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修成诀——落日蔷薇
时间:2019-07-19 09:21:22

  “白斐,三皇子此次暗中来居平,身边带了近千精锐,你单枪匹马仅凭一人之力,如何去抢回兵符?只怕又是白白送死!别逞匹夫之能。”
  白斐攥紧拳,如今的他,一无所有,连白龙会也失去了。
  “就算是死,我也要去。”沉默片刻,他轻道。
  梁英华怔怔看他,忽又将他攥住:“你去……去求求我爹吧,梁寨是云麓七岗之首,若是我爹愿意出手,也许……”
  白斐被她一语惊醒。
  ————
  临湖的小筑建成江南小楼的模样,可远眺云麓雪山,屋内陈设却又是西北的粗犷,此刻拢着炭盆,正中铺着白虎皮的主座上,正倚坐着把玩核桃的男人,正是年近五旬的梁寨寨主梁贵勇。
  这梁贵勇生得壮实,方颌浓眉,没有半丝老态,着一件滚着貂毛的藏青缎面袍,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在座下的年轻人,半晌方道:“白小将军,你救过梁某的命,今日若是你开口只是要梁某赔你这条命,梁某便是刀山油锅也陪你走一趟。但如今你却要与三皇子为敌?白小将军,梁某这寨子打拼得委实不易,兄弟们信任我梁某人,才把这千来条性命交在我手里,我却不能拿他们去犯险。”
  “梁寨主,如今大淮已攻陷居平,很快就会北上。这兵符事关临泉二十万赤啸军,若能拿回,便是抵御大淮,驱逐外敌的最大倚仗,若是流入三皇子手中,便是皇权之争,内战之源,到时势必更加混乱。而云麓位于西北要脉,为大淮必经之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只怕到时梁寨和云麓七岗都难逃居平关的下场。”白斐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为梁贵勇分析利弊,“今日梁寨助我,也是为云麓来日打算。”
  梁贵勇一捏手中核桃,摸着下颌美髯道:“话虽如此,可是白斐,如今权佑安生死不明,新帝周昱不仁,陷害忠良,并非善主,三皇子又残暴阴狠,兵符就算找回,你打算让这二十万赤啸军奉谁为主?是新帝,还是三皇子?亦或另有其人?我梁寨若是出兵,难免被世人视同盟友,你总要让我明白,我梁家在为谁出力,又值不值得我出力。”
  白斐垂下头,沉默不语。
  良久,方起,不再跪着。
  “乱世无明君,枭雄辈出,不论是新帝还是三皇子,亦或其他人,皆非我白斐之主。既然都是争,那不如为自己争。白斐不相信别人,只信得过自己。”他自随身的小储物袋里,缓缓擎起一方大印,“逐鹿天下,平定四方,便是白斐毕生之愿。梁寨主,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梁贵勇猛然将手中核桃扣到桌上,箭步而下,鹰眼精光万丈,紧紧盯着他手中之物——郅雍玉玺。
  “你是……”
  “白氏后人,持国玺者,为白氏继位新皇。”白斐一字一句道。这是他最后的倚仗,亦是他最大的诚意。
  梁贵勇看了许久,忽收敛精光,连语气也一并柔和:“收起来吧,这东西若是传扬出去,怕又是血雨腥风。眼下还不是它现世之时,梁某权当没有见过此物。”顿了顿,又道,“不想你年纪轻轻,竟有这等造化,倒是梁某小瞧了你。逐鹿天下……倒是狂妄,一兵一足俱无也敢作此诳语,不过梁某喜欢!”
  “梁寨主……”白斐见他语中有松动之意,待要再劝,却被他摆手劝止。
  “不必再说,你说的那些梁某确实心动,但是要我梁寨出兵助你亦是是出师无名,我梁某人不好对兄弟们交代。”梁贵勇目光闪了闪,站在白斐面前,道,“我给你两条路,一是今日之言权当笑语,你仍是我梁寨贵客,要走要留随意,在我梁寨一日,我便护你一日,算是我报你当日救命之恩。”
  “第二条呢?”白斐问他。
  “第二条,我出兵助你夺回兵符,可以。但你要与我梁寨结亲,娶我女儿英华为妻,做我梁某人的女婿,便算是梁家半子,我助你一臂之力,自然无人敢有怨言。”梁贵勇微微垂头,和颜悦色。
  此要求不仅仅是为着他的独女梁英华。梁寨为草寇,多少年来皆盘踞于此,难图发展,白斐便不同,他有玉玺在手,其人又威名在外,若是真揭竿而起白氏余部自要一呼百应,比起梁寨,白斐的前途更加不可限量。而他已经老了,膝下无儿,仅得英华一女,日后自然要扶持女儿女婿,只有白斐与他梁家结了这门亲,他才能放手再搏这一把。
  也许日后,能替女儿挣个母仪天下。
  “梁寨主,我已有妻室。英华是个好姑娘,亦不能予人为妾。”白斐愕然。
  “英华自然不能为妾,所以白斐,只能你……休妻再娶!”
 
 
第96章 二娶(虫)
  休妻再娶?
  白斐双手垂立,沉默站在原地,耳边只有梁贵勇滔滔不绝的劝说——
  “这桩婚事百利而无一害。你虽才华出众,手下无兵也难成大业,与我梁寨结亲,我梁寨同云麓七岗日后就是你最可靠的倚仗,不只助你取回兵符,亦能追随你成就大业,而你只要娶我儿为妻,保证她正室元配之位便可。再者,我女儿有何不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战场,有哪一点配不上你?样貌人品俱全,又对你死心塌地……你可知,这些年我替她安排了多少桩婚事,多少的青年才俊,家世背景身份地位哪一个不强过你?可她通通推拒。若非她这般顽固痴情,我又何必需豁出这张老脸逼你娶她?你白斐才华再出众,这世间却并非独一无二,比你好的大有人在,更何况如今你还一无所有。你能站在这里与我谈条件,仗得不过是我女儿钟情于你,你可要想清楚……”
  白斐面无表情,双拳紧握。梁贵勇说得每一句话都对,这桩婚事百利而无一害,是他配不上梁英华。即便有玉玺在手,他也仍旧是昔年混迹街的小无赖,一无所有。
  无权无势无富无贵,护不住妻室,救不了主帅,信错了兄弟,毁掉了白龙会,连婚事……都成为他人逼迫折辱的工具。
  “想清楚了吗?”梁贵勇问他。
  白斐盯着窗外云麓雪山,满目苍白,只道:“休妻再娶,恕难从命。”本来就一无所有,也没什么能失去的,左右不过一条性命。
  此语才出,他便听到梁贵勇呼吸顿沉,正要再说,小楼的雕花门却被人撞开,一股冷风冲进室内,冻得人精神一清。
  “爹!你别逼他!”一直躲在屋外偷听的梁英华情急之下撞入门内,双眸发红道,“白斐重情义,你逼他休妻再娶就等于是要他去死。即便他点头,为了权势抛弃糟糠的男人,又怎会是女儿良配?我也不会嫁他!爹……”
  “你住嘴!”向来宠爱女儿的梁贵勇这回却不再听梁英华之言,“你懂什么?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出去!”
  “爹……”梁英华跪到地上,“你就帮帮他吧。”
  “够了,英华!”梁贵勇看到女儿这般模样,恼火更胜,猛拍桌案,“从前你任性妄为,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如今为了这个男人,几次三番涉险,连命也不要,可人家又如何待你?这次我绝不会再任你胡闹。要么他娶了你大家欢喜,要么你就嫁给洪旭,不准再和这小子往来!”
  “爹,我不嫁洪旭!”梁英华急得攥住梁贵勇的衣袍,美眸蓄泪,“若真要我嫁,我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梁英华!你这是在威胁你爹?”梁贵勇大怒,甩开她的手,“好,好!我真是生了个烈性的好闺女!来人!把小姐关到房中,不得我令,不准放她出来!”
  “爹!”梁英华眼见屋外下人进来,她情急之下将心一横,向白斐道,“白斐!我,梁英华,愿意与铃草共侍一夫,你不用休妻再娶!”
  白斐冰凉的目光落到梁英华身上,她满面泪痕却还向他使着眼色,毫无疑问她了解她的父亲,知道她父亲的底线在何处。他有些失神,这么骄傲优秀的姑娘,大抵做了她一生中最大的让步和成全。
  “你!”梁贵勇听到女儿说出这番话,气得肝疼,挥手让人退下,看了屋中两人数眼,方道,“好,一夫二女。白斐你给老子听着,英华嫁你也需为正妻,你若应下便罢,若不应,便带着你女人滚出我梁寨!干脆点给个答案,别像婆娘那般磨叽。”
  这已是他最后的底线。
  白斐早已双拳紧握,闻言斜抬了头,眼中有几分不同往日的冷漠,唇边却是浅浅的笑,带着说不清的邪美。
  师父说过,也许有一天,他终为形势所迫,不得不作出妥协。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好,我答应。”
  他声音低哑地开口。
  妥协只这一回,权势富贵,所有一切,他必将牢牢攥于掌心。
  没有人能再逼他作出选择,他要做给出选择的那个人。
  他发誓。
  ————
  紫虚峰,长岚宗。
  薛湛将袁牧青抱入凌霄阁后就不再出来,季遥歌与花眠被长岚宗的弟子引到玉引轩暂候。紫虚峰云雾缥缈,长岚宗仙气氤氲,倒是处人间仙境。宗门内弟子不少,都是外室弟子,真正的修仙者季遥歌一路走来并没遇上。
  因着袁牧青一事,二人心情沉重,谁也没说话。
  “遥歌。”花眠沉默很久,才朝她开口。
  季遥歌站在窗前转头,见他连酒也不喝,神色怏怏,便道:“这不是你的错。”
  “可惜了,那个孩子。”花眠一想自己还曾认那孩子为义子,心里更加自责。若非他请来于海和孙不离二人,也不会让薛袁夫妻遭此劫数。
  “别想了。”季遥歌抚上他肩头,轻轻一按。
  花眠叹口气,正要再说,却听轩外传来脚步声,薛湛带着两个小修士出现在门外,拱手行礼:“花道友,季道友,二位久等了,宗主有请。”举止有礼,话中亲切不再。
  季遥歌与花眠一前一后踏出玉引轩,跟在薛湛身后往凌霄阁走去。没走几步,季遥歌忽然开口:“薛兄可是在气我隐瞒修为来历之事?”
  薛湛脚步未停,并不回身,只听季遥歌继续道:“此事确是我处理不妥,有负薛兄与牧青姐的信任,我向你道歉。”
  他这才止步,回头深看二人一眼,只道:“季道友言重了。万华贵客,薛某怎敢怪罪。”话中仍旧一片疏离,眉间颜色倒是稍缓,又指着前方三层观星台道,“我师父就在上面等二位,请。”
  季遥歌不再多言,该道歉的她已经道歉,旁的她也无意伏低。
  伪装已去,她目似寒潭,面容清肃,却又斗篷似火,风采绰约,叫人注目流连,不再是进方都时平凡无奇的低修,一身气势如同紫虚峰顶终年不散的紫气,仙家风范神秘清贵,难以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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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星台上背向三人站了个白袍男人,广袖临风而舞,道髻半绾,垂散的发亦随风动,一派仙风道骨。听到响动,他转过身,露出张与袁牧青有五分相似的俊逸脸庞,看着年近三旬的模样,正是长岚宗宗主袁敬仙。
  “师父。”薛湛行了礼,将季遥歌与花眠二人介绍给袁敬仙后便退立一旁。
  “袁宗主。”季遥歌与花眠行揖。
  袁敬仙金丹后期,若按境界而论,季遥歌与他可以平辈论交,不过人间重地位,他在衍州数百年,积威甚重,她尊他一声宗主,也是理所应当。
  袁敬仙自谦两句,与他二人寒暄一番才又和颜悦色道:“薛湛已将牧青之事告诉我了,此番明家在我长岚宗境内暗算他夫妻二人,他二人险此着了道,多亏二位出手,才未让明震海得逞。袁某在此谢过二位。”
  “袁宗主言重,明震海冲着我们四人而来,我们出手也是自保,当不起这个谢字。”季遥歌拱了拱手。
  花眠亦道:“说来都怪我,识人不清,误信于孙二人,累及薛兄和嫂子。”
  “花道友言重。此乃他夫妻二人之劫数,你不必自责。”袁敬仙一边说,一边请二人到观星台的玉桌旁坐下,又道,“尚不知二位道友从万华远至衍州,有何要事?那明震海是明御的第三个孙子,如今命丧道友之手,明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临星阁在衍州势力庞大,二位日后恐怕会有不少麻烦。”
  季遥歌忖他话中有话,微微一笑:“确是如此,然也无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话虽如此,可当避则避。二位若是不弃,我长岚宗愿借二位暂避之地,若有要事,也只管一说,但凡我长岚宗能帮上忙的,必不推诿。”
  季遥歌与花眠相视一望,皆已听出他言下招揽之意。
  所谓不争名利,不涉世事,不过是暂时蛰伏的幌子罢了。
  “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终究免不过一战。”桌上有对弈残局,黑子山穷水尽,季遥歌信手拈起一子,轻轻落下,“袁宗主避世百年,步步相退,还不够吗?”
  一子落下,柳暗花明,生机复现。
  袁敬仙心中一凛,只问她:“道友此话怎解?”
  “袁宗主,入世而修,又怎要避世而为?”她淡笑,眉梢生香,眼底融雪,煞是动人,“白子咄咄逼人,黑子退无可退,又当如何?我不避其锋芒,唯愿一劳永逸!”
  袁敬仙看了眼薛湛,薛湛也正凝眉不展,长岚宗本有招揽之意,却不想对方有备而来,似乎别有所图。
  “伏龙之法,削其双翼,断其四爪,摧其龙骨,斩其龙首。袁宗主,我有入世征讨之策,可愿一闻?”季遥歌笑道。
  “哦?可是此龙修为高深,无能可挡。”袁敬仙拂衣落座于她身侧,双眸精光隐约。
  “不过元婴初成,我可诛之。”
  她笑得越发妖冶,一个“诛”字,牵心动魄。
  ————
  送走花眠与季遥歌,袁敬仙仍坐在棋局旁,沉浸于适才季遥歌所言之语中,良久方忖问道:“湛儿,你觉得她的方法,有几分胜算?”
  “师父。”薛湛拱手一拜,方道,“这百多年来,我们与临星阁明争暗斗,仇怨早结,就算处处隐忍退让,可又如何?此番明震海丧命于此,而我与牧青亦因此失去我与她的第一个孩子,此仇难解,这百年纷争总需有个结果,便没有季遥歌这一番话,我们与临星阁也逃不过这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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