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叶韶的电话打来了。
她忙接通电话,问:“秦臻和你们在一块吗,喝醉了?你们的位置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对方愣了会儿,或许被她噼里啪啦地一通话搞糊涂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这人喝醉了,正在和几个貌美如花的小妹妹的车上睡觉呢。”
“哦。”初墨嘴角抽了抽,“这貌美如花的小妹妹,该不会指的就是叶总您吧。”
还貌美如花的小妹妹。
犹记得二人去日本旅游那次,妆画好了,衣服换上了,歌舞伎的门口也到了,漂亮的小姐姐也准备好上前推销了,这厮愣是扯着她离开了。
还正儿八经的说小姐姐都没她好看,不看不看。
现在想来,不禁莞尔。
“这都被你猜中了,不好玩。”对方轻笑,切了视频模式,让她看了眼秦臻,“现在还好,已经睡着了。我送他回去,你趁着这时候准备点解酒汤什么的吧。”
初墨自是应了声好,着手准备解酒的东西。
十五分钟后,门铃被敲响了。
叶韶托着秦臻走进来,把人丢在沙发上躺着,他也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躺下,一副累极了的样子,“你不知道,这次饭局里一直有人起哄,让你过来还是怎么的话,秦臻不依,就一直喝酒……诶,我走了,你好好照顾。”
说到一半忽然觉得自己说这些不太好,叶韶摆摆手,离开了。
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初墨和秦臻。
初墨叹了声,心念这人也真是的,说好答应不再喝酒呢,结果还是喝辣么多。
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她拿了个枕头里想放在秦臻的脑袋下面,这样子就能睡得舒服点时,旁边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妈咪,爹地为什么要在沙发上睡觉啊?”
“你觉得呢?”初墨冲着儿子柔柔一笑。
秦子顾歪着头想了想,“我觉得是爹地太不靠谱了,惹妈咪生气了,所以才要睡沙发的。”
他走到秦臻面前,脑袋凑过去闻了下,小脸顿时皱起,“爹地太臭了!超级臭的。”停了几秒,又是紧张兮兮开了口,“爹地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既然这样,今天的妈咪就让给爹地了。”
初墨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不由失笑:“嗯,你爹地需要休息,你去洗漱间帮妈咪把爹地的毛巾拿过来好不好,用水拧一遍再拿来哦。”
“爹地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哦,虽然子顾很讨厌爹地老是和我抢妈咪,但是吧——”秦子顾蹙着眉,小脸绷着,“再嫌弃我也不能再投胎,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说完后屁颠屁颠拿毛巾了。
毛巾拿回来,又是屁颠颠的跑去睡觉,离开前不忘说了声晚安。
奶声奶气,憨憨的。
可惜秦臻这会儿睡着,要不然让他听见儿子刚刚说的那番话,绝对会感动死。
她继续照顾秦臻,见秦臻像是热着了,便把人扶起来想要把他衣服脱下来,冷不丁的口袋里掉了一张小纸团。
初墨皱了皱眉,捡起那张纸条。
摊开。
顶头是一句歪歪扭扭的话,不是秦臻的笔迹。
问的是结婚了之后知道了什么事情?
视线往下就都是秦臻的字体了,秦臻甚至洒洒洋洋地写了十来条——
1.原来我也可以做饭洗碗洗衣服。
2.原来家里可以有那么多的长头发。
3.原来有了老婆真的可以长胖。
4.原来抱着老婆睡觉很暖和。
5.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顺着老婆的毛。
6.原来处理问题也可以统一战线,而不是冷战。
7.原来我故意黏上去,老婆面上很嫌弃,但总会偷偷笑,她心里应该很甜。
8.原来儿子是会抢媳妇的。
………………
初墨默默看下去,看到最后一条,手掌不自觉握紧,握成拳头。
最后一条是:原来我也很想结婚。
·
这会儿手腕被轻轻攥住了,初墨看去,惊觉秦臻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黑眸里还萦着一层沉浓像是化不开的雾,嗓音低哑:“在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入神。”
初墨假装镇定地在他面前扬了扬纸条,还没等他看清就背到身后:“在看解酒的菜单啊,你怎么又喝那么多?”
秦臻锁住初墨的视线,淡淡摇了头。
平时没想太多,今天一问起,才发现结婚前后的确有很多不一样。
这些不一样让人生出欢喜和眷恋。
可不能让别人当笑话听了去,便宁愿灌上三瓶也不愿意回答。
再看西装外套安安静静待在一侧,秦臻舒了口气,“没喝太多,只是有点困,睡着了。”
“我不信。”初墨想到秦臻上一回发的酒疯,微微眯眼,神情警惕起来。
“真的,我还记得刚刚睡着了做了什么梦。”秦臻正儿八经回答。
“什么梦?”初墨很捧场,不动声色把纸条藏于自己衣袖里。
“梦到你高中没有转学,我拿了年纪第一引起了你的注意力,然后我们倆个相爱相杀,一直到了大学,然后同一个社团,同一个部门,慢慢的就恋爱了,最后结婚……哦,那个梦里没有团子,有个可爱的小公主。”
初墨下意识抚向肚子,说起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又有了的事情……便扬眉看他,无奈道:“你就这么嫌弃你家儿子啊?”
秦臻面无表情,“不嫌弃。”
“相比来说,小姑娘会更乖些,而且还能打扮得漂漂亮亮带出门,该多好。”秦臻感慨。
听了秦臻的话,初墨也笑了,笑容很轻。
见搁在茶几上的醒酒汤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她递到秦臻面前,“喝了。”
“这是什么?”
“醒酒的,不喝明天起来又该头疼了。”
秦臻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心头各种嫌弃,但在初墨的监视下,不得不把这碗黑乎乎的玩意儿喝完了,喝完了哎不忘补一句,“真没醉。”
“没醉是吧,”初墨笑着看他,一板一眼道,“那我有个消息要公布,你听好了。”
“嗯,你说。”
“恭喜你又要喜当爹了。”
“哦。”秦臻垂了垂眼,像是沉思,伸手捏了捏初墨的面颊,亲昵道:“爸爸爱你。”
“……我再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第55章 番外(二)
妹妹子钰出生后, 秦子顾小朋友或多或少觉得自己失宠了。
爹地妈咪的注意力都被妹妹吸引去了, 回家第一句话不再是子顾今天在幼儿园的表现怎么样了, 而是问保姆,包子今天有没有哭呀。
许是孕期时吃的很好, 母体的营养很足,子钰一出生就是胖乎乎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白白嫩嫩刚出炉的包子。
小名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小包子。
在子钰满三岁前, 家里人喊她也都是包子长包子短的, 听得多了,秦子顾便想自家爹地妈咪是不是两个大蒸笼,四年前蒸出一只团子, 这年就蒸出一只包子。
秦子顾的小脑袋瓜不由得想, 再过几年会不会蒸出一只馒头呢?
不过, 这也是后话了。
在妹妹出生前, 秦子顾好些次为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即将被撼动而感到悲伤,但妹妹出生之后, 他就巴不得早点失宠了, 甚至还恨为什么爹地妈咪不早点蒸出包子妹妹。
从幼儿园回来,丢下书包,迈开小短腿跑去婴儿房看妹妹。
然后拿着手机对着妹妹就是一顿猛拍, 发给裴梓辰哥哥又是一阵显摆, 别提多嘚瑟了。MU````SHANG
从前梓辰哥哥就没少向他显摆自己有妹妹, 那会儿秦子顾还耿耿过, 暗戳戳把裴梓辰记进小本本里,想着以后一定要显摆回来。
正好这阵子裴梓辰和他妹闹别扭了,不小心还告诉了秦子顾,秦子顾便猛地想起,噢,对!要在梓辰哥哥面前显摆自己的妹妹!
便越看自家的包子妹妹越看越顺眼,失宠的事情也抛到脑后了。
秦臻当奶爸当得也是很开心的。
每晚从公司回来,秦臻要不在婴儿房逗着包子,再要不就是向保姆咨询应该怎么照顾婴儿,应该给婴儿吃什么,周末闲下来时就会进厨房给包子捣鼓各种汤水米粉。
做出来的吃食甚至还得了秦母和保姆的双重盖章——嗯,能吃的。
难以想象这个男人几年前还是一个能把厨房炸了的主儿,别说是下厨房了,让他把碗筷放进水盆里都懒,这会儿现在下厨房下得比初墨还殷勤。
人人都夸初墨运气好,嫁了个宜家宜室的的好男人。
初墨只是笑笑,没说话。
秦子顾也是看自家爹越看越顺眼了,两人在婴儿房守着包子时的气氛分外和谐,见爹地照顾妹妹的动作如此熟稔,秦子顾便想,自家爹当年也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吧。
听妈咪说过,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可娇气了,在爹地面前动不动就哭,而爹地呢一直都耐着性子哄自己,从来就没有恼过。
之前听的时候还是一种半信半疑的态度,现在看秦臻照顾妹妹的手法。
他信了。
自家爹对自己这么好,自己还老是和他抢妈咪。
算了算了,以后呢就把妈咪让给爹地,他可以和妹妹玩。
脑袋一蹦出这个想法,秦子顾越看自家爹地就越顺眼,原本父子倆有个约定,如果秦子顾在幼儿园表现得好,秦子顾可以要求初墨陪他一起睡。
这个星期幼儿园老师夸他了,早早的秦子顾就把枕头搬到主卧了。
想着不能和爹地抢妈咪,秦子顾又把自己的小枕头抱走了,冲着初墨正儿八经点点头:“看爹地照顾妹妹这么辛苦,妈咪也一定要好好照顾爹地哦。”
骨溜溜的大眼睛往四周瞅了一圈,确定秦臻不在附近后才往初墨面前凑了凑,凑到初墨耳侧,嗓音压得缓:“妈咪,我想爹地当初照顾我也很辛苦,我如果还和爹地抢妈咪就太不厚道了。”
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但偏偏要绷着,带着点故作深沉的小大人范。
初墨莞尔,顺着儿子的话点点头:“这么懂事呐。”
“我可是有妹妹的人,是个大人了。”秦子顾严肃点点头,拨开初墨的手,“爹地太幼稚了,我要让着他才行。”
“嗯,子顾说得对。”初墨也敛了笑,点点头,没好意思告诉儿子真相。
因为他太不讨喜,秦臻当初差点就想把他丢给爷爷奶奶照顾了。
-
偶尔,初墨和秦臻也会放下孩子出去约会,依着秦臻的话,这叫老夫老妻也要保持恋爱的感觉。
有次公司里突发状况,必须马上开会。
正好那日是两人的约会日,秦臻在环科楼下等了会儿没等到初墨,打初墨电话也打不通,等久了便有些烦躁了,干脆打了环科负责人的电话,这才得知初墨被工作的事情耽搁了。
更烦躁了。
俗话说得好,形单影只时很容易被人塞一嘴狗粮。
秦臻在寒风里看着小情侣们搂搂抱抱的,不耐烦到了极点,初墨的身影才出现在公司门口,匆匆向他走来。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子钰必须要初墨抱着才睡的安心,约会也不能约了,必须马上回去。
初墨瞅着某人黑得不能再黑的面色,软声认错:“临时有工作嘛,这个我也没有办法呐……”
话还没说完便被秦臻冷冷打断了,“好歹你也给我打个电话吧。”
“我……”初墨一噎,心虚道,“那时候没拿手机,下次一定记得,一定。”
“还下次?”正值红灯,车子缓缓停下,秦臻手腕搁在方向盘上,黑眸沉着,“都多少次了,每次都不记得打,环科最近也没有大项目吧,不想约会,直说便是。”
这小女人敢情比他这个集团总裁还要忙呐。
“是我的错,可你这话说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初墨摸不着头脑,听着秦臻的话也有些气了。
“你自己想想。”秦臻冷冷丢下一句,不再开口。
车内的气氛骤然沉了下来。
秦臻一言不发开车回去,一言不发上楼进了婴儿房,只有在对着包子是面色才缓和些,见初墨倚在婴儿房前看他,面色又迅速绷紧。
默默起身离了婴儿房,就差在面上写上“我很不爽”几个字了。
初墨无奈,在秦臻从她身侧走过时正想说点什么,某人目不斜视走开了。
“……”行吧。
待她哄完子钰蹑手蹑脚回了房,秦臻还在浴室里洗澡。
想想秦臻在寒风中等了她两个小时,结果人没接到,会没约成,自己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甚至在车里也没好好哄他,这般想来,初墨开始内疚了。
好歹也要好好认错啊喂。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初墨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愈发愧疚。
想了想,初墨翻出一盒感冒药,又倒了杯热水搁在桌上,随即坐在床上佯装看手机的样子。
秦臻刚出浴室门,视线刚落在床头柜上的药盒上,忽然又听到初墨紧张兮兮的声音:“洗完啦?”
他没说话,慢悠悠走到另一侧床边坐下,半湿的脑袋就这样搁在枕头上。
初墨皱眉,手掌抵在他的后脑勺止住了秦臻的动作,“头发没干就躺下,很容易感冒的。”
“等会儿,我帮你吹头发。”
秦臻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但却很给面子地起身,在她面前坐下。
初墨从床头柜里翻出吹风机,开始认真替他吹头发。
男人的头发在刚洗完的时候很柔软,略有点儿炸,初墨的手指在发间穿梭着,吹到一半时软声开口,“我错啦,别生气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