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月下蝶影
时间:2019-07-27 09:09:24

    严家与石家对这场反应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谢家比较奇怪,特意备下厚礼,送到了静亭公府。班谢两家不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谢家竟然会给班家送这么厚的人,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后来才有人想起,班家前段时间还不计前嫌借了谢家大夫,虽然后来只保住了谢家大郎的命,没有保住命根子,但遇上这种事,除了神仙谁也保不住命根子,所以也怪不上班家。
    以谢家大郎伤成那样的程度,能把命保住,已经算是班家大夫医术好了。
    这么一想,大家都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事,谢家才会如此。
    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人觉得,谢家人这么做,是为了帮二皇子拉拢班家与成安侯,可见这其中的关系有多复杂。
    “当初太子妃从石家出嫁,也不过一百八十八抬嫁妆,我们家这个嫁妆太多了,”阴氏整理完嫁妆单子,脑仁都在作疼,她想了想,对班淮道,“不如我们先送一部东西到容家去,以成安侯的品性,也不会贪咱们闺女的嫁妆。”
    “你说的是,还有那些古籍字画的,能带到容家就带到容家去吧,”班淮摇了摇头,“免得留在家里被糟蹋了。”
    几年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转变,他们谁也不敢肯定。以前他们的打算是,若是真有人来抄家,就把这些书想办法提前送出去。现在他们找了一个有文采的女婿,把这些书送给女婿,总比送给外人好,更比抄家时通通被人拿走好。
    班淮想得很清楚,若是四年后班家得以保住,那些古籍就全部一式两份,原本与手抄本一对儿女各一半,谁也不多占,谁也不吃亏。
    虽然这些东西他不稀罕,但怎么也是班家长辈留下来的,他也算是给子孙后代留一个念想。
    “我知道你的意思,”阴氏点了点头,突然神情有些落寞,“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眨眼就要嫁人,我就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知道容瑕是个很好的女婿人选,也知道女儿对这桩婚事比较满意,可是为人父母,对孩子总是不放心,舍不得的。
    班淮握住她的手,笑着道:“儿女总有长大的一日,你还有我陪着。”
    阴氏忽然笑了笑,把另一只搭在他的手背轻拍着,“老爷能说出这些话,想必等婳婳出嫁那一日,必不会太难过的。”
    班淮:……
    不,他不敢肯定。
    “白雪,红泥炉,”班婳喝了一口班淮亲手泡的茶,笑眯眯道,“我虽然喝不出这茶哪里好,不过味道确实很好。”
    “你喜欢就好。”容瑕放下茶炉,“茶就是拿来喝的,用好喝或者不好喝来形容,也没有什么错。”
    班婳听到这话便笑道:“你性格真好,难怪讨女孩子欢心。”
    “我并不是对所有人性格都好,”容瑕一脸委屈地看着班婳,“你几时见过我去讨好其他女子,她们欢心不欢心,与我又有何干?”
    见他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班婳伸手捏住他的双颊往旁边拉了拉,“你又装可怜,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敢收拾你了。”
    “婳婳想要如何收拾我,”容瑕把头伸到班家面前,深邃的双眼就像是幽静深泉,望进了班婳的心底,“我悉听尊便。”
    “不要对我用美人计,”班婳拍了拍自己跳得有些快的胸口,把茶杯喂到容瑕嘴边,“来,喝口茶。”
    容瑕抓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把这杯茶喝下,然后舔着润泽的唇角:“很甜。”
    “甜?”班婳看着容瑕的唇,一个没控制住,竟然凑上去舔了一下容瑕的唇。
    柔软的舌尖,与温软的唇相遇,有点甜,有点热,还有些喘不过气。班婳眨了眨,觉得这触感挺不错,于是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飞速的坐回原位,故作严肃道,“嗯,确实挺甜的。”
    容瑕摸了摸自己的嘴,笑道:“看来,婳婳很满意你看到的?”
    “哼,”班婳捏着茶杯在手里把玩,“原来君子都是这样的?”
    “我不是君子,也不知道君子是什么样,”容瑕握住班婳的手,“我只知道,婳婳喜欢我这个样子就好。”
    班婳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转头看了眼窗外飘扬的雪花,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自己会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想起梦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开口问道,“容瑕,你觉得大业朝现在如何?”
    容瑕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民不聊生,朝政混乱,宗族懒散无为,后继无人。”
    “你真敢说,不怕我去陛下那里告发你?”班婳笑看着容瑕,“我们家可也是懒散无为的宗族一员。”
    “班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在我眼里跟其他人不一样。”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公正的人。”班婳单手托腮,另外一只手被容瑕握着,“我还以为你会说,要我们班家学着上进云云。”
    “我本就是偏心的人,”容瑕低头在班婳手背上亲了一下,“只要是人,就会偏心。在我眼里,班家不是懒散纨绔,是心胸开阔自在无为。”
    “那不还是无为吗?”
    “别人的无为可恶,班家的无为可爱,”容瑕笑道,“这样对不对?”
    “嗯……”班婳一脸深沉地点头,“这种说法倒是很合适。”
    容瑕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起身走到班婳身边,把她揽进自己的怀中。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女子,即便是把她揉进骨头里,都觉得不够。
    “杜九,”王曲推门走进屋子,见杜九正靠窗坐着,便道,“你的伤势如何了?”
    “已经好了很多,”杜九回头看他,起身走到桌边请他坐下,“你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的屋子坐?”
    王曲把手里的一篮子水果放下:“就是过来看看你。”
    杜九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有什么话直说吧,你我共事这么多年,不用跟我讲虚礼。”
    “我确实有些事情不明白,”王曲从篮子里取出一个橘子,自己先剥了起来,“原本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们应该守国孝了。”
    “侯爷自有计划,我们只需要遵守就是,其他的你不用去操心。”杜九见他自己先吃起来,把篮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你就算来问我,我也没有什么答案。”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次侯爷遇刺,福乐郡主来得太巧么?”王曲半眯着眼,“她看似救了侯爷,但是谁能够保证,这事本就与她有关,她不过是想借由这件事,来夺得侯爷好感?”
    “可是她图什么?”杜九反问道,“图侯爷的权势?地位?还是容貌?”
    王曲一时间竟是被噎住了,他拿着剥了一半的橘子,半晌才道,“也许是……容貌?”
    “所以她花这么大精力请一堆杀手,手上沾一堆人的性命,就为了图我们家侯爷的容貌,她脑子有毛病?”杜九掰开橘子,直接扔了一瓣到嘴里,“王曲啊,我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脑子活,又聪明,但是也最容易犯一种错误,那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王曲面上有些挂不住:“我这不是猜测吗?”
    “我看你不是猜测,而是对福乐郡主有意见,”杜九把橘子扔回桌子上,直接把手在身上擦了一下,“我看福乐郡主挺好的,身手敏捷,长得漂亮,还给侯爷送了不少万金不换的古籍,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更重要的是,侯爷喜欢她。”
    王曲道:“我一直以为侯爷是为了班家背后那些武将势力,才会娶郡主。”
    “事实证明,是你想多了,”杜九语气有些淡淡,“王曲,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事情,不该你管的就不要去操心,到时候谁也护不住你。”
    王曲:“我也是为了侯爷……”
    他抬头看到杜九的表情,竟从对方眼里看到几分嘲讽,于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106章
    
    王曲与杜九不同,杜九只是容瑕的近身护卫,但他是谋士,而且是几个谋士中比较受重用的那一个。
    他一直不太喜欢班婳,或许是因为这位郡主太美、太娇、太过自我,这样的女人做不好一个女主人。她不知道怎么帮侯爷安抚属下,心智谋略不足,甚至连贤惠二字都不能沾边,总不能让侯爷操心外面的事情,回到家里,还要去哄一个善于吃喝玩乐的女人?
    “你太自以为是了,”杜九面无表情道,“若不是福乐郡主,我与侯爷早已经没命。你也没机会再跟我说这些话,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就请回吧。”
    “杜九,你是被她蛊惑了。”
    “被自己救命恩人蛊惑很正常,”杜九把一筐橘子推回去,“你的东西带回去,我吃着凉牙。”
    王曲想要再劝,但是看杜九一脸不愿意开口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起身对杜九拱手道:“告辞。”
    “慢走不送。”
    走出院子,王曲抬头看了眼灰沉沉的天,拉紧身上的厚实披风,转身准备回自己的院子。他们这些门客,都住在内正院外面,三门平日里是不能轻易进的。
    路过府中的花园时,他听到园子里有女子的笑声传出来,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雪花飞舞,他们家稳重的侯爷,竟然在陪一名女子做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堆雪人。他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意,仿佛这个游戏充满了乐趣,比一本古籍孤本还能让他愁绪全消。
    王曲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雪人脑袋上不能盖绿叶,”容瑕取下班婳盖在雪人头上的柏树枝,“这颜色不好。”
    “为什么不好?”班婳把雪人的脸拍得更圆一些,“白中带绿,这颜色挺漂亮。”
    “什么颜色都好,就是不能用绿色。”容瑕见班婳的手被懂得通红,把她的手捧到嘴边哈了几口热气,见这几口热气不顶用,干脆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怀里。
    正取了暖炉出来的丫鬟见到这一幕,默默地把暖手炉藏在了背后,让另外一个丫鬟把暖手炉取走了。总觉得,这个时候把暖手炉送到侯爷面前,恐怕并不能叫有眼色。
    “雪越下越大了,我们进去。”容瑕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拂去班婳发顶的积雪,他的动作很仔细,也很温柔。
    班婳看着地上的雪人,点了点头,笑着道,“嗯,绿色确实不太合适。”
    容瑕轻笑一声,伸手揽住她的肩,小心扶着她往回廊上走。
    班婳笑着扭头,看到了站在二门外的王曲。对方穿着儒衫,外面套着一件厚厚的大衣,相貌虽然不出众,但是对方那双眼睛,让班婳想到了夜里的猫。
    “怎么了?”容瑕见班婳突然停下脚步,担忧地低头看她。
    “那是你的门客,好像是姓王?”班婳的手没有从容瑕怀中抽出来,只是朝二门处抬了抬下巴,看起来又懒又娇气。
    容瑕目光落到王曲身上,视线扫过对方的发顶与肩头,面上的笑意不变:“王先生?”
    “侯爷,郡主。”王曲见容瑕发现了他,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对两人行了一个礼。
    “王先生怎么在此处?”容瑕抖开身上的披风,把班婳也裹在了披风中。
    王曲注意到他这个动作,眼睑微垂,让自己的视线落在了雪地上,知礼又谦逊。但是靠在容瑕身上的班婳却觉得,这个人可能不太喜欢她。大概是因为不喜欢她的人太多,所以当有人对她不满的时候,即使对方掩饰得再好,她都能察觉到这微妙的情绪。
    奇怪,她与这个王先生唯一打过的交道就是上次互相看了一眼,连话都没说几句,这人为什么不喜欢她?
    总不能是嫉妒她的美貌吧?
    班婳的食指缠绕着容瑕胸前的披风带子,不知怎的竟然解开了绳结,害得披风掉在了雪地上。
    “呀,”班婳无辜地看着容瑕,大大的眼睛眨啊眨,“我不是故意的。”
    “调皮。”容瑕伸手点了点班婳的鼻尖,站在一边的丫鬟把披风捡起来,递给容瑕后,便匆匆退到一边。
    容瑕抖了抖披风上的雪,看了披风好几眼以后,还是没有把披风披回去,他拉着班婳走到回廊上,对站在雪地上的王曲道,“王先生,进来说话。”
    “谢侯爷。”王曲走进廊上,“在下途径二门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所以就过来看看。”
    容瑕闻言笑了笑,接过丫鬟重新准备的披风系在班婳身上,“我还以为王先生有事要说。”
    “并无事。”看到侯爷脸上的笑容,王曲不知为何,竟有种不敢直视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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