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真桜的父母都不知道,她真正的个性是操控时间。
第一次使用的时候,她被国家机构注意到而秘密□□,只有五岁的小姑娘头一次离开了父母的身边,害怕得一心想要逃跑。
多番尝试之后,她终于将时间倒退回了前往个性检测机构之前,骗过了专业的个性测试人员。
那时的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似乎拥有了相当惊人的能力。
但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还不清楚自己的能力具体能做什么事。
——今天是不想上的课,跳过。
——午饭有讨厌的西蓝花,跳过。
——出门时没带雨伞结果被同班男生缠着要送她回家,让时光倒流。
滥用能力的后果之一,就是真桜的心理年龄追不上身体的成长速度,虽然可以令时光倒流再回到过去,然而如果不是有非完成不可的心愿的话,谁都不愿意再重复一遍过去的人生?
摆在真桜面前的现状是,她没有什么非完成不可的心愿。
遗憾在出现的那一刻,就被她稍微扭转时间消除了。
所以,内心还是个小孩子的真桜,悄悄掩盖起自己的真实年纪,伪装成大人的模样,甚至能够顺利地走到毕业这一步。
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只有成为大人,才能够光明正大地向相泽消太告白。
——然后她的告白就被当做小孩子的恶作剧给无视了。
按照她的经验,正常情况下,面对她的告白还能毫不动摇的人少之又少,但毕竟是她主动追求的对象,难追一点也算意料之中。
总而言之,真桜是不会轻易放弃相泽消太的。
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优点。
比如想要一件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的决心。
……
“月、月岛桑……”
事务所的同僚在她身后喃喃叫了她一声。
他原本是不想出声打扰的。
垂眸思考着什么的少女眼睫微颤,侧窗投下的光落在她眼睑上,日光稍稍偏移了些许,落进她清透的眼眸之中,像是晴朗湖面泛起的潋滟波光。
那个侧脸太过美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由自主地就出声叫住她,想要确认这一切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茶水间里端着咖啡杯出神的真桜立即回过神来,转身冲他笑了笑:
“有事吗风间君?”
她……记得他的名字。
这个认知使得风间雀跃得心脏狂跳,语言神经紊乱了大约十几秒,才从一团乱麻的语言系统中找回自己想说的话:
“那个……就是……周末的时候,就这周……我们有一个雄英毕业生的联谊,有雄英的前辈们参加,想问……月岛桑你要来吗?”
与他前言不搭后语比起来,真桜冷静得多。
“时间和地点是?”
“……六、六本木的料理亭……大概是,周六的七点。”
六本木……如果是这周周末的话……就是十一号。
月岛真桜忽然想起了什么。
“周六的话我时间稍微有些错不开。”真桜露出歉意的目光,“如果是周日的话就没问题了……”
听到有能够请来月岛真桜的可能性,风间欣喜若狂地应下:
“没、没关系!我去跟前辈们协调时间!就周日!月岛桑请务必要来!!”
说完,风间就匆匆忙忙地赶去联络组织联谊的前辈了。
真桜收回视线,在咖啡中加了好几颗糖。
就在几天前,她稍微跳跃了一下时间,寻找有没有什么能接近相泽的契机。
然后她看到了新闻。
这周日的晚上在六本木会发生一场暴动,事发地离欧尔麦特的事务所很近,报道中参与的英雄有相泽消太这一点,她记得比什么都清楚。
*
在健身房里蹬自行车的时候,月岛真桜认真地刷着各种网红博主分享的“如何变得更加受欢迎的小技巧”“让男生瞬间心动的秘诀”等等。
锁骨是魅力点。
不经意露出纤细的手腕会惹人怜惜。
刷腮红的时候故意带过耳垂是可爱的关键。
除此之外,对着镜子练习好最佳可爱弧度的笑容,找到自己最好看的角度……
这也都是人气少女的必修课。
真桜认认真真地将这些都记录在自己的手账上,逐一付诸行动。
但其实这些对她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
心理年龄远没有十八岁的真桜还没到能够理解自身美貌的年纪,对于自己不必费心打扮就足够可爱的这件事,她一无所知。
出租车停在料理亭门口之前,站在外面好整以暇的风间正思索着这一次见到真桜要如何挽回在她面前的印象。
但当真桜微笑着关上车门转身面对他的时候,所有的言语都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不只是他,当风间恍惚中领着真桜进了料理亭,所有人在看到真桜的第一时间,也全都失去了言语。
……原本就已经足够可爱了,为什么还能可爱到这个地步啊!!
真桜落座的瞬间,在她四周的女孩子纷纷无声避让,给她周围挪出了显而易见的空位。
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挨着她坐。
仿佛只要靠近她,再漂亮再有气质,都会沦落成一拂即逝的尘埃。
好在,这一点真桜从小到大已经习以为常,她甚至已经将这个看做了一种常态。
“风间君,要坐这里吗?”
只是因为身边有足够的空位,所以真桜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风间从恍惚中回神,迎上少女的柔和目光,使得他的舌头好像又开始打结:
“……可、可以吗!!那就——打扰了!!!”
*
联谊……很无聊。
微凉的水流穿过手指,真桜注视着镜中如宝石般精雕细琢的容貌,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其实无趣的并不是联谊。
而是参加联谊的人。
所有相泽消太不在的场合,对于现在的真桜而言都是枯燥无趣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像是厌倦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样,那种兴趣盎然的神采顿时从她的脸色消退,像是被绢布包裹的名贵器件,将之前毫不遮掩的光芒统统收敛。
她一边擦拭着湿润的手心,一边走出了盥洗室。
不期然的,从对面的走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爆豪君。”月岛真桜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嗓音如雪落飒飒落下般轻柔,“真巧啊。”
聚会途中上个洗手间竟然碰上了上次那个家伙,爆豪看上去也有些意外,但比起意外,他更多的是嫌弃。
……怎么又是她啊。
楼梯间那一吻之后,爆豪只需要稍微注意一下上鸣和峰田平日的闲聊内容,就不难猜到当日出现在那里的少女是谁。
爆豪眼神微妙地扫了她一眼,他形容不来那种感觉,如果说之前在楼梯间里看到的真桜是角落里被掩盖住的宝藏,那么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摆在名贵橱窗里自然而然引人注目的珍宝。
夺目,亮眼,无法移开目光,甚至能让人生出想要占为己有的想法——
明明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这家伙怎么长的?
爆豪由衷地对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嘁。”
他从齿缝短促的气声中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一顾,刚要往外面走的时候,偏偏撞上了来找他的切岛锐儿郎。
“爆豪你好慢啊我们准备走了哦……”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爆豪见切岛死死地攥住自己的胳膊,有些不耐烦:“我知道了,走……”
然而切岛的脚步却钉在原地,他摆出震惊得跟白痴似的脸色,像哑巴一样指着真桜的脸,似乎有什么话就堵在他嘴边,但因为太过惊愕而完全说不出话来。
爆豪知道他想说什么。
无非是夸赞那家伙的一些无聊言论罢了。
所以在切岛缓过劲之前,爆豪提着他迅速远离了月岛真桜,省得待会儿被那家伙迷得神魂颠倒。
拜倒在她裙下的白痴太多了,他可不想切岛也整天在他耳边念叨这家伙的名字。
直到离月岛真桜远远地了,切岛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愣愣地说:
“那个就是我上次看见的……与轰同学接、接吻的那个少女啊!!!!”
*
真桜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十点十分。
离新闻中所说的暴动开始时间只差二十分钟,真桜觉得自己是时候找个借口离开了。
于是她微笑着对风间说“不好意思我家的门禁时间快到了”,顺便拒绝了风间想要送她回家的计划,独自一人走上了八本木的街头。
面对即将到来的、震惊全国的八本木事件,在能看清整个十字路口的咖啡厅窗边坐下的真桜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小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发型ok
眼妆ok
唇妆……唔好像有点花了,她掏出唇釉补了补。
当她手里的唇釉啪嗒一声扣上时,街道外的第一声尖叫也随之响彻这个不会平凡的夜晚。
爆炸声、枪声、人群骚动声,糅杂在一起,将平静夜色搅得天翻地覆,咖啡店内的客人看着外面被爆炸气流掀翻的车辆,全都一涌而出,高声尖叫着四处逃窜。
但真桜没有离开这里。
一方面,她知道自己贸然出去就是送死,另一方面,她知道相泽消太在此次事件中除了协助其他英雄之外,还因为人手不够负责了事后伤员的搜寻。
新闻的照片拍到他剪影的地点,就是在这附近。
地面在晃动。
城市在燃烧。
躲在柜台后的真桜伸出头悄悄往外面看了一眼,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爆豪君吗……
没空深究他在这里干什么,真桜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巨雷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瓦砾砖块掩盖在了地下。
……妆白化了。
这是真桜的第一个想法。
随后通过神经末梢传递来的,是被天花板砸到的小腿引起的剧烈疼痛,她天生比旁人对痛觉的感知力要弱一些,所以能让她都觉得疼得难以忍受,显然是伤得不轻。
被埋在碎石瓦砾之中的真桜试图自己从被废墟中往上挪动,但脚被重物死死压住,完全断绝了她自救的可能性。
远处的喧闹声仿佛另一个世界。
地下的空气稀薄,真桜开始觉得有些困倦。
……难得打扮了那么久,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要回溯时间重新做选择吗?
……不……还不是时候。
就在意识越飘越远,疼痛与喧嚣都要离她远去的时候,真桜的视线倏然再度明亮起来。
“月岛!?”熟悉的嗓音,将她即将远去的意识重新拉回世间,“喂——13号老师!这里还有一个人!!!”
疲倦地半阖双眼的真桜感觉到有谁握住了她的手。
“脚被压住了!!快点清除障碍物——!!!”
这样对着身边的英雄喊完之后,相泽消太回过头看向昏昏沉沉的真桜,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只手穿过她的后颈将她半抬起来,少女微微蹙眉,额头浸出的汗珠泄露了她的痛苦。
“振作一点,月岛!我们马上就会送你去医院……”
模糊之间,上半身靠着相泽的真桜伸出手,颤抖的指尖攥住了他的衣襟。
随后她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非常微小的一个动作,但那种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安心感,却莫名地击中了相泽消太。
“相泽老师!这女孩的腿——”
挪开沉重的水泥块之后,显露在那之下的,是少女鲜血淋漓的双腿。
第3章 初恋第三次
“来得太晚了……”
“要是能早来一个小时的话,说不定还……”
“等前田医生到了之后我们会再进行会诊,但请做好心理准备……”
医院的走廊里,因八本木事件而送来了大量的伤患。
脚步匆忙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推车上的玻璃瓶清脆碰撞,与病人迟缓的脚步声,压抑着疼痛的呻/吟声,一股脑地塞进他本就烦躁的脑海之中。
拳头砸在墙上的时候,一旁长椅上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吓得一抖。
“……可恶。”
要是早一点找到她就好了。
据说是联谊结束之后去了咖啡店坐坐,却没想到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就在此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的欧尔麦特的声音传来:“刚刚13号老师说你一处理完现场的事就又找不到人影了,他可没有应付媒体的经验啊……”
相泽的拳头缓缓垂下,语气一如往常,听不出什么异样。
“我在医院。”
电话那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熟人?”
“嗯。”相泽消太不欲多说,“媒体那边就交给你了……”
正说到这里,那边医生从病房里伸出头问:“……是月岛真桜的家属吗?”
相泽应了一声。
欧尔麦特只听到了月岛真桜这个名字,正疑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名字的时候,才发现电话已经被相泽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