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月下蝶影
时间:2019-07-27 09:09:24

    早在班婳出事的时候,太子妃就下令把这些宫女太监严加看管起来,就算他们想要自尽都没有机会。现在太子想要见到人,宫女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你叫什么名字?”太子见这个宫女年岁尚小,身上稚气未脱,“你为什么要毒害福乐郡主?”
    “奴婢……奴婢叫小雨,”小宫女朝着躺在硬榻上的班婳磕了一个头,“奴婢自知是死罪,奴婢甘愿受罚。”
    “指使你的人是谁?”太子妃追问道,“你一个宫女与郡主有多大的仇,要置她于死地?”
    小宫女摇头:“郡主是个好人。”
    太子妃冷笑:“你既然说她是好人,又为何要毒杀她?”
    小宫女仍旧只是摇头:“奴婢对不起福乐郡主,愿下辈子再偿还她的恩情。”说完,她站起身就冲向一位拔刀的禁卫军,杜九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你以为一死了之就可以?”太子妃冷眼看着这个小宫女,“你的家人,你的父老乡亲,都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被连累。本宫若是你,便会说出幕后主使,至少不会连累可怜的无辜之人。”
    宫女肩膀微微一抖,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太子与太子妃:“奴婢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便拖出去……”
    “殿下,”容瑕忽然开口,他眼眶发红,像是哭过,又像是盛怒过后的平静,“让微臣跟她说几句话。”
    “成安侯请。”太子有些不敢看容瑕,他总觉得这事是他对不起容瑕与婳丫头,所以非常心虚。
    “我知道你有重要的人被威胁,所以不敢说出幕后主使,”容瑕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但是此事我怀疑你不只是针对福乐郡主,你想要谋杀的还有太子与太子妃。这种诛九族的事情你既然敢做,那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侯爷!”小宫女忙道,“这事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求侯爷开恩。”
    容瑕冷笑:“我若是给你开恩,谁又能替婳婳受今日所苦?”
    宫女重重磕头道:“奴婢愿以命相抵。”
    “我不在意你的命。”容瑕转头看着榻上的班婳,她脸色苍白得毫无生气,红润的唇也变得惨白,他的心有熊熊怒火在燃烧,但是大脑却冷静得让他自己都惊讶。
    他只恨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没有护住婳婳,让她受了这么大的苦,差点连性命都丢了。
    太子妃看到了容瑕眼中无限杀意,明明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但她就是说不出的畏惧。
    “太子……”太子妃转头去看太子,想要太子说句话打破现在的僵局,但是太子只是轻轻摇了头,竟是打算把主动权交给容瑕了。他转头看了眼其他女眷,让她们全部退下了。
    “我身边没有什么亲人,”容瑕握住班婳的手,语气平静,“婳婳是唯一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你伤了她,就不要跟我说求情,无可奈何也好,被逼的也好,全都与我无关。”
    “我只想要你九族的性命。”
    “杜九,”容瑕唤来护卫,“马上去查这个宫女身边有哪些交好的人,家中还有什么亲人,但凡可疑的人,全都抓起来。本官怀疑,她与乱党勾结,对皇室图谋不轨。”
    “是。”
    “侯爷开恩,侯爷开恩。”小宫女对着容瑕连连磕头。
    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很快她的额头便渗出血来,太子看着有些不忍,转头想说什么,可是瞧见容瑕看班婳的眼神,他终究没有开口。
    他从未见过容瑕用这种眼神看过谁,他甚至觉得,若是婳婳今日就这么去了,容瑕一定会疯。
    “别磕了,不要打扰了婳婳的休息,”容瑕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去班婳唇边的血迹,“你若是想把自己磕死在这,就去外面磕。不管你死还是活,你在下面都不会孤单,本官会送你的亲朋来与你相伴。”
    成安侯疯了?
    太子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容瑕,这是谦谦君子能够说出来的话吗?
    班婳真有这么重要,重要他摒弃了做人对的原则,名声不要了,风度不要了,甚至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对一个小小的宫女都使出这种手段?
    太子妃没有怀疑成安侯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若是这个宫女不把事实真相说出来,成安侯真的会让她的亲朋一起受到牵连。
    美人泪,英雄冢,成安侯终究是个男人,是男人都逃不开美色的诱惑。他被班婳迷了心智,连自我都扔掉了。
    这也是太子妃一开始不喜欢班婳的地方,她不讨厌比自己美的女人,整个京城美人那么多,她若是有心嫉妒,能嫉妒得过来吗?可是班婳不同,她的美得太媚,美得太妖艳,这样的女人即便不是祸国妖姬,也会是不安分的女人。
    她不太喜欢不安分的女人,包括太子的亲生姐姐安乐公主,她内心里也是不太喜欢的。
    在她看来,班婳与安乐公主是一样的,活得没心没肺还不安于室。成安侯对班婳情根深种,就像是雨天出太阳,让人诧异又无法理解。世间好女人很多,长得美貌又有才华的女子亦不少,成安侯究竟是着了什么魔,偏偏被这样一个女人迷了心窍?
    “成安侯,”太子妃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样逼迫她又有何用,不如派人下去慢慢细查,看她与哪些人有过来往,总会水落石出的。”
    “我等不了,”容瑕冷冷地看向太子妃,“婳婳是我的夫人,太子妃不懂微臣对她的一片心意,微臣毫无怨言,只盼太子妃不要阻拦微臣的决定。”
    太子妃面色不太好看:“成安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心意?
    天下情爱,不过是利益罢了,容瑕这话是在嘲笑她与太子感情不好,还是什么意思?
    容瑕没有理会太子妃,他用薄被裹好班婳,拦腰打横抱起她,转身就往外走。
    “成安侯……”
    太子起身叫住容瑕:“你带婳丫头去哪儿?”
    “婳婳喜欢软一些的床铺,我带她回府休养,”容瑕对太子微微颔首,“请恕微臣不能向您行礼。”
    太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我这就去请御医到贵府。”
    “多谢太子。”
    太子道:“婳丫头乃是我的表妹,看到她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不必道谢。”
    太子妃神情有些落寞,她被一个侯爷出言不逊,太子不仅不为她找回颜面,竟还担心着一个远房表妹,她与太子的感情,什么时候冷淡至此了?
    记得刚嫁进太子府时,太子对她很好的。
    就因为……她不能为他诞下嫡子吗?
    容瑕抱着班婳走出屋子,抬头与守在外面的石晋视线对上。
    寒风起,吹起容瑕披散下来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龙虾:犯我婳婳者,全部被诛。
    
    第116章
    
    相传几百年前有位文人放荡不羁,身穿宽松大袍,长发不束,但由于他才华出众,被人誉为名士,甚至得了一个狂生的名号。但是头发散乱的男人,能好看到哪去呢?
    石晋从小到大都是规矩的,他甚至无法理解别人这种不规矩的行为究竟有哪里值得称赞。
    他与容瑕立场虽然不同,但是内心却不得不承认,容瑕是京城中难得的人物。见过了他现在狼狈的一面,石晋并没有感到幸灾乐祸,只是内心复杂难言。
    既想他对福乐郡主不好,又想他与福乐郡主恩爱到白头。
    看了容瑕怀中抱着的人一眼,石晋抬了抬手,示意属下放容瑕离开。
    容瑕对他颔首过后,便登上了一辆匆匆停在外面的马车。
    “成安侯,”石晋走到马车旁,“福乐郡主怎么样了?”
    “有劳石大人关心,在下的夫人并没有性命之忧,”容瑕掀起帘子,神情淡漠,“告辞。”
    “告辞。”石晋退后两步,目送带着成安侯府家徽的马车离开。
    他转过头,刚才被带进去的小丫鬟被押了出来,太子与太子妃跟着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不太好看。
    “殿下,”石晋走到太子面前,“这个宫女便是毒害福乐郡主的凶手?”
    “凶手虽是她,但是幕后主使却另有其人,”太子妃接下话头道,“成安侯已经离开了?”
    “方才已经匆匆离开了。”
    太子妃抿了抿唇,转头去看太子,太子脸上的担忧浓郁得化不开。她伸手去拉太子的手臂,“殿下,我们要不要送些福乐郡主需要的药材过去。”
    “有劳太子妃了。”太子对她点了点头,转身去了朝臣所在的地方。
    太子妃怔怔地看着太子背影,很久以前太子喜欢叫她的闺中小名,那时候她总劝太子,这样不合规矩,若是被其他人听见,一定会笑话他。现在太子不再叫她闺中小名,她才恍然觉得失落。
    定是因为成安侯叫班婳的小名,她才会如此的患得患失。太子妃自嘲一笑,她与班婳不同,何须与她比较这些?
    “太子妃,”石晋担心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事,”太子妃摇头,“我就是有些累。”
    石晋见她不愿意多说,抱拳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火,熊熊大火。
    班婳觉得自己就像是架在了柴火堆上,火势大得映红了半边天,她张开干涸的唇,看到的却只有黑漆漆的天空。没多久,天上又开始飘起雪花来,雪越下越大,她冷得无处可躲。
    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雪冻死吗?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粗布麻衣毫无美感可言,再一摸头发,散乱干枯的头发,比鸡窝也好不到哪去。
    不、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雪已经陷入了她的小腿,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她深吸一口气,寻找着静亭公府所在的方向。
    走了没几步,她眼前的道路变了模样,一边是火,一边是雪,她停下脚步,内心感到了绝望。
    可是只要低头看到身上的衣服,她又有了勇气,一步又一步艰难地往前挪动。
    道路的尽头是无数的坟墓,坟墓上没有杂草,也没有墓碑,每一座都冷冰冰地立在那,让人汗毛直立。
    班婳停下脚步,忽然想起了曾经做的梦,那些在镇压军刀下的亡魂,他们有些是真的悍匪,但是更多的却是被逼上绝路的灾民。她闭上眼,想要从这块地上穿行而过。
    她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哀嚎,男人的怒吼。咬紧腮帮子,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回应那些叫她名字的人。祖父曾给她讲过,在墓地中若是有人叫她,一定不能回头,也不能应。
    “婳婳,”一个穿着青袍,身材魁梧的老者笑眯眯的站在前方,“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跟我回去。”
    祖父?
    班婳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者,想要开口叫住他。
    不、不对。
    祖父临终前受惊了病痛的折磨,瘦得不成人形,可是他为了祖母支撑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再也坚持不下去以后,才拉着她的手说,要她好好陪着祖母。
    祖母……
    班婳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对不起祖父,她没有好好陪着祖母,也没有好好保护祖母。
    “婳婳……”容瑕冲到床边,看着高热不退,烧得满脸通红的班婳流出了眼泪,忙抓住她的手,大声问道:“婳婳,你哪里不舒服,婳婳?”
    “成安侯,”一位施完针的御医见容瑕这样,有些不忍地开口,“成安侯,郡主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她听不见你的声音。”
    “郡主现在怎么样了?”容瑕握紧班婳的手,滚烫的温度让他内心难以安定,“之前你们不是说,毒药的量不大,不会有性命之忧吗?”
    “按理本是如此,只是郡主吐了这么多血,又开始发高热,这些情况确实有些凶险,”御医见成安侯沉着脸没有说话,又小心翼翼道,“您放心,下官等一定全力救治。”
    容瑕沉默地点头:“有劳。”
    他转头替班婳试去了脸上的泪。
    御医见他失魂落魄地模样,无奈地在心底摇头,正准备说话,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进来。
    “侯、侯爷,静亭公、静亭公夫人以及世子来了,”小厮喘着粗气给容瑕行了一个礼,“静亭公等不及通报,已经赶过来了。”
    “我知道了。”容瑕话音刚落,班淮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婳婳怎么样了?”
    “是谁算计的?请来的御医是哪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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