手，你们看我就挺老实的吧。”
朱晓曼摇头：“五个人里我看你最像凶手！”
“我是徐商人，甄画家的画廊和画展都是我公司资助的，他是我们公司的合作画家。所以，我和他算是商业往来。”徐亦越开口自我介绍着，顿了顿，才又继续时间线梳理，“昨天下午五点，我来过画廊。在甄画家的办公室和他有一些争执，到六点我负气离开。今天下午五点五十，我在来画廊门口碰到刚好也到的甄画家，便一起进来了，然后在这里一直到八点。”
“你昨天和甄画家吵架了？”唐米问。
“算是。”
“然后你们今天就没事了吗？我看你们还一起说说笑笑的！”
徐亦越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只说说，没有笑笑。”
唐米：……
“你昨天负气离开，那你今天气消了吗？”周飒问了句。
徐亦越摇头，老实回答：“没有。”
“那是什么让你可以和甄画家和平交谈的？”
“因为我是商人。”徐亦越看向周飒，面无表情地说，“商人的情绪并不重要。”
徐亦越说得很讽刺，但现实又的确就是这样。
商人以利益为主，在利益面前自己的牢骚又算什么呢。
最后阐述的是周飒。
“我是周画家，是甄画家的同行。”周飒顿了顿，看了眼徐亦越，继续，“也同时是徐商人公司的合作画家。”
“诶？这么说，周画家你和甄画家是竞争对手咯？”秦嘉和问。
周飒无奈地笑笑，点头：“是的。”
“那你来参加他的画展干嘛？”陈雷睨着他问，“看他的画不是堵得慌吗？”
周飒抚额：“我可能有自虐倾向。”
说完，又清咳了声。
“咳，我其实主要是来虚心学习的。”
陈雷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
“我五点就来了，在画廊转了一圈，五点四十烟瘾犯了就出去抽了根烟。六点回了画廊，就继续学习甄画家的画作了。”
“你抽根烟二十分钟？”徐亦越皱着眉问。
周飒好笑地说：“我可能是抽了根假烟。”
其他人：……
“五点之前，你有来过画廊吗？”朱晓曼问。
“早上我来过。”周飒说，“九点吧，我来找甄画家说点事，十点离开的。”
“你们有争执吗？”
“聊得不愉快，争执算不上。”
五个嫌疑人都一一说完，朱晓曼摸了摸下巴，只觉得几个人说了等于没说。
她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的侦探本本，站起身宣布分组。
“徐商人、陈保安和唐美女一组，我、秦学徒和周画家一组。今天的搜证现场是半实景，所以我们还是按照惯例不重复搜证，伙伴们，加油吧！”
*
第十案搜证区域分为实景甄画家画廊区域，其中包括画廊、甄画家办公室、秦学徒小画室、保安室以及洗手间等公共区域。另外还有非实景区域，包括徐商人房间、甄画家房间、周画家房间以及唐美女房间。
第一组进入场景区域，陈雷直接就问唐米：“昨晚那个白衣鬼影是不是你？”
“昨晚？”唐米微怔，缓而翻了个白眼，她把自己的胳膊伸到陈雷面前，指着说：“陈保安你可以捏一捏，我是人，才不是鬼。”
陈雷嘴角抽了抽，还没动作，就见着徐亦越抓住唐米的手腕直接将人带进场景区域了。
两人就像脚底带风一般，陈雷反应过来后，人都已经进了实景区域了。
陈雷赶紧小跑跟上，一边大喊：“不是让我捏吗？徐商人怎么比我还积极？难不成人鬼情未了？”
听到陈雷的话，徐亦越没多少表情，唐米则是喊了句：“都说了我不是鬼！”
进了场景区域，唐米见徐亦越还没有准备放开自己，无奈地说：“徐商人，搜证了。”
徐亦越看了她一眼，这才放开她，板着脸说：“不许撩别人。”
唐米：？？？
“我……”唐米想要辩解什么，但最后发现……呃，无言以对。
徐亦越看唐米吃瘪，也不计较了，看着实景的画廊问：“怕吗？”
唐米抚额：“我都能被人误会成鬼，你觉得我会怕吗？”
“会。”徐亦越一本正经地点头。
唐米：……
“所以……”徐亦越垂了垂眼帘，话语轻轻的，“一起搜证吗？”
唐米：……
第122章 10.3
三个人都最先看的死亡现场，画展中心甄画家的尸体正安静地躺着。
徐亦越走至尸体身边蹲下查验，唐米则研究墙上的那幅《少女出走图》。陈雷抱着双臂在旁边看着，见唐米对画感兴趣，直接就问：“唐美女，你在研究怎么走回去吗？”
唐米没有回头，声音放沉问了一句：“你真的相信画上的人能自己跑出来？”
“相信啊。”陈雷低下头，眼睛盯着地上的尸体，继续，“在创作的时候，谁知道发生过什么呢？说不定就让笔下的人有了灵魂呢？”
唐米微微蹙眉，转头看向陈雷，对方却没有准备和她继续话题了，问徐亦越：“徐商人，怎么样？是心脏病发吗？”
“不是。”徐亦越直接回了两个字，他将尸体耳后的黑斑转过给身后两人看，“是中毒。”
甄画家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脸色苍白，表情还是死前最后一刻的痛苦神色。虽然从表面看，对方是心脏病发，但耳后的黑斑告诉他们事情并不简单。
“我还以为甄画家真被吓死的呢。”陈雷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们画廊闹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真的能被吓死早死了。”徐亦越冷声说道。
陈雷嘴角扯了扯，指着画廊尽头的房间说：“我去甄画家办公室看看。”
说完，人就跑走了。
徐亦越看了眼唐米，对方的注意力还在《少女出走图》上，他问了句：“有什么发现吗？”
“画面中间的颜料铺的厚一些，看起来像是为了遮住什么。”唐米说。
徐亦越听着，眉梢微动：“遮住少女？”
唐米摇摇头：“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