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卿卿很奇怪地看着风倾然。
风倾然感觉到莫卿卿的异样,转身问:“怎么了?怎么不走?”
莫卿卿说:“你不进去看看?”
风倾然抬手朝小区中庭的那栋楼一指,说:“我家在那栋楼,是顶层。”
韩北辰轻轻感慨了句:“有钱人啊。”
莫卿卿看了眼那被绿色植物覆盖得严严实实的楼顶,很无语地瞪了眼风倾然,说:“你家在顶层你还来看个屁呀!”
风倾然对莫卿卿说:“只有来看过才知道小区还有没有人。”
莫卿卿好奇地问:“你就这么远远地看了眼就知道小区没人了?”
风倾然解释道:“人都有从众心理,特别是在这危险时刻,除了极少部分另类和特殊情况,大部分人都会和别人一起。小区里如果还留有人,那会是一群人,会有很多生活的痕迹留下,例如,他们会选择安全的楼层居住、把窗户阳台上的植物清理干净,再有会安排人放哨和出来搜寻物资之类的。现在我们从外面看,看不到里面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并且这小区并不具备长期滞留的条件……”她说到这里不由停顿了下。这才过了几天,小区就已经人烟绝迹,像荒废了十几年。她的话音一转,掩饰住心头的情绪,问莫卿卿:“明白了吗?”
莫卿卿“嗯”了声,又问韩北辰:“要去你家看看吗?”
韩北辰黯然地说了句:“我的老婆孩子都在老家。”
莫卿卿说:“那按原计划去白岭公园?”
风倾然点头,说:“去白岭公园。”
依然是林润声走在前面探路,韩北辰背着他和林润声姐妹的物资护着林倩云,莫卿卿作为主要战斗人员走在前面,风倾然跟在莫卿卿身后。
莫卿卿用钢筋当拐杖,拨开路上的锯齿草和藤蔓,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地方就用青鳞片划开。她想起自己原本是打算去体育馆寻求救援的,结果体育馆居然没有,不由得有些担心地问:“风倾然,你说我们到白岭会园会不会也扑个空呀?例如白岭公园也塌了,或者是他们没在白岭公园?”
如果真是遇到体育馆那样的情况,白岭公园真可能没有。风倾然暗骂一声:“呸呸呸,莫卿卿,你个乌鸦嘴。”要是白岭公园真塌了,她得找胶布封上莫卿卿的嘴再不让莫卿卿说话。
不过天灾那是没办法,但人为的选择还是有迹可循的。
她说道:“全市有一千多万人,即使在这场灾难中死去很多人,活下来的人口数量也是相当庞大的,不可能全部都聚到一处避难,应该会设立多个避难点。地震以及动植物的侵袭使得大部分的高楼建筑都不适合住人,地下避难场所因为停电的原因有被水淹的危险,所以我觉得避难点还是会设在大型广场。白岭公园占地面积广,又有湖,可以解决水源问题,别的广场都没它便利。”
莫卿卿听风倾然这么说,找不到反驳的话,说:“好吧,你说了算,反正离这又不远。”
风倾然说:“不远也得在傍晚前赶到。我估计我们的气候和那些动植物以前待的地方的气候应该是有不同的,它们似乎不适应我们这里的高温,到现在都躲避不出。到傍晚不仅会有大风,而且起风后,气温下降,它们该全出来了。”
草林子难走,即使加快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莫卿卿很想得开,反正沿街还有很多大楼没有塌,到起风的时候随便找一栋没塌的楼躲一晚就成了。
他们走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在前面探路的林润声跑回来说:“前面有人。”
风倾然赶紧问:“是什么人?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
林润声说:“有点像是逃难的。”
风倾然说:“赶过去看看。”
他们加快速度往前赶了半天街,便见到了林润声说的那些人。
那是十几个由男女老少组成的队伍,他们大包小裹的带了许多东西,还带着被子、锅具等,看起来确实像逃难的。
莫卿卿最先从草丛中钻出来。
前面的人听到声响,吓得大吼一声:“什么东西!”在场的几个男人全举起了手里的菜刀、棒球棍、擀面杖对着莫卿卿。
莫卿卿见他们衣服干净、手里拿的还是些不太适用的工具,带的东西还挺全,估计他们刚从家里出来。她说:“别害怕,是人。”她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见他们捂住鼻子。
一个拿菜刀的男人还指着她喊:“你别过来。你身上怎么这么臭?”
莫卿卿低头看看自己这脏得连豺兽皮原色都看不出来的豺皮装,才看看他们这群衣着干净的人,顿时时没好气地说:“废话,你从腐尸中爬过去再打几个滚试试看,肯定比我还臭。”
那几个男人听到莫卿卿这么说,赶紧退后。
带孩子的老大妈还把孩子搂在怀里躲得更远。
韩北辰带着林倩云从草丛中钻出来。
一个中年妇女吓得大叫一声:“妈呀,怪物。”
林润声气得大喊:“瞎喊什么!”
风倾然走得最慢。她从草丛中钻出来,那些人低喊着:“走,快走。”招呼着身边的人急急地往前赶。
莫卿卿翻个白眼,爬到车顶盖上用披风挡住锯齿草快步绕到他们的前方,跟拦路抢劫的似的将手里的钢筋往地上一戳,喊道:“等会儿走,问你们点事。”
两个比较高大的男人站出来,挥着手里的刀大吼:“让开!不然老子砍死你。”
莫卿卿轻飘飘地拍拍身上的豺皮披风,说:“来呀,看是你们厉害还是那些野兽厉害!怕你们不成!”
她这么一说,那些人才注意到她穿得跟野人似的衣服,那皮质有点怪。
一个女人害怕,拉了拉其中一个男的,喊了声:“老公”,又问莫卿卿:“你想问什么?”
莫卿卿说:“你们刚从家里出来?住在这附近?要去白岭公园?”
那女人应了声,说:“家里没吃的了,只能逃出来。白岭公园那边有部队,听说还有救助物资发放,就……就是晚上一直有枪声。你们也去那?”
她老公把她往身后一扯,对莫卿卿说:“我们不顺路,你们让开。”
莫卿卿轻哧一声,说:“说得谁稀罕跟你们同路似的。”侧身让开,还往街对面一指,对风倾然说:“我们走那边。”
陆陆续续的,他们遇到不少人。有些人是拖家带口地往白岭公园去的,也有从白岭公园出来搜寻物资的。
那些拖家带口逃往白岭公园的人见到他们如避蛇蝎、瘟疫。从白岭公园出来搜寻物资的人都是青壮年,见到他们倒是能与他们说上几句,彼此问一下对方的情况。
因为是在路上偶遇,只能问上个三言两语了解下情况,知道得信息并不多。目前只知道白岭公园已经住满了人,政府发放了救灾帐篷和救灾物资,有部队布好防线。每天起风过后,野兽就出来了,经常有野兽冲到防线处被击毙或被炸死的。
莫卿卿每次遇到有从白岭公园出来的人都会问一句:“你们有没有遇到一个大名叫吴楠,小名叫吴闷闷的狙击手。”
得到的回答,要么是摇头,要么就是没遇到。
莫卿卿也不灰心,那么多人,哪能随随便便遇到。
他们又走了一多个小时,大概是下午四点多,就到了白岭公园外围。这里离白岭公园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到了部队的封锁线处。
由废弃的汽车、防护刺栏组成防御工事挡在路的尽头。防护刺栏后架着机枪和突击炮,还有士兵拿着枪在来回巡逻。
从防御工事到莫卿卿所在的这约有两百米范围内的房子全部塌了,地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子弹头和炸弹炸出来的弹坑,大片的血渍以及被烧过的野兽的残肢碎体和鳞甲。
长长的防御工事像城墙般挡在前面,但没有看到有“城门”,因为有废弃汽车堆起来的防御工事阻挡了视线,也看不到防御工事后面的情形。
风倾然仔细打量过后,说:“上主干道。”
他们上到主干道便见到前方约有二百米外的防御工事处整齐地排列着坦克、装甲车,戒备森严。有许多人在防御工事外排起了两排长长的队伍。
莫卿卿见已经到了避难点,欢呼一声,便要朝避难点跑去。
风倾然喊道:“小莫,等会儿。”把已经跑出去十几米远的莫卿卿又喊了回来。她对莫卿卿、韩北辰、林润声姐妹说:“刚才一路过来,大家应该也见到了那些普通人对我们的反应。”
林倩云闻言朝林润声身后躲了躲。
风倾然瞥见林倩云的动作,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继续说:“普通人的态度我们不用理会,我们应该不会跟他们待在一处。但……”她指了指前方防御工事前方,说:“进到避难所,我们就得接受军队的管理。”她顿了下,说:“这么说吧,如今这世界已经成这样了,我想未来最有可能存活下来的应该是我们这些感染过后幸存下来的人。不可否认,我们经过感染,体质和力气都有增强。小林能够轻松地在踩着草尖行走,倩倩的速度快到可以说是瞬移,老韩力大如牛,我……好吧,我也就力气增长了点。”
韩北辰说:“你的意思是军方很有可能会收编我们?”
风倾然说:“收不收编,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进去一定会做登记的,再有就是……我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用我们做实验研究。总之,一切小心为上,尽可能低调,就当我们是感染的幸存者,力气有变大,运气比较好,所以活到了现在。小莫的愈合能力、倩倩的速度、小林能轻松地在草尖上行走这些都不能说。老韩,这一路是你保护我们过来的。豺兽是我们合力杀死的,蟒蛇肉这个可以照实说,ok?”
第31章
韩北辰慎重地点点头。
林润声担忧地将林倩云搂在怀里,说:“倾然姐,你和倩倩……”她俩一个绿、一个黑,外形与普通人的差异太大、太显眼。
风倾然暗自郁闷。他们几个都把她当成真的黑了,当着林倩云的面,又不好意思说她只是脏,皮肤颜色有异的只有林倩云。她说:“我想肯定不止我们的皮肤有变色,一定还有别人,那么多受过感染的幸存者里肯定各种各样的都有,不用在意。”
林倩云像是受到极大的鼓励一样用力地点头,说:“对。”
商议妥当,几人朝着前面防御工事前的队伍走去。
排得长长的两列队伍旁有持枪的士枪在维持秩序。
在距离队伍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就是装甲车、坦克、军车,执枪的士兵满脸肃容地守在旁边,一副禁止任何闲杂人靠近的模样。
队伍排得很长,但很安静,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朝里走,即使偶尔有交谈都是将声音压得很低。
一块牌子立在两排队伍的中间,牌子上写有字和画着箭头标明未受感染者排左边,受感染者排右边。
她满脸佩服地看了眼身后的风倾然:还真是受过感染的和没受感染的不在一处。
莫卿卿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跟着队伍慢慢前移。
在距离队伍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用防护刺拦与他们隔离开的供军队进入的出入口。别的,莫卿卿便看不出来什么。
大概排了几分钟,莫卿卿就到了队伍最前方。正前方被一排护栏挡住了,她隔着护栏看到前面是一大片长着半人高的杂草的空地,右侧有一道打开的门,过了门则是一排酷似机场安检通道的通行口。她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进入其中一个通行口接受检查和询问。
她进去后,工作人员就让她解下背包,并且将身上的武器全部取出来放在工作台上,另一个工作人员的面前摆着个便携式电脑,对她询问登记,将资料录入电脑中。
“姓名。”
莫卿卿答道:“莫卿卿。”
“身份证号。”
莫卿卿报上自己的身份证号。
工作人员又说:“户藉证件上登记的常驻家庭成员。”
莫卿卿想了下。她家的户口本上只有她和她爷爷,她父母和叔伯他们的户口早就迁走了。她说:“没了,就我一个。”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又问她:“什么时候受的感染?把你受感染前后到这里的经历简单地介绍下。”
莫卿卿想了想,说:“我语文不太好,我的体育不错。”
工作人员又看了她一眼,说:“没关系,你说。”
莫卿卿说:“那我从这天气不对劲开始说起?”
工作人员说:“从你怎么受感染,以及怎么熬过感染开始。”
莫卿卿说:“好吧。那天是几号来的?哦,就是到处长草的那天,降温嘛,我回城取行李,结果被堵在了路上……”
“这个可以省略过去,说你怎么受的感染。”
莫卿卿说:“都说了我语文不好,你得让我慢慢说我才能找到话呀。”她没好气地瞪了那工作人员一眼,见到工作人员也黑了脸,不敢再犟嘴,赶紧说:“傍晚起风了,我去酒店躲避,被酒店里的住客和保安赶出来,我顶着大风走啊走,身上沾满了草籽……”她把自己怎么进到餐馆,怎么自救,又怎么熬过来,又怎么上路的事详详细细地说,说得正起劲,那工作人员拿个章在一张纸上用力地按个戳“啪”地一声盖上,递给她说:“好了,你已经说完了。”
莫卿卿说:“没有,我才说到一半。我还没有说我后来进入户外店搜寻物资和怎么进到商场搜寻……”她的话没说完就又被工作人员打断:“请问你在之后有没有具备什么特殊能力,或者有什么不同的反应和表现?”
莫卿卿说:“有呀,我的力气变大了,跳得更高了,我蹦起来可以摸到商场的天花板,三步就能蹿上一层商场的扶梯,我还学会了用钢筋扎野兽的眼睛,你看我身上这豺兽皮就是我遇到野兽时我……我们合力杀死……”
“下一个。”