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修成诀——落日蔷薇
时间:2019-07-19 09:21:22

  万岩却不肯放过他,只将应霜与严逊放出,带着二人追去。
  刹那间众人已离去泰半,元还淡道:“此地埋有古阵穹光岁河,不宜久留,快走吧,灵海秘境的法阵已经重新启动,再晚出口闭拢,就出不去了。”
  墨云空目光流转在二人之间,霜雪般的眉眼染上些许笑意,颌首道:“告辞。”语毕又望向季遥歌,“小友,有机会可来玉华一叙。”
  季遥歌拱手,嗓门巨大:“多谢墨圣女。”
  倒是唐徊盯着元还,冷嘲:“元还,你将我诓来此地,却让我空手而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可没说此地一定会有宝贝。”元还懒懒回答他。
  唐徊轻哼一声,转头与墨云空一前一后飞离。
  待灵海之上已再无其他人,季遥歌皮肤上才开始剥落各色鳞片,那些鳞片纷扬在半空,被风一震便滚成一个灵根,她的身躯亦随之变小,转眼恢复原状,从半空落下,被飞来的元还信手接在怀中,揽腰抱下。
  “你还有力气杀谢冷月?”元还盯着她失色的面容看。
  “要是我不出手吓跑他,一会就换成我为鱼肉了。”季遥歌气息急促,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量。
  五行原力虽然强悍霸到恐怖的地步,但也不是那么好用的,虽有二十万年灵根附身,但她毕竟境界有限,精力跟不上,勉强撑完全场已是没有余力,适才对付谢冷月不过勉力为之,省得他又将心思动到她头上,现下诸修皆去,她也没什么好撑了,便软软倚在元还胸口,不无遗憾道:“我倒想杀他,但凡还有一丝余力,他今天就别想逃出这灵海秘境。”
  “瞧不出你还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好歹他曾是你两百年授业恩师。”元还盯着她,想要看透她。
  她却只是扬起淡漠的笑,有些像谢冷月:“我与他的过去,你又知道多少?”
  话中透着无奈艰涩,嚼来泛苦。元还待要再问,四周的灵根们已经聚拢过来,飞在半空,只拿一双双澄澈的眼眸盯着她。那样的眼神,看着便让人高兴。季遥歌灿然一笑,道:“小家伙,谢谢你们。”
  叽叽咕咕的声音响起,灵根们看她笑了,也跟着笑开,在半空中手舞足蹈,说的话依旧让人摸着边,却也看得出充满欣喜。小戊土飞到她胸前,伸手又搂住她的脖子,用光溜溜的大脑门在她颈弯处蹭了又蹭。
  “好了,我们该走了。”季遥歌摸摸他圆溜的后脑,道。
  小戊土抬头,一扁嘴,还没哭就听到她严厉的声音:“不许哭。”他便委屈地抬起头,眨巴着眼睛,鼻头吸了又吸,倒还真没哭出来。
  “会有机会再见的。”她柔和下来,“下一次再见,你们就长大了。”
  小戊土抹抹眼睛,从她胸口飞开,乖乖地挥手,用生涩的人类语言开口:“再见。”
  一时间,所有的灵根都跟着挥手,元还抱着她,在灵根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下飞起,季遥歌双臂攀上他脖子,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着小萝卜似的灵根们渐渐模糊,消失……
  仙途漫长,百年、千年、万年,没有尽头的旅途上,会遇见无数的人,有些会陪她走完一段虽然短暂却至关重要的岁月,有些则渐行渐远,慢慢便散了。来来去去的人,没有谁能陪着彼此到终点,仙途,是条漫长而孤独的道路。
  “在想什么?”元还抱着她自天际掠过,除了冷风呼啸,她沉默得叫人有些不适应。
  “你受伤了。”她舒坦地窝在他怀里,声音差点被风吹散。
  “放心,就算受伤也能把你安然送到秘境之外。”元还不以为意道。
  “我在想,这次受伤,会不会让你变成老头?还是小孩子?”
  “很难说,得看情况。”
  “那我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现在的模样。因为……”她顿了顿,“我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很迷人。”
  她毫不掩饰的欣赏,让元还心头微动,只是那句“下次见面”却让他嗅到某种意味,他并没问出口,只道:“我尽量。”
  季遥歌心情颇佳,笑着闭眼,享受这片刻安逸,嘴里喃道:“还有,你的黑眸,比金瞳好看。”
  元还笑了笑,没有回答。
  出口仍在二人进来的草坡上,已近在眼前,闭得只剩半人大的缝隙,他一个闪身,抱着人掠出秘境。
  天鬼山间,却传来悲戚之音。
 
 
第71章 离别(虫)
  天鬼山谷满目萧瑟,灵海泻出的灵气已随着缓缓启动的大阵而消失,山谷再次呈现绝灵状态,前些日子万物滋长的景象犹如昙花一现,还未让人回过味来,便已再度衰败。他们在秘境呆了近两个月,可对外界而言却只过了不到六日。
  短短六日,于啼鱼州而言却是毁天灭地的劫数。
  原来虽然贫瘠却依旧热闹的啼鱼州如今像是死城,悬在上空的剑阵虽已消失,但萧无珩与谢冷月的屠戮却已令啼鱼州的修士陨落三之其二,幸存者也都已逃往外界,一场浩劫让默默无闻的啼鱼州彻底荒芜。强者为尊,低修们不过蝼蚁,弱肉强食在这场浩劫之下再真实不过,也无比残酷。
  “放我下来吧。”短暂的安逸被满目萧条取代,心也跟着沉重,季遥歌拍拍元还的肩膀。
  元还飞落地面,将其放下。
  山谷中如今还有留有三人,悲戚之音,正从应霜口中发出。
  应霜满面泪痕,双目通红地望着眼前垂垂老矣的男人。霜白的发、佝偻的背,皱纹横生的脸庞,除了手上那把染血的剑依稀还有旧日风采,谁也看不出他是曾经惊艳过啼鱼州的万岩,也不再是画像里那个风姿卓绝的男人。
  “别哭。”他抚过应霜的泪眼,“我说过我在一日,便护你一日。谢冷月已经被我打跑,我们离开这里吧。”
  从陪着她踏出秘境之门起,他便知道,大限将至。寿元已终,他不可能再留下。不是没有犹豫过,是留在灵海之内守着躯窍孤独地活下来,还是陪着她回到万华面对生死?直至带着应霜追着谢冷月离开秘境,他忽然看开。仅管余生时日无多,他却终不再独自面对没有出路的循环,生死坦然。
  作为修士,不是本就该看淡这一切?
  艰苦的修炼生存,却也无惧死亡降临——那是他最后的领悟。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应霜泣不成声。
  “当年我一意孤行,抛下你闯入灵海,叫你苦守千年,如今也该换我……只可惜陪不了你太久。他日我走后,你不必再念再守,自去寻找新途,不要再为我浪费时光。”万岩拄着剑,以浑浊将亡的眼温柔看她。
  当初若非他未寻得灵海入口却以秘法强启灵器,也不至有去无回,是他太过自傲,想着进去了自能寻到法子出来,留下一句“等我归来”便弃她千年,而这千年,却是沧海桑田,纵然再见,亦无相守。
  灵海千年,人世万载,命盘早就更改。
  “知道吗?我在里面的每一天,都守在秘境入口之处,因为只有在那里,我能嗅到你身上的清香,才觉得时光并不难熬。”万岩笑了笑,枯朽的脸上皱纹愈重。
  应霜回他:“我每一天,都在画前为你燃三炷清香,不为祭你,只想引你归途。”
  那香,是他最爱。
  “谢谢。”万岩僵硬地转动脑袋,看向季遥歌,“那是你这几年新收的徒弟吧?”
  应霜点点头,他便朝季遥歌招招手,季遥歌乖顺地过来,行了揖礼,道一声:“遥歌见过师公。”
  “遥歌?好名字。”万岩嚼着季遥歌的名字,又朝应霜道,“我不在的这些年,你收的弟子,很出色。”
  应霜却没来由一悲,口中涩道:“是很出色。”想起的,却是夜珑、月宵、白砚、姚黄……赤秀宫那么多的弟子,如今也不知生死如何。
  “乖。”万岩从储物袋里擎出一件光华浅转的玉埙并一块功法册子,“承你一声师公,这两件宝物随我多年,便给你作见面之礼。”
  季遥歌瞧那两件东西,玉埙上灵气流转,色泽油亮,竟是件上阶法宝,至于那功法,她倒看不出是何内容,不过既然能与上阶法宝并列,想来亦是稀罕之物,她躬敬接过,道:“谢师公赐。”
  万岩很是高兴,又取出青瓷小瓶递予严逊:“逊儿,灵海之水虽无法带回,然在秘境千年,为师亦以灵海之水炼就此销骨丸,虽不能化解你体内九幽灵阴,却有压制功效,待他日你境界提升之后便可自行逼出灵阴。”
  “谢过师父。”严逊双手接下销骨丸。
  严逊这才长叹一声:“当日雄心壮志入灵海求宝,以期能回鬼域大展拳脚,一报灭族之痛,不想却是黄梁一梦,白耗岁月。为师去后,炽婴族便只剩你一人,你好好保重。”
  “师父……”严逊握瓶的手颤如筛糠。
  “我时日无多,带我去啼鱼州走走吧,回赤秀宫看看,这么多年没回来,也不知都变成何样了。”所有人都面带悲戚,只有万岩,虽衰老至此,却满面欢欣。
  应霜捂着唇,忍下最后一串泪。
  赤秀宫,已经不存了。
  她按按万岩的手,带着季遥歌与严逊往旁边一避,只道:“遥歌,严逊,赤秀宫便托付予你二人。我不是个好掌门,害了你们,也害了整个赤秀宫,若有机会,替我寻回夜珑、月宵,再建赤秀,应霜拜谢。”说话之间,她盈盈拜倒,竟向二人行了大礼。
  季遥歌与严逊俱是一惊,严逊慌忙扶住应霜,季遥歌只觉那话听来不祥。
  应霜却再无多言,转回万岩身边,牵起他的手,轻抚他干皱如树的手背,只温柔道:“万岩,与你一世道侣,守你陪你,我不悔。我不问仙途绵长,只求一世双人。万岩,我带你回灵海,我等你千年,这一回换你偿我千年。”
  语落,她抱起万岩往入口纵身跃去。众人大惊,就连万岩也错愕非常,回过神时待要挣扎,却听她厉喝:“我为一己爱/欲,付出了赤秀宫乃至整个啼鱼州的代价,即便让我留在万华,我亦无颜苟存于世。”
  谢冷月、萧无珩这二人一为正一为邪,可造下杀孽到底成全的都是私心,然她应霜又有何不同?同为一己私欲,其代价不可谓不重,她又有何面目活下去?
  闻其所言,万岩长叹一声,终究未再挣扎。
  只有严逊,凄然跪地,一日之间,失去恩师,失去挚爱,那曾辗转千年欲诉不能的爱恋,都随着那道窄隙的闭合,通通化作云烟。
  季遥歌亦是轻叹一声,回身飞至元还身边。
  元还早已飞至半空,只冷眼看着未置一辞,脸上是无动于衷的冷清,苍白的面色透着虚弱,内唇沾着些许血色,看起来又有些靡艳。
  “有什么打算?”他见她靠近,开口问道。
  啼鱼州已毁,谢冷月亦不会放过此地,必会报复,她不可能在此久留。
  “你呢?”季遥歌反问他。
  元还顿了顿,朝她伸手:“跟我回太初。”
  她静静看着伸在半空的那只匀净修长的男人手,良久方笑答:“我不去。”
  “哦?”他疑惑。
  “我打算去人间走一趟,了结一些未了之念。”季遥歌直白道。
  “那么……你我不同道?”
  “不同。”
  元还无声看她片刻,将手拂至身后,脸上看不出喜怒,并未多语,足底白雾一起,人便腾至更高处。
  “保重。”他亦无多劝,仙途之上,人各有志。
  她亦笑言:“保重。”
  白雾涌动,元还的身影慢慢消失于雾气之间。
  露水一场,只化点滴缠绵落于心间,如眉间朱砂,经久靡艳。人世百年便要遇无数聚散离合,何况修士千年万载,此番分别,毫无意外,不论是于元还,还是于季遥歌。
  一个未解,一个未明,终是交错。
  只有季遥歌的话,盘桓于心——“下次见面……”
  谁知再逢,又是年月几何?
  ————
  辞别元还,严逊业已不见踪迹,季遥歌孤身一人,再无牵累,倒也自在。
  啼鱼州往西行三百里,就至蒿岗,那里是当初白砚请仇野帮忙寻找的隐蔽新洞府所在地,可惜还没等搬入,那家伙就已不再,如今恰给她作暂居之处。她初结丹,金丹未稳,需要闭关一段时日来稳固境界,修炼新的术法,这洞府便是不二选择。
  往西掠行了半个时辰,她便已要踏出啼鱼州地界,却闻空气传来咻咻数声,竟是几支暗矢从树林间窜来。季遥歌信手接下一看,那暗矢并非什么利器,只是普通的逐灵箭,只消空气中有灵气波动便会自动发射,向来是追踪所用,伤不到什么人,若是从前她尚还顾忌一二,但如今她境界已至结丹期,这于她而言便是雕虫小技。
  她将暗矢抛下,只想着何人会在此地设伏,却见林间已有人察觉暗矢发出而循踪探来。
  “季姐姐!”来者是多日不曾见的凌槿。
  距上次分离已过数月,此时再见,凌槿娇俏的容颜上不见昔日欢喜,只余复杂难明的神色。
  季遥歌挑了挑眉,如今她与三宗势如水火,打伤白韵,与顾行知为敌,亦向谢冷月出手,又身为媚门赤秀的弟子,有勾结鬼域之嫌,桩桩件件,季遥歌之恶名怕是早已传遍三宗,遇上便是仇敌,但她并不想对凌槿出手,不过若对方挑起争斗,她自也不会留手。
  “有事?”她问凌槿。
  凌槿攥了攥拳,问她:“是你与我师门为敌?”
  “是我!”
  “为什么?我以为姐姐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季遥歌冷道,不欲与她废话,纵身欲离。
  凌槿目光数变:“别往那边走!”她叫住季遥歌,季遥歌不解,回头以眼神相寻,只听她别开头道:“三宗派弟子在此设伏,欲抓从啼鱼州逃出的修士,尤其是赤秀宫与……与你。那边有几处哨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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