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沈墨与心腹抵达了平阳侯府,二人并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守在了侧门。
片刻后,就在一抹月白色身影欲要翻墙而入,沈墨一个健步上前,抓住了欧阳愠的手腕。
欧阳愠一惊,转头一看,竟是沈美人。
美人就是美人,一身夜行衣也能穿出风清朗月之态,欧阳愠没有分毫被抓了现行的觉悟,她笑了笑,道:“沈公子,这么巧?你也要一块翻墙么?”
明知沈墨在意乔桐,欧阳愠又道:“正好院墙后面是表妹的碧落院,小丫头眼下也不知睡没睡,你我一道去看看?”
看什么?
就算是要去见乔桐,沈墨也不想和她一起!
男子和女子的手腕是截然不同的,沈墨眸色一眯,突然放开了欧阳愠,但依旧挡着她的路:“你就是辣手摧花?”
欧阳愠虽然很想在沈美人面前保住面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干脆承认了算了,但......她甚是心虚,毕竟她所著的话本中,沈墨等人也在其中。
欧阳愠一本正经的扯谎:“我不明白沈公子这是说什么?我今晚外出无非是打听宫里的事,一日没有救出姨母,我便寝食难安。对了,沈墨,你今晚出去是做什么?”
沈墨懒得听她胡搅难缠,只说:“给我几册最新的话本。”
欧阳愠绝对不会认为,自己的才情让沈墨折服了,而沈墨这种人怎会看话本呢?八成又是为了乔桐。
欧阳愠笑了笑:“原来你是想哄表妹开心,你早说啊,我赠你几册就是。”
正说着,从墙头跳下两人,段瑞与段珏今夜正好外出办事,没想到恰逢沈墨与欧阳愠。
段瑞一看到欧阳愠站在沈墨面前,竟然有种小鸟依人的错觉,他胸口突然堵闷了起来。明知欧阳愠是个浪.荡的,撩遍了盛京公子贵女,可段瑞还是忍不住去关注她。被她撩拨时,他气愤,她撩拨别人时,他更气愤!
段珏好奇一问:“小舅舅,愠公子,你二人怎么会一块?”
这个问题没法解释清楚。
沈墨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没入夜色之中
欧阳愠耸了耸肩:“对,就是这样。”言罢,她纵身一跃,翻墙过去了。
段珏满脑门黑线:“哪样?大哥,你知道么?”
段瑞没说话,当即转身离开,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怨气。
***
乾坤殿内燃着进贡的紫檀香。
内殿鸦雀无声,唯有沙漏絮絮作响。
尧柔躺在软榻上迟迟未醒,萧炎暂时还没想过让她死。作为一个帝王,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他征服不了的女子,尧柔一日不向他服软,他便一日不甘心。
得不到的总是叫人牵肠挂肚。
御医小心翼翼把脉后,并不敢多看软塌上的女子一眼,她穿着民间妇人所穿的常服,一看就是不是宫中贵人,御医装作对此妇的身份一无所知,道:“回皇上,这位夫人已有孕一月之余,今日中了迷香,才致迟迟未能醒来,夫人的身子并无大碍。”
萧炎闻言,眉心突然蹙起,他看着软塌上的人,不难想象的出来段青山是如何的痴恋她。
萧炎在乔家有眼线,自是知道乔二爷这些年并没有碰过尧柔,但她这才嫁入侯府,转眼就有孕了!可见段青山要的有多勤!
萧炎深吸了口气,一挥手让御医退下,待内殿再无旁人,萧炎走上前,掐了尧柔的人中,迫使她醒来。萧炎的指尖不受控制的加重了力道,对尧柔有种既爱又恨之感。
“咳咳......”尧柔突然转醒,她一睁眼看就看见了萧炎近在咫尺的脸。
尧柔对萧炎并不陌生,就在他尚未登基,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时,他曾经将她逼进巷子里,让她嫁给他。
但尧柔知道,萧炎心术不正,当初也并不心悦他,所以就会拒绝了。
萧炎登基之后,他依旧问过同样的话。
当初那场宫变,死伤无数,一夜之间皇城血流成河,尧柔知道,萧炎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那次她还是壮胆拒绝了。
深宫的日子终究不是她想要的。
此时此刻,尧柔一心想护着自己腹中的孩子,她缓缓坐起身,没有任何过激的行径,只是用了双臂抱紧了自己,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萧炎,十分防备。
她娴静,安宁,美艳......
萧炎见惯了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女子,每当看到尧柔,内心深处的狂躁总能稍稍的得以缓解。
此刻,萧炎有些后悔了。
他当真不该一直等着尧柔自己回心转意,早知道就该抢了她,怎么也轮不上段青山!
高处不胜寒,身为帝王,注定了要当一个孤家寡人,每当夜深人静时,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是冲着他的皇权而来,图的不过荣华富贵,皇恩浩荡。
只有尧柔......她什么都不图。
三千恩宠送到她是手上了,她都不屑一顾。
萧炎上前,指尖挑起了尧柔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他在她眼中看到了疏离与愤恨。
可上次,她与段青山入宫,她倚在他身侧,眼神明明透着娇羞。
萧炎始终不明白,段青山也是强取豪夺,她的态度怎就截然不同?
“休惧,你知道的,朕不会伤你。”萧炎道。
男子对自己曾经渴望过的美好,总会格外温柔相待。
尧柔的脸稍稍倾斜,避开了萧炎的碰触。
萧炎也不恼,他这才发现,哑巴也有哑巴的好处,不管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无比的乖巧安静。
比后宫之中那些费尽心机邀宠的女子强了数倍。
萧炎在床榻边落座,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
“朕多年前无权无势,母妃又是宫女出身,就连区区一个世家子弟都能瞧不起朕。朕记得有一年将军府举办了赏荷宴,只有你对朕另眼相看,那个时候朕就想着,你心里或许是有朕的,可直到有一天,朕想求娶你,却被你回绝了,那时候,朕才知道,你对所有人都这样。”
萧炎说着,低低一笑,继而又道:“朕曾经发誓,一定会让你后悔。可你却是迟迟不曾后悔半分。”
“尧柔,朕哪里不好么?”
萧炎野生甚大,儿女情长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也曾告诫过自己,一个乔柔罢了,世间千万美人,他想要谁得不到?
但今夜不知为何,竟然说起了这些。
可能就是因为尧柔是个哑巴,在她面前,萧炎可以畅所欲言:“所有人都说朕残暴,可朕若是不如此,早就被人害死了。朕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为了自保,你信么?尧柔?”
萧炎的神色已经不太正常,一提及曾经被人欺压时的回忆,他额头的青筋暴起,宛若陷入疯狂。
尧柔往后缩了缩,这个时候段青山肯定已经知道她不见了,他会查出是谁捉走了她么?
若是被旁人掳走也就算了,可这人是萧炎,是当今的皇帝,他掌控天下人的生与死。
“尧柔,朕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知道,朕从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但在你身上已经屡次破例,你怎就不懂朕的苦心?”
这时,门外一阴柔的声音响起:“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东城城门着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热烈欢迎新成员加入。
萧炎:不,朕没病,朕只是疯了而已。
青山君:你今日夺.我.妻,他日我夺你江山。
萧长恒:不,江山是我的!
沈墨:真命天子默默的看着你们。
第57章 救人
城门怎会好端端的走水?
就算不派人去查, 萧炎也能猜到一二。
好你个段青山, 素来胆大,如今就连城门也敢烧了?!
萧炎当然不会因此就治了段青山的罪,段家这些年战功煊赫,功高过主,不是轻易就能定罪的,唯有谋逆大罪方才彻底毁了段家!
门外的宫人等待着萧炎的决策,而这时, 穿着帝王常服的萧炎则依旧直直的看着尧柔。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之所以对尧柔痴恋,并非是他难过美人关, 而是尧柔本就是招惹男人喜欢。
就连段青山也不惜为了她拿着身家性命涉险了,不是么?
这些年朝廷一直在抑制段家的势力,就连军饷也供应不足, 但段青山从未表露出半分不满。
如今为了一个妇人, 就连城门也敢烧了。
萧炎为自己的执念松了一口气,如今看来并非是他之过,既然男子喜欢尧柔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尧柔,朕是不会上段青山的当的, 就算是今晚天塌下来,朕也不会离开你半步。当年......”
提及十几年前的宫宴,萧炎的眼底溢出一抹狠厉之色,那次尧柔拒绝了他, 他当真不该弃她不管,否则也不会让乔贵妃对她下手,以至于让乔二爷那厮占了便宜!
萧炎想过无数次杀了乔二爷,但就是因为尧柔拒了他两回,才致他因爱生恨,即便得不到,他也不会让尧柔好过,于是,就借住乔二爷之手,一直蹉跎着她的光阴。
在萧炎卑劣的处心积虑之下,乔二爷是彻底废了,成了一个庸碌人。
萧炎直至今日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一切都是尧柔不听话所致,否则他岂会允许她嫁乔二爷?!
“当年的事,朕迟早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且安心的等着。尧柔,乔二爷这些年都不曾叨扰你,都是在朕在背后帮你。”
尧柔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子。
其实,萧炎的相貌俊逸,少年时候便是难见的好看,但就是性子太过阴沉了,他睚眦必报,而且手段极其残忍,性子阴翳可怖。俊逸的外表之下仿佛隐藏着一头巨兽。
尧柔当初本就是被迫嫁给了乔二爷,她之前也听段青山提及过,那次宫宴上,是乔贵妃对她做了手脚,这才有了后面的孽缘。
这些年乔二爷夜夜流连花丛,她以为这是乔二爷的本性,怎么.......还和萧炎也有关系?
“朕对你的好,你现在明白了?”萧炎不断的自说自话。
尧柔顿觉一阵害怕,她总感觉萧炎疯了,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疯子。
夜色如墨,过了这个时辰,萧炎不会再去后宫了,吃了十几年的山珍海味,他现在就馋着一口清淡雏菊,看着美人柔弱无助的模样,萧炎的眸色一度晦暗了下去。
若是将她压在身下,定然是......
而更重要的是,尧柔是段青山在意的人,什么手段能比占了尧柔更能报复段青山。
仅此这样一想,萧炎就不受控制的激动了起来,夺.人.之.妻.无疑是非常刺激的,他喉结连续滚动了几下,目光一直盯着尧柔的脸,道:“朕向你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只要你能待在朕的身边,朕能给你的,定然比段青山多数倍!”
说着,他欺身过来。
尧柔嫁给段青山之后,他每晚除却与她.缠.绵.之外,还时常教她一些自保的招式,到了关键时候,头上的发簪子也能成为致命的武器。
但萧炎不是旁人,尧柔不可能对刺杀他。
就在萧炎的唇凑够过来时,尧柔突然拔下了头上的鎏金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很快便有稍许血渍溢了出来。
她在用行动控诉萧炎。
萧炎的呼吸微乱,胭脂俗粉尝多了,眼前的这一朵玉兰花竟是激起了他尘封已久的原始.欲.望。
见尧柔以死相逼,萧炎平生第一次怜香惜玉,他止了动作,目光从尧柔精致的面容往下移,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面有段青山的骨血。
萧炎直起身,紊乱的呼吸暂时无法调整:“想让你腹中孩子安然无恙,你给朕老实一点!”
帝王的尊严不可践踏!
他萧炎想要一个女人,不需要任何的胁.迫。
萧炎广袖一甩,去了龙榻上,但依旧没有放尧柔离开。
要知道,乾坤殿是大魏朝君王的寝殿,就连最得宠的嫔妃也不可能留宿在此。
尧柔却是被萧炎留在了龙榻附近的软榻上。
萧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尧柔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
子夜未央,乔桐一梦惊醒时,猛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她睁开眼,借着灯厨里的小油灯,看清了沈墨的俊脸。
意识顷刻间清醒了。
两人的身子挨的很近,除却上身相拥之外,乔桐很快就发现,她的一条腿架在了沈墨精瘦的腰肢上,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的腱子肌,沈墨看着清瘦,身上的肌理却是硬实的吓人。因为是面对面躺着的,她整个人宛若是依附在了沈墨的身上。
乔桐半分不敢乱动,她梦见过无数次与沈墨同塌而眠的场景,而每次都是异常的刺激......
那些不可描述的记忆在脑中浮现,乔桐瞬间红成了煮熟的虾儿,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墨的脸,乔桐很没出息的多留恋了几眼。
之前,她被愠表哥的美.色所吸引,眼下就要沉沦在沈墨的俊美之中。
她这是怎么了?
是她的灵魂堕落了?还是老天又在考验她?
这时,睡在床脚的小老虎仿佛感知到了自己的主子也醒了,它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被谁拎到了床脚?
小东西懒懒的“嗷”了一声,拖着圆滚滚的身子爬了过来。
一看到主子身边躺着个人,小老虎的几缕小白须耷拉了下来,被人鸠占鹊巢了,它很不高兴。不过还是卖力往乔桐怀里钻。
正在主子胸口蹭了蹭时,突然有一双手提着它肥厚的后臀,将它直接抛下了榻。
“嗷——”小老虎觉得,自己可能闪了虎腰。
沈墨睁开了眼,与乔桐对视着,他看见了乔桐胸口的褶皱,便知小老虎之前是如何在她怀里娇嗔的。
沈墨的眼眸幽深,根本不像是刚刚醒来时的样子,乔桐的身子僵硬,架在沈墨腰上的腿,缓慢的往下移,声线低的如猫儿叫:“小舅舅,我们不能这样的,我.....我方才不是故意的,你怎会在我的.....床上?”
沈墨放任了她从自己身上离开,到底还是不敢惹火自焚。
本来只是夜间无眠,这才过来看看乔桐,恰好看见她在梦魇,遂这才上榻抱住了她,也是乔桐自己拼命往他怀里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