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给她套路的机会。
燕璟下意识皱眉,想训她,却不知何时她靠他靠得极近。
一拳间隔变为咫尺之遥,她正仰脸看他,转头那瞬,下巴擦过小巧挺巧的鼻尖,微凉的触觉让他僵住。
呼吸交缠,风声停驻。
两人都后退步,那亮如繁星目光未离开过他。
虞夏抱住怀中的粽子,贴在心口的地方仍旧滚烫。
有什么东西噗通噗通从心口跳了出来。
叫嚣着,时机到了。
她望着他怔怔道,“我以前看过一个名词,别人给出的解释是,它形容那种喜欢一个人喜欢得好像胃里正有成千上万只蝴蝶翩翩,一张嘴就要全部飞出来一样的醉醺醺、麻酥酥感。”【1】
“我记住这句话记了很久。”
“那天我一个人回去后,我就把微信名改成它了。”
燕璟望入她眼底,莫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天。
从那串粽子里,燕璟剪了个包的最丑的,入手尚有温热,他想起她抱着粽子走了一路的模样。
燕璟咬了口,粘糯、纠缠,就像她一样。
灯火通明的燕家,今夜意外独他一人在。
他垂眸思量许久,打开手机,点进她的头像。
昵称:Kilig
夏夜,玫瑰园,相对窗,一切都如此的浪漫,让人觉得,胃里仿佛都有蝴蝶飞舞。
作者有话要说: 【1】是百度看到的
第17章 桥归桥,路归路, 从此两不相干
1
节后没几日, 是燕妈妈生日。
燕妈妈提前告诉虞夏,虞夏备下礼物, 早晨先微.信给她祝寿。
燕妈妈传条语音过来, 「今天我亲自下厨, 阿姨想麻烦你跟小璟去超市帮阿姨买点蔬菜和水果。」
两人熟悉后,燕妈妈超过个位数的话基本都发语音,能不打字就不打字。
都说麻烦了,虞夏哪能拒绝,何况和燕璟逛超市, 她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锦苑附近有大型超市, 两人碰了面,向超市走去。
一路上,虞夏难得沉默, 拢共没说两句话。
那日给他送完东西后, 两人隔了几日没见面, 但每每望见对楼亮起的灯火, 虞夏便觉,见没见面也差不了多少。
但她第一次同人说那样煽情温柔的话,他不给点反应,她脸就好像总是烫烫的。
要买的东西很多,虞夏去入口拉过一个大车筐,刚要推, 滑轮被动滚向身侧。
燕璟垂眸,声音闷闷的,“我来推。”
虞夏旋即弯了眼,也不说话,傻笑着望他。
燕璟收紧握在车筐上的手,向前一步与她错身,躲开那道目光,“走了,去买东西。”
虞夏狠狠栽两下脑袋,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燕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永远都有那么多的话要讲。
“可爱多新出了的蜜桃乌龙口味的,璟哥哥你吃过没?我想吃,要不要买?”
“不要。”他才不吃这些东西。
……
“薯片你要蕃茄味还是黄瓜味?”
车筐堆得半满时,燕璟喊住了她,“虞夏。”
“啊?”虞夏不解回头。
她站在酸奶柜前,纠结是买三盒装的划算还是四盒装的划算,四盒装好像更便宜,可口味只有一个,三盒装却有三个不同的口味。
冰冷的柜灯照在她面上,肌肤通透如瓷般,毫无瑕疵,唇色是瀲滟的红,比捣碎的玫瑰酱汁还要娇艳。
燕璟敛回目光,将她手里两袋酸奶都放进筐里,“去买菜吧,时间不早了。”
虞夏看着车筐里装满的东西,后知后觉点头,她真是来逛超市的。
不想让燕妈妈等太久,后半程两人速战速决,买好东西打包准备付钱。
广播这时响起则播报,“尊敬的顾客朋友,你好,现在有位帽衫小男孩与家人走失,请小朋友家长听到广播后,速到服务中心认领,谢谢!在此提醒广大顾客朋友,看好您家小朋友以及贵重物品,以防走丢或是遗失。”
柜台服务员正在清点东西,虞夏听完,伸手拉住他袖子摇了摇。
抿唇窃窃地笑,“听见没有,广播让你看好你家小朋友,快看好我。”
燕璟眉头微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服务员刷好卡,交还给燕璟,“先生要办张会员卡吗?办卡消费后消费一元可积一分,满五百积分可抵五十元,今天办了卡下次您女朋友来就可以享受优惠了。”
燕璟撇了下嘴角,似乎想拒绝,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将袋子提起。
虞夏见他准备将东西一个人全提了,连忙抢过两个袋子,而后冲服务员吐了吐舌,“不用啦,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服务员微顿,会心一笑,见那俊朗的男人转过身去,低声道,“下次您来说不定就会是了。”
那双月牙眼弯得更好看,“冲你这话,过两天我就来。”
柜台小姐姐实在会说话,把虞夏哄得一路笑几乎收不住。
上了自动扶梯,她还望着他笑,燕璟目视前方,竭力把她当作空气。
不看路就会出事,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虞夏却因为看他看得太认真而忘了。
下自动扶梯时,步子没迈开,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好在燕璟反应快,丢了东西及时拉住她。
差点脸朝地,虞夏心有余悸地吸气。
却听见脑袋上方传来低低一声。
“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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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简单的一个字,敲进她心口。
燕璟不懂她怎么挨骂了还笑得格外开心,“你笑什么?”
虞夏目光晶莹,“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跟我说了特别多的话。”
加起来,快比得上平时一星期跟她说的。
燕璟将她扶稳,弯腰,接过她手中东西,“别乱看了,走路看路。”
“我偏不。”虞夏拧起反骨,想气他。
燕璟微微意外,转瞬接受,仿佛在意料之中。
他抿唇笑开,“你几岁了?”
好似冰雪消融,而他眉间铺满山光与水色,胜过江南十里烟景。
虞夏拉住燕璟袖子,画面与画面交叠,让她有一瞬的失神。
“你再笑笑。”她手指捏紧,情绪隐约要跳出掌控。
往常逗他,他怎样的反应,虞夏三分笑演作七分。
此刻,她感到真切地、实在地欢喜。
她声音不自觉放轻,燕璟没听清,“你说什么?”
虞夏回神,眼一眨,浮夸的笑又回来,“我说我是你的小朋友啊,我几岁你还不知道。”
“……”燕璟没再理她,均了手里袋子的重量,率先走远。
燕妈妈从厨房出来,恰巧撞见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模样都是极好的人,气度也相配,身高差落在眼里,都是极为合适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并非对彼此无意。
燕妈妈神情微软,上前和陈嫂去接东西,“买这么多东西,累坏了吧。”
虞夏连连摆手,抿唇笑,“没有,路上我都没提东西。”
燕妈妈递过去个赞许的眼神,行啊,她家小璟都会疼人了。
燕璟看她们一唱一和,懒得多作解释。
又一个气度华贵的妇人进来,身后跟着个青年,看上去比燕璟小两岁,青年手里拉着个半大小男孩。
燕妈妈在客厅迎客。
虞夏没想会来这么多人,起初燕妈妈叫她留下,她便留下,看着渐满的客厅,隐约动起离去的心思。
她留在这里,越看身份越不合适。
听她说完,燕妈妈嗔她眼,“礼物我都收了,你还不留下吃饭?不留下就把东西也一起带回去。”
虞夏再找不到离去的理由。
饭后,女人们聚堆儿,年轻一辈在另一边,全是男人。
季冷有阵没见燕璟,随意扯个话题都cue燕璟,问“璟哥是不是”。
有他在,场面没冷过,话多得与他名字大相径庭。
“璟哥,阿姨旁边那姑娘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看着怪好看的。”季冷吃饭时瞥她好几眼。
“我们公司的,住隔壁,他妈喜欢就喊过来一起吃饭了。”陆以行早被他马屁拍得心烦,眼尾稍稍扬起,半睨他,“怎么,有意思?”
季冷心眼实,摇了摇头,“没,就觉得挺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下罢了,他没其他意思。
陆以行嗤了声,余光斜向燕璟。
目光在半空意外交汇,陆以行瞧见他泛冷的神色,耸耸肩,表示自己可什么都没干。
几人注意力被带走,皆不动声色向另一边望去。
虞夏颔首,应了声好,面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没有过于的讨好、也不似一眼堪破的虚伪,谈吐与举止优雅有度。
燕妈妈暗自里又肯定几分,到底怕虞夏不自在,年轻人嘛就应该跟年轻人待在一块儿。
便叫来陈嫂,“等会儿给我们开个麻将桌,小璟他们那边我看人也够,你问问他们要不要另开一桌。”
陈嫂过来回话,“季少爷说想玩。”
眉眼精致的女人无奈笑着摇头,“小冷玩性大。”
燕妈妈顺口夸两句好话,将虞夏推过去,“小夏你也去吧,跟他们一块玩玩。”
虞夏以为两家格局一样,跟一行人到后院,发现别有洞天。
后院与前院面积相仿,中间辟出块地搭座平房,白栅栏、碧绿竹,檐下风铃叮当响,陈嫂给众人倒好茶,退了出去。
他们人多,哄两句顶上四个人,直接开打。
燕璟陆以行都在,还有个大眼高鼻的弟弟,饭桌上极为活跃,虞夏记得他叫季冷。
四方桌主位与间隙里都坐满人,虞夏坐在燕璟与季冷之间。
场上皆是老手,虞夏看了会觉得没意思,
她家里长辈也基本都会玩牌,从小耳濡目染,学是学会了,但上桌跟活人正儿八经玩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些牌面,落在她眼里,远不及燕璟捉牌的姿势有意思。
他手指长,玩时没过多的花样,偶尔两指夹着麻将子在手间转一圈,扔出去时清冷喊声“碰”。
那牌仿佛不是碰在这四方桌上,而是碰在她心里。
换过两轮人,季冷输了,轮到他下场,恰巧美人在侧。
“你玩不玩?”季冷毫不犹豫问,大眼澄澈得近乎无邪。
她当然不想。
陆以行接过话,“一起玩吧,我们几个大男人打得也没意思。”
虞夏骑虎难下。
洗牌前,虞夏觑眼燕璟,唇角旋个笑,“我不太会玩,你们让让我。”
几人看她淡定的神情,以为她只是谦虚,没多放心上。
众人旋即跌破了眼镜。
季冷实在憋不住,指着被陆以行捡走的牌叫,“虞夏,和了和了!刚和了!”
燕璟十年不点一次炮,她还能让陆以行碰走!
季冷喉间哽口血,难受得要命。
牌见了光,就收不回来。
虞夏抬手,捋了捋耳鬓一丝不苟的头发,神情依旧淡然,“刚走神了,我没注意。”
季冷捂住脸,长长叹声。
什么走神啊,这妮子是真不会玩!
陆以行打出个八条。
燕璟眉目不动,牌一推,淡声道,“和了,清一色。”
陆以行挑起眉,嘴角微抽,刚虞夏扔两个八条出来,燕璟都不和,他碰个牌,燕璟就和?
四方桌上三张八条堆在一块,几人目光微微起些变化,虞夏这个麻将白痴跟着反应过来。
白炽灯下的男人长眉疏朗有致,眼神冷淡,透出丝疏离。
这样瞧着冷静自持的人,却为她放水,虞夏唇角牵起个笑,桌下的脚踢了踢某人皮鞋。
该陆以行下场,但她不好意思再占位,“我玩够了,你们来个人接我位子吧。”
风铃乍响,门被推开,生得唇红齿白的小孩儿爬上季冷膝盖,“哥哥,我困啦,想回家睡觉,妈妈让我来找你。”
识眼色的趁机附和,“也不早了,不好打扰燕姨休息,不如过两天我们再约出来玩。”
燕璟起身,矜持地颔首。
吐出来的话却是无赖,“钱都退了吧。”
季冷反应最快,掏出赚的几张票子塞给对面,“对对对,退钱退钱。”
说着冲虞夏一笑,“你不知道,我们几个熟,打麻将从来不动真格。”
于是虞夏眼看着送出去的票子重回她手上。
棋牌室剩两人,陆以行用舌尖顶了顶口腔下颚,伸出手,“退钱。”
刚就这焉儿坏的赢得最狠。
虞夏不知道这姓燕的多会玩,他能不知道?
燕璟上桌,他们十有九输。虞夏坐燕璟下家,他喂牌喂得那般明目张胆,偏她傻不愣登不会玩和不了牌。
燕璟侧身绕过他,面不改色,“我只让你们退她的钱,其他照旧。”
进了谁口袋就是谁的钱。
陆以行,“……”
送走众人,燕妈妈满身疲累,随意叮嘱句让燕璟送送虞夏,兀自回房休息。
夜色弥漫,虞夏小步跟在他身后,往常即便她走得累,也要跟他并肩,今天不知怎么回事。
燕璟步子慢了又慢,仍配合不来她乌龟爬步的速度。
他回头,低声喊她,“虞夏,走快点。”
虞夏掰完手指,思绪回归,“你今天赚了多少啊?虽然你是不想让我受欺负,但是我感觉你亏了好多。”
她永远都是这样,像团火焰,热烈而直白。
燕璟看过许多修辞去形容女子的唇,此刻他凝住她的花瓣唇,只想到身后满园玫瑰,她的唇是同样瑰丽的玫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