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看她表情认真,忍不住逗她,也故作紧张地说:“对啊,你不说我还忘了,摄像头就藏在那盆绿植里呢,完了,已经被拍到了,要下岗了。”
他话说得慢悠悠,带着几分快乐,阮千曲一听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沉下脸,不高兴地推了他一下。
“外面有,我的办公室里没有,”秦衍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
阮千曲“嗯”了一声,安静地窝在他怀里,忽然认真的看着他的脸,手指顺着他的衬衫领子一路向上爬,他下巴干净光洁,直到摸上去才发觉他微刺的胡茬,摸了两下,又沿着他的嘴唇,最后停在高挺的鼻梁。
再想往上,手就被抓住了。
秦衍声音暗哑,眼中带着危险的意味,“你干嘛?”
阮千曲无辜得很,她眨了眨那双泛着水光的杏眸,悄声说:“怎么啦,不是说没摄像头吗?我碰碰我的男朋友,犯法啊?”
是没摄像头,可是是谁告诉她可以这样在男人身上乱摸的?
“你老老实实的,不要动。”秦衍声音中警告意味很浓。
“哦,”阮千曲瘪着嘴,眼眸垂下来,跟个小可怜似的,“我不动了,再也不动了。”
嘴里说不动,身体倒是很诚实,不安分地扭动几下,带着几分泄愤的意思,她正得意着,忽然感觉自己碰到了什么东西,刚开始她还没明白,又使劲蹭了两下。
男人脸都黑了,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对面的椅子上,跟训犯人似的,“老实坐着!”
阮千曲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地坐着玩手机。
她经过上次打击,已经卸载了那款赛车游戏,最近朋友圈里又风靡一款益智类简单小游戏,叫头脑风暴,一对一式的答题游戏,可以邀请好友一起玩,在规定时间内答题,谁正确率最高谁赢。
阮千曲别的不行,玩这个倒是所向披靡,一路过关斩将,已稳居好友列表第一名。
这个游戏让她这个战五渣找回了自信,她看了看秦衍,想起上次被他嘲笑的耻辱。
她微微一笑,冲他扬了扬手机,“秦警官,敢不敢跟我玩场游戏?输了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秦衍抬起眼皮,“什么条件?”
阮千曲发了邀请链接给他,笑嘻嘻地说:“这个待会儿再说,咱们先来一局,让你熟悉熟悉规则,这局我让你。”
秦衍看她一眼,眼中浮上笑意。
口气还不小。
他点开一看,是答题类游戏,他平时玩竞技类的居多,倒很少接触这个类型。
他看了看游戏规则,每局五题,每题各有十秒答题时间,分数不仅关乎正确率,和答题速度也有关系。
题目类型包含文学、体育、常识、科学、娱乐等各种范畴。
第一局开始,五道题,除了一道有关娱乐圈的题目他没做对之外,其他都正确,就是速度没阮千曲快。
这一局,秦衍败。
阮千曲在对面露出了王者一般的笑容。
“来来来,失败是成功的母亲,小秦同志,不要气馁,咱们再战一局!”
秦衍没理她。
第二局,两道常识题,一道数学题,两道体育题。
除了数学那一题她算得慢了点,其他四题阮千曲都玩过,看到题目的时候就有了答案,轻轻松松赢了。
秦衍面无表情,看着她笑得跟个两百斤的孩子一样。
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阮千曲都凭借先前答题的经验,一连五胜,她一雪前耻,嚣张到不行,大放厥词道:“我让你五局了哦,小秦,这一局定胜负,要是输了,嘿嘿嘿~ ”
那小表情,笑容挂脸上都下不来了,秦衍无声无息地点了开始键,惨败五局后,还是淡定非常。
他说:“放心,你赢不了。”
阮千曲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何而来,难道前五局都是故意让着她?
她看他特别自信,也不敢大意,收起了笑意,屏气凝神,认真盯着屏幕,手脑并用,不敢怠慢。
第一道诗词题,两人都对,阮千曲比秦衍快一秒,分数领先;
第二题娱乐题,阮千曲对,秦衍错,继续领先;
第三题体育题,两人同时答对,阮千曲还是领先;
第四题化学题,题目是DNA的中文全称是什么,阮千曲心中已有答案,一眼扫到“脱氧核糖核酸”这个答案,正要点下,嘴里还不忘狂妄的发言:“我赢定了赢定了!小秦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一歪……
阮千曲一脸懵逼,眼看着秦衍长臂一伸将她手机抢走,嚣张地举在头顶,好像在炫耀自己四肢有多长。
她如遭雷击,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把她手机抢走了?
一本正经,公私分明的秦警官,玩不过她,就把她手机抢走了?
阮千曲一脸黑线。
这是三岁小孩才会做的事吧?
阮千曲愣在座位上,脸上震惊的表情凝固住了,直到这局游戏结束,秦衍把手机还给她,她才回过神来。
游戏界面显示,这一局,她输了。
她艰难地开口:“你做什么啊?抢我手机?”
秦衍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张扬的笑:“我说了你赢不了的。”
“你这样赢了也不光彩啊!你是三岁小孩吗?”
秦衍看着她,“我在我女朋友面前要那么光彩干什么?”
理直气壮得很,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爱人面前,卸下平日里所有的威严和伪装,所有行动,全部随性而为。
阮千曲真想把他的同事们都叫进来看看。
看看他们秦队长是怎么耍无赖的。
阮千曲好气又好笑,难得看他这么轻松,她虽然输了,心里却涌出一股温柔。
“秦三岁,我以后就叫你秦三岁好吗?”她手撑下巴,一脸无奈地对秦衍说。
他很无所谓,放下手机,懒懒地往椅子上一靠,“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反正你输了。”
这秦衍,耍起无赖都这么讨人喜欢,让人对他生不起气,真叫人无可奈何。
两点钟很快就要到了,他要工作,阮千曲也提前和朋友约好了逛街,秦衍送她到警局门口,她趁没人看见,伸手捏了捏秦衍的脸。
“秦三岁,我现在去逛街,你在警局不要淘气,不要闯祸,好好工作,做个乖宝宝~”
要不是他太高,她都想摸摸他的头。
秦衍脸色不善,斜睨了她一眼,阮千曲怕他打击报复,扭头就要走,却又被他一把拉住。
“别忘了你欠我一件事情,”他的嗓音低沉,却又带着莫名的愉悦,清润无比,“还有,你趁早把我的备注名改了,我不禁欲,一点都不。”
第40章
“姐姐, 这可是我第一次请你出来吃饭,你能不能专心一点?”一个穿着牛仔背带裤的稚嫩少女坐在阮千曲对面,她头上带着一只俏皮的糖果色发圈,眼皮抹了眼影,亮闪闪的,看上去有几分古灵精怪。
阮千曲睨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切割着盘里的招牌惠灵顿牛排,五成熟,切开的时候隐约可见淡淡的血色,是她能接受的程度。
可她没心思吃。
刚刚秦衍那句话,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当然没有错过男人她身后淡淡的嘲笑声。
秦衍抢她手机那会儿,肯定看到了游戏界面上的备注名, 才会说那句话……
好丢人, 好羞耻啊!
还有他那句“我不禁欲”又是什么意思啊。
他禁不禁欲,自己知道就行了, 干嘛要特意告诉她,还用那么暧昧的语气!
她很想死。
以至于到这间评价超高的餐厅吃饭都毫无食欲。
澜夕法餐厅,W市近来新开的法式西餐厅, 开在寸土寸金的江边黄金地带, 开张不到一个月, 就以高逼格和高价位吸粉无数,店里装潢精致独特,处处都透着法式浪漫的气息,就连餐具都是严格参考五星级标准。
沙发皮质柔软, 坐下去的时候刚好贴合人体弧度,又不至于整个陷进去,头顶光环是仿行星的设计,桌沿处贴心地安置调光器,食客可自行调节头顶上方的光源亮度。
这样看来,人均一千元的价位似乎也不算太过分。
阮千曲对面坐着的是她的表妹,蒋绵绵,她十八岁,刚高考结束,成绩昨晚出来,稳上一本。
这不,她拿着成绩截图,理直气壮地在家族群里艾特了一圈人,挨个请她吃饭。
今天阮千曲恰好有空,这顿饭早请晚请都得请,便约了小姑娘出来,让她自己选地方。
蒋绵绵也挺不客气,点名就要到澜夕法餐厅来,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合法宰人,前途无量。
这就算了,小姑娘一见到阮千曲那张有气无力的晚娘脸,张口就说这顿她请,大大咧咧地把菜单递给她,让她随便点,她有钱!
蒋绵绵聪明机灵,人小鬼大,身上自带一种娇生惯养的劲儿,却不拿腔作调,性格爽朗,还是挺惹人喜欢的。
可她什么时候添了说大话的毛病?
阮千曲冷眼瞧着小姑娘,冷不丁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戳,“你请客,我付钱,对吧?你姐姐我赚这点钱不容易,你也真下得去手。”
蒋绵绵不乐意了,捂着额头,嘴巴得吧得的,“不是!姐姐,这顿真的我请你!我这次可是有大品牌独家赞助,吃多少人家报多少,不信你看!”
说着,她给阮千曲展示她的余额,整一万,一个零头都不少。
“你爸妈给你的?”阮千曲记得舅舅舅妈的确说过,绵绵要是考上一本,就给她一笔奖励金。
嗬,还真守信用。
她都想给舅舅舅妈点个赞了。
蒋绵绵神秘一笑,露出洁白的齿贝,她得意地说:“我爸妈才没那么大方呢!这是一鸣哥哥昨晚给我转的,他答应过我,考上一本就给我奖励!”
“陆一鸣?”
他还真是钱多得没处使,早知道自己当初高考完也找他勒索一笔。
阮千曲心里一阵后悔。
穿着熨烫妥帖黑色制服的服务生面带微笑地给他们上了一道甜品,是绵绵刚才点的巧克力熔岩蛋糕,旁边还配上一块香草冰淇淋,和一小方解腻的面包。
阮千曲说:“既然是他给你的钱,你自己留着用吧,别乱花,今天这顿我请,就当庆祝我们绵绵考上好大学~”
蒋绵绵倒是乖,她想起昨天陆一鸣的叮嘱,小大人似的鼓着眼睛说:“那不行,这顿是一鸣哥哥特意让我带你来吃的,不然他以后就不给我奖金了!”
这是什么意思?
阮千曲心里疑惑,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挑眉看向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小表妹,希望她能解释解释。
蒋绵绵素来无畏,任性妄为,她吃着蛋糕,理所当然地耸肩道:“一鸣哥哥只说让我带你来这儿吃饭,没说原因,我只是个小孩子,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去呀!”
还小孩子,都十八岁了,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不知道陆一鸣此举为何,可他那个人,兴之所至,什么无聊的事都做得出来,她也懒得去问他到底想干嘛。
吃完饭买单,蒋绵绵也不知跟谁学的,动作举止都透着一股做作的成熟感,那故作淡定的表情之下,是掩不住的得意欢快,看着有些别扭。
小孩子总想快些长大,她小时候,也曾偷穿过妈妈的高跟鞋,对梳妆台上的香水和化妆品趋之若鹜。
真长大了,又巴不得时间慢一点。
过了二十岁,再也不想过生日。
走出法餐厅,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趁这个时候,阮千曲低声提醒:“绵绵,你没事别跟陆一鸣学他那套资本主义作派,要学就学学他的经商手腕和赚钱能力。”
她眨了眨眼,一派天真无邪,“我是要学啊,我报了G大的法律系,一鸣哥哥答应让我暑期去他律所学习……”
正说着,走廊那头迎面走来三个人,服务生在前边引着,后边两人正在低声交谈,西装革履,她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一鸣哥哥!你怎么在这儿?”蒋绵绵一脸欣喜,不顾他身边有人,笑着扑了上去,差点撞他个满怀。
跟看见财神似的。
阮千曲黑着脸把她拉回来。
两人都穿着正装打着领带,陆一鸣旁边那人她不认识,自带一股富贵闲适,两人神情轻松中带着严肃,来这里多半是为了谈公事。
这可不是聊天打闹的场合。
阮千曲朝陆一鸣点头示意,拉着蒋绵绵就要走。
“等一下,”陆一鸣叫住了她,“怎么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儿吃饭?”
他神态坦然自若,要不是阮千曲跟他太熟,太了解这只狐狸的性格,她几乎要以为蒋绵绵那番话是在扯谎了。
明明是他刻意安排自己来这里的,装什么?
陆一鸣面上不见往日的轻浮调笑,面孔正儿八经中又带着商业化的轻松笑容,阮千曲猜他跟旁边那人正在谈合作,但尚未成功。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阮千曲也跟着挤出一丝虚伪的笑意,她挽着蒋绵绵的胳膊,轻声说:“我带表妹来吃饭,你呢?”
虽然不知道陆一鸣在卖什么关子,但她决定暂时配合一下,刚吃了一顿免费晚餐,总得意思意思。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Q’s的总经理,秦阳,”他停顿一下,又对那男人说,“这是我朋友,阮千曲。”
听到她的名字,秦阳眼中忽然露出一丝惊讶。
他皱起眉,眼睛向下转了转,似乎在回忆些什么,接着,又认真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那眼神,带着浓浓的探寻和好奇。
余下几人都看出异样,陆一鸣笑着问道:“怎么,秦公子该不会认识我朋友吧?”
蒋绵绵也跟着好奇起来。
秦阳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不,只是听着有些耳熟,我哥有个朋友,似乎也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