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对方狮子大开口, 提的月薪比谷珊纳自己都高；要么就是条件一堆, 不仅要雇佣TA本人, 还得解决TA全家的工作；或者是通过了初试，约好面试的时间却不来。
还有一种更可怕, 没说两句就甩给谷珊纳一个父母的联系电话, 然后让她去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谈，给出理由是：“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全权交由我爸/我妈处理。”
谷珊纳：“……”
她再次意识到，开业前能招到那三个靠谱的员工，绝对是列祖列宗保佑。
*
谷珊纳对照名册，挨个清点完食材的数量和品质, 一看时间正好，忙快步回到厨房。
一推开厨房的门，首先入目的是灶台旁边围着的一群帮厨……和杰森。
这幅景象太过壮观，谷珊纳吓一跳，还以为糊锅了，忙跑过去掀开锅盖。
锅盖一起，仿佛揭掉了什么封印，醇厚的香气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酝满整间屋子，包括谷珊纳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陶醉地“啊”了一声。
杰森望着锅内油亮亮的金红色物体，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
“秃黄油。”谷珊纳也有点兴奋，看手边有刚出锅的意面，随手拿过来，浇上一大勺热气腾腾的秃黄油，搅拌好递过去，“你们分着尝尝吧。”
意面煮得恰到好处，不粉也不太软，弹牙却不过硬，是杰森平时最喜欢的程度，每一根都裹满了神奇的酱汁。
杰森端着盘子，稍微端详了几秒钟，就毫不犹豫地卷了一叉子开吃。而在意面触到舌尖的那一刻，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鲜美凭空出现，丰腴的香气在口腔里肆意窜动，舔舐着每一寸角落。
杰森不由得停止咀嚼，包着一嘴的食物呆立在原地，只想静静地感受那神奇酱汁的美妙，并希望它离开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其实到现在，他也没搞懂秃黄油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这东西真霸道，香味能逼得人无处可躲，他坐在离厨房最远的位置，都能循着味道找过来。
看着杰森那沉醉的模样，帮厨们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虽然谷珊纳说的是“你们分着尝”，可看他那不好惹的样子，谁也不敢出手把盘子抢过来。
谷珊纳忙完手里的活儿，回头见杰森捧着盘子呆立在原地，而帮厨们只敢眼馋地瞧着，不由地失笑，顺手把盘子拿过来，递给离她最近的一个帮厨。
“都尝尝吧，原料就是你们剥的蟹黄和蟹膏。”谷珊纳说着，又推了一把杰森，“厨房重地，闲人免进啊！”
杰森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眼巴巴看着盘子在帮厨间传递，问：“这玩意儿卖吗？我想买一罐涂在法棍上吃，绝对过瘾！”
谷珊纳：“……”
这么吃很容易腻的大兄弟！以及，你刚刚不是还在嫌弃我提议的秃黄油法棍三明治嘛！
秃黄油是真正的浓缩的精华，吃多了容易腻，成本也高，谷珊纳只打算隔两个月让它做一次中餐主题，也不准备单独卖。
最重要的是，她想运用前段时间学到的营销技巧，把秃黄油打造成餐厅独特的招牌，让每一个食客看到秃黄油，就想到【超级英雄主题餐厅】。
可杰森态度坚决，一定要买一罐，为此追着谷珊纳从厨房到库房，又从库房到办公室，再从办公室到收银台，只差没跟进洗手间。
谷珊纳拗不过他，只得道：“改天我单独做一罐送你，让迪克回家的时候带过去。”
杰森：“找什么迪克？以后我天天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做好叫我一声就成。”
谷珊纳汗道：“……行吧。”
*
另一边，帮厨们品尝完分到的一小卷意面后，反应比杰森还夸张。这些帮厨大多是没受过什么教育的人，找不到高端的形容词表达自己现在的感受，只知道一个劲儿地说好吃、香。
因为谷珊纳的特殊要求，今天他们提前上班，不到六点就开始剥螃蟹，这是一份细致且艰难的活儿，好多人都因不熟练，被螃蟹的壳划破了手。
在剥完四大盆蟹膏蟹黄后，帮厨们对谷珊纳的怨念达到了顶峰，各个怨声载道，恨她为什么成天搞奇奇怪怪的中餐。
事实上，在谷珊纳走进厨房的时候，他们正想推举一位代表与餐厅交涉，希望获得加薪或工伤赔偿，只是她一来就围着炉子打转，帮厨们一时没找到机会开口。
“这真是我们剥了一早上的东西做出来的吗？”某帮厨恨不得舔盘，“卧槽为了这份味道，老子剥到手残也值啊！”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味道太浓了！太香了！”
“以前没吃过那么好的东西！这玩意儿得卖多少钱啊？”
“反正是我们在外面吃不起的价钱，听说今天的员工餐也有那玩意儿，老板娘好人啊！”
“老板娘还招正式员工嘛？我不想再离开这里了！”
“我可以再剥十盆！”
“我可以剥一百盆！”
……
等谷珊纳好不容易摆脱杰森的纠缠，回到厨房时，就发现厨房一派热火朝天的氛围，帮厨们一个个干劲十足，把她订的几大箱螃蟹全拆了……
谷珊纳泪流满面：你们不要这么积极，我还要做避风港炒蟹、姜葱炒蟹和蟹肉煲啊！
*
迪克直到餐厅快打烊才回到城里，向警监汇报完就往餐厅跑，他推开门的时候，谷珊纳正向顾客们解释：“秃黄油不单独卖！加钱也不行！”
两句话翻来覆去说了几百遍，说得谷珊纳口干舌燥，幸好杰森没跳出来炫耀“我就买到了”，否则她就算说破嘴皮也白搭。
“这是怎么了？”迪克拍拍杰森的肩，一脸疑惑道，而后者正叼着把叉子，颇有兴趣地围观谷珊纳说服一群没吃过瘾的食客。
杰森神秘兮兮地冲他招手，示意迪克凑过去些，然后才得意道：“他们和珊纳不熟，买不到秃黄油，嘿嘿。”
迪克开玩笑道：“黄油又增加新种类了？还是个秃顶的？”
杰森立刻嫌弃地推开他：“你懂什么？珊纳那么会做菜，你怎么就没受到半点熏陶呢？”
迪克耐住性子：“愿闻其详。”
杰森：“那是华夏的一种美食，珊纳说，秃在某种方言里是‘独有’的意思，不是秃顶！哎，你不是学过中文吗？”
迪克怼他：“你不也学过中文吗？还不是珊纳说了你才知道。”
“标准不一样。”杰森理直气壮，“因为我住在韦恩庄园，你睡在珊纳隔壁，所以大众对你的要求会比较高。”
迪克：“……”
“行了，你回来了，我也交差了。”杰森抖抖衣服站起来，“晚上还有公务，某些人尽忙着儿女情长，打击罪犯的事全丢给弟弟们来做，真是不要脸。”
迪克目光炯炯：“你秃黄油不想要了？”
杰森秒改口：“保护珊纳的安全是当前的首要任务，迪克你放心，我永远是你最强力的后援！”
迪克：“我会说服珊纳用大一点的罐子给你装的。”
杰森立刻眉开眼笑，一手甩着外套，欢呼着跑走了。
*
送走最后一个顾客，谷珊纳捶着酸疼的腰，慢腾腾地挪到办公室，迪克正坐在里面吃一盘青酱海鲜意面。
“你回来了！”谷珊纳又惊又喜，“怎么不叫我一声？”
迪克：“看你忙着，就到厨房随便找了点吃的，可惜神奇的秃黄油连渣都不剩了。”
谷珊纳有【扶贫生鲜配送】傍身，口气也狂起来：“这有什么，你想吃随时都能吃。其实今天做的不算很成功，等我搞到鹅油，再调整调整配方和制作工序，称霸哥谭指日可待！”
“鹅油？”迪克骇然道，“你真是什么食材都能用上。”
“当然，华夏民族天生点亮关于吃的一切神技能。”谷珊纳看看时间，“走走走，陪我去一趟华人超市，试试能不能说通老板，给我弄点鹅油来。”
迪克忙两口扒完意面，擦擦嘴站起来，咋舌道：“鹅油啊，那得多少只鹅才能熬出一小点，老板能愿意吗？”
谷珊纳期待地搓手手：“试试呗，不行就加钱嘛，或者给他吃我做的秃黄油，不信他能抵御美食的诱惑！”
作者有话要说： 鹅：瑟瑟发抖.JPG
作收破三百啦好开心！谢谢每一位收藏我的小可爱，MUUUUUA~~
再次感谢读者笑言、发出gugugu的声音、諵、风、DuDu兔子、沉默是金、火太和FJYU雨落无痕的营养液~
第33章 超市风波
晚上九点来钟, 按照华夏人的生活习惯,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商业街霓虹闪烁, 美食街香气四溢, 夜猫子们呼朋引伴，一波人钻进KTV, 一波人蹲守在刚开业的路边大排档旁，望眼欲穿只为一盘爆炒鱿鱼、一串烤羊腰。
相比之下, 夜晚的哥谭街道就冷清得多了。
从餐厅到华人超市的路上, 谷珊纳就没见几个正常人在外面窜，偶尔瞥见几道身影，也是喝醉的小混混或倚着电线杆抽烟，或扶着墙哇哇吐，或对着路人龇牙咧嘴, 非把对方吓得绕道而行才罢休。
想到自己以前总爱半夜出来找灵感, 也难怪迪克和达米安对她的安全意识持万分担忧的态度了。
快到华人超市的时候, 迎面又来了几个酩酊大醉的混混，一个个眼冒绿光地盯着谷珊纳, 满口胡言乱语。
迪克见状, 嫌恶地皱起眉，拽着她的衣袖往光亮的地方走, 边走边叮嘱：“以后在街上见到那些人，一眼都别看。”
谷珊纳好奇：“看了会怎么样？”
“会反胃。”迪克淡淡道，“没准儿你一恶心，就把他们变成一滩呕吐物, 更恶心了。”
“……”谷珊纳道，“你说得好有道理，我有画面感了。”
*
谷珊纳从小就爱逛超市，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置身于琳琅满目的货架中间，边走边研究新奇的调料，再难过都能瞬间被治愈。
自从华人超市开业，谷珊纳就天天晚上都要过来转悠，来的次数多了，不仅和员工混得熟，还对超市的分区设计了如指掌，因此她一进门，就熟门熟路地往冷冻食品区走。
迪克推着车跟在后面，打趣道：“我以为要直接去见老板。”
“我想再去碰碰运气，如果能找到加工好的鹅油，就不用麻烦老板了。”谷珊纳一边说，一边俯身，专注地查看每一种食品的标签。
迪克一手闲闲地搭在推车把手上，围观谷珊纳找鹅油。她专注的时候，侧颜极其恬静，偶尔用手拨开掉下来的乱发，别到小巧的耳朵后面。
迪克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凭借过人的视力，他发现谷珊纳其实是有耳洞的，只是从没见她戴过耳环。准确的说，她就没戴过什么造型夸张的首饰，服装搭配也以舒服的低饱和度配色为主，整个人看起来柔柔的。
不过，迪克一想到谷珊纳手舞足蹈地挥舞着菜刀，向众人传授杀鸡秘诀的场景，那副柔美的画面就顿时破碎成渣，漫天的碎渣重新拼凑，幻化出一个头上张角、操着菜刀冲超级英雄们邪恶微笑的大魔王。
迪克痛苦地抹了把脸，他以后是再也无法直视感恩节了。
*
可惜的是，谷珊纳绕着冷柜转了一圈又一圈，找到了猪油、牛油、羊油、马油、鱼油、鲸油，甚至连袋装的鸭油都有，就是没有鹅油。
谷珊纳虽失望，但也没太过纠结，略一犹豫，还拿了几袋鸭油扔到推车里。她记得小时候在一本古早的杂志上看到过一种法国的烹饪方式，把食材浸泡在自己的汁水里，然后低温慢烤。
可能是怕读者无法理解，杂志还用鸭腿举例，给出了一份非常详细的食谱，谷珊纳那时正对烹饪有兴趣，就随手摘抄到笔记本上了。
那种烹饪方式具体是叫功封菜式，还是叫封功菜式，又或者其他名字，由于年代久远，谷珊纳已经记不清。她就记得那食谱里的鸭油用量十分彪悍，动辄几大升，标准是“完全没过鸭腿”。
以前在现实世界，谷珊纳是标准的华夏胃，通常都做中餐，很少研究西餐的做法。可如今她是餐厅的老板娘，必须了解当地人的饮食习惯、烹饪方式，才好制定菜品定位。
何况店里一时招不到新厨师，谷珊纳偶尔还要帮盖比分担一些工作，简单的炒蛋、汉堡还好，遇到什么意式面疙瘩、法式烩牛尾、德国烤猪肘、印度奶油鸡，她就懵逼了。
所以，谷珊纳就想学学西餐的文化，她不求能达到盖比的专业程度，就当地人提到自己喜欢吃哪个哪个国家的什么什么菜的时候，自己能说得清那道菜的来龙去脉。
迪克理好被她放得歪七扭八的袋子，困惑道：“鸭油？”
谷珊纳环顾四周：“我想试着做一次西餐，你能帮我拿点厨房纸吗？我好像看到超市老板了。”
“行啊。”迪克爽快道，“别走远，我拿了厨房纸就来找你。”
谷珊纳答应着，看到超市老板往熟食品区域走，连忙一溜小跑追上去。
“谷小姐，又是你哟。”超市老板操着一口地道的川|普，笑眯眯地道，“这次又要我帮你搞什么稀奇的食材啦？”
谷珊纳：“鹅油。”
超市老板一噎：“你要鹅油做啥子哦？”
“炒秃黄油啊！”谷珊纳瞪大眼睛，“还可以做点心！”
超市老板薅了薅稀疏的头发，苦笑道：“你娃儿花样多哟，鹅油不好得进嘛。哎哟，把我方言都搞出来咯！”
谷珊纳眼巴巴地：“拜托啦老板！实在不行你帮我搞一只活鹅来，我自己养自己杀自己炼油！”
超市老板：“……”
在超市老板详细解释了美国复杂的畜禽屠宰检疫制度之后，谷珊纳被迫放弃了自己杀鹅炼油的想法，不过，老板也答应会联系相熟的屠宰加工厂，尽量帮她弄一点鹅油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