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将来问鼎帝位的人是二皇子,那么乔家当真是要享受百年荣华富贵了!
乔大爷断然不会让乔二爷坏了他多年的谋划。
闻此言,乔二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不能笃定:“大哥,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你后院不也有美妾数名?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你也知道尧柔是个哑巴,这么些年我连个说贴己话的人都没,能熬到今日,已经是给尧家面子了!哪个世家子弟能与我一样洁身自好?至今还不曾纳妾?!”
这话从乔二爷嘴里说出来,让人听了,当真是无言以对。
乔老爷子怒其不争:“周氏先安顿在府上,名分的事过阵子再说,至于赵家那个.....去母留子吧!”
乔大爷自然也知小鱼仙的事,他怒视了乔二爷一眼:“再有下次,谁都救不了你!”
乔二爷讪了讪,他已经答应了周氏,许诺了他贵妾的身份,但眼下看来只能暂时拖着。
***
子夜十分,小鱼仙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吵醒的。
她是被关在柴房的,乔家一直不肯放了她出去,这让小鱼仙很是担忧谨慎。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纯真无邪的赵家小姐。
她若是活在世上,只会让她的儿子或是乔家颜面无存。
乔家如今这等门庭是不会留下她碍事的。
小鱼仙看清了来人是谁,她此前还见过此人,是乔家粗实的婆子,当初她贵为赵家小姐时,是不会对这种人正眼相看的,如今啊.....
小鱼仙心里苦笑,面上镇定道:“嬷嬷,你是来送我上路的?”
那老婆子不说话,瞧着小鱼仙标致的模样,也是惋惜至极,若是当初赵家没有犯事,她指不定已经是哪家高门大户的正经夫人了,这辈子定是享受不尽的尊荣与华贵。
命数当真是叫人猝不及防的东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很多事情委实叫人无法预料。
小鱼仙脸上溢出苦笑,又说:“嬷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觉得我那可怜的孩儿,日后会有好下场么?我听闻乔二夫人心地善良,若是孩子落入她手中,许能保住一命,可若是那周氏.....怕是不好说了。”
婆子见小鱼仙也是通透人,感叹了一句:“姑娘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二爷哪里是什么值得托付的人,你放心,我老婆子会让你走的痛快些,下辈子争取投个好人家,别再遭这些罪了。”
小鱼仙当初还在闺中时,就对周氏甚是了解,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她苦笑了一声,只盼着她这条贱命,能换来儿子一生顺遂。
婆子手持白绫,正要上前,却是突然之间被人从背后打晕。
小鱼仙听到动静,一睁开眼也被人迷晕了过去。
片刻之后,小鱼仙被人掳走的消息让乔老爷子与乔大爷坐立难安了。
乔老爷子:“到底是谁人这般大胆?竟敢从乔家掳人!”
乔大爷还算冷静,但多年官场沉浮,他自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失策啊!小鱼仙不是什么大人物,对方掳走她,无非是想对付我乔家,但愿这次不会出什么大事!”
乔二爷怂的像只鹌鹑,这个时候已经不敢说话了。
***
平阳侯府。
段瑞和段珏前来复命时,段青山正在作画。
至于他到底画的是什么,三位少年选择不去多看一眼。
段青山虽是出生高贵,但自幼不爱读书,字画什么的更是没法拿出手。
这时,沈墨放下手中兵书,问了一句:“人救出来了?”
段瑞如实答话:“小舅舅放心,我们兄弟两人出马,还有什么事办不成?乔家也是心狠手辣的,如父亲所料,果然会做出去母留子一事。那小鱼仙是乔二爷的老相好,陪了乔二爷数年了,没想到还是逃不了一死,眼下人已经被安顿在了郊外田庄。她跟着乔二爷数年,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乔家的事。以我看,她已经有所动摇。假以时日,定会全盘托出。”
段青山对自己养大的三位少年还是很满意的,他放下手中狼豪,一边端详着桌案上的画卷,一边道:“务必要将这桩事煽风点火,闹的越大越好。届时宫里的乔贵妃自会出面,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新立太子一事,又会延后。”
此言一出,段青山看了一眼沈墨,却见他半垂着眼眸,昏黄的烛火映着他的睫毛,像厚实的黑色蝶羽,给他清俊冷傲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神秘与漠然。
似乎对一切毫不在意。
段瑞和段珏自幼备受段青山教导,他二人也比同龄的公子哥老练的多,当即应下:“父亲放心,儿子一定完成任务。另外,乔二爷明日会亲自登门尧大将军府致歉,看来乔家也不敢太过猖狂。这次乔二爷还想着将尧氏接回去呢。”
段青山怎可能让自己心悦的妇人再次踏足火坑?
就算她不愿意嫁自己,也不能继续留在乔家!
段青山收拾了画卷:“你们三个都下去歇着吧,明日一早随我去将军府提亲。”
段瑞和段珏互视了一眼,十分欢愉:“是!父亲!”
沈墨合上书册,抬眼望了一下夜色苍茫的远处,也是心思微动。
***
翌日,乔二爷带着重礼登门了尧大将军府。
眼下日头不算烈,早晨的风沁凉,乔二爷笔直的站在厅堂内,已经不止一次擦拭额头的汗珠子。
尧大将军这位老丈人,他一开始就是畏惧的!
若非是没得选择,他当真期盼着和离,一辈子再也不用见尧家人,他才能觉得安生。
尧大将军坐在厅堂上首,正喝着降火茶。
尧夫人携一众美貌的妾室在一旁伺候着,尧大将军虽是五大三粗,相貌算不得俊美,但妻妾是一个赛一个的美艳,故此,尧家的姑娘们都是倾城国色,其中尧柔算是最出众的一个,偏生幼时落下了哑巴的毛病。
尧夫人见尧将军杯中的茶水已干,眼神示意小妾继续上茶,她则对乔二爷道:“我尧家的女儿没有被欺的道理,你们乔家这次欺人太甚,既然柔儿已经下定了和离的决心,你过来求和也是无用的,还是回去吧!”
尧夫人可能嫌晦气,手中香帕不住的摆了摆。
小妾配合主母,也道了一句:“夫人说的是,咱们府上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如何能受这等委屈!这次务必要和离。”
美妾们纷纷答话:“和离!必须和离!”
乔二爷头都大了,与尧柔成婚之后,他也当真欢喜过一阵子,毕竟尧柔这等绝色美人也是少见,可时日一长,他总觉得尧柔不懂情趣,床.笫上也是畏畏缩缩,故此他也渐渐的没了兴趣。
而且,让乔二爷最害怕的就是登门将军府。
尧大将军一个人就不好惹了,还有一屋子齐心合力的妇人!
乔二爷瞥了一眼桌案上的长刀,藏在广袖之下的手有些颤颤巍巍:“小婿当真悔了,是小婿之过,害得柔儿受了委屈,小婿该死!可.....可桐桐好歹也是乔家的姑娘,岳父大人也得为了桐桐的将来考虑,再有两年,桐桐就该说亲了,长久待在将军府也不是办法。”
乔二爷只能拿出乔桐出来说事。尧柔再怎么和他离心,乔桐也是他的女儿!单凭这一点,就能牵制住尧柔。
乔二爷到了此刻,还是这般自信的以为着。
这时,一小厮急急忙忙过来禀报了一句:“将军!将军!段.....段侯爷带着人马过来了!”
尧大将军一口降火茶喷了出来。
什么叫带着人马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段青山:别激动,我只是来提个亲而已。
尧大将军:!!!
乔桐:......
尧柔:......
第8章 噩梦成真
段家和尧家的恩怨由来已久,绝非一时半会能理清的,两家还曾在朝堂上大打出手,就连启元帝瞧见这二人也是颇为头疼。
尧大将军以为自己幻听了。
段家再怎么家大势大,也未免太过嚣张了,将军府岂是说闯就能闯的?
尧大将军一时半会无法猜出段青山的此番用意:“你再说一遍?谁带着人马过来了?”
阖府上下皆知将军府和段家不和,小厮瞧见段青山带着一众人骑马过来,一时间来不及细问,就过来禀报了,段侯爷如果不是来寻事的,那为何带着半个铁骑营过来了?
小厮擦了把汗:“回将军,段侯爷他.....他杀来了!”
尧大将军蓦的站起身,这个时候才没那个心思对付乔二爷,而乔二爷也委实胆怯无能,一听到段青山杀过来,脸色都吓白了,心道:段青山是来尧家寻事的,我断然不能因为尧家而受到牵连,一会还是寻个地方躲起来方妥。
却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了过来,声线备具穿透力,狂野又奔放。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不请自来的段青山。
尧大将军一双虎眸睁大,简直不敢置信。
要知道,将军府守备森严,单是私兵护院加起来就有数百人之多,岂会轻而易举给段青山放行?守门护院是怎么回事?!
段青山着一身宝蓝色簇新长袍,腰间挂了貔貅羊脂白玉,墨玉冠束发,随着他的走动,衣袂飘然,似有疾风拂过,自成一派的风流痞性,俊美又不失危险。
“哈哈哈,尧老将军,多日不见,你今日肝火盛旺啊。有何事忧心,不妨说说,晚辈可帮你解决。”段青山人还未至,雄厚磁性的声音就荡了过来,说话间,他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乔二爷,用了极短的速度将他上下打量。
经他一看,便知道乔二爷这些年沉迷酒.色,身体早有亏空之态,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处能配得上尧柔的。
段青山还得知,乔二爷已经冷落了尧柔数年,对此,段青山既是开心,但与此同时也是愤怒至极,他岂敢那般待她?!
段青山的目光很快就从乔二爷身上移开,对他而言,乔二爷此人当真是构成不了任何的威胁,俨然是个窝囊废,还不够他打两拳的。
尧大将军两撇山羊须颤了颤:“你来做甚?”他没去找麻烦,段家郎君却是自己寻上门来了!
段青山很果断,非但不请自来,还带着三位少年,这三位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皆已经是成年男子的体格,许是常年在边陲历练之故,看上去比寻常的贵公子气派孤高的多。
这三人在登门之前,已经上缴了宝剑,此刻只是排成一列站在了段青山身后,“一家四口”煞是惹眼,就连将军夫人和府上的小妾们也偷偷多瞄了几眼。
段青山言明来意:“乔家门风不正,还是让尧柔趁早和离吧,也算是为了那个女孩儿好。”
尧大将军愕然。
乔二爷也愕然了。
众人皆愕然,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段青山。
尧柔与乔二爷之间的事,与他有甚干系?
段青山很满意众人的表情,他就喜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实不相瞒,我今日是来提亲的,我想求娶尧柔,还望尧老将军行个方便,今日就应下吧。”
***
这厢,乔桐听闻了段青山领兵前来提亲的消息。
她吓的来不及和母亲商榷对策,直接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到了前院。
身后的丫鬟跟都跟不上:“姑娘,您慢些跑,可别摔着了!”
乔桐并没有迈入堂屋,她喘着气,趴在了门缘张望了几眼,果然就见段青山带着三位少年,正与外祖父对峙着。
这哪里是提亲?
怎不说抢亲呢?
尧大将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段家郎君,你再说一遍,你想求娶谁?!”
只闻段青山信心外溢:“尧老将军,乔家此番如此欺人,委实没有把将军府放在眼里,尧将军您难道不想报复?试问放眼整个盛京,还有哪个合适的郎君比我更优秀?尧柔嫁给我,是一箭三雕的好计策。第一,能让您老驳回面子,这第二,有我护着,谁还敢欺尧柔?我手上的三尺青峰会让他知道厉害。第三,乔一鸣与我段青山根本没有可比性嘛。”
一旁的乔二爷更加怂了,久闻尧家和段家是世仇,段青山今日怎么还登门提亲?还提及了他,他是躲?还是不躲呢?
闻言,尧大将军僵住了,听段青山一言,好像很有道理:“我为何要信你?你老实交代,究竟有何企图?你.....你把话说清楚!”
段青山拍了拍手掌,紧接着庭院外走来一行穿着银甲的将士,这些都是段家军,各个训练有素,身形挺拔,气势威严。一行人抬着数十只红漆铜缘的木箱子过来,不一会就堆满了整个大院,场面壮观。
段青山又说:“这些是聘礼的一部分,若是还有不妥之处,还望尧老将军指出。退婚一事不可能拖延了,过几日我再请了媒人登门。我那里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尧柔恢复自由身。”
尧大将军站在厅堂,和段青山面对面,他彻底怔住了,一时半会没有任何反应,一屋子的妻妾们也在面面相觑。尧家的姑娘的确美貌,但......竟然这么抢手了?仇家也来抢人了?这还没和离呢!
虽说尧大将军对段青山相当有意见,但他此刻觉得很有面子,尤其是乔二爷还在场,若是让乔家都知道此事,这该有多大快人心啊!
段青山仿佛猜出了尧大将军心中所想,他说:“我对尧柔情比金坚,乔家不好好珍之,惜之的人,我段青山却是当成了宝。我段某如此急切的求娶尧柔,也是见不得她受欺负,更是要让盛京所有人知道,尧柔是个好女子!而且这么好的妇人,也只有我能配得上。”
众人:“......”哪有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尧大将军动摇了!
虽说尧柔尚未和离,段青山这个节骨眼下登门求娶,极有可能败坏了尧柔的清誉,可听段青山这番说辞,让人不免坚信,尧柔是一个多么难得的妇人。
尧大将军面露得意之色,他看向了乔二爷:“乔一鸣,你方才也听到了,我儿备受追捧,她如今年纪不算大,今后日子还长,你二人还是早早和离吧!回去告知乔世良,休夫书明日就会送上乔府!”
休夫书?!
乔二爷一双死鱼眼瞪的老大,可他哪里敢发威?尧老将军手里有长刀,段青山腰上还挂着长剑呢!
乔桐正听着,这时,一个穿着月白色锦缎长袍的少年突然转过脸来。
乔桐恰好与他的目光对视,他幽深的眼眸与梦中别无两样,里面仿佛藏着无数的心事。乔桐顿时脖子一缩,一双水眸如被盯住,直直的看着几丈远处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